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千瞳

蓥沁悅不懂,為何他前一刻尚能理智地與自己說話,下一刻卻似猛獸一樣,狂野的目光讓她心驚膽戰。

“要是讓奇慕晨知道他未來的王妃即将成為我的女人,不知他有何感想?”皇甫湛閃電般出手,攫住她的下颔,語氣中充滿戲谑的味道。

她反擊道:“他或許什麽感想也沒有,因為他根本就不在乎。我蓥沁悅三個字在聖悅只能淪為笑柄,你能指望他有何感想?”

“哦?是嗎?”他摩挲着手指碰觸到的她臉上柔軟滑膩的臉頰,下一刻大手順勢一滑,粗暴地扯開她的衣裳。

她拼命地阻止着他進一步的動作,怎奈微弱的勁道落在他身上,猶如搔癢,“你放開!”

唇角露出一絲戲谑笑容,他毫不憐惜地撕扯着她所剩無幾的衣物,只留下一件貼身兜衣。

掙紮間,她被壓倒在桌案上,情急之下,她瞥見桌上的燭臺,毫不猶豫地抓了起來,甩掉粗大的蠟燭,露出裏面金色的尖錐,細長的錐子有如一陣長針,尖銳無比。她狠狠地揮起燭臺朝身上的皇甫湛一紮。

他一痛,停下手上的動作。鮮紅的血液順着他的左臂滑落,他伸出右手,只在傷口上輕輕一抹,一條長長的血痕出現在他的袖上,刺眼異常。

“你以為你能殺得了我嗎?”他臉上的笑容變得殘忍,不顧手上的疼痛,雙手再次欺下。

猛然間,她手形鬥轉,将那根金色的燭臺對準了自己的臉,“你看中的不過是我的容貌,加入你敢繼續,我便劃下去!”

皇甫湛愣了愣神,旋即笑開了,“你可想清楚了,沒了這張臉,你就什麽都不是了。奇慕晨可敢要一個面目醜陋的王妃?”灼熱的氣息在她耳邊拂過,她輕輕一顫,心卻涼了半截。

“哼,那也總比讓你糟蹋了強!”

不識擡舉的女人,後宮多少女人等着他臨幸,她不從也便罷了,竟然說他在糟蹋她!那他就糟蹋一次讓她看看,惹惱他的後果有多嚴重!

皇甫湛勾起一抹冷笑,右手迅速一掃,欲打掉她手上的燭臺。誰知,還是慢了一拍,這女人竟然留給他最後一抹攝人心魂的笑容,手中的金色尖錐對準絕美的臉劃下……

他呆住了:“不!”

臉火辣辣地痛着,粘粘的熱液順着臉頰滑落,滴落在她雪白的衣上,染了幾朵嫣紅的梅。

他奪過燭臺,捂住她不停冒着血的傷口,吼道:“快來人,叫千瞳!”

而她卻笑得很燦爛,這下,他不會再打她這個殘品的主意了吧。笑容扯動傷口,疼到幾乎昏厥。

門外,一陣轱辘聲傳來,一人推着輪椅進了書房,輪椅上坐着一臉色蒼白的男子。男子身着月白長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臉上充斥着僵硬淡漠的神色。

他一進門,甚至連看都不看皇甫湛一眼,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臉上被利器劃出一道血色的蓥沁悅,眉頭一凜,似是不耐煩。

“千瞳,一定給她治好臉上的傷!”皇甫湛用命令的語氣說道,只是這男子臉上露出厭惡的神色,揮了揮手,幹脆連話都不想說。

“皇甫湛,你不必費心了,治好了我照樣可以再劃一次,如果是我的容貌引起了你的興趣,那麽我寧可不要!”她說得決絕。

聽了她的話,千瞳不由得擡起眸子,正視起眼前的女子,有些僵硬的臉上扯出一道淡淡的弧度,心道:原來她不是他的寵妾。

皇甫湛怒瞪他一眼,轉而狠狠地盯着她:“朕就這麽讓你厭惡?”

“沒錯。”她昂然擡頭,毫無畏懼地迎視他駭人的目光。

“好,好!那朕就不多費口舌,賜你白绫一條自我了斷,省得你看到朕就厭煩!”他怒極而笑。

“慢着!”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千瞳淡漠如水的眼眸望着他,平靜地說,“湛,你怒了,為了女人。”湛一向視女人如玩寵,今竟會被她惹怒,實屬難得。

他的聲音很好聽,可話卻很簡短,像是不舍得讓人多聽一句。

“千瞳,你管太多了!”皇甫湛對上他的眼,語氣不善。

對他的警告的眼神視若無睹,千瞳指着她,說:“把她交給我吧,或許在我那裏她能改變些想法。”

“你?”皇甫湛瞅着他蒼白冷淡的神色,忽然笑了,“甚好!她無趣,你更是無趣,我倒想看看你和她湊一塊會變成什麽樣。”

在靠近冷宮的地方,一座與宮廷樓閣迥然不同的簡樸木屋出現在她眼前。皇甫湛幾次氣極将她丢進冷宮,她對那裏倒也熟悉,只是從未見過這木屋,他倆就住這?

木屋就在冷宮圍牆後,它四周布滿奇異花草,顏色絢麗多姿,很是美麗。只是,讓蓥沁悅感到奇怪的是,這花叢裏少了與花為伴的彩蝶蜜蜂,顯得毫無生氣,而且她不時還能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直到一段時間後,她才知道,這裏的花大部分都含有劇毒,那些奇怪的聲音則是千瞳喂養在木箱裏的一些毒蛇毒蟲發出來的。

自來到木屋,千瞳每日親自為她配藥、擦藥,卻從未與她說過一句話。

他總喜歡坐在木屋裏那張擺滿各式瓶子的桌旁,研制這各種藥物,而莫漓總會識相地離開,讓他專心地做事。

只有這時,他平靜無瀾的眼波才會溢出絢爛華彩,點亮那平凡的面容。

“他可以一點到晚坐在那嗎?”終于有一天,蓥沁悅忍不住問莫漓。她來到這五天有餘,卻沒人問過她一句話,整整五天,這木屋裏的氣氛沉寂得吓人。

莫漓擦拭着千瞳清空的瓶瓶罐罐,道:“主人可以坐在那裏不吃不喝三日,只為研究一種新的藥。”

“他擅長用毒是嗎?可是,我聽宮裏人稱他為‘神醫’?”

或許是難得有人陪他說話,莫漓也打開話匣:“主人自小喜歡醫術,而且醫術高明。可自十五歲那年染上一種毒後,他的腿便殘了,自此,他沉浸在對毒物的研究裏,一發不可收拾。或許,他是想找到可以治好他腿疾的良方吧,唉!”

蓥沁悅看着不遠處的千瞳,初見他時,只覺得他看起來比皇甫湛更冷漠,渾身上下似乎都為零度恒溫,沒有表情,更沒有感情。

直到他做到那堆瓶子面前,才像個有血有肉的人,他平凡的面孔似乎因那對熠熠生輝的眸子而變得炫目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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