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峰回路轉

面對面色冷凝的周堯，助理慘白着一張臉，終于确定白斂的資料漏了，根本沒通知到人。

這個時間，再喊人過來也不是不行，助理找來白斂的電話，紅着眼眶将電話打了過去。

沒人接。

周堯蹙着眉，用自己的手機打了一個電話，果然沒人接。

所以今天一天，周堯的臉色都不太好。

不是說非得白斂不行，但至少目前來說，白斂是他看見的形象上最符合男主角的演員，所以他今天迫切地想要看見他的演技，想要知道他究竟能不能勝任。

然而現實就是，他看好的人沒來，就好像煮熟的鴨子飛掉了一樣，心裏窩着一團火，燒的正旺。

原著作者 編劇 制作人心情不好，導致整場複試的氣氛都不算高，刁點倒是試圖挽回一點，奈何他一個弱受的氣場根本幹不過周堯攢了兩輩子的強大氣勢，被周堯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了兩眼後，只能低頭摳手指玩。

一共就三十多個演員，一個上午試鏡就結束了。

這個時候，各個經紀公司開始大發神威，打聽的打聽，叫吃飯的電話絡繹不絕，還有人明言可以進行一些資源交換。

這些，周堯統統沒有興趣，交給了金漪應付。

離開的路上，金漪直言：“白斂是不錯，但今天來的演員也都不差，你才進這個圈子不懂，有時候未必你覺得合适的演員他就合适，演員靠包裝，人氣靠經營，娛樂圈裏的帥哥美女不多嗎？為什麽有些人就能火？話題炒作，流量引流，樣樣都需要錢，所以歸根結底，還是資本最重要。”

周堯斂目，自然是懂得這其中的道理。

他想要賺錢，其實和大經紀公司合作最好，甚至讓利重酬地請到流量明星，他的劇當然就穩賺不虧了。就像上一世的何瑜，也是這麽做得，找到流量明星，幾乎讓出了所有的利潤，最後就算這部劇大火也沒賺到什麽錢，但虧本賺吆喝，那之後的第二季、第三季，資本大量進入，錢財滾滾。按理來說，這才是他該走的路。

但大約是文人的傲骨和對何瑜的痛恨，讓他潛意識的并不想要走同樣的路子，只想用內容取勝，打一場硬仗。

可這“硬仗”才打起來，他就覺得步步艱辛，壓力巨大。

所以究竟是與這濁世同流，還是逆流而上，決定權在他手上，一步錯，便是步步錯。

因而下午沒事，周堯主動邀了刁點喝酒，刁點提議再赴“雅閣會所”，周堯點頭同意。

兩人今天去的早，一路閑聊，等快到晚餐時，刁點只覺得無聊，打電話叫了個“網紅”過來，問周堯需不需要，周堯想也沒想地擺手拒絕。

“你叫來的是誰？你女神呢？”周堯笑他。

“女神是用來精心呵護的，我們今天只要開心，網紅就夠。”

周堯覺得刁點此人，不是死在肝硬化上，就是死在女人身上。

不過三觀不合不代表不能做朋友，而且刁點找來女孩也只是一起喝酒玩笑一下罷了，反正沒有周堯無法接受的辣眼睛場面。

都還好。

晚飯喝的微醺，移步包廂，女孩又叫來兩個小姐妹，不得不說會玩的女孩很有活躍氣氛的實力，周堯竟然也隐約品出了幾分暖玉溫香的滋味兒。

就在這時，落地窗外燈光驟然亮起，周堯正仰頭喝酒，下意識地垂眸看了一眼，瞬間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只見一個白色的身影踏上舞臺，身材高挑消瘦，體型勻淨，當音樂響起，他在炫目的燈光下舞動身體，簡直說不出的潇灑帥氣。

舞臺，那麽遠。

燈光，五光十色。

若是不認識，看一眼，視線便自然聚焦在他的舞姿上，并不在乎他的長相。可若是認識呢……

周堯第一眼就從那厚重的宛若頭盔一樣的斜劉海上認出了來人，是白斂。

原來是白斂。

難怪初次見面，便覺得有幾分眼熟。原來在那之前，他們早已相彙數次。

但很快，這種巧合帶來的感慨沒等在周堯的心裏翻出花兒，很快就被另外一股氣息碾壓而過。

所以這是跳舞比拍戲更有發展前途怎麽的？在會所裏跳舞比拍他周堯的戲更能賺錢嗎？所以情願在這地方賺快錢，也不想在鏡頭前好好磨練自己的演技嗎？

心思翻湧間，周堯将酒杯裏剩餘的酒水，一飲而盡。

他放下酒杯，垂眸看着舞臺上的人，不知何時，包廂裏也安靜了下來。

刁點發現了周堯的不一般，便豎起手指吹了一下，女孩們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向了舞臺上的表演。

能夠被“雅閣會所”簽進來表演的舞團自然不會太差，不是專業的舞蹈團，就是受過專業培訓的經紀公司藝人，至少能夠讓客人欣賞到真正的表演，而不是一群小醜在跳舞。

HD舞團一共六名成團，排成一個箭頭的形狀在圓形的舞臺上，箭尖上的位置毫無疑問就是C位。

從這個角度看去，C位的男生跳的也确實是最好的，舞動時如電閃雷鳴，剎那的靜止殘留虹膜帥氣至極，一組動作跳下來游刃有餘，而且看得出的賣力。

他跳的永遠比其他人高，邁出去的腳步永遠比其他人遠，他的頭追逐着他的手，甩動的時候力量感十足，哪怕停下來，也充滿了力量。

停不代表休息，他只是在積蓄着下一波動作的力量。

認真跳舞的男生，會讓人覺得特別的帥。

太認真了，所以他吸走了所有的目光，明明是一個舞團，在衆人的眼裏，他卻像是在獨舞。

這是他的舞臺，他一個人的舞臺，燈光照在他的身上，視線無法移開。

女孩們相互撞了一下，有人低語：“好帥。”

其實臉都看不清楚，哪裏帥了，她們只是被他跳舞的動作迷住了。

舞蹈還沒結束，周堯雖然收回目光不再筆直地看，但也偶爾掃上一眼，顯得有些心事重重。刁點這時起身出了門，叫來服務員低語道：“等會兒把舞團C位的男生叫上來。”

服務員急忙解釋：“很抱歉，刁生，舞蹈演員不是我們會所的，所以我只能幫您喊一下。”

意思就是，人家未必過來。

刁點點點頭：“喊吧，對了，是領舞那個，別叫錯人。”

“知道，您說的是白斂吧？”

“不知道叫什麽，反正領舞那個。”

刁點回到包間上了一個洗手間，水聲“嘩啦啦”響着的時候，他思緒發散，莫名就想起了周堯今天上午在試鏡廳裏大發雷霆的一幕，是因為誰來着？白斂……咦！？

難道是！

刁點渾身一個哆嗦，提上褲子就匆匆地跑了出去。

下了樓，舞蹈已經結束，服務員正在舞臺邊上對着一個個子很高的男生說着什麽，刁點快步過去的時候，那男生搖了一下頭，眼看着就要離開。

刁點氣沉丹田一聲吼：“白斂！”

已經轉身要離開的男生轉頭看他。

刁點小跑帶着一絲喘地說道：“神說你不是試鏡了？周堯你認識嗎？”

男生這次将整個身體都轉了過來，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白斂不認識周堯，但他确實參加過《神說》的試鏡，本來也沒報什麽希望，落選後好像沒有多少失望，就像往常一樣繼續過日子，聽着經紀公司的安排來跳一些商演，賺取一些生活費。

他沒想過，本以為早已和他沒有關系的劇組，卻在這樣一個普通的日子裏，峰回路轉。

“跟我走吧，你們制片人在上面等着呢。”刁點确認無誤，為自己的聰明洋洋得意地笑，“你說我要不是記得，今天就錯過了，你還有機會嗎？”

“您是……”

“我姓刁，周制片的朋友，前幾天也投資了劇組，算是投資人吧。”刁點走在前面，笑眯眯地說道，“你電話怎麽了？怎麽打不通？”

“今早上掉進水裏，所以沒帶在身上。”白斂跟在後面踏入電梯，困惑，“有什麽事嗎？”

“應該是要通知你複試吧，就因為漏掉了你的資料，周制片發了挺大的火兒呢，你說說，這麽關鍵的時刻……”刁點說到一半，看見白斂驟然舒展開來的眉眼，視線落在他明亮如星子的眼睛上，笑道，“雖然錯過了，一會兒說說好話，多喝一杯，到底是個機會，周制片還是看好你的，剛剛要不是他認出你來，我也不會下來。”

白斂正色，“謝謝，我知道了。”

電梯在三樓停下，眼前就是裝修的富麗堂皇的長廊，白斂并不是一次來到這裏，但卻第一次這般心跳的厲害。

厚厚的地毯踩在腳下，讓人有種莫名的陷入感，汗水在額頭積蓄，彙聚成滴，白斂小心翼翼的用衣袖擦了一下，害怕抹花了自己的舞臺妝。

直到領路人來到門口，将門推開，他看見那天說他戴着假發的男人望過來，白斂的心髒重重地跳動了一下，竟莫名的想要将自己額前的頭發撥開。

他很清楚，這個人似乎很讨厭他的厚劉海。

“周制片，看，我把誰帶過來了？”刁點站在屋裏正中，洋洋得意地笑了。

周堯沉沉的視線落在白斂臉上。

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