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自私

起風了, 微風徐徐, 在清冷的夜裏, 連那風也開始帶着清冷的意味，微卷的長發被風吹得到處飄散開，遮擋着錢詩的視線, 卻依舊一點也無法遮擋也看清林苗苗此刻的表情。

如果可以假裝完全不懂就好了，如果她再年輕十歲，可以任性至極就好了。

心頭在瞬間仿若有個任性的女孩在這般哀哀的懇求道。

但錢詩慢慢的把那些胡亂被吹動的發絲一根一根全數拂到了耳後，留給自己一片清明的視線間，她緩緩的勾唇笑了起來，微微上挑的眉眼染着淡淡的暈紅, 上挑的唇角依舊帶着豔紅而完美的弧度。

“苗苗，你可真是，這麽不浪漫的地方，竟然就想叫我表白嗎？”

似懊惱, 似無奈，再此刻又如同一個被看穿小秘密的女孩, 帶着一種似羞似郝的甜蜜抱怨。

極美極美！

但隐隐約約有的念頭在此刻得到證明, 林苗苗沒有一絲歡喜, 反到是有着一種無法控制的恐慌。

她不喜歡這樣。

如果錢詩對着她有着這種心思, 在她已經接受王柏瑜之後, 那麽...

“噓！”

輕輕的噓聲在屋內響起，打斷了林苗苗的思緒，她擡頭, 就見錢詩依舊笑着，一根手指放在唇間，眼見林苗苗望着她，還眨了眨眼，豔光四射的錢詩，哪怕是這般的眨眼動作也自有一種哪掩的風情在裏面。

那原欲說出口的話語，經錢詩這麽一打岔，不知為何卻是說不說來了，林苗苗用力的抿抿嘴，水潤潤的，帶着最為自然色澤的唇，配着那微帶無措的神情，簡直能勾起人心頭最深的保護欲。

這樣的女孩……這樣的女孩……

為什麽她不能任性一些，糊塗一些呢？

哀哀的女聲在心頭越發鮮明的叫着，錢詩放下那唇間的手指，用手勾起一抹長發，勾緊松開，在勾緊松開，反複做着這般動作的她，臉上的笑比任何時候都要美而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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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苗，我喜歡你。”

原就沙啞的女音在壓低間，仿若在林苗苗的耳側低低輕語，一字一句那種纏綿而濃郁的情意像是要瞬間把人掩埋，于着錢詩臉上的笑一點也不符。

令人心驚，令人心顫，也令人恐慌！

是什麽時候，錢詩對她的感情到了這種地步？而她卻只是隐隐約約的模糊到一點？

林苗苗的唇被越發用力的咬着，不知不覺間有着一滴鮮紅的血珠在唇上成行，而林苗苗一無所覺，這樣的感情她自然是要拒絕的，只是這般比她想象還要深的感情，她該如果拒絕才能讓傷害最小？

“苗苗，你不用回答，我都知道，只是可惜我來的太遲。”

微微嘆息間，那一直笑着的錢詩臉上的笑終是收了些，只是林苗苗卻已經完全顧不上去看，在那般的話語間，錢詩頭低了下來，微卷的長發披散開來，半遮不遮的擋住了大半的臉龐，而她的手指正附在了林苗苗的唇上，輕柔而溫柔的擦拭着那血珠。

哪怕沒什麽色，情的味道在裏面，但也太親密了，親密到完全越界了。

林苗苗的呼吸不由粗了起來，那眼眸亮的驚人，不管那之前有多少遲疑，在此刻那手卻極堅定的向錢詩推去。

順着那力道，錢詩往後退了退，手指間還能看見那抹小小的，豔紅的血珠，但眼前的女孩嘴唇水潤而飽滿，眼眸明亮而耀人，但在眼前女孩的心靈卻唯獨沒有她的位置。

心裏那個女孩哭自無力，把自己緊緊的抱着，哀哀的，無聲的流着淚。

錢詩把那手指間的血珠含至嘴裏，在林苗苗眼眸微微睜大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神情中，錢詩那原收斂些的笑又燦燦而豔麗起來。

“苗苗，我走了，希望有那麽一天，我能當回主角，我會等着的。”

話落，還配着一個勾人的飛吻。

哪怕落幕，她也不喜歡是哭泣的，而是燦爛而奪人心魄的。

那些哭泣，那些無用，永遠只要她自己知道就好夠了！

＊＊＊

“吱呀。”

房門被拉開又關起，由于在夜色中，那細小的聲音也開始鮮明起來，但再是鮮明，那鮮明的聲響如同那人身影一起消失了，唯餘的只是一片寂靜。

“呼～”

近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林苗苗忍不住重重的坐在了沙發上，柔軟的沙發由于她的重量，有些許往下陷。但在此刻卻給了她足夠的安全與舒适感。

林苗苗順手抱起沙發的一個抱枕，柔柔軟軟的抱枕在手間，帶着一種舒服的手感，她就那般把頭擱在抱枕上，目無焦距的發着呆。

夜涼如水，微風徐徐，在此刻不知為何卻是有些冷，風透着窗戶吹在身上，林苗苗忍不住打了個顫，她用力的，狠狠的抱緊那個抱枕，仿若這樣就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林苗苗知道自己沒有做錯，因為她的感情早在七年前已經給了她的女神，而在兩情相悅的現在，她更不可能去喜歡上任何別的人。

但是……但是……

那從頭到尾都在笑的人。那風景萬種的人，那個哪怕離去也依舊優雅的女人，甚至于眉眼間都看不到一絲難過。

可是為何林苗苗卻感覺心卻鈍鈍的，有種說不出的難過，仿若那個女人，她在哭泣，仿若那個女人在哀傷，而她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對不起。”

良久良久林苗苗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響起，然後靜靜的消失不見。

而這就是她能為錢詩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也是她最後能讓錢詩留在心裏的痕跡。

她很自私很自私，自私到她的心頭只顧得留上自己的喜好。

那之後林苗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發了多久的呆，甚至都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麽爬到床上，抱着元元香香軟軟的身子睡着了。

只是第二天，一大早元元主動要疊棉被，給她拿衣服，甚至于在林苗苗問着元元要吃什麽的時候，元元露着小小的笑容：“媽媽，你燒的元元都喜歡。”

那讨好的話語後，哪怕林苗苗燒的平日最不喜歡吃的胡蘿蔔也吃得幹幹淨淨，林苗苗就知道哪怕她想盡力掩飾，估摸着她的情緒波動還是讓元元感覺到了。

兩人如同平日那般手牽着走到幼兒園，在元元跟着大家排着隊等待着檢查，一直轉頭默默看着她，林苗苗用力的抿了抿嘴，深深的呼了口氣，快步走到了元元的面前。

“元元。”

“嗯，媽媽。”

依舊乖乖的站在原地的元元，烏黑的眼眸滿滿都是林苗苗的模樣，卻帶着一種很少見的乖巧與懂事。

“啾啾啾。”

一連的三聲親吻，響響亮亮惹得旁邊的小朋友都看了過來，元元小小聲的”呀！“了一聲，眼眸卻是微微亮了起來，對于林苗苗的親吻，不管任何時候，元元總是特別的喜歡，而且這種喜歡她從來也沒有想在林苗苗面前掩飾過。

這就是她的元元啊。

小小的，軟軟的，只屬于她的。

林苗苗忍不住用手輕輕的揉了揉元元的腦袋，烏黑而柔順的被綁成兩根小辮子的頭發，在林苗苗的揉弄些，有數抹開始毛絨絨的翹起，微帶呆萌的可愛。

“媽媽。”

脆脆的，依戀的聲音中，林苗苗收回揉弄元元的手，把元元用力的抱了抱，附在元元的耳側，以着說着小秘密的姿勢輕輕開口：“對不起讓元元擔心了，媽媽沒事，媽媽只是有些沒睡醒，等媽媽上班，偷偷的睡個午覺，下班回來，媽媽就會好好的了，但是這個事情太丢人了，元元可要替媽媽保管秘密哦。”

安安靜靜聽完林苗苗話語的元元，眼眸越來越亮，直至亮至平時最為歡喜的模樣。

”媽媽，你可真是..“

似無奈，又似拿林苗苗一點辦法也沒有的眼神中，元元重重的點了點頭，微微踮起腳尖，同樣用着說着小秘密的模樣附在林苗苗耳邊道：”媽媽，元元會保密噠，不過媽媽下次可不能這樣，要不然會長不高，長不胖的。“

”好的，媽媽知道了，那元元，媽媽要走了，晚上來接你啊。”

“嗯嗯，媽媽走吧，元元會乖乖的，媽媽路上小心啊。”

“好。”

那般短暫的交談間，那原本排着檢查的小朋友竟是已經到了元元了，乖乖的聽從保衛醫生看手看嘴的動作，拿着代表健康的小紅牌的元元，對着林苗苗用力的揮着手，眉眼彎彎，酒窩淺淺，已經是十分歡快的模樣了。

小小的元元，總是無憂無慮的快樂的。

但同樣的，因為從小到大只有林苗苗，對于林苗苗的情緒變化，比任何人都要鮮明。

所以...

哪怕為了元元，她也不能放任自己的情緒低沉下去，原就做好的決定根本沒有必要反悔。

天是藍的，雲是白的。

而且...

“苗苗：

今天我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晚上下班後，我們一起去接元元。”

短短的字句，卻仿若能看到王柏瑜微微舒展眉頭的模樣。

林苗苗靜靜的看着那短信，嘴角微微的揚起。

至于心頭那關于錢詩而帶來的所有黯然，林苗苗全數壓了下去，直至壓到連她不能發現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