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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擺家家酒,不能貿然行事,得觀察好了不是?”沈南忻的樣子讓黎宇覺得有些想笑,不過心裏也跟着輕松了不少。
能看到未來的感覺,終究還是好的。
“對,哥你說的有道理,這事情急不來。”沈南忻認同的點了點頭,眼睛裏閃爍着的光芒并沒有半分減弱。
不過随即沈南忻就想到一件事情,讓她不無擔憂:“那……徐老三那邊哥你去說了嗎?”
“還沒呢,打算把手頭上的事情先處理好了的,當年他幫了我,現在我要走了也不能扔個爛攤子給他。不過昨天出了那樣的事情,我手下的兄弟又受了傷,我不可能就這麽算了,怎麽也得把這件事情處理好。”剛剛還有些壓抑的氣氛終于緩和了下來,黎宇看着沈南忻重新開始鮮活起來的神色,終于松下一口氣。
這個夜晚在黎宇提前吐露了計劃之後終于從濃重的灰色中擺脫了出來,本來黎宇并沒有什麽過多的感覺,只是看着沈南忻開心的樣子,和她說着自己的那些計劃,讓黎宇突然之間似乎也跟着期待了起來。
那一天似乎并不遙遠了,只要再過一段時間就真的可以實現,并不是夢,而是可以觸及的現實。
他并不貪心,只要能讓他負擔母親的醫藥費,讓他能養活沈南忻,如此就夠了。
知道黎宇過一段時間就可以不用再做現在這些事情,也不會再有危險的沈南忻自然是很開心的,而他的開心也感染了黎宇。
只是唯獨在陪着黎宇去換藥的時候,沈南忻眼睛裏的神采會暗淡下去,變為一種深沉的疼痛。
黎宇的傷口并不深,只是有些長,乍一看确實是有些吓人。黎宇曾經好幾次和沈南忻說要她不要陪他來換藥了,免得她看了之後心裏難受。
可沈南忻卻堅持要去,不僅要去而且還要親眼看着醫生幫他摘去紗布,露出裏面的傷口。
傷口還沒有長好,換藥的時候終究還是有些疼的,可這疼對于黎宇來說其實不算什麽,卻讓一旁的沈南忻緊張的要死,一張小臉兒緊繃的讓黎宇都有些想樂了。
“我怎麽覺得這傷口好像是長你身上了似的,瞧你緊張的。”黎宇為了緩解沈南忻的情緒,故意和她打趣。
“這傷口要真長我身上了我倒反而不緊張了,不過到時候緊張的恐怕就得是了你。”一直盯着醫生動作的沈南忻目不斜視,卻把黎宇給噎了個沒脾氣。
人家說的有道理,讓黎宇完全無從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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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恢複的挺不錯的,明天就不用特意過來換藥了,自己在家用碘酒消消毒就行了。”在幫黎宇重新包紮好傷口之後,醫生對沈南忻和黎宇說道。
“好,謝謝醫生。”聽聞的黎宇還沒等說話,就被沈南忻給搶先了一步,回答完醫生之後還伸手臂過來作勢要來扶黎宇。
自從黎宇受傷,沈南忻就總是很緊張,就好像他的傷有多嚴重一樣,弄得他有時候都跟着緊張。
此時見她又開始誇張了,黎宇趕忙攔下她的動作,語氣無奈極了:“我傷的是手臂,又是腿,你扶我幹嘛?”
“忘了忘了,只記得你是病人了。”沈南忻也是關心則亂了,看着黎宇無可奈何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
不再需要去診所換藥之後,沈南忻就擅自作主的一力承擔下幫黎宇消毒傷口的工作,不管黎宇說什麽都不管用。
幾次下來之後沈南忻的手法已經非常熟練,從拆紗布到消毒再到重新包紮好,一氣呵成最後還能順手打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這樣一來的結果就是,凡是在這段時間裏見到過黎宇的人都對他手臂上的蝴蝶結印象深刻,關鍵是黎宇本身的氣質和蝴蝶結實在是不搭調,讓人不想注意都難。
尤其是江濱,最近因為要調查上次的突襲事件,所以他幾乎天天都會和黎宇碰面,對于他手臂上萬分違和的蝴蝶結,江濱表示他敢怒不敢言啊。
有誰見過混混頭子身上綁蝴蝶結的嗎?跟着這樣的老大江濱的臉上能有光嗎?可老大他自己又似乎一點都沒有覺得不妥的意思,第二天蝴蝶結照樣出現,就好像每天的太陽照常升起一樣。
于是江濱便明白了,他老大這妻管嚴是已經到了末期,無藥可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報仇
八月初正值盛夏,天氣熱所以傷口特別容易發炎,可偏偏黎宇還一點都不知道注意,完全不拿胳膊上的傷口當作一回事。
他這樣的态度讓沈南忻非常的不滿意,在說了很多次也不奏效之後幹脆自己親自監督着。
對于沈南忻最近越發頻繁的不回家舉動,起先林美嬌也沒說什麽,只是在後來有一次沈光宗突然打電話來問起她時,她才提醒沈南忻要收斂一些,免得沈光宗起了懷疑。
現在沈光宗對于沈南忻老是往林家跑的态度已經不似從前了。以前林老爺子還在,大家都背靠大樹好乘涼,沈光宗也樂得沈南忻和林老爺子處好關系。可現在老爺子不在了,林家也就沒有了過多交往的必要。
沈光宗一向都是這樣,利益驅使的信奉者,并且也将這套理論套用在了沈南忻身上。
這樣一來沈南忻晚上沒辦法經常去黎宇那裏,便只能利用白天的時間盡量多的和他在一起。
他受着傷,沈南忻是真的不放心,所以這幾幾天黎宇幾乎是去哪裏沈南忻就跟到哪裏,除非那種她實在不适合露面的場合。但例如去探望阿中這一類的事情,她就必須要一起去的。
阿中傷得不輕,那條口子又長又深的,看上去就瘆人,幸好沒有傷及內髒,不然可就不是躺幾天病床的問題了。
好在阿中年輕,身體又好,雖然傷口挺吓人的但得益于他的恢複能力非常好,第二天就已經能坐起來和來看他的兄弟閑扯淡了。
這段時間只要有空,黎宇就都會來診所看望阿中,眼看着他一天比一天好轉,黎宇臉上的神态也終于徹底的放松了下來。
本來阿中的意思是不告訴自己的父母,可他奈何他平時都是回家住的,這一下子好多天沒回去父母自然起疑心。
最後是經過江濱找到了黎宇,黎宇想了一想,還是将事情告訴了兩位老人。與其讓他們提心吊膽的,倒不如實話實說。
看着自己的兒子被人砍傷了躺在病床上,做父母的自然無比心疼,本來就不願意阿中不務正業的成天瞎混,這樣一來就更是一千個一萬個不允許。還沒等到阿中出院,在診所裏就開始因為這件事情而争吵了起來。
本來黎宇覺得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就帶着一衆小弟回避了,可後來眼看着這一家人越吵越兇,因為顧及着阿中還是一個病人身份,最後黎宇也不得不出現幫忙平息。
等送走了兩位老人,黎宇神色稍微有些複雜的坐到了阿中的身邊。他要勸一個兄弟離開自己別跟着自己混了,他的心裏能不複雜嗎?
可是黎宇才剛坐下沒多就,正想着要怎麽開口的時候,阿中卻先一步說道:“老大,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不就是讓我別跟着你好好找一份工作嗎?可是你想想,我一個連初中都沒念完的人我能幹什麽?能找一個什麽工作?給人家洗盤子?還是去工地運水泥?”
阿中的語氣直白而沒有半點修飾,自嘲的輕而易舉。
“那也沒什麽不好。”黎宇淡淡接口。那樣的工作可能說來不好聽,賺的也不如現在多,但至少是安穩的,不會像現在這樣,吃一頓飯的功夫就被人砍進了醫院。
“是沒什麽不好,可是能賺幾個錢呢?老大你待我們不薄,跟着你我至少還能養活一家人,要不然我爸媽這麽大年紀了就還得出去遭罪,看人家臉色,他們也都是老實人,沒什麽文化。”
阿中說着說着就又笑了起來,他的眼睛本來就不大,再一笑就徹底沒有了,只剩下一條縫,看上去有些傻氣:“而且老大,我們現在的日子多精彩啊,有滋有味的,我就喜歡跟着你,一輩子給你做小弟!”
畢竟阿中的年紀還小,心中還有着一份單純的,或者可以說是天真的快意恩仇。可是黎宇已經邁過了那個階段。
生活讓他還來不及天真和單純,就已經先一步讓他明白了什麽叫現實和殘忍。
最終黎宇并沒有再勸下去,他不知道該怎麽去勸說一個人改變他的決定。就連他自己都不能确定,他的規勸到底是不是真的适合他,還是只是站在他的角度一廂情願的覺得這樣是對他好的。
是的,真的是一廂情願。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黎宇不是阿中,就永遠都沒辦法真正理解并且體會他的人生。
從診所離開的黎宇臉上找不到任何表情,遺世孤立,将旁人勿近的氣場發揮了個十成十。
剛剛阿中的話讓他心裏很不舒服,阿中是那麽信任他,可他卻已經在謀劃着另外一個沒辦法顧及到他們的計劃。
雖然黎宇平常不太常和手下的兄弟們玩在一起,可那份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情卻是假不了的,黎宇對此也非常的看重并且在乎。
如果可能的話,他當然不願意扔下他們不管,但現實是那麽多人短時間之內黎宇根本管不了也沒辦法管。
如果以後他的生意發展得好,那些跟着他的兄弟他責無旁貸,他會盡自己所能的好好安置他們。
可那是以後的事情,在事業剛開始的起步階段肯定不可能需要那麽多人,所以他只能先扔下他們一段時間。
黎宇知道自己有些自私了,可是這一步勢在必行,沒有人能真的混一輩子,總會有離開洗白的一天。
現在是因為沈南忻,而讓他将這一步提前了。
如果沒有沈南忻的話,黎宇可能不會如此着急,他會慢慢的規劃,也許就能想到一個更好的方法,讓他可以帶着兄弟們一起。
可現實中沒有如果,情義終究沒辦法兩全。
一個星期之後,那天突然殺出來的一夥人終于被黎宇查了出來,是之前在和徐老三搶地盤時輸掉了刀疤程找人幹的。
他自己的那夥人在和徐老三争鬥的時候折了不少,已經沒多少能用的人了。可他依舊不甘心,便去外地找了人來幫忙,所以黎宇他們才看着那些人那麽臉生,一個認識的都沒有。
找到罪魁禍首之後事情就簡單多了,按江湖規矩自然是要找對方談談,至于怎麽談,這方法多得很。
要好好談有好好談的方法,要不好好談也有不好好談的方法。
徐老三不是什麽講究的人,他要是講究也不能得了現在這麽個陰狠毒辣不擇手段的名聲。
對于先招惹了他的人,他從來都是睚眦必報的主。
在查出了刀疤程下落的那天徐老三就将黎宇叫了過去,于是當天晚上黎宇就帶着手下的兄弟找了過去。
也是兩輛面包車,也是人手一把一尺來長的片兒刀,只除了黎宇。他什麽都沒拿,他依舊赤手空拳,卻一點也不妨礙他替自己,以及替還躺在病床上的阿中報仇。
那天晚上究竟都發生了什麽,帶着人過去的黎宇究竟是怎麽報的仇,具體的沒人知道。
只是從那天之後,刀疤程這個人便在天海市徹徹底底的消失了。
黎宇去找刀疤程的那天沈南忻是知道的,也不知道黎宇為什麽突然就如此坦誠,總之他并沒有隐瞞沈南忻,大大方方的告訴她晚上別過來找他了,他要去為阿中報仇。
對于這類打打殺殺的事情,沈南忻就算再怎麽淡定,再怎麽相信黎宇,也不可能不擔心。
在補習班的她一整個晚上都坐立不安的,眉宇之間的慌亂明顯的連旁邊的李顏都輕易的覺察了她的異樣。
李顏疑惑又擔心的詢問沈南忻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可沈南忻卻只是看了她一眼,那視線從她的臉上快速的掠過,毫無實質,緊接着便是算作回答的搖頭。
現在的沈南忻,根本就沒辦法分出心神去應付李顏,哪怕是一個字。
她總是忍不住的去回放那天黎宇受傷的樣子,他白色的襯衫被鮮紅色的血所沾染,那麽明顯,幾乎刺痛了沈南忻的眼睛。那是黎宇的血。
他的胳膊還沒好,如果今天他又受傷了呢?哪怕只是一點點,都會讓沈南忻心疼得要死。
沒辦法,黎宇就是那個被她放在了心尖兒上的人,動一下就是鑽心的疼,傷一下就幾乎能要了沈南忻的命。
沈南忻只知道黎宇是在這個晚上行動,卻并不知道具體是幾點,黎宇說回去了之後會給他發短信。
因為有太多未知,所以想象就好像長了翅膀一樣,漫天飛舞,完全不受控制。
好不容易挨到了補習班下課,沈南忻在坐進車裏的時候有些忍不住的想要給黎宇發一條短信。
可手機都拿出來了,卻又被她給放了回去。
算了,發了如果黎宇沒有回複她,她只會更加擔心,只會更加忍不住胡思亂想。反正黎宇已經答應她會給她發信息了,她幹脆就等下去算了,到時候無論是什麽結果她也就只能接受。
她了解黎宇,知道他是個重情義的人,所以她也清楚黎宇在做出離開徐老三,扔下他那些兄弟這個決定時的不容易。
這一次黎宇勢必會去找那個刀疤程報仇,因為也許是最後一次,所以仿佛被賦予了其他更多的意義。
最後黎宇終于發來短信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了,他的短信內容很簡單。
[我沒事,早點睡吧。]
就這麽幾個字怎麽可能讓沈南忻放心,她幾乎是立刻就将電話給回撥了回去,在确認黎宇真的沒事的時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那顆被懸在半空中已經一晚上的心也終于能落回原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媚
阿中出院那天很多人都過來幫忙,沈南忻也跟着黎宇來了。又一個星期過去,黎宇胳膊上的傷已經好了很多,大片的紗布已經不需要了,只剩下兩塊兒小的用膠帶粘着。
阿中的東西并不多,和來幫忙的人數顯然不成比例,不過就算沒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也沒關系,大家來主要也是因為有着這一份心。
大家七手八腳的幾下就幫阿中把東西收拾妥當了,完全用不着阿中的爸媽動手。因為不喜歡阿中成天不務正業的瞎混,所以阿中的爸媽本來對這幫人是沒什麽好印象的,還隐隐的有些牽拖,覺得是他們是帶壞了阿中。
可就在阿中養傷的這段時間,讓阿中的爸媽對他們改觀了不少,都是一些熱心腸的青年,雖然說話粗俗了些,卻都是真誠的。
這天黎宇特意借了一輛車子來接阿中回家,還囑咐他在家裏好好養傷,臨走的時候拿出了兩個信封遞到了阿中的面前。
一個是徐老三給的,算作是補償金,另外一個則是黎宇私人給的。
阿中在聽聞後顯得有些詫異,只拿過徐老三的那個信封,卻把另外一個給推了回來。
黎宇以為他這是在不好意思,卻成想阿中竟然開口說道:“老大,你不是已經給過我一筆錢了嗎?幹嘛還給第二次啊?”
“我什麽時候給過你錢了?”這一次換黎宇不解了。
“就昨天晚上啊,你不是有事,所以托大嫂給我送過來嗎?”阿中有些茫然的答道。
聽聞的黎宇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也就只是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他沒想到沈南忻會背着他做這些事情,努力試想之後也無從分辨她到底是懷抱着一種怎樣的心态。
總之黎宇自己的心裏是複雜的。
從根本上來說,其實黎宇是一個很傳統的人,有些大男子主義。他和他的父親黎天民一樣,都認為男人就應該賺錢養家,對老婆孩子好,自己再苦再累都沒關系,卻一定要讓家人過上好日子。
所以他才會那麽寵着沈南忻,放在心尖兒疼着,因為他覺得這是應當應分的。雖然他現在沒什麽錢,可他依然覺得照顧沈南忻是他的責任,他就應該養着她,讓她能夠輕松快樂的做她喜歡做的事情,他會很努力的為之而奮鬥。
他覺得沈南忻吃他的用他的是應該的,他的一切都是沈南忻的,可沈南忻的,就還是沈南忻的。
可是現實是他現在沒那麽多錢,再負擔了楊靜萍的醫藥費之後就真的沒剩下什麽,距離他說的要給沈南忻的生活相差甚遠。
這本來就讓黎宇很不舒服,而現在他又知道了沈南忻背着他給了阿中錢的時候,他就更佳不舒服了。
黎宇知道沈南忻肯定是為了他好,無論是想替他安撫手下兄弟還是想要替他省錢,都是在為了他好。
可偏偏大男子主的心理讓黎宇就是沒辦法接受。
在将阿中送回家去之後,黎宇去給朋友還車,沈南忻陪着他一起。沈南忻的心情似乎是不錯,坐在副駕駛座位上一路都在找話題和黎宇閑聊。
可是黎宇卻似乎興趣缺缺,經常是單字節的答案,顯得有些應付。
了解黎宇如沈南忻,自然很快就發現了他的異常,頓時有些不解起來。她不明白黎宇為什麽突然直接就心事重重,明明在去接阿中之前還好好的。
難道是阿中和他說了什麽?
這樣一想的沈南忻很快就明白了過來,她昨天去做那件事情的時候就想到或許瞞不住。
如今既然黎宇真的已經發現了,沈南忻也就沒有再隐瞞的必要,倒不如把話說開了。她喜歡和黎宇之前完全透明,沒有半點秘密,說話也不需要顧慮的感覺。
“我昨天拿了錢去給阿中,用的是你的名義。”沈南忻主動而且坦白,可聽聞的黎宇卻沒有任何表示,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動的只是目視前方開着車子。
沒有得到回應的沈南忻也不在乎,依舊自顧自的說下去:“我知道你也會給阿中錢,這樣你就會知道我背着你做的事情,可我就只是想讓你省點錢而已。你要做生意,用錢的地方以後會有很多,別看一筆一筆的似乎起不到什麽關鍵作用,但積少成多積沙成塔嘛。”
聽聞的黎宇雖然依舊沒有轉過去看沈南忻,也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睛卻越發內斂而深沉。
“你都說我是管家婆了,那我幫你管着錢也沒什麽不對啊。”沈南忻眨着眼睛,故意露出玩鬧的表情,主動過去摟住黎宇扶着檔位的胳膊。
“可那些錢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是你父親沈光宗的。”這一次黎宇沒再沉默,他終于轉過視線,漆黑的瞳孔裏倒映着沈南忻的模樣,像一口幽深的古井。
“我知道,但那些錢他給我了,就是随我支配的,難道我不花然後再還給他?總之都是要用的,用在正地方不是更好?”沈南忻盡量放低自己的語氣,好不會給黎宇一種咄咄逼人的感覺。
“我不想要去算什麽虧欠,或者是什麽所謂的自尊之類的,誰欠我,我欠誰的都好,我和沈光宗之前也沒得算,那不是一些錢或者是別的東西就能算清的,只是我不介意用他的錢,來幫忙鋪平我們以後的道路。”
饒是黎宇的固執,可沈南忻也依然善于說服他。不是沈南忻的邏輯性夠強,而是源自于黎宇對她潛意識裏的退讓。
而這一次也不例外,無論黎宇對沈南忻的觀點是否認同,他都沒有再去反駁,他只是沉默,沒反對卻也沒說接受。
只是這樣就好了,沈南忻并不貪心,所以她十分順從的就接受了這樣的不言語,并且明白這都是黎宇的在乎。
她不會肆意揮霍,她十分珍而重之的在乎。
轉眼間學校就要開學了,而黎宇的生日也悄然臨近。對于這一天沈南忻已經期待很久了,早早就和林美嬌說好了請她幫忙,晚上不回家去了。
和沈南忻的期待完全相反,身為當事人的黎宇對于自己的生日反而并沒有什麽特別大的感覺。
以前楊靜萍就不怎麽講究這些,家裏都不太有過生日的習慣,頂多就是多做幾個菜也就算完了。
所以黎宇自然也就不太重視自己的生日,反倒是對沈南忻的生日格外在乎。
等到了生日這天黎宇只上午有事,下午則和沈南忻說好了要一起去逛街,晚上再按照慣例和其他兄弟一起吃飯。
中午補習班下了課沈南忻就在路口見到了正在等着她的黎宇,她并沒有着急過去,而是在遠處先欣賞了一番。
一件白T恤,一條牛仔褲,再簡單不過的裝扮穿在黎宇的身上卻格外的好看,清爽幹淨的帥氣,像四月的清晨,帶着些稀薄的晨霧,那是他總是疏離于人的氣質。
黎宇的年紀并不大,今天剛滿二十三歲。按理來說這個年紀才剛剛大學畢業,可黎宇卻已經出社會好幾年了。
沉重的經濟壓力沒有壓彎他的背脊,複雜而危險的過往也沒有沾染上他的面容,他依舊是那麽幹淨利索,而在沈南忻的眼裏他就是最好的,不會輸給任何人,亦如十幾年前的那個少年。
“你站在那兒幹嘛?”黎宇發現了隔着一條馬路在看到他的沈南忻,有些不解和困惑。
“看帥哥呗。”沈南忻的心情好,笑容明媚,神采飛揚,本就漂亮的模樣再多了些嬌俏,就更是生動,讓旁邊的路人都紛紛側目。
“那離近點看不是更好?”黎宇難得如此自誇,讓沈南忻的笑容頓時更盛,挑起腳步便向他的方向快步走去。
黎宇也迎了幾步,在兩人之間的距離終于被拉近之後十分自然的就牽過沈南忻的手,另一只手在她的頭上輕輕的摸了一把。
沈南忻的頭發很軟,柔順的貼在掌心,讓黎宇有些愛不釋手的意思。
“先吃午飯嗎?想吃點什麽?”兩個人一邊慢悠悠的走着,黎宇一邊開口問道。
“天氣熱,想吃點涼快的。”沈南忻答道。
“那去吃涼面吧,你前幾天就不說想吃嗎?”黎宇提議。
“行。”沈南忻痛快的答應了下來,兩人便稍微加快了些腳步往賣涼面的飯店走去。
因為不是節假日,所以街上的人并不是很多,沈南忻和黎宇吃完了飯之後就往步行街去了。
其實沈南忻也沒有什麽要買的東西,她本來也不怎麽喜歡逛街,可她喜歡和黎宇這樣漫無目的的閑逛。
而黎宇對于這些事情一向是無所謂的态度,今天也都是抱着一顆要陪沈南忻的心。
外面天氣熱,兩人來到步行街之後就直接鑽進了商場,沈南忻先是去麥當勞買了個甜筒,然後一邊吃一邊随處看看。
在逛到二樓的一家店的時候,裏面一個年紀不太大的營業員十分熱情的招待着他們。
這讓沈南忻稍微有些不解,後在來看到這個小姑娘一直偷瞄着黎宇的目光才明白過來,原來人家賣東西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本意是在看帥哥呢。
發現了這一點的沈南忻也不吃醋,反而覺得挺高興的,她喜歡別人看到黎宇的好,別人覺得黎宇不好她才要生氣的。
當然,這一切都得在一個度之內,如果過了這個度沈南忻是絕對不同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
☆、長大(上)
這家店不是什麽大牌子,至少沈南忻和黎宇兩人都不認識。本來他們就只是随便進來看看,可現在這個小姑娘營業員如此熱情,反倒讓兩人有些不太好意思堅持要走。
不過反正他們也沒有什麽目的性,所以在這家店裏多逛逛也不是不可以。
這樣想着的沈南忻便漫不經心的看了起來,說實話,其實這間店裏的衣服都有些幼稚,不太是沈南忻喜歡的類型。
而黎宇更加是,他平時的衣服多半都是黑白兩色,最多也只是偶爾有兩件灰色,其他鮮豔的顏色幾乎沒有。
一直到他們逛到飾品區域的時候,沈南忻才稍微有了些興致。她看到了幾頂棒球帽,上面印着大大的英文字母,是時下挺流行的那種,有好幾個顏色。
黎宇平時完全不是那種會在乎什麽流行啊,潮流的人,他的衣服款式都很簡單。可就是因為風格實在相差太多,沈南忻反而起了好奇心。
她想看看黎宇戴起這樣的帽子來,會是什麽樣子。她總是熱衷于看到黎宇各種不同的面貌。
“哥你試試那頂帽子吧。”沈南忻随手指了一頂帽子,大部分都是黑色,只有頭頂前面的一塊兒是白色的,圖案一樣是一個英文字母。
“我試?”黎宇顯然有些詫異,沒想到沈南忻竟會有這樣的突發奇想。
“帥哥您試試吧,這是我家的最新款哦。”營業員見沈南忻和黎宇終于對店裏的東西有了興趣,趕忙賣力推銷,十分迅速的就把帽子取了下來,遞到了黎宇的面前。
黎宇對于新款不新款的根本沒感覺,可沈南忻說讓他試試,又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黎宇能拒絕得了?
有些無奈的他只得接過帽子,往自己的腦袋上一戴,還沒等他稍微整理一下,沈南忻就已經伸長了胳膊開始幫他調整了。
黎宇前幾天剛剛剪過頭發,所以此時劉海并不長,可現在被帽子一壓還是擋住了眼睛。再加上帽檐兒的關系,本就大的一張臉被遮住了一半。
可這并不代表就不好看了,恰恰相反的,反而給黎宇增添了神秘感,再加上他本身就自帶的閑人勿近的氣場和雕塑一般的近乎完美的臉部線條,沈南忻看得揚起嘴角微笑,而旁邊的營業員就直接看直了眼睛。
“很好看啊哥!”沈南忻真心的誇獎。
和平時的黎宇稍微有些不一樣,顯然年輕了些,卻也是特別的,和其他那些喜歡戴這類帽子的年輕人很不一樣。沈南忻想這大概和氣質有關系。
“是麽?”黎宇自己對帽子沒什麽想法,只是他喜歡看見沈南忻的笑容。
“是啊帥哥,您戴起來特別好看!”還沒等沈南忻說話,營業員就搶着先回答。她現在真的不是為了做生意而誇獎,完全是出自真心。
“我還是不太習慣戴帽子。”試試也就算是,黎宇平時完全沒有戴帽子的習慣,這樣說着的時候已經将帽子摘了下來。
而沈南忻本身也就是想看看黎宇戴帽子的樣子,也沒想讓他真買,所以此時自然也沒說什麽,等黎宇将帽子還給營業員小姑娘之後就打算跟着他往店外面走。
可還沒等他們走幾步,就又聽到那個營業員在身後叫他們的聲音:“不好意思,可以稍微一下嗎?”
聽聞的黎宇和沈南忻停下了腳步,疑惑的轉過頭來,就看到那個營業員追了過來,對他們說道:“可以請你幫一個忙嗎?”
她這話是對着黎宇說着,而黎宇卻并沒回答,倒也沒走,一副你可以繼續說下去的樣子。
“你能戴着這個帽子讓我拍一張照片,然後挂在店裏嗎?”黎宇剛剛戴着帽子的樣子是真的很帥,簡直比電視上那些所謂的偶像明星還帥,這麽好的廣告機會,營業員不想要放過。
她這話讓黎宇和沈南忻都有些愣住了,等到沈南忻反應過來之後就忍不住的笑起來。
只是黎宇沒笑,他依舊沒什麽表情,将疏離二字發揮到了極致,開口的話雖然不失禮貌,卻是沒有轉圜的拒絕:“不好意思,這不太方便。”
他說完就拉着沈南忻離開了,全然不顧忌那個小姑娘在他們身後露出的失落表情。
之後黎宇和沈南忻又陸陸續續的逛了幾家店,卻都一無所獲。他們都不是太講究穿的人,所以對于服裝也都不太存有熱情。
最後還是黎宇提議去超市逛逛,這才讓沈南忻來了性質,推着車子來來回回的買了不少小零食。
本來在和黎宇分開的那幾年裏,沈南忻都不太吃零食的,可是自從和黎宇重逢了之後,有些東西就好像突然複蘇了一般。
又或許只是因為,在黎宇身邊的她才是對生活充滿了熱情的,才是有所期待和要求的。就好像一個饑餓的人,只有在填飽了肚子,維持了生命之後,才有多餘的心力去想其他。
結賬的時候人有些多,黎宇和沈南忻排了一會兒隊,就這一會兒的時間裏,江濱就已經打了兩次電話來。
他已經定好了飯店,催促着黎宇和沈南忻快些過去。
江濱定的是一間大包廂,兩面有兩張桌子,此時人基本上也都到齊了,等黎宇和沈南忻終于姍姍來遲并且落座之後,便開席了。
除了沈南忻之外,這間包廂裏其他的人全部都是男人,而且多數還都四肢發達兇神惡煞的。
他們這樣的一夥人平時都是粗粗拉拉的,雖然今天是因為黎宇的生日聚在一起,可誰也沒有那些個感性情懷,他們表達對黎宇生日的祝賀就是真心實意的敬黎宇一杯酒。
他們一個個的敬過來,坐在黎宇身邊的沈南忻則看得有些心驚膽戰。今天黎宇的手下兄弟雖然沒全部都來,可也來了大多數,大約有二十幾個人,這樣一個個的敬過來,等喝完最後一杯估計不醉死也得脫層皮。
可沈南忻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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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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