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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前,當時好像是江婷——江煜的妹妹的婚禮。當時他也想過江父江母也許會舊事重提,讓兩人分開,畢竟這老兩口雖然默認了兩個人的事,但是私下裏卻一直以為是宋禳帶壞的江煜。根本不知道兩人中,首先是江煜追的宋禳。
兩人在一起差不多六年了,也就過年過節的時候他會和江煜回去坐會兒,不過這兩老人從來不會給宋禳正臉看,礙于江煜這個寶貝兒子,這才勉強讓人進門。
他該察覺到的,這幾個月以來,江煜的态度冷淡了許多,只是他自己又太忙了,加之無腦相信兩人之間的感情。
這不,人命都整出來了,都兩個月了,如果不是懷孕了,說不定自己還蒙在骨子裏。
蠢透了!
宋禳立時覺得自己活得真的是太馬虎了!!
說不定自己關心一下枕邊人那邊的情況,還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不過也說不一定,認識江煜這麽多年,彼此都知根知底的,這人是個名副其實的大孝子。沒準兒,這人看到自己爹住院了,再被施施壓,說不定就從了。
出櫃那會兒,宋禳一度很擔心江父江母用苦肉計威逼。所幸當時兩人處于熱戀中,這才沒被輕易分開。現在過了這些個年,早成了老夫老妻,沒了熱戀中那種鬼迷心竅,寧折不彎的壯烈,再遇到這種情況該是怎麽收場,現在無疑是殘酷地将結果直接擺在宋禳面前了。
所以說,究竟是誰給了自己這麽大的臉,一心以為這份感情不會變質。
宋禳不用想也能猜到兩個老人是怎麽借江婷結婚的話題來游說江煜,舊話重提的。他有些後悔,不禁埋怨起自己來,如果自己沒有被醫院的工作耽擱了,抽不開身,說不定能阻止事情的發生。畢竟再怎麽埋汰自己,兩老都不會當着自己的面找這些話題說。宋禳有些自欺欺人的想到。
現在這種情況,宋禳覺得自己有些難堪,像是本來就不屬于自己的暗暗珍藏了好幾年的東西被主人當面讨回那樣。
“你……你也……你也是這麽想的嗎?”宋禳盡量讓自己語氣平穩,他怕自己遮不住哭腔,直接在這人面前哭出來,他的自尊不允許自己做出太沒底線的事,即便事關這種終身大事。
“我很抱歉。”江煜擡手,宋禳手撐着沙發往後挪了一格,剛好錯開了男人的手。
江煜猶豫了會兒,放下手,“我沒辦法。”
宋禳面無表情,心裏難抑失望,不,一開始你就知道會有這種選擇,可是你只堅持了一回,現在不過是做了另一個選擇而已。
“婚禮什麽時候?”宋禳聽到自己冷漠的聲音。
“下個星期五。”江煜見宋禳用平時看陌生人的目光看自己,有些受傷,不由解釋道:“女方那邊催着早點辦,怕顯懷了,那天我喝醉了,我也不知道……”
宋禳打斷了江煜的解釋,“畢竟在一起幾年了,到時候請帖給我寄一份過來,我一定會備上份子錢,雖然江老板可能看不上。”
“你別這樣,我……”江煜有些着急,為這種像是要一刀兩斷的言辭。
“我希望江老板記住,自己是個将要結婚的新郎的身份,不要再做些讓人誤會的事情,說些不符合身份的話。”
宋禳冷靜的像是抽離了自己感情的機器人:“我在A市就這一處住的地方,現在話都說好了,我覺得現在我們雙方都要保持一下距離。希望你不要覺得我是在趕你。”
“禳哥,我……”
宋禳別過臉。
“對不起,我知道是我混蛋,我……”看見宋禳無動于衷,江煜也有些說不出話來。
“你……我過段時間再來找你,到時候你想要什麽補償都可以跟我說。”
江煜起身,見前愛人始終沒有半點表示,只好暫時離開。
門咔噠一聲之後,偌大的屋子裏,寂靜的吓人。
宋禳呆坐着不動。
半響,淚水奪眶而出。
宋禳緊咬嘴唇,卻止不住喉嚨和鼻腔發出沉悶的聲音,最後實在控制不住失聲痛哭,有些難堪的将臉深深埋進早就被掐出指甲印的手掌心中。
“該死……”聲音夾帶憤怒。
“江煜,你個混蛋……”
“你這個騙子,你騙了我……明明說好要一輩子的……明明……明明只許了我一個人的……”帶着哭腔的聲音含糊不清,難掩其中深藏的痛苦悲哀。
“你要我怎麽辦……怎麽辦……太自私了……明明……明明我也只剩下你一個人了……”
修長高大的身軀這會兒早已縮了起來,宋禳環抱自己,肩膀卻不住地抖動,整個人顯得相當脆弱無害。
“我該怎麽辦啊……”
宋禳情不自禁地想起兩人初見時畫面。
那會兒他已經二十八了,江煜才二十一剛剛是從大學畢業。
兩人幾乎差了七年的閱歷!七年!!
那是道跨不過去的鴻溝,也是讓江父江母認為是宋禳帶壞江煜的原因,畢竟一個是早就出社會工作的人,一個剛離開象牙塔不久,這樣怎麽看都是宋禳給拐帶的。
然而在宋禳眼中,那時初見的記憶,卻在他記憶裏添了很濃豔的一筆。
不同于普通情侶的初見完全不認識,當然這個不同是指江煜單方面的認識,用專業術語準确的說是暗戀。照江煜之後所說,他對曾經在學校演講過的宋禳一見鐘情,并且念念不忘。
宋禳至今還記得當時的對話。
哥。
你叫我?
禳哥,我是你14屆的學弟,我喜歡你很久了。
謝謝你。我也很喜歡你。
不,不是這個喜歡。
我,我暗戀你頂久了。
我想和你好一輩子。我會對你好的。
兩人畢業于同一個高等學府,宋禳是個一等一的學霸,頂好的成績再加上溫文儒雅的氣質讓他在自己那屆學生中成為絕對的風雲人物,但他怎麽也沒想到隔了好幾屆的學弟居然對自己有這樣的心思。
他自己本身就是個純粹的同性戀,年少時代沒少為這個感到自卑痛苦,即便之後了解到了這其實是正常的現象,也沒有改變敏感纖細的神經。
很多人都覺得他有些獨、高冷,以至于雖然不少人喜歡他,卻少有人直接說出來。
見到江煜的第一面,他就對這個帶着些純樸簡單,意氣風發的小夥子很喜歡,被他一表白,簡直是惶恐驚喜交加。
當時他只覺着小夥子活得肆意,壓根不受世俗的困擾,像自己一樣畫了很多牢将自個兒困起來,活出了他想要的樣子。
他喜歡這樣的特質,但又不敢靠的太近。
這些美好的事物,有着太陽一樣的特點,靠近了灼人。所以他拒絕了。
不論是年齡、人生的閱歷、社交圈的差別,還是同性戀遭受到社會的區別對待,種種,都讓宋禳不敢邁出那一步。
誰知江煜并不同一般受了拒絕的人直接放棄。相反,大概是因為表過白,這人開始變得肆無忌憚,經常的出現在宋禳身邊,再沒有在私下裏偷偷地看他,強勢的加入宋禳的生活中,一點點的用着溫柔攻勢蠶食着宋禳那本就倒向一邊的心。
每天早晚安,沒有缺一次的提醒;
下雨了,及時送雨傘;
天冷了,給宋禳添衣;
比之宋禳,江煜和醫院裏的人更熟,偶爾從同事那得知宋禳忘了吃飯,還主動的送飯過來……這個人以強勢、不容置疑的态度對宋禳好,直白地就是要讓他感動。他沒有一刻更加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
宋禳無奈中卻暗地裏心生歡喜,他感到這個人是真的心疼自己,真的一心一意心悅着他。
經過了一年多的攻防戰,兩人終于在一起。
守城的人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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