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條條大路通羅馬
與獨孤秦岚和令狐西涼一說,他們也不疑有他,即刻啓程。
關于如何得到這個消息的,我也是說一半(自己和大夫),不說一半(楚淩和賣糖葫蘆的)。我比較難以理解的是我與獨孤秦岚怎麽也算是萍水相逢而已,就算酒逢知己千杯少,也不至于到達言聽計從這種地步吧?雖然我承認我長得比較人畜無害和藹可親誠實守信,但就聽一個認識不過幾天的人一句話便取道蜀中,未免太有失武林盟主的謹慎。
關于這個問題,我首次與林家大小姐站在了同一個思考立場上。
“我分辨得出你的眼神。”車廂裏,獨孤秦岚不知什麽時候看出了我的疑惑,輕聲笑道。
“……嗯。”車板實在是不舒服,我看來,堅定不移地靠進獨孤秦岚懷裏。
“幸虧來的不是如花和似錦呢!”林如繁有些發酸地咬着字。
我笑笑,令狐西涼在外面騎着馬,看來說什麽也是不願進來了。
我打了個哈欠,讨好似的看着獨孤秦岚。
“睡吧,我在這裏。”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啦!
蜀中。
蜀中有什麽?翻開武俠小說奇錄怪志,你會發現不管中原發生任何一件腥風血雨翻天覆地的事情,只要一提到“蜀中”,所有的人都會神色一凜,所有的文字都會不約而同的指向一個地方。
——唐門!
姑且不說他們的地理位置選得有點背正好位于地震帶上,光是毒藥暗器兩樣都可以讓天府之國的婦人們拿來恐吓鬧夜的小孩子。據說唐門的藥因為太多就借用了生物學的分類,界、門、綱、目、科、屬、種七個層次,從一界(名稱為“唐門藥”)開始每個層次以乘以七的數目遞進,算到最後面的出來的種類數目是十一萬七千六百四十九!顯而易見的唬人啊,不過我估計也沒有人真的叫唐門去數出這麽多來,至于唐門弟子們為什麽自身不懷疑……估計是他們算到七的四次方時就已經暈頭轉向了,誰管他七的六次方是多少呢?
說完藥,就要說說暗器。其實暗器本身長的奇形怪狀一點誰都辦得到,只是唐門暗器上面喂有唐門的藥,管你什麽藥是藥三分毒。大到立刻致命的水母藥(澳洲箱水母……穿越了),小到瀉藥(瀉立停無效),毒你沒商量。這暗器就比較不分種類了,更高更快更強……不是,是更狠更快更強是它們的宗旨。所以看見唐門人閑得沒事抛飛盤來玩的時候,人類與狗不得接近,人不給是為了躲避沒個準星的初學者,狗不給接近是為了避免狗狗接飛盤太有準星。
所以這麽說來令狐西涼心心念念的那位會去唐門似乎再簡單不過的道理,只是碰上了琴毒怎麽看也是歪理。能解這琴毒的之前我以為只有惡人谷……不是,是回仙峰,現在怎麽說又多了一個林如繁。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唐門有可以延緩毒性發作的藥,我聽說唐門現任的掌門人四年前妻子因難産而死,兩年前兒子中毒走失,搞得差點失心瘋,能那麽容易出手幫人麽?
一個搞不好他悲從中來,順手把你了結了都不知道。
正想着,已到了唐門之下。我換回男兒身的時候效果跟女裝差不多,林如繁的眼神簡直讓我覺得她現在很想幫令狐西涼的那位解毒。雖然掌門人不怎麽願意見到客人,但鑒于獨孤秦岚的特殊身份,唐門的空閑人等還是放下的飛盤跑出來迎接。因為事先沒有遞上拜帖,這樣的待遇也算是情理之中,只是問起獨孤西涼的那位居然得出了不知道的答案就有點意料之外了。
“真的沒有?那個人叫做上官玲……”呃?雖然我只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但是我還是覺得好熟悉啊……為什麽,大概這幫子人全部都是複姓的原因吧?獨孤、令狐、上官,接下來是不是東方司徒和慕容?
“花容月貌,一襲白衣,标志性的烏黑秀麗的長發上簪一只鳳凰镂空銀簪。”對方好心幫令狐西涼補上。
“你見過他?!”
“你都重複了七七四十九遍了我當然背的了!”唐璜一臉正氣淩然,好說歹說唐門用藥靠的就是一個“背”,他能活到二十二歲就充分說明了他的背功了得,區區三十一字一遍下來他都能一字不差的複述。
“我們的确沒見過上官公子,像是他還沒到這邊。若是他的目的不是唐門我們打發了人在蜀中注意一下便是。”一旁的唐輝邊奉上茶來一邊說着。唐門就是這點好啊,整個門都姓唐就是一黨制,說什麽都比較好統一。想當年惡人谷……不是,是回仙峰也有過統一姓的思想,鑒于“羅”是人數最多的姓(我和羅衍,其他都是只有一個人的,代表有關系比較引人懷疑的師父和大師兄,以及兩歲時候被帶上山現在摸爬滾打了兩年的小師弟),大家當時就說要試試。師父一馬當先要自稱“羅大佑”全票否決,“羅志祥”再否決,所以師父被丢到後面再說;大師兄比較詭異,“羅納爾多”被全票否決,“羅納爾迪尼奧”太長了也被否決……于是這樣大家都被丢到後面解決,輪到小師弟。當小師弟根本不在意自己原來姓唐而氣宇軒昂坦然自若地吐出一個名字時,排在他後面的師父馬上說會議到此為止大家散會。
他說——
“羅馬。”
怎麽說蜀中的确是只有唐門才有可能等得到人,更何況那個上官玲的确也存在被我們抛到後面去了的概率,所以獨孤秦岚決定在唐門中暫時住下。
奇了怪啊,為什麽就是沒有人懷疑我沒說實話呢?
“我懷疑啊……”
我趕緊回頭,難道林如繁又要和我站在同一思想陣線上了?
“上官玲的目的不是唐門?”
呸,爛推理。我還懷疑過幾天就是脫發水的一個月藥效時間了能不能起作用呢!
“那個鎮到唐門不過是十天的腳程他就算走路也該到了,現在他的目的當然不在唐門。”
令狐西涼眼睛一直,獨孤秦岚攔下他示意冷靜:“可是敷兒你之前不是說……”
“我只是說蜀中,又沒說唐門。”我翻個白眼,原來這幫子人是覺得“唐門”比較可信而不是我的話比較可信啊?
林如繁顯然就是個中典型:“到蜀中不來唐門又能去哪?”
“我怎麽知道,只是動用唐門找的話,我想只要他在蜀中就算掘地三尺也辦得到吧!”我沒說假話,只是要看上面點的那個青城派出不出來用變臉鬧個什麽亂子。那個門派的掌門……好像姓餘?
“這話倒是了,大家也歇吧。”
獨孤秦岚一下令,衆人作鳥獸散去。
時深夜涼。
月黑風高,适合偷盜。
不愧是唐門,深夜的空氣裏也能柔和進入此的藥香,細細分辨來,竟是上好的助眠香。如此灑在院子裏,到底是唐門太有錢還是有人要作祟?
之前楚淩說有事要辦不宜跟便道了別,雖然我很懷疑他印在我額上的一吻很像皇帝蓋玉玺,但今夜能夠獨自一人行動也讓我覺得久不舒活的胫骨蠢蠢欲動。确定了沒有其他人醒着後,我輕身提起,滑向唐門內院。
咔噠!
輕微的聲音,是我落地時故意踩到的落葉。不出所料,即刻有一面扇子直向切來!我側頭躲過,待對方跟過來時反手抽出了随身的匕首直刺對方面部;那人一縮手收回折扇展在面前,只叫我來不及剎下半個匕首已經沒進扇面,再一合扇便夾住了匕首,一把連同我壓近地面!
呵……
那人似乎驚覺有詐,卻早已被我的膝蓋扣押了右手。
“所來者何人?!”他低呼一聲。借着月光,可以看到一張儀表堂堂的臉,雖不及獨孤秦岚的飄然灑脫或者楚淩的邪魅狡猾,甚至少了點令狐西涼的清爽幹脆,但他到底是個頗具仙風掌門大人。
“掌門人不必緊張,在下只是小小的送信人。”我輕笑,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上,“半夜冒犯多有得罪,只是白日裏耳目衆多實在不好交代。”
唐掌門輕嗅過确定無毒,瞬間松開與我較勁的攻勢,我們各自退了三步遠。
他展開信,一眼便臉色變得煞白。
呃……你該不會原來姓餘吧?
“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那封信我沒看過,八成也就是寫了“你兒子在我們手上想要的話親自來!”之類的話,而且還是從書上報紙上剪下來的字拼成的,大大小小歪歪扭扭恐吓信一封。師父這個人從來就是跟風狂,沒新鮮過,非要說的話,他居然說一定要帶手套制這些信。
他連連逼近三步:“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跟着退後三步:“我只是送信的啊!”
“我兒子在惡人谷?!”
“呃,是回仙峰。”我好心的幫他糾正,“你說你兒子在那上面,我怎麽知道有沒有你兒子……”
“但是你這封信!”他拽着信的手讓我覺得那些紙一定要以碎片的姿态極樂登仙,“……你們憑什麽說惡人谷……不是,回仙峰上面有我兒子?”
雖然他知錯就改的好習慣讓我很想誇他一下,但他這種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回馬槍才是更要解決的問題。
“要不……”我想了想,“我們一人說一條然後和對方确認?”
他沉默。在沉默。就在我很想說雖然悄悄是離別地笙簫但是沉默不是今晚的康橋的時候,他終于沒有在沉默中滅亡而是在沉默中爆發了。
說是爆發很誇張,其實他只是吐出了兩個字。
“唐詩。”
嗯,這麽沒創意的名字怪不得小師弟想要改名叫做羅馬。輪到我了。
“男。”
“四歲。”
“未婚。”
……我都覺得我們在廢話。
“左眼眼角下有一顆淚痣。”
“喜歡吃糖葫蘆。”
“睡覺的時候喜歡滾床。”
“看熱鬧絕對不插手。”
“輕易識別藥類。”
“撒嬌很厲害。”
……
終于全部核對完畢以後,我和唐掌門都有一種近乎虛脫的感覺。想想小師弟在他那裏兩年我們這裏兩年,原來竟然是有這麽多特點可以講的。唐掌門像是徹底放松了警惕,和我一起癱在地上,問道:“我兒不是中了奇怪的毒被五毒教傀儡之後走失了麽?你們怎麽……”
“哈,碰巧罷了。”
我怎麽說,難道要告訴你五毒教實在是自大以為他一個小孩子可以自己走到目的地就放他自己走,然後走到惡人谷……不是,是回仙峰山腳下的時候遇到了剛被踢下山的羅衍就被一把抱到山上,然後我師父玩兒似的解掉了毒就留着當玩具了麽?雖然不知道到底誰是玩具……
“那麽,在下如何……”
“你照信上說的辦就可以了,其餘的我也不知道。”我一把翻起來,順便把他也拉起來,“只是,你小心點。遇見了我師父……”
“在下必當尊老。”
“不是,你完全說反了。”
我正要解釋,忽聽得一陣狂暴的敲門聲,雜亂的有些人在喊“掌門!”
“哈,看來有點多事之秋的味道。”我搖搖頭,躍上房頂,“在下先告辭!”
“不送。”唐掌門仰天拱手,低聲道。
我貼着屋頂一路滑開去,耳旁清風送爽。
遠遠的好像聽見剛才那個院子裏,大叫着“出大事了”之類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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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