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感悟

第二天，郝柏言宿舍四人，外加上從師範學校過來的丁磊，大家一起去了補習學校的大本營。

臨出發前，諸葛淩将郝柏言叫了過去，在他耳朵邊上嘀嘀咕咕了幾句，然後也不管郝柏言的臉色，直接地頭也不回地走了。

郝柏言帶着幾分若有所思，若是真的，只怕自己這次，真的是栽了大跟頭了。

自嘲一笑，不過還是帶着那麽點子的希翼，還算平靜地随着衆人的腳步，一起上了公交車，往郊外駛去。

到了辦公室後，林楓已經等着了。一臉地熱情，不過沒有了之前的從屬關系，到像是郝柏言一行是客人一般。

郝柏言心中的那份懷疑有多了幾分肯定，只怕諸葛淩的發現，是真的了。

果然，對過賬之後，郝柏言就聽到林楓道，

“柏言，我想辭職了。”

“為什麽呢？是待遇問題還是工作太忙了小叔都說出來，有問題，咱們解決問題呗。待遇不高，咱們再商量啊，工作太忙的話，那麽咱就多招兩個助力呗。您覺得呢？”

“柏言，我是真的不想幹了，我另外地找了個工作，咱們好聚好散吧。”

林楓之前明明想的好好兒地，可是到了這會兒，面對郝柏言那張稚嫩而真誠的面孔時，略覺尴尬難堪。

“唔，既然是這樣，那麽，小叔容我幾天吧，等我找到能接手的人了，您再離職，怎麽樣？”

“呃，倒也好，那柏言你盡快啊，我那邊兒也催的緊呢。”

回神過來，勉力了壓制住了自己心中的難堪之後，林楓帶着幾分小小的火氣，對着郝柏言道。

諸葛淩瞧着郝柏言冷靜，倒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除了早已知情的林一波和諸葛淩外，現在頗為冷靜的郝柏言外，只有宋奇峰覺得惱火的不行，他最讨厭這種背後捅刀子的人了。讓人覺得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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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丁磊，就完全剩下擔心了，郝柏言一直順風順水的，也不知道他這次，能不能過的了這個坎兒？

大家很快地就聚集在了郝柏言的辦公室裏，誰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打破這個僵局。

當然了，隐隐地，林一波被大家給隔離了。他的面色也最為地難看。

“一波，說說吧，你都知道些什麽？”

郝柏言覺得自己還算平靜，不過手有些抖罷了。好在自己的手藏在桌子下面，大家誰也看不到就是了。

林一波真是覺得羞愧極了，他猛地擡起頭來，眼眶發紅，極了地壓抑着自己的愧意，

“我，我小叔和家裏人，單獨辦了個補習學校，規模比咱們精英大，師資也比咱們精英強。”

“為什麽一開始不告訴我們呢？”

諸葛淩插話道，他是最先發現林一波不對勁的那個。

“我，那個時候，郝柏言正是關鍵的時候，我怎麽敢用這種事情來亂他的心神？”

林一波的目光雖然極力地想要表達自己的愧疚和真誠。

可惜，諸葛淩的性子，卻不是那麽容易就相信人的，尤其是在林楓背叛，另起爐竈之後。

“就算是不能告訴柏言，可是你總能告訴我和宋奇峰吧？”

諸葛淩又問了一句。

林一波頓時，啞口無言。其實這件事兒裏頭，自己才算是那個最煎熬的。

一面是自己的兄弟，一面是自己的親人，到底該怎麽做，他真的是掙紮了一番，這才做出了決定的。家人，尤其是父親都支持小叔跳槽之後，林一波自然地就偏向了自家小叔。父親說的對，小叔是自己人，至于郝柏言麽，自家也不算是虧待他了。

而且在林楓不斷地灌輸下，林一波雖然覺得其中有些不對，可也忍不住地覺得，這個精英，就是小叔的心血，就是林家人的努力，要是沒有小叔的努力，沒有父親教育局的人脈調度，郝柏言一個小地方來的，怎麽可能僅憑着那點兒小錢就開創這麽大的局面呢？

可惜，到了現在，真的是鬧到了兩面不是人的地步了。也許，自己要失去兄弟了。至于父親和小叔，就算自己覺得那是錯誤的，可也沒有實力去阻止他們啊。這樣想想，林一波覺得更加地苦澀了。

“好了，既然是這樣，咱們就看看，這個時候，還會有什麽人能留下來吧!”

“學校裏的老師，小叔沒有想着一鍋端吧？”

郝柏言問道。

“呃，這個，我不大清楚。不過陸陸續續地，還是有些人辭職了。這個是辭職名單。”

郝柏言從林一波的手中接過那頁薄薄的紙之後，發現，走的大部分都是學校的骨幹，剩下的，就是些小蝦米了。

郝柏言冷嘲一聲，這一次，卻是什麽話也沒說。大家都盯着郝柏言，想知道他是個什麽章程。

“算了，你們都回去吧，我想想再說。你們都回去吧，我有些賬目還要查查，等過兩天吧，我想好了再說吧。”

大家有些不知所措，當然了，還是聽了他的話，轉身出去了。丁磊眼巴巴地瞅了一眼郝柏言，發現他沒有留下自己的意思，只好帶着幾分黯然，走了。

強撐着打發走了這幾位之後，郝柏言就癱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中，兩眼放空。

自己是真的太過自大了嗎？仗着自己的重生，仗着自己的先知，所以，現在，報應來了

直到夜色暗了下來，郝柏言似乎是睡着了一樣，一動不動地，仰躺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然後，外面的敲門聲響起，

“郝柏言，我能進來嗎？”

在外面站了一下午，雙腿有些僵硬，又有些發軟的丁磊道，雖然聲音不高，可是在這種萬籁俱寂的時候，聽的清清楚楚的。

“進來吧。”

郝柏言聲音中帶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和歡喜，在這種覺得全世界都已經抛棄你的時候，竟然有人站在你身後，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很好！

“柏言，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怎麽可能？我辛辛苦苦拼下來的事業，現在，就要散夥了，怎麽能沒事兒！”

在丁磊面前，郝柏言絲毫沒有要掩飾自己心思的意思，帶着幾分苦澀和抱怨，說道。

“那怎麽辦？這裏算是林家的根據地了，咱們就算是想要掙紮一下，只怕都難呢。”

丁磊雖然對于做生意什麽的，并不算熟悉，可是這些年跟着郝柏言，也算是長過見識的，裏面的彎彎道道的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他問道。

“是呀，該怎麽辦呢？”

“郝柏言，要麽咱們把學校直接買給他們算了？反正咱們的這塊兒牌子其實還算值錢的。”

郝柏言聞言一怔，他倒是沒想到，丁磊竟然有品牌意識了。

“怎麽會覺得精英這塊兒牌子值錢的？”

似乎是沒想到郝柏言會如此發問，丁磊帶着幾分腼腆，盯着郝柏言灼灼的目光道，

“當初，我覺得你做事兒肯定有深意，所以，我就找了這方面的書籍來看，然後慢慢地就發現了。”

“丁磊你……”

郝柏言聞言，覺得自己喉間發癢，鼻子發酸，不管如何。自己能有這樣一個兄弟，何其幸運！

“你覺得哪裏不對嗎？”

丁磊看着郝柏言的樣子，急忙地問道。他知道自己比較笨，很多事兒都幫不忙郝柏言的忙，可是為了能不被抛棄，丁磊是真的盡力了，可是越是學，越是跟着他的腳步走，就越能發現自己和郝柏言之間的差距。

丁磊也曾覺得沮喪，那是第一次月考之後，好爸爸丁大叔對兒子的開導的是，

“這個世界上比你聰明的人是不是很多”

“是呀，我們班上馮順啊，這些人都比我聰明好多。”

“那為什麽郝柏言不和那些聰明人去做朋友，偏偏要拉着你一起呢？”

“呃，因為我們是一個村的。”

哪怕是自家父親面前，丁磊也不好意思說是自己一個勁兒地扒拉着郝柏言的。

丁大叔自然知道些兒子和郝柏言之間的情形，不過孩子大了，也注意面皮了，自己也不好太過給他沒臉。

“只是因為一個村兒的嗎其實你自己知道不是，只不過是郝柏言覺得你是可靠的。所以，他才會和你做朋友。”

“啊，我是可靠的嗎？”

丁磊總覺得有些明白了，又有些迷糊。不過，對于父親的稱贊，他其實很是高興。

“是呀，你說了，郝柏言是你見過的最聰明的，你要記住了，聰明人有個毛病，多疑，也許現在的郝柏言年輕還沒有沾染上這個毛病，可是将來，他肯定會有這個問題的，所以，在選擇朋友知己的時候，他們就會下意識地選擇你這種腦子勉強夠用，做人做事憨實，對朋友一根筋的人。”

“原來是這樣啊？所以我一直是這幅笨蛋的樣子，郝柏言就會一直和我做朋友了？”

哪怕知道沒那麽簡單，可是丁磊還是忍不住地得出了這個結論。

丁大叔覺得自己的兒子蠢的不忍直視了。可惜，他就這麽一個兒子，還真是無法放棄啊。

所以，忍着各種地吐槽，丁大叔繼續地教導自家兒子，

“并不是這樣，如果你一直蠢下去，那麽和郝柏言的距離會越拉越遠，到時候，你們倆沒有了共同話題，你自然就會被抛下了。”

“爸，那我該怎麽辦？”

丁磊有些着急了，自打郝柏言成績變的更好之後，他的人緣兒也好了很多。有了危機感的丁磊自然地就更加地焦慮了。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我供着你上到高中了，你的腦子放着做什麽用的？還不去好好兒地學習，只有不斷地充實自己，努力地跟上他的思路，這不就解了？”

丁大叔覺得蠢兒子真是沒救了，擡腳踹了兩下，然後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丁磊哪怕是被踹了，覺得有些跌份兒，可是得到了心中想要的答案，真的是各種的歡樂，然後捂着屁股，颠颠兒地回屋學習去了。

這之後，丁磊就一直地在努力了，有郝柏言這個神助攻，丁磊自己也夠刻苦，所以，他的成績一直不算好，可也不算差。

最後，哪怕知道自己的成績差些，上不了理大，可是他還是選擇了和郝柏言在同一個地方上大學。

果然，現在的郝柏言更加地了不得，很快地，精英補習學校就辦了起來，而且，也很快地就擴張了起來。

丁磊也知道，郝柏言不過是因為自己和他是發小之故，所以才會拉上自己。

可不管真相如何，他還是覺得心裏熱乎乎的。那種跟對了老大的激動一直地刺激着丁磊不斷地用各種地書籍來充實自己。

他一個數學教育專業的人經常地抱着企業管理啊，人才管理的書籍偷偷摸摸地看。

現在，郝柏言的事業出現了問題，丁磊也知道，自己基本上就是兩眼一抹黑，要錢沒錢，要人沒人，所以，只能選擇了個最笨的辦法，陪着他！

郝柏言其實不知道丁磊這麽複雜的心路歷程，可是他是真的很高興。

雖然栽了個跟頭，可是那種不是一個人的感覺還真是美好。

一掃之前的頹喪，郝柏言回神過來，就算是有人想要和自己競争這個市場，那也是應該的。

現在，已經有各種大小規模的補習班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地，冒了出來。

遲遲早早地，就會有大規模的啊。不過這次是內部的人員，所以自己才會這麽沮喪而已。而且，最讓他難堪的是，自己自以為是的那種自大！

一次看錯人其實也不大要緊，而且這次的跟頭也讓自己警醒，一個人如果一直保持着這種自大的心态的話，只怕日後，更大的跟頭等着自己呢！

怕什麽呢一個大男人，唧唧哇哇地想那麽多，于是無補。

危機危機，只要處理好了，未必不能打個翻身仗。

安慰好了自己之後，郝柏言這才發現，饑腸辘辘啊！對着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丁磊，他帶着幾分雀躍，道，

“好了，我們倆去吃飯吧，我餓了，你呢？”

“啊，去吃飯？喔，好呀，好呀，去吃飯。”

丁磊木木呆呆的樣子讓郝柏言的心情更好了，有人擔憂自己，說明自己并不完全是失敗的！

兩人出了辦公室，然後去了外面的川菜館。丁磊和郝柏言的口味都有些重，這個辣椒麽，簡直是頓頓少不了的。

填飽了肚子之後，丁磊也回神過來了，

“郝柏言，你是不是有了好法子了？”

“是呀，其實現在咱們的規模還小，能借着這個機會，認清楚人，其實很不錯的，你說是不是？”

“現在這個規模還小？那多大的規模才算大啊？”

“啊，我的夢想是，咱們的補習學校，怎麽着，也要開到咱們縣吧！”

“啊，你這個夢想，也太大了些，要是開不了那麽大，可怎麽辦？”

丁磊帶着幾分擔憂，就怕郝柏言再受了打擊，那就不好了。

“開不了就開不了呗，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咱們縣還是太小了，我估計，大概只是開到原州區也就足夠了。”

雖然不知道他心中的策劃到底有多大，可是看着郝柏言神采飛揚的樣子，丁磊從心底裏為朋友高興。

兩人說完了，郝柏言也算是重建了信心，然後就此分開，郝柏言覺得，自己也該是時候和林一波好好兒地談談了。

精英中，他占了3成呢。現在，林家自己要另起爐竈了。

那麽林一波從精英退出，就成了定局，這3成，自己肯定是要收回來的。

讓別人占了這個原始的股份去，他自己覺得心裏不舒服的慌。

那麽，還是自己牢牢地握在手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