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一回頭,就看得到你嗎?
虎子還是生平第一次對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發這樣大的火,似乎驚動了走廊上來來往往愁容滿面的病人和家屬,有小護士端着溫度計和藥瓶探進頭來小心翼翼地張望着,紛紛擾擾,顧念琛哪禁得住這樣的折騰,早就喘成了一氣。
虎子驚慌失措地去喚他的時候,才發現呼吸機上他的心跳已經驟然跳到了一百六七十,醫生護士們紛紛趕過來對顧念琛實行緊急搶救,顧念琛再次暈厥過去,心肺複蘇按壓在此起彼伏的嘈雜聲中一次次在與死神做搏鬥。
虎子吓得往後倒退了幾步,然而就在他惶恐地想要退出房間的時候,卻驀地對上了佳薇同樣心慌的眼睛,他看到薇薇眼裏憎恨懷疑的目光,從沒有哪一刻,虎子會覺得這仿佛是一把刀子狠狠地剜着他的心,一片血肉模糊,時光如此殘忍,曾經那些美好的年少的記憶,已經變得血淋淋地再也捧不起來了。
可是,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去傷害顧念琛,可是這樣一個薇薇深愛的男人,卻是如此地懦弱不堪,他只是不甘,更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對薇薇的極致心疼。
可是這些,這些薇薇都真的一點也看不見嗎?他不乞求什麽,唯一渴望的無非是看着她可以幸福,哪怕這幸福從來不是他所能給予的,他受不了顧念琛如同卸下包袱一般将薇薇托付給他。顧念琛死了當然可以一了百了,那麽薇薇呢?她會怎麽樣?
顧念琛永遠不會懂這些,醫生的每一次心肺按壓都像是在告訴他,還有人,還有人,在苦苦哀求着,上天可以給他們多一點相愛相守的機會,一切都還來得及,來得及,只要他還活着。
佳薇哭得肝腸寸斷,眼淚順着眼角就那麽一直湧,一直湧……虎子不忍心過來想要攙扶她的時候,卻只聽到“啪”地一聲脆響,佳薇一記狠狠的耳光打得虎子整個半邊臉頰都是火辣辣的,腦子裏‘嗡嗡’地,卻異常清晰地聽見佳薇在對他咬牙切齒地恨道,“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他?他不過是一個病人而已,一個病人而已……”
佳薇的聲音終于變成沙啞的嗚咽,緊緊攥住虎子衣襟的雙手骨節铮地雪白烏青,她的整個身子都在劇烈的顫抖,虎子顧不得臉上的疼和薇薇封住他領口的艱難呼吸,忽然一把将薇薇整個地抱進懷裏,可是佳薇畢竟太過倔強執拗。虎子的力氣是那樣大,她拿手去捶他,可是虎子這輩子都不願意放開她。佳薇掙不開,索性張口就咬了下去,他的肩膀上頓時紅腫了一塊,血透過襯衫湧了出來,紅了一大片。
可是薇薇卻拼了命一樣地推開他,整個走廊裏都仿佛一直回蕩着她那撕心裂肺的嘶吼聲,“滾,你給我滾,這輩子都不要讓我再見到你……”佳薇終是因為情緒太過激動而暈了過去,這幾天的不眠不休加上一口飯都沒顧得上吃,她早已經撐不下去了。
有護士将佳薇擡上了擔架,虎子疼得是萬箭攢心,有一旁看着都覺得心疼的小護士想要提醒他要不要去消毒室擦一擦傷口,虎子只是搖搖頭,一直擔心的卻只是已經脆弱地如同一片風中落葉的佳薇。
佳薇只是因為低血壓貧血而造成的暫時性昏迷,點滴營養液藥水順着她那纖細而薄脆的血管一點一點地在身體裏回了溫。
醒來時發現桌子上放了一顆酒心巧克力糖,很久了,已經過了太久太久了,久到她差點都忘了這糖的味道裏,除了甜和苦,還有凜冽的酒香氣息。
虎子為了不驚擾到佳薇,所以是在她醒來之前就離開了,臨走之前,他将口袋裏的那顆酒心巧克力糖放在了佳薇的身旁,以前她不開心或是難過的時候,虎子都會将那顆糖塞進佳薇的手心裏,然而懂事的薇薇卻也會剝開糖紙,扭下一半給虎子哥吃,那時的愛純粹清澈,就連喜歡,都帶着山月的皎潔純白。
可是現在,一切都變得狼狽而殘忍,他知道很多事情即使他想解釋出來,可是佳薇未必就想聽。也許他是真的靠她太近了,才會讓佳薇反感,如果可以,他只願站在她身後,保持着不會傷害到她的距離。
佳薇其實也不想傷害虎子,可是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她看到顧念琛奄奄一息的時候,整個人仿佛都發瘋了一般,她不大記得那些劇烈而顫動的場面,卻仿佛依稀記得她咬傷了他。
眼淚再次汩汩湧出,她坐在床上,緊緊地環抱住自己,像個軟弱疲乏的剛剛結束完戰鬥的小刺猬,手心裏握着那顆金燦燦的糖果,然而心裏卻是空蕩蕩地一片疼。
有小護士來替她拔針,佳薇顧不得拿棉球堵住傷口就想要去看看念琛病情如何的時候,卻在病房外看到顧媽媽顫顫巍巍的臉上縱橫的淚水,佳薇的心頓時涼了一大片。
念琛在搶救的過程中出現了令所有人最擔心的血栓的問題,雖然暫時性由藥物控制着,但是專家初步會診的結果是如果在一個星期以內再找不到合适的心髒捐贈的話,很可能就連國內最頂尖的心腦血管疾病專家也是束手無策。
一個星期,念琛最多活不過一個星期?佳薇聽到這樣的診斷結果如何五雷轟頂一般,顧媽媽卻哭着拉着佳薇的手顫巍巍地說道,“玉娟還有半個月就該出來了,這孩子怎麽就不能等等,從一出生幾天就是我一手帶大的,他太苦了,我不該這麽多年一直瞞着他的身世,可是我……我……我沒想到會是這樣快,他不該連親媽最後一面也看不到,是我的自私,我的自私……”顧媽媽将頭抵在牆壁上,一遍一遍地磕着,這幾天她在醫院和監獄之間來回奔波着,除了擔心念琛的病情,更是在心裏無比煎熬着該做個怎樣的決定,玉娟如果知道孩子的病情,怕是也會和她一樣地肝腸寸斷吧!
佳薇看着顧媽媽一直這樣責怪自己,忽然緊緊摟着顧媽媽,安慰着說道,“阿姨,這不怪您,我相信念琛會明白您的一片苦心的。”
這幾天無疑是最煎熬的,顧念琛被推進了icu重症監護室進行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的監護。念琛帶着呼吸罩子,身上插滿了藥管子,他已經非常消瘦,手上的針管口多得讓人心生害怕,害怕就這樣再也牽不到他的手,害怕他就這樣悄然離去,甚至連一聲招呼也來不及打。
佳薇趴在玻璃門外,滿耳滿腦地都是那醫療機器的滴答滴答聲,像峽谷裏的水聲,每聽一次,心就跟着顫一下。眼淚湧出來,她就試着用手去擦拭,可是越湧越多,她索性蹲下來,指甲摳在拼貼的瓷磚上,是生疼的滋味。恐怕這輩子的眼淚都像是快要流盡了,她無能為力,所以只能任憑着傷口疼着,剜着,啃着。
接到虎子的電話是在幾天過後的一個夜裏十二點鐘,雖然a市已是暮春的季節,但深夜裏還是很冷的。佳薇趴在床邊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的時候,才看清楚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是虎子,她雖然沒有将他的名字存進通訊錄裏,卻莫名了記住了這一長串的阿拉伯數字。
佳薇沉默猶豫了良久,最終還是滑開了接聽鍵。虎子那邊似乎很吵鬧,他應該是喝了酒,醉醺醺地喊着佳薇的名字,一遍一遍地喊着,伴随着酒瓶碰撞和車子引擎‘呼哧呼哧’的聲音,虎子嘻嘻哈哈的聲音在一浪高過一浪的車子的喇叭聲裏此起彼伏着。
佳薇的心忽然‘咯噔’一下提了起來,她在心裏很清楚,虎子從來都不是這樣做事不知道分寸的人,她小心翼翼地問道,“虎子,你在哪?”
虎子喝多了,完全迷迷糊糊地咕哝着說道,“我在哪?我在哪?呵呵,薇薇,你是在關心我對不對,我許糯這輩子幹得最漂亮的一件事就是愛上了你,你,薛佳薇,呵呵……薇薇……”他打了一個酒嗝,嘴裏繼續嘟嘟囔囔着胡言亂語些什麽。
佳薇也顧不得那許多,還是怕他會出事吧,她再次心急如焚地問道,“許糯,告訴我,你在哪你知不知道你喝醉了,現在開車是有多危險,你現在就在原地待着,我去接你。”
虎子說了半天也說不清楚在哪,忽然又打了一個酒嗝,吐字異常清楚地說道,“胡說,我沒醉,薇薇,你個傻姑娘,你的虎子哥怎麽會醉,不會醉的,不會醉的……哦,對了,你那個顧念琛死了沒……哈哈,一聽你說話就知道還沒死,看來我是謀殺未遂啊,我竟然沒有把他給掐死,他那個膿包,懦夫,中看不中用的東西,薇薇,他有什麽好,他什麽也給不了你……”他的情緒從來沒有這樣激動過,仿佛所有的委屈和難過都在頃刻間迸發出來,他拍打着方向盤,忽然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佳薇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了,可是她不敢去刺激他,所以只是一步一步地小心地詢問着,她聽到他極力壓低後的嗚咽聲,沉默了很久,只聽得許糯緩緩說道,“薇薇,如果可以,我可以換一種方式愛你嗎?只要你能愛上我一點點,哪怕是一點點……”
佳薇聽得是雲裏霧裏,滿腹狐疑地想繼續說些什麽的時候,忽然只聽得“砰”地一聲,随後她再也聽不見什麽東西,佳薇害怕地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虎子的名字的時候,卻是什麽回應也沒有了,電話那頭是占線的狀态,佳薇吓得整顆心都在打顫。
可是,可是沒過幾分鐘重症監護室裏忽然傳來了醫生和護士緊急的搶救聲,最後幾天的期限,醫院裏什麽也沒有等到,眼看着念琛的生命就要走到盡頭,顧媽媽忽然在走廊上暈了過去。
一切都焦頭爛額地讓佳薇無力承受,醫院再次下達了病危通知書,佳薇別無其他法子,只得緊緊咬着手背,一排排牙印子,漸漸地滲出了血。
念琛能否撐過這幾天,佳薇只有乞求老天爺開恩讓他等到可以捐贈的心髒。
然而,第二天傍晚,醫院方面忽然得到消息,在城西的一家醫院裏緊急搶救了一名因車禍而導致病人最終腦死亡的患者。腦死亡在醫學上幾乎就可以宣布是死亡,雖然這名病人在生前就簽署了一份自願捐獻各器官的協議,但是他的母親卻怎麽也舍不得兒子這樣遭罪,每一分鐘傳來的消息
都讓佳薇是心驚肉顫的,念琛活不活的下來,全憑着那一顆可以被移植的供體心髒。
經過醫院的多方面協調,死者父母終于同意了捐出兒子的器官,可是腦死亡随時都有病變的可能,已經耽擱了這樣久的時間,況且心髒在離開供體六個小時之後成功複跳的幾率将非常微渺,佳薇懸着落下的一顆心再次懸了起來。
可是就在醫院可以順利做這一場換心手術的時候,佳薇卻忽然收到了警察局那邊捧來的一盒東西,每一個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警察也只能是嘆了一口氣,繼而說道,“薛小姐,請節哀順變,雖然這個消息很沉痛,但是我們是在偵查事故的時候發現了許先生身上的這封遺信……”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他死了?虎子死了?許糯死了?
佳薇腦袋‘嗡嗡’地忽然什麽也聽不見,什麽也看不見,她顫抖着扶着牆,然而就在下一秒,她忽然跌倒在地上,再也抑制不住地放聲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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