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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到這麽大,今天的确是盧伊人第一次感覺背後有人撐腰。無論是下午只用跟在他後面撿打怪掉下的包裹還是此刻坐着他身邊駛向陽關大道的時候像重生了一回,她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陸重淮他們家的庭院很大,南門種了一片向日葵,從第一顆種子埋進土裏到今時今日約七年,四年前吵架的時候被陸重淮連根拔起過一回,負責打理的福伯還以為是外面小孩翻進了搗亂弄的,心驚膽戰又買了一批種子重播。幾年裏因為不會伺弄夭折過幾次,查到花朵性喜溫暖特意搭了個花圃,可又缺少日照失敗過數次,也是老人家屢戰不餒才栽培出開得這麽燦爛美麗的向日葵。
冬季期的花比獨立寒霜裏的臘梅還威武雄壯,粗壯的莖杆擎起高高在上的花朵,金燦燦的一片,盧伊人在車裏就看呆了。往日哪次回家他陸小爺的車不是恨不得開進屋裏才肯下車的,眼下他卻把車停在田地旁,用牙齒咬掉皮手套打定主意步行回去。
盧伊人卻在他開門的一瞬拉住他的袖子說:“到了就早點過去吧。”
她還記得過去陸重淮喜歡抱着把吉他在這彈,那時候變聲期還沒過,嗓音就像加了混響一樣,帶着一絲幹澀和清冷,可以預想到長大以後必然很好聽,可陸重淮再也沒有唱過歌。那把年久失修的吉他也不知道在那個角落發黴,就像他從新疆帶回來的那根羊骨頭一樣。
陸重淮下車繞到她那邊把那頭的門也打開,用一種古怪的語氣說,“下來,把眼睛閉上。”
盧伊人不明就裏,仍把手交給了他,依言閉上眼。
風在吹,向日葵的清香飄過來,他做她的眼睛。
人一旦失去視力,內心的恐懼就會成百倍增長。她抓着他的手,輕易就能察覺到她的恐慌緊張。
陸重淮抽手挽住了她的胳膊,“不會讓你摔着的。”說完他頓了頓,和緩道,“這些年我累的時候就這麽讓我的兄弟帶着走,可以什麽都不想,邁着腿走就足夠了。一個人永遠是寂寞的,有人依靠才是安全的。多強的人都需要同伴,反正我是這麽認為的。
“對我爸媽一開始我很排斥,我的生活他們不過問,我的身體他們不關心。他們認為給我錢就是愛我那我就愛錢。他們不聽我的想法,沒空聽我的想法。我也不知道怎麽告訴他們我是被你改變的,沒辦法告訴他們因為有你我的人生多麽完整。
“現在我每次回家我媽都會開心得像個小孩,那時候我看着她就感覺像看着你。明明身材那麽瘦弱還要當女強人忙東忙西。看着他們難受沒有覺得快活,反而很心酸。每個人心裏重要的東西不一樣,留個別人的東西也不一樣,貴重不是物品而是情意。你們那麽像,她會接受你的,就像我現在接受了她一樣。”
他陸陸續續安慰過許多人,男女皆有,老少通吃,語調很平淡卻深入人心,字字句句都像是由內而外的剖析。太成熟的東西總是會提前腐朽,他已經沒有自由自在的人生了。
盧伊人聞言情不自禁睜開眼,從背後抱住他,“不要說了。我都知道。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他也會怯場吧。此時此刻他給她安慰的同時也是在給自己打氣。作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他不能暴露出任何焦躁不安。盧伊人了解的,他多麽害怕有人對她惡語相向,哪怕最親密人的诋毀亦承受不敵。
兩個對将來未知期待又敬畏的年輕鴛鴦明明一無所知,還傻傻依偎在一起講些自欺欺人的話。不知是可笑還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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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教師辦公室的一面之緣還是後續的單方面約見都是盧伊人陰影産生的源泉。兩個辛甘與共地主動登門拜谒還是第一次。他們徒步走到的時候已經日薄西山,紅彤彤的餘晖灑在身上恰似如火的嫁衣,生生沾上了喜氣。
福伯剛從院子裏掏了兩根大蘿蔔,滿手是泥地迎上來,“小淮啊。好久不見你回來,還帶回來個這麽水靈姑娘,出息了。”
陸重淮沒人管的時候都是這位老人在照料,他親爺爺奶奶都過世得早,倆人壓根就是嫡親的和諧祖孫關系。見到老人他心花怒放,直接上去就要接老人手裏的蘿蔔,“您身體還好嗎?”
“唉!髒!”福伯着急避開,生怕把衣冠楚楚的小後生那幹淨名貴的衣裳弄髒了,“糟老頭子我還有幾年活頭呢。”老人家笑得粗犷又爽朗,整個人暖洋洋的。
盧伊人看老爺子沒認出她,恭敬地溫聲說:“福伯,我是伊人。您還記得我嗎?”
老人仰頭想了想總算琢磨出個結果,笑吟吟地說,“就是當年給我糖吃的丫頭吧?好姑娘要跟小淮好好的。”不禁感慨道,“轉眼就這麽大了,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老爺子對他們兩個來說都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貴人。盧伊人傷心的時候還在老人家面前哭過鼻子,一句不及盧家有莫愁哄的當年的小姑娘破涕為笑,撿着他面前的破二胡鋸了大半個小時木頭,投桃報李地送了老人一塊意大利進口的巧克力,老人當場就掰成兩半和她分着吃掉了。
盧伊人屬于那種喜歡撩着人玩的女生,有次把陸重淮氣急了,心裏想着別的事沒聽到陸重淮叫她,回過神的時候就聽老人悠哉游哉地對她說,“小淮剛開車走了,叫你自己跑過去。鬧什麽脾氣呢,別管他。”當時盧伊人就笑着說了聲“沒事”當真跑回去了。陸重淮看到渾身大汗淋漓快要暈倒的她的時候啥氣都沒了。
所以說喜歡做傻事的人很久以前就喜歡,卻又傻得那麽可愛。
陸重淮确實不敢碰那泥蘿蔔,攤着手誠心邀請,“走吧福伯,跟我們一起進去吃頓飯。”
老人中年喪偶也無兒無女的,在這個大院子裏有間自個兒的屋,平時就種種菜,幹點不重的農活,然後給廚房供點新鮮果蔬,都是閉着門自己吃自己的,就是害怕給他們添什麽麻煩,眼下同樣揮着手上的蘿蔔說:“不了。你們快進去吧,你爸媽肯定都等着呢。”
陸重淮叉着腰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心中酸澀,表情真實地說:“下次來給福伯買個按摩椅吧。”
掙那麽多錢其實就是指望有朝一日看着親近的人生活窘迫的時候能助上一臂之力,人生苦短,一輩子要那麽多金錢花不完。兒孫自有兒孫福,何必苦苦操心。
盧伊人面色也很凝重,抱着他的手臂倚着他的肩說:“将來如果我有孩子,一定會手把手教他怎麽經營自己的人生。”
她說這話時百分百認真,可擡眼卻望見陸重淮別有深意的眼神,立刻醒悟道剛才說了些什麽。陸重淮壓根不給她改口的機會,先發制人戲谑地揉了揉,“放心,這事兒爺少不了你的。”說着就大搖大擺的拿鑰匙開門了。
……
屋子太大聽不到什麽動靜,陸重淮晃悠了一圈想去廚房想給盧伊人倒杯水,就在門外聽到裏面的交談。
“每次孩子回來你做這麽多又吃不完,本來就不會做飯,非學那些菜名都沒聽過的。這下傻眼了吧?”
“你別在那一個勁說風涼話,過來幫幫忙不好嗎?一輩子都快過去了都沒給兒子做幾頓飯,唉……”
“你也沒給我做過幾頓飯好嗎?”
……
陸重淮咳了一聲,打破兩個人打情罵俏,“不會算了,我做給你們吃。”
“你什麽時候學會的?”陸母眨着眼睛不可思議地問。
居家必備好嗎?不會做飯我早餓死了好嗎?陸重淮心裏百轉千回翻着白眼,卻不動聲色拿過了鍋鏟。
“盧伊人!”他朝門外嚷嚷了一聲,召喚神龍。
盧伊人神出鬼沒的從門外晃進來,鞠躬喊人,“叔叔阿姨你們好。”
“過來幫我打下手。”陸小爺拽拽地說。
盧伊人聽話地過去切菜洗菜。兩個人各顯神通,家裏的大人反而手足無措了。
陸海江帶着愛妻出了廚房,一副“我早知道會是這樣”的表情。
廚房裏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陸重淮也不擺譜了,走了一路都累了,本來就是給她倒水的,用碗從開水壺裏倒了杯晾好的涼白開。等她喝得還剩一半,自己端着把碗裏的另一半喝幹淨。
“別看了,萬事有我。”陸重淮瞅着趁他喝水朝外張望的盧伊人鎮定自若道。
盧伊人把盛菜的砧板塞進他手裏,笑了笑說,“好像不一樣了。”
和當初說得她沒頭沒臉的,不像同一個人了。早戀是罪,不論好壞,呼吸都是錯的。
陸重淮把菜倒進鍋裏,背對着她,不知道神情有多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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