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找到克洛諾斯。”

“必須找到克洛諾斯。”

來自于宙斯的兩條命令砸在阿波羅面前，直接就把她給弄懵了。

宙斯這次是秀逗了嗎？

“我想你應該知道, 這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擡起頭, 直視着神王，阿波羅語氣平淡地道：“克洛諾斯是空間之神, 擅長躲避各種追蹤，相信就算是命運女神和時光女神也未必能夠探查他的下落，而如今——您卻讓我去？”

說到最後, 她的目光露出些許嘲諷。

應該說宙斯的确是慌了。

要不然的話，也不會在無功而返之後, 就這麽着急忙慌地把自己叫過來。

只是阿波羅實在不明白宙斯到底是哪來的自信認為她可以找到克洛諾斯？

目光轉了一圈, 看着欲言又止的天後，光明女神覺得自己仿佛找到了答案。

“阿波羅。”

果然，赫拉開口了，“你之前用光明神力化成追蹤的符號，你與克洛諾斯的神力有過接觸，如今也唯有你, 還能夠模拟他的神力性質，所以我們需要你。”

這話說的非常官方，同樣也大義凜然。

其餘幾位女神雖然沒有開口，但從她們投向阿波羅的目光來看，可見也是與赫拉站在同一戰線上的。

“殿下這句話可有些說錯了。”

面對直接用陣營大義綁架自己的天後，阿波羅毫不客氣地反駁了赫拉，“如今已經過去那麽久，那一道用于追蹤的神力早已消散無蹤, 況且要說熟悉空間之神的力量性質，那麽我想應該沒有比時光女神殿下更為清楚的了。”

是啊，相比起阿波羅，作為二代神王的妻子，時光女神與其相伴無數年。

對于這位丈夫，瑞亞自然算是極為了解的了。

可如今這群人在神殿裏對着自己圍攻，無非就是因為不敢去觸時光女神的黴頭。

“阿波羅這是命令，而不是商量。”

就在赫拉被阿波羅說的啞口無言的時候，原本沉默的宙斯開了口，“我賜予你光明之力，從此，你将會是唯一的光明女神，太陽金車亦歸你所驅使。”

随手一指，金色的光芒當空凝聚，而後形成一枚菱形寶石，又一道神光落下，化成了一座輝煌的金色的馬車。

做完這一切之後，宙斯放下手，只等着阿波羅的回答。

“看來——您是真的沒有給我留餘地啊。”

目光直視着漂浮在自己面前的金色寶石，阿波羅能夠感受到寶石中蘊含的強大力量。

那是與自己同源而出的力量——她身上有着來自于初代光明神許珀裏翁的力量，那也是宙斯當初親自抽取了對方的本源之力所給予阿波羅的主神贈禮。

在先前愛琴海一役，阿波羅被初代光明神隔着虛空以神力打傷，宙斯連同波塞冬等人沒有找到克洛諾斯，自然把殘存的火氣散發在了這些泰坦神身上。

如今宙斯把許珀裏翁的神力結晶給了阿波羅，同時又直言表示她能夠駕駛太陽馬車，這便意味着在宙斯心裏，泰坦的大清洗終于開始了。

阿波羅當然也明白，如果自己接下了這兩樣東西，接下來就會直接站在泰坦神陣營的對立面。

可正如同女神先前所說的那樣，她如今根本沒有選擇。

……

“姐姐！”

就在阿波羅走出神王殿的同時，原本一直等在外面的少年立即擡起了頭，這會兒沖她揮了揮手，“我在這裏！”

“阿爾，你怎麽來了？”

見到本不該出現在此的弟弟，阿波羅眉頭一皺，“誰告訴你的？”

之前宙斯特意派赫爾墨斯去幽冥傳喚自己，而來到神王殿之後，阿波羅見大部分主神都在，只有智慧女神雅典娜和狩獵之神阿爾忒彌斯不在。

前者估計是因為要幫忙轉移先知者普羅米修斯所以未曾及時趕回奧林波斯，但當弟弟也不在的時候，阿波羅便知道這是一場涉及自己的局。

如今對方會出現在這裏，那只有一個解釋，有人告訴了阿爾忒彌斯自己的處境——

“赫爾墨斯。”

阿爾忒彌斯原本還想要保守秘密，只是看見阿波羅一臉寒霜的樣子，便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直接把通風報信的神使給賣了。

“先回去吧。”

表情一凝，阿波羅暗嘆一聲，随即選擇帶着孩子一同回到光明神殿。

這裏到底是宙斯的地盤，并不安全，就算有話想說，那也必須得回去之後才能說。

“宙斯到底找你幹什麽？為什麽還不許我們跟着？”

不同于一路沉默的阿波羅，阿爾忒彌斯心中壓着許多的疑惑，卻一直沒有得到解答，所以回到神殿之後便再也忍不住了，“姐姐，你倒是說話呀！”

“宙斯讓我去追查克洛諾斯的下落。”

面對喋喋不休的弟弟，阿波羅沒有隐瞞，直接就把宙斯先前強行要求自己做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什麽？”眉頭一皺，阿爾忒彌斯聞言立即就怒了，“這家夥太過分了！”

“所以我答應了。”

看着一臉義憤填膺，恨不得馬上去沖宙斯大吵一架的弟弟，阿波羅伸手按住了對方的肩膀，緩緩道：“所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啊？”

阿爾忒彌斯本來還在生氣，突然聽姐姐用這種奇怪的語調對自己說出奇怪的話，表情瞬間變得有些空白。

“你想去幹什麽？”

停頓了一下，阿爾忒彌斯才有些茫然地問了一句。

“不對，你是說你答應宙斯了？”

原本無神的目光再度聚焦，原本以為自己可能是聽錯了的阿爾忒彌斯絕望地看着阿波羅點頭，而後發出了一聲哀嚎，“你怎麽能答應那家夥這種無禮的要求？去找到克洛諾斯，這是神能夠完成的任務嗎？如果他能夠完成，他幹嘛要來找別人？”

“我能拒絕嗎？”

反問一句，阿波羅自問自答道：“當然不能。”

只要他們還是奧林波斯的主神，那麽就必須服從神王的命令。

前提是這個命令是有理的。

那麽要說這次宙斯這個命令是否有理？

答案恐怕就是因人而異了。

阿波羅一開始也認為對方是無理取鬧，但是當她伸手接過那枚寶石的時候，耳邊卻響起了神王威嚴的聲音。

“當你找到克洛諾斯之時，阿波羅啊，你将成為人類的新女神。”

僅僅是這樣一句話，就成功堅定了阿波羅被其逼上梁山的決心。

“因為他是神王？”

阿爾忒彌斯自然不知道這其中複雜的利益關系，這會兒表情有着說不出的複雜。

奧林波斯實在是太複雜了。

在年輕的狩獵之神心中，他原本以為這是自己家。

但是看看那些個諸神們，傲慢、擅妒的天後赫拉，态度搖擺不定的智慧女神雅典娜，有勇無謀的戰神阿瑞斯，利己主義者神使赫爾墨斯……

面對這些個諸神，阿爾忒彌斯覺得這一個聖山簡直是糟糕透了。

“要不我們走吧！”

一串散發思維之後，阿爾忒彌斯突然對阿波羅說道：“我們離開這裏，去一個平靜安穩的地方！”

“嗯？”

聽着這個有些不太對勁的臺詞，看着在經歷過大悲的絕望之後只剩下平靜的弟弟，阿波羅一時間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這是個什麽展開。

這臺詞——要不是對方真是自己的弟弟，她甚至都要以為是有人想約自己私奔了。

話說回來，她這邊不過只是才說了真話罷了，這孩子怎麽看上去像是被刺激壞了？

“去幽冥吧！”

面對露出疑惑的姐姐，阿爾忒彌斯還以為她是是在為了宙斯的話煩惱，于是便道：“之前母神也說過，幽冥有兩位原始神殿下作為依靠，再加上我們這一脈本就非常靠近黑暗，想必……去了也不會太差。”

“你到底在想些什麽？”

嘴角抽搐了一下，面對滔滔不絕向自己闡述着移居幽冥之後自己二人所能得到的好處，阿波羅頗為頭疼地打斷了阿爾忒彌斯，“你別忘了，冥王是哈迪斯，哈迪斯是宙斯他大哥。”

言下之意，就算是換了個地方，她們所要面對的還不外乎就是這群人。

“更何況我們身上的主神之位是怎麽來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搖搖頭，阿波羅走到寬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夕陽西下的景色，神情莫測，“千萬不要讓外祖父他們的一番謀劃全都付諸東流。”

當初宙斯其實并不想冊封她們姐弟作為主神，只是考慮到太陽神一脈的赫利俄斯已經繼承了許珀裏翁的神位。

如果他這邊再不同意科俄斯的提議，那麽或許會有別的提坦神後裔來占據主神的寶座。

正因如此，在兩位古老的泰坦神表示願意就此歸隐，再加上阿波羅與阿爾忒彌斯戰功卓越，宙斯才捏着鼻子默許了這樣的計劃。

正是因為這主神之位得來不易，阿波羅才不可能輕易放棄。

“……”

阿爾忒彌斯原本只是想讓阿波羅不至于被壓迫的那麽累，至于主神之位和這其中的利益糾葛，少年的确沒想那麽多。

所以被姐姐一陣教育之後，狩獵之神只能打消了這個想法。

“不過你說幽冥……這倒是提醒了我。”

看着垂頭喪氣的弟弟，再瞥了一眼緩緩升入夜空的月亮，阿波羅靈光一閃，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

就算沒有法厄同之難，太陽馬車的歸屬權如今都已經到自己手裏了。

那麽，與赫利俄斯息息相關的另一位月神呢？

向來自诩高潔的月神塞勒涅殿下啊……

你端坐在月亮車上，可知道黑暗的陰影早就已經忍不住對你伸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