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訂婚
“你真的想好了麽,确定麽。”玉玦再一次向聞思修确定是真的願意和她訂婚,這時候他和她都盛裝打扮了,正在休息室候着,現在是反悔的最後時間。
今天是聞思修和許玉玦訂婚的日子,兩家的家庭在知道兩人要訂婚之後動作都迅速無比,也才是前一天商定好了所有細節,今天就要舉行儀式,恨不得兩人都略過訂婚這一茬直接奔着結婚來。
南洋許家自然是希望玉玦訂婚越快越好,聞家為什麽要這樣外人卻是不得而知了,只知道聞思修是聞家最小的兒子,向來受寵,只是從不參與家族生意,自己世界各地跑着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
玉玦從山上搬下來的當天晚上,聞思修來找她了,幾近滿身瘡痍,走路都不太利索,蒼白的不像話,看見她的時候顫顫嗦嗦話都說不利索。那時候玉玦因為孔澤瞿緣故連哭帶傷心也是身心俱疲,也不知道聞思修怎麽知道她從山上下來的,如果不是走投無路玉玦相信聞思修不會以那個樣子出現在她眼前。大吃一驚的同時玉玦連忙将聞思修領進去并讓他住下來,也是因為聞思修這樣,玉玦才在剛從山上搬下來之後稍稍好過了一點。
當天晚上聞思修發高燒不止,就算燒的神智發糊聞思修也念叨着不要把他送醫院,于是玉玦只能自己想辦法給聞思修身體降溫,脫了聞思修衣服之後玉玦才發現這人身體上有更多的傷痕,甚至腳腕上還有捆綁的痕跡。看見那些個痕跡,玉玦氣的渾身發抖,幾乎要請求雷讓幫忙了,雷讓三教九流的人都結識,當然能找出那個下三濫的男人,在西班牙的時候她就知道聞思修是雙性戀,看眼前這痕跡玉玦知道聞思修該是在男人身上吃了虧,立時心疼的無以複加。
她最最無助最最閉塞的時候聞思修陪她走過了那段歲月,若不是因為孔澤瞿搶了先,她沒有什麽原因可以拒絕那樣的男人,聞思修向來是能得所有女人歡心,當然她也是會動心。只是因為孔澤瞿,聞思修終是成了她的親人,最最沒有顧忌可以說任何事情的親人。現在看見那些個不堪入目的痕跡,玉玦覺得若是知道那人是誰她簡直可以生吞了這樣欺辱人的人。
等聞思修身體稍微好了點,玉玦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兒,聞思修不很願意說,于是玉玦就沒再問,只聽見聞思修說他現在希望找個女人可以安穩過日子,玉玦心裏一動,然後在孔澤瞿來過之後就再是沒有猶豫了。如果要離開孔澤瞿,還能有什麽比結婚更徹底呢,而結婚的人,還能有誰比聞思修更适合她呢,她們一起住了四年,彼此熟悉對方的所有習性,甚至聞思修也願意在這個時候結婚,一切簡直順利的不像話,于是終于有了今天。
這會兒玉玦漂亮的不像真人,家裏人專門請了頗負盛名的化妝師和服裝設計師來,她只乖乖挨着等別人搗鼓就成。她的短發已經到可以稍稍別起來的地步了,頭發別起來之後臉蛋就格外小巧精致,皮膚又那麽白,骨架纖細高挑,只要稍稍收拾一下就在人群中很是亮眼了,更不肖說那麽好好整頓了一番,從頭到腳都是精心挑選的行頭,南洋許家女兒訂婚,自然是要隆重些的,況且夫家那一方也算是高門大戶,更是需要慎重。于是玉玦最終出現在聞思修眼前的時候,即便聞思修看過了玉玦任何的模樣,可終還有今天這個模樣沒看過,仙女一樣,黑眼睛水葡萄一樣,漂亮的讓人呼吸能瞬間停了。
只是那麽漂亮的仙女看上去有些憂郁,很像剛去西班牙的時候他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還一遍遍的跟他确認要不要反悔。雖然他一遍遍的回答他很确定,可玉玦還是問,在聞思修看來,玉玦已經不是在和他确認,而是和她自己确認,她在說服她自己。
“我先出去迎接客人了,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的。”客人陸陸續續已經要來了,聞思修自然是要出去的,臨走的時候親親玉玦額頭,看玉玦勉強對他笑笑聞思修轉身走的時候想不知道現在他做的是對是錯。
很快,賓客皆至,許聞兩家結親,來的都是了不得的人,但是兩家都有共識,政界結交的人都少,除非是私交甚篤否則政界的人一概不請,所以這會兒孔澤瞿才出現在廳裏,然後站在窗戶邊兒不起眼的角落看不出情緒的端着酒杯。
孔澤瞿今天穿的很正式,像是他訂婚一樣,半中式半西式的立領暗花黑色正裝,讓他穿的極有味道,他不是個傳統意義上的東方男人,然不可否認他長了一張很有魅惑性的漂亮的臉,身姿又高大,又上了年齡有了足夠的位置和閱歷,于是穿上那身兒衣服就格外出衆。已經有不少人暗中注意他了,都知道今天來的人皆是有頭有臉的人,所以不少人想要上前去和孔澤瞿說上兩句,然只見先頭上前試圖說話的那幾個走到他跟前只開口說一兩句話之後就一臉遺憾狀自己散開了,于是漸漸也就沒有人上前說話,只孔澤瞿一個人站着。
孔澤瞿到現在為止一句話都沒有說,他沒有任何開口的意思,先前上來跟他說話的那幾個人不管說什麽他都不很理睬,實在不行也就只低頭喝口酒,眼神都不變一下,全然是個聾啞狀态,如此那些個上來的真是以為這人不會說話,還有個人上前用手語跟他瞎比劃,他一概沒理會,只時不時的看一眼旁廳門口,他知道待會玉玦會從那門裏出來。
就那麽站了好半天,等終于玉玦出來的時候孔澤瞿不覺間手裏的酒杯已經換了三四遍,玉玦出來的時候他已微醺,臉上也有了一點點酒氣,先前是個随意站着的姿勢,等這時候就往後靠在窗臺上,玉玦隔了好遠看見孔澤瞿的時候就看見那人往後靠在窗臺上,随意慵懶,立時什麽都看不見,也立時收回自己眼光,只覺心裏又一痛,自己覺得撕心裂肺一樣的決定,于旁人來說什麽也不是。
因了這個,她須得笑容更大一些才能讓別人不能察覺,因而嘴角扯得更開,連鼻尖都微微上翹才跟着父親走到人前,人前的玉玦眼眸晶亮,皓齒燦白,看起來是個無比開心的模樣。
從玉玦的裙擺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孔澤瞿杯子裏的酒就在一點點減少,玉玦從門口走到大廳最中央的這點空擋裏,孔澤瞿的酒杯又見底,他喝的很緩,可一口是一口的量,結結實實大約有一瓶多的酒已經下去了,他從來不是個這樣的人,喝酒從來都是注意量,人前更是只意思意思抿一口,現在卻是毫無顧忌的在這裏喝了這大的量。事實上孔澤瞿今天是不被允許出現在這裏的,上面的那位說了,不準他出現在今天這個場合,上面那位說什麽他一般不會有異議,只是今天他卻是來了,他想看看那孩子到底是怎個樣子決定要嫁人,啊哈,他養了她那麽些年,最後她想嫁人的時候他連出現都不被允許了,真是好哇,好的很哇,她看起來還挺開心,啊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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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玦是隐隐約約聽見他父親說話,周圍人在說話,可說了什麽是完全聽不清,等挽着聞思修胳膊這裏那裏走的時候連魂兒都丢了,只無意識的四處找尋孔澤瞿的身影。他看起來真是不很在意自己往後屬于誰,可他這一十幾年一直也不很在意,往日裏見過比現在更冷漠萬分的孔澤瞿,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好的,到了眼下這個地步,玉玦還在給孔澤瞿找着這樣那樣的借口。她是無意識自己去找尋孔澤瞿的,然偶爾意識也會回來,等意識回來的時候玉玦就會清醒,只專注的挽着聞思修胳膊,可不多時又會去找孔澤瞿,然後又會清醒,一點點時間裏,她就徘徊在這種痛苦的境地中。
孔澤瞿在許從易将玉玦交到聞思修手裏的時候就走了,另個男人挽着玉玦的樣子他一點都看不得,終于出去了,出去坐在車裏卻是沒走。那孩子在他床上睡過,以後就要睡到別人床上了?怎麽可能,酒氣上來,孔澤瞿忽然多了些狂氣,對于玉玦要睡在別個男人床上的事情嗤之以鼻,那孩子還要用他的血養着,用自己的血給別個男人養女人?孔澤瞿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今天是給玉玦帶着的拿東西喝血的日子。
坐了半天然後起身,卻是從旁邊的門進去了。
玉玦暫時沒心思找孔澤瞿了,因為眼前這情況已經容不得她再想其他東西,聞思修和雷讓兩人之間的氣氛過于緊繃,她來回看兩人神色,簡直難以相信那樣欺辱聞思修的是雷讓。
眼看着旁邊已經有人開始注意,玉玦連忙拉了快要失控的人去人少的地方,一出了大廳,兩個男人就已經撲在一起開始扭打,泰半是聞思修打雷讓,不要命似得那麽打,玉玦從來沒見過聞思修那麽激動的樣子。看的出來是雷讓沒有動手的意思,只任聞思修不要命的打,玉玦看了半天,即便知道雷讓該打,可聞思修到底是個男人,那麽打下去也能打出個好歹來,于是急慌慌的想要拉一把,又不敢聲張,推搡間被也不知誰的腿掃到,她又穿了高跟鞋,一時沒站穩眼看要跌下去,然跌下去的地方,是一片溫熱的酒氣,還有橫在腰上的胳膊。
也不知什麽時候這偏廳就只剩下四個人,地上扭打的兩個男人,還有玉玦,還有攬了玉玦的孔澤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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