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陳言
陳汀蘭靠在車門上,盯着中學門口走出來的每一個老師,等着他期待的那個身影。
畢淮站在一旁,傷勢初愈的他臉色還有幾分蒼白,此刻他正捧着手機玩貪食蛇,單手操作不好控制快慢,這讓他總是開局不久就挂掉。
陳郁青則坐在車裏,滿臉寫着“老子日理萬機沒空和你們這些屁民吃飯”。
顧斬提着包走出來,畢淮把手機揣進兜裏,向他揮手致意。
“人齊了,我們走吧。”畢淮心情相當愉悅,住院對他來說有如坐牢。
顧斬打開車門,正對上陳郁青有些陰郁的眼神。兩個人對視了幾秒鐘,誰都沒有開口。陳郁青冷冷地向他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幾年不見,這人還是裝模作樣,惹人讨厭。
陳家兩兄弟坐在前排,顧斬和畢淮坐在後排,幾人都沒有說話。車裏唯一的音源是畢淮的手機,他繼續玩着貪食蛇,對略微尴尬的環境視若無物。
“又死了。”game over的提示音響了,畢淮把手機往顧斬手裏一塞,“幫我把這關過了。”
顧斬手指在屏幕上游移,問道,“你現在出院能行嗎?不用再觀察幾天?”
“哇,你是不知道,晖途沒有我不行的。”畢淮大言不慚道,“這幾天他們都很忙的,王律師天天問我什麽時候回去。”
“……”
前座的陳郁青毫不客氣地發出了一聲嗤笑。
“我|靠陳郁青你什麽意思,你知道嗎我們所剛接了個經濟糾紛就跟你們家有關。”畢淮翻着白眼,也不管陳郁青是否能夠看見,“我了解了一下這案子你們估計要輸。”
“小魚小蝦的事情輪不到我操心。”陳郁青慢悠悠地說,“畢律師,這就是你的職業操守嗎?随便洩露案件情況給有關人員?”
“你……”畢淮吃癟,随即冷笑着反擊,“我不會洩露當事人的秘密和當事人不願公開的事實和材料,剛剛提到的并不在上述所述。再者,對方的目的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清楚,陳總這些年得罪過的人還少嗎?”
陳郁青沒再答話,不知是無話可說還是懶得争辯。此刻閉嘴是明智的選擇,陳郁青犯不着自降身份跟一個小律師打嘴仗,再說聊下去的後果只能是自取其辱。
陳郁青選擇的地方是譚家菜。著名官府菜,精致大氣的古典風格裝修,奢華的菜肴,一流的選址這些都是這家頂級餐廳的标簽,當然,其價格不菲也讓不少食客望而卻步。
一行人來到了城市酒店,譚家菜位于酒店的高層,臨高遠眺,依山傍水。四人進了預定好的包廂,服務人員立刻熱情的推薦着,“先生們好,歡迎光臨譚家菜。幾位是第一次來嗎?我們這裏的佛跳牆,宮廷四美點都是招牌特色菜。”
陳郁青道:“我以前和朋友來過一次,你說的這兩個先點上吧,主要看他們。”
“這裏有兩個傷號,不吃發物,盡量要清淡點的。”陳汀蘭補充。
服務員說:“那我們推薦太後清湯燕窩,滋補的。先生您看可以嗎?”
陳汀蘭看向顧斬,顧斬攤手,“你們随意,我都可以。”
于是陳家兄弟點餐,顧斬畢淮安靜地坐在一旁。
“這桌子是紫檀木的。”畢淮研究了半天的室內陳設,得出結論,“那牆上挂的楊凝式的字像是真品,還有這些古玩……經營者可真是下了血本,不簡單啊。”
“若不是陳總美意,這種飯店我們是萬不敢踏足的,真是破費了。”顧斬微笑向陳郁青說道。
“小意思,應該的。”陳郁青回道。
菜肴一道道呈上來。美食配美器,譚家菜的器皿皆是上等瓷器,古香古色。
幾人吃得開心,聊得也都是廢話,當年鬧翻的各種敏感話題一概不提。
“哥,你今天怎麽沒叫上陳曼?”陳汀蘭夾起茶樹菇放進嘴裏。
“我沒跟她說我出車禍的事。”陳郁青回答,“我一向不喜歡女人過多幹涉我的生活。”
“可是她是你女朋友啊,”陳汀蘭呷了一口茶,“你連她都瞞着嗎?”
“我媽也不知道我車禍的事情啊。”畢淮随口接道,“只是不想她們擔心嘛。”
“擔不擔心倒是無所謂。我只是覺着累贅,不想背太多包袱。”陳郁青說。
顧斬臉色變了。那句“我只是覺得累贅,不想背太多包袱”狠狠地戳進了他的心裏。當年桑荷走了以後,他去找過陳郁青,也是這套說辭。
陳汀蘭意識到不對勁了,拼命遞眼色給陳郁青。
“你如果覺得她們只是包袱,又何必招惹人家?”顧斬聲音裏帶着一絲冷意。
“并非我招惹人家,你情我願的事情又怎麽算招惹。”陳郁青的字典裏從來就沒有“退讓”這個詞。
“你在為自己開脫?”
“我又沒錯,何來開脫?”
顧斬憤怒地站起來,畢淮放下了筷子。
“怎麽了顧斬,你這是幹嘛,”陳郁青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收起你那副僞善的面孔,我看了惡心。”
陳汀蘭心下只道不妙。“哥!”
“說他兩句你還心疼了?”陳郁青嘲諷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你醒醒吧,這種假裝無辜的事情他最擅長了,汀蘭,論耍心眼,十個你綁一塊都不是他的對手。”
“那麽你呢,你是真無辜嗎?”顧斬質問。
“我這人沒什麽良心。我只覺得沒誰是無辜的。”陳郁青波瀾不驚地說。
“桑荷也是嗎?”
“夠了!!”畢淮呵斥道,“你們兩個見面就掐也要有個限度!小師妹難道是你們用來互相攻擊的工具嗎?”
“揪住桑荷不放的人是他顧斬,不是我陳郁青。”
顧斬走到陳郁青面前,恨恨道,“今天我不打你,但是,當年你都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你好自為之。”
陳郁青刷的站起來,力度之大帶倒了茶杯,杯子摔碎在地面上,發出一聲脆響。
“顧斬,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并沒有這麽對我說話的資格。”陳郁青看着顧斬,眼中的神色竟有幾分悲涼與憐憫。
陳汀蘭去扯陳郁青的胳膊,以他哥的性格,再聊下去的後果一定是被揍的滿臉開花。
陳郁青用力一掙,陳汀蘭踩在茶水上腳下一滑,撞在凳子上失去平衡,整個人向後倒去。地面上尖利的碎瓷片泛着古樸的光澤,此刻就是傷人的利器!
顧斬下意識地去護住陳汀蘭的頭部,兩人一起重重地摔在地面上。那片本該紮進陳汀蘭後腦的碎瓷片就這樣穿進了顧斬的手背。
畢淮和陳郁青趕忙去扶起二人。顧斬的右手鮮血淋漓,那瓷片紮得極深,幾乎要穿透他的手。他疼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陳汀蘭吓得臉色煞白,他攬着顧斬的肩慌張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這種時刻還是畢淮比較冷靜,他拿起桌子上的毛巾紮緊顧斬的手腕,以減少血液流失的速度。
服務員在幾人争執時就在門口了,猶豫着要不要進去,當她聽到茶杯摔碎的聲音的時候就推開了門,但是後續發展遠遠出乎她的意料,她手足無措的站在門口,“這……這得趕緊去醫院啊!”
陳郁青說:“你們快去醫院,這兒我來。”
畢淮和陳汀蘭帶着顧斬出去,鮮血滴答了一路。
作者有話要說:
陳郁青的人設不是霸道總裁啦,只有遇到顧斬他們的時候才會觸發嘲諷滿點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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