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筆名就值一個億

A市是華國的超一線城市，經濟政治發達，自然娛樂業也昌盛。

在A市，注冊的影視公司有三十七家，經紀公司九十一家，在影視行業裏的從業人員不低于十萬。

這個數字相當地大了。

姑且不說那些小型的影視公司，A市一共有兩家有如巨鱷般存在的影視公司，分別是“天行者影業有限股份公司”和“藍星國際影視公司”。

這兩家公司資本雄厚，幾乎撐起了華國影視業三分之一的天空。

“周堯工作室”挂靠的就是“天行者影業”這個派系的一家腰部影視公司，因此在開機後，租用的也是“天行者影視城”的攝影棚。

與之相反的，《看着你，愛着你》的劇組則和“藍星國際影視公司”有關系，租用的也是“藍星環球影視城”的場地。

前者在市郊，環境優美，價格較為便宜。

後者在市裏，五十層的大樓裏共有六個影棚，現代科技感十足，價格在行業內較貴。

華國人的習慣，不買最好的只買最貴的，所以能夠在“藍星環球影視城”裏拍攝的劇組，總有種莫名的優越感。

何瑜當然也是。

他擔任《看着你，愛着你》的執行制片人已經三個月了，前期籌備兩個月，一個月前入駐藍星環球影視城，随着手上這部劇的順利進行，他也時刻地關注着周堯那邊的進度。

不僅僅是因為周堯沒有賣劇給他，更多是因為他們手上的劇很有可能在明年上半年撞車，争奪上半年的流量，會被各個平臺和觀衆放在一起比較，“打的”鮮血淋漓，俗稱對臺戲，

沒人喜歡輸。

何瑜更不想輸給周堯。

可今天周堯上了熱搜，而他們的劇組到現在都沒有點兒“水花”，不等領導和投資商問責，他就已經急了。

周堯賣房拍戲的新聞爆出來後，他就等着看好戲，誰知道好戲沒看見，卻等來周堯釜底抽薪的一招，天知道他眼睜睜地看着周堯沖上微博熱搜的心情，一晚上抽了兩包煙，氣出一嘴的口臭。

今天一早，天還沒亮他就出了門，驅車去了藍星影視大樓，叫上導演、副導演過來開會，等八點鐘人到齊了，大家一看，竟然還來了兩家經紀公司的領導。

一個是男主角郝月的創輝經紀公司，一個是女主角的經紀公司。兩邊人物一露面，大家看上一眼就知道今天過來是因為什麽。

何瑜開門見山：“我們這部劇的制作确實不算大，但也是這兩年難得精良的都市偶像劇，無論是原著小說，還是演員選角，包括我們這個劇組的經濟實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在這樣的城市裏租下這樣的攝影棚，一天需要多少錢。”

“可是我們不能只顧着低頭拍作品，這是一個流量稱王的時代，我們必須要制造話題度，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時代早已經過去，如果我們沒有曝光，沒有話題，觀衆憑什麽知道我們正在努力拍攝的是什麽！”

“各位同事們啊！我們必須要做點什麽啊！”

何瑜的危機感十足，說的情真意切，激情四射，就差跳到桌子上遙指東方，咆哮，周堯來了！他上熱搜了！不想被碾壓成渣，就給我提起精神來啊！

最後他說：“無論什麽話題都好，炒起來吧，行不行啊，算我求求你們了。”

炒作？

可以啊。

“炒CP？”有導演提議。

郝月家的經紀人聳聳肩：“我們無所謂。”

女主角的經紀人撇嘴：“你們是無所謂，我們家雪雪不能再炒CP了，一部戲換個男朋友，最近全網嘲，你還讓不讓我們雪雪發展下去啊。”

“那就上綜藝。”何瑜說。

這次是郝月家的經紀人揚眉：“你給安排資源啊？我們倒是想上呢，那也得有機會。”

“對啊。”女主角的經紀人點頭，“不如這樣，你們劇組發下消息，我們配合做下宣傳，義不容辭。”

何瑜看着兩家經紀人淡定的态度，氣的肝疼，舌尖在嘴裏卷了一圈，最少三個潰瘍，疼的他面目一陣扭曲。

他們公司資金有限，只能請些人氣下滑的三線藝人拍戲，但頂流和三線差距明顯，光是其他資源的互動就完全是兩個程度。之前他以為找來流量明星一定可以在話題性上壓過周堯，誰知道周堯只是有點動靜，一個人就火上了熱搜。

也對，網文界的大神換成娛樂圈不就是頂流的存在，這一代人的中流砥柱正好都是看過周堯小說的那一群人，正是購買力最強的時候。

頭疼。

這是何瑜當制片的第一部 戲，正是事業上升的關鍵期，如果當時可以簽下周堯的小說，他就沒有這麽多事，殷商的IP加上流量明星的加持，劇怎麽可能不爆。

所以。

當初到底是哪裏做錯了，版權沒買下來，還得罪了人。

何瑜不知道多少次後悔自己太貪心，用42萬糟蹋了周堯的友情，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光是《神說》的價值，就不止千萬。

舔舔破了的嘴角，何瑜壓着火氣說：“算了，就這樣，半個月內做個宣傳片出來，到時候大家都配合一下。還有先導片，越快越好，我也要聯系播放平臺。”

等着人都從會議室裏離開，何瑜又坐回到了椅子上，眼眸黑的沒有光。

他很後悔沒有處理好周堯的版權問題，但同時內心深處還有更大的火苗在飛騰，從大學起，他付出那麽多的努力和周堯做朋友，鞍前馬後的伺候着，熱臉貼上冷屁股，有時候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憐，結果人家說看不上你就是看不上你。

牛比什麽啊！

不過就是家裏有幾個破錢，會寫小說罷了，換了特殊年代，你丫就特麽是個土財主家的廢物！

在心裏咒罵了一會兒，何瑜心情好了，起身整理好衣服，往攝影棚去了。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幾乎都在這個影棚裏待着，他手裏的經費有限，經不起那些人胡亂折騰，明明拍的效果不錯，非得拍第二次，這不就是浪費時間浪費錢嗎？

之前何瑜一直沒有獨立當過制片人，要不是公司新成立不久，他也沒這個機會，所以一心只想做好做出成績。再加上還有那麽一點兒底層小人物得權後的優越感，所以等進了影棚他就降低了存在感，游走在各個的角落裏，尋找那些犯錯的劇組成員。

樂此不彼。

不過今天沒藏多久，就聽見閑下來的化妝師一邊整理化妝箱，一邊低聲聊道：“你們誰看過殷商的小說。”

“我。”

“我也看過。”

何瑜從化妝師身後游過，被這句話截停了腳。

蹙着眉聽。

“我男朋友早上跟瘋了似的，說殷商開文開了二十章，上午要請假看小說，我說他神經病。”

“噗！有沒有那麽瘋啊？”

“男人的樂趣咱們不懂啦。不過今天朋友圈裏不少人都在議論，好幾個人說要請假看小說，哈哈哈。”

“你們說《超算》吧？剛剛蹲廁所我看的腳都麻了，超級好看，二十章特別過瘾，強力推薦！”

何瑜愣了一下，繼而拿出手機上網翻找。解鎖的聲音驚擾了幾個化妝師，回頭看過一眼，紛紛露出厭惡的表情，不再說話了。

很快，何瑜就在微博看見了正在瘋狂增加流量的超級話題，#《超算》連載二十章，爆火#！

血壓“嗖”的就升高了。

何瑜扶着後腦勺，閉着眼深呼吸了好半天才緩過來。

後悔。

42萬的版權費？

他現在覺得只是殷商的筆名就值一個億。

……

周堯這天也起了個大早，發了小說後，還能趕上吃早餐的時間。

在二樓餐廳，周堯遇見了梅廣軒，瘦巴巴的梅廣軒餐盤裏就放了一個雞蛋一杯牛奶，看見周堯便端着盤子靠過去，說：“周總，你又改戲了？”

周堯想了一下，“白斂和你說了？”

梅廣軒點頭，欲言又止。

周堯說：“臨時決定的，還沒來得及說，下次改戲我肯定會先告訴你，別介意。”

梅廣軒的臉色眼見着好轉。

別看一個小小的劇組，身份地位也階級分明，制片人毫無疑問最大，之後是導演，有名的主演排在後面，但若像“神說”劇組這樣完全啓用新人，編劇的地位又排在演員前面，所以沒理由是演員對導演提出改戲，這相當于就是一種冒犯。

周堯只是制片人，劇組就是他全部的心血，他無意挑戰這種地位差距，甚至會維護導演在劇組裏的絕對地位。

所以将餐盤放在桌子上的時候，周堯說出自己的臨時決定：“我今天去影棚。”

他是制作人，就是大老板，出現在拍攝現場會給工作人員的帶來無形的壓力，況且周堯自己也有事情要做，所以除非必要，他不會有事沒事跑到現場去。會過去當然有原因，他要表明自己和導演的立場一致，甚至盡可能的将最大的權利交給導演。

梅廣軒也不傻，當然知道周堯的用心，笑着賣了個好，“中毒的部分作為電視劇開頭最關鍵的地方，多慎重也不為過，我覺得這樣改過應該不錯，不過還要看演員的演技。”

周堯想起昨晚白斂的瘋狂，問道：“說個實話，白斂的演技究竟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