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就是個廚子
路長歌進了林府也沒亂走動,直接去了後院竈房。
她一只腳才剛邁過門檻,就聽到廚房管事不耐煩的皺眉催促道:“你今個怎麽才來?快,趕緊做飯,主子都快餓死了。”
路長歌一怔,語氣帶了幾分驚訝的欣喜,邊撸袖子系圍裙邊面帶笑容問:“少爺願意吃飯了?”
這話問出口後路長歌莫名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今天是林家夫婦去世三天後的大殓之日,小公子前幾天都沒好好吃飯,怎麽可能在今個嚷着餓死了?
這也太怪異了。
但林府不就他一個主子嗎?
管事對上路長歌疑問的眼睛,心虛的移開視線,不自在的改口說道:“那什麽,是林管家餓了。”
連說話的聲音都比剛才輕了幾分。
路長歌系圍裙的動作一頓,眼睛直直的看着管事。
“林家出事,少爺就知道難過傷心,府裏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一件不問,全靠林管家忙裏忙外周全着,如果不是林管家,府裏不知道得亂成什麽樣子。”
管事眼神閃爍,像是給自己剛才的話強行解釋一波,“就今天家主跟主君大殓入棺的時候,少爺還跟管家争執起來,任性的扒着棺材口不讓人封棺,最後還是體力不支暈了過去這事才算罷了。”
她掩飾性的把手攏在嘴邊哈了一口熱氣,低聲吶吶道:“府裏要是光指望少爺,到時候你還能不能來這兒做飯都不知道呢,所以說林管家現在是府裏的半個主子也不為過,你說是吧?”
路長歌低頭彎腰用溫水洗了把發僵的手指,沒附和她的話。
“少爺今天吃飯了嗎?吃的什麽?”路長歌看着竈臺旁砂鍋裏炖着的雞,眯起眼睛明知故問。
雞湯那濃郁撲鼻的香味她剛進竈房就聞到了,至少得炖上兩個時辰,估計骨頭都炖爛了。
“沒吃,今天又哭了一天,飯怎麽端進去的又怎麽端出來的。”管事的下巴一揚示意路長歌看向旁邊的桌子,這不都在紅木托盤上擺着呢。
路長歌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就看見一碗清淡的小米粥配上兩盤不見絲毫葷腥的青菜。
呵,喂兔子呢?
管事說,“少爺守孝,不能吃葷腥。”
這麽看來砂鍋裏的雞湯怕是給林府中那半個主子炖的。
路長歌手指握緊掌心裏的木制刀柄,胸口像是堵了一團氣。
管事的說完又伸頭看向路長歌身前的案板,有點好奇,“你今天打算做什麽?”
路長歌的廚藝讓人折服,每次都能做出一些新奇吃食,叫人光看着就覺得胃口大開。
“雞湯面條。”路長歌咬牙用力剁開面前的那半截蘿蔔,菜刀傾斜着插在案板上,鋒利的刀尖深深陷進木縫裏,外頭只剩下明晃晃的刀背跟刀柄。
管事的被這動靜吓的縮頭後仰,剛想瞪眼睛去罵路長歌,就見她又朝那鍋雞走了過去。
路長歌伸手拿起端鍋用的厚棉布手套戴上,彎腰把砂鍋端了起來,面帶微笑的說道:“這不,現成的雞湯,還省的再花時辰炖了。”
“放下!這是炖給——”管事的話頭猛的截住,舌頭一拐彎瞪眼說道:“少爺守孝不能吃葷,喝雞湯不合禮法。”
去他爹的禮法規矩!
路長歌頭都沒擡,手裏倒雞湯的動作倒是不停,嘴上樂呵呵的笑道:“我就是個只會做飯的粗人,哪裏懂什麽禮法不禮法的,我就知道少爺沒吃飯,我這個廚子得想辦法給他做點吃的。”
就小少爺那身板,天天拿他當兔子喂,遲早得給喂沒了。
路秀才這個“粗人”扯起謊耍無賴的時候,眼皮子都不帶眨的。
管事被路長歌氣的不行,想攔着又苦于說不過她,差點跳腳,“你、你少倒點,少爺胃口小喝不完。”
這麽一大鍋雞湯,少爺胃口小喝不下這才體力不支,管家的胃口倒是挺大。
路長歌到底沒敢做的太絕,只倒了一半,雞肉自然也要了一半。
管事的松了一口氣,在廚房裏轉悠了一會兒就出去了。
路長歌等她走了才用力把菜板上的刀□□,洗手和面趕面條。
雞湯在竈上炖着,咕嚕嚕的響,熱氣翻騰頂起鍋蓋,濃郁的香味關不住的飄出來,在鼻尖前萦繞,勾的人口水泛濫。
路長歌中午就吃了兩個窩頭配鹹菜,現在早就消化完了,再加上很久沒喝過雞湯,光聞着這味差點被活活饞死。
鍋蓋掀開,鮮味加熱氣撲面而來,讓人精神一振,忍不住的吞咽口水。已經化掉的雞肉在奶白色的雞湯裏仿佛若有若無,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
路長歌把面條放進去,拿筷子攪拌兩下後,又卧了個荷包蛋,這才重新蓋上鍋蓋。
她轉身從菜筐裏翻出來一根胡蘿蔔,拿在手裏細細雕刻。低垂眉眼輕抿唇瓣,一刀一刀耐心十足,仿佛手裏拿着的是塊珍貴罕見的玉石。
面條煮熟的時候,她手裏的那半截胡蘿蔔已經雕刻完成,一只憨态可掬的肥兔子乖順的趴在掌心裏。
路長歌看着形狀還算滿意的兔子笑了一下,許久沒雕東西,總覺得有點生疏了。
這門雕刻技術還是當年她娘誘哄着她學的,說是學會了将來好用來讨夫郎歡心。
夫郎現在路長歌就不想了,眼前還是先想着怎麽哄少爺吃飯吧。
路長歌把兔子放下,擦了把手,拿起一旁的勺子,盛起鍋裏的湯,吹散熱氣喝了一小口嘗嘗味道。
一口雞湯入了嘴,順着喉嚨流進胃,路長歌整個人舒服的仰頭嘆慰出聲,五髒六腑連帶着四肢都被微燙的雞湯熨帖的暖和起來。
雞湯味道鮮美,不油不膩剛剛好。
路長歌講究,把荷包蛋跟兔子在碗裏擺好,看着賞心悅目食欲大開這才仔細的把碗裝進食盒裏。
她扭頭往鍋裏看了一眼,裏面還剩點湯跟面條。
路長歌內心略微掙紮猶豫,左右環顧了一圈,見整個竈房裏現在就自己一個人,這才又朝着鍋走過去。
雞湯這種東西她吃不吃都無所謂,但家裏的路盞茶今年才四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年到頭也沒吃過什麽好東西。
少爺胃口小,食盒裏的飯能吃完都不錯了,肯定不會再盛第二碗……
路長歌還真沒幹過這種事,有點心虛,把剩下的雞湯連帶着剛才撕掉肉的雞骨頭都裝起來藏好後,整個人後背都出了層細密的汗珠。
這種東西如果她送飯回來再收拾,怕是早就沒有了。別說下人,剛才管事的就盯着雞湯呢。
路長歌來林府五天了,今個是第一次在除後竈房以外的地方随意走動。
府裏用來招待奔喪客人的靈棚已經在搭了,木頭在院子裏橫放的到處都是,從廊下往外看,天色灰黑,院內沒人,四處都是落了一層薄雪的橫木,有股子說不出的凄涼頹廢味。
少爺肯定不在自己的院子裏,路長歌想了一下,提着食盒去了中堂。
林家夫妻同棺而眠,棺木就擺在中堂正中央,靈前安放着一張桌子,懸挂白桌衣,桌上擺着供品、香爐、蠟臺以及一左一右的兩盞長明燈。
供桌前面放着三個蒲團,小少爺就跪在中間的那個蒲團上抹眼淚。
他的随身小侍豆子守在門外,見裏面的少爺又哭了,臉上擔憂的不行,但礙于自己剛被趕出來,又不敢進去勸。
路長歌往堂內看了一眼,林少爺身着斬榱跪坐在地上,含胸低頭肩膀纖薄,瘦到撐不起來這生粗麻布制成的孝服。
在豆子朝她看過來的時候,路長歌慌忙移開視線,低頭把食盒遞過去,“我給少爺送飯來了。”
“又是清湯米粥?”豆子眼眶有些紅,聲音聽起來甕聲甕氣的。他去後廚的時候見過路長歌兩面,知道這個生面孔是近幾日來替她家鄰居做飯的,“少爺不吃,你拿回去吧。”
路長歌從這句話裏聽出來不一樣的意思,心思一轉,故作神秘壓低聲音說道:“這次少爺一定會吃的。”
跪在蒲團上那個清瘦的背影她看着都心裏一揪,更何況躺在棺裏的林家父母。
她想進去送飯。
豆子狐疑的看着路長歌,不信任的目光在她自信的臉上跟手中的食盒間來回看了至少兩遍,“少爺難受的很,沒有胃口,你哪來的把握說他一定會吃?”
“我做的飯特別好吃。”路長歌其實心裏也沒底,但她非但不能表現出來,還得假裝很有自信,“你信我。”
她一本正經說這話的時候,莫名有股讓人下意識信服的沖動。再加上少爺總這麽不吃飯也不行,豆子咬咬牙看着堂內的人,閉上眼睛一點頭同意了,“那、那你進去吧。”
路長歌松了一口氣,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激動跟竊喜,跟當年她知道自己考中了秀才卻騙她娘說沒考中的時候感覺很像,嘴角藏不住笑意,連握着食盒的掌心都出了層細汗。
她擡腳邁過門檻,一擡頭正巧就對上林家夫婦漆黑的靈牌……路長歌默默的斂下表情,老老實實的聳肩低頭走到林少爺旁邊蹲下。
當着人家父母的“面”,她怎麽能笑的這麽猥瑣,仿佛對人家兒子有什麽企圖一樣……
這樣人家父母怎麽能走的安心?
作者:小劇場
林父:……我怎麽覺得這廚子對綿綿沒安好心
林母:我也這麽覺得
兩個人對視一眼,林父:那要不咱倆先別忙着走,再看看?
林母:好主意
路長歌後背發涼:(狐疑)……怎麽覺得有點冷?棉襖是不是又透風了?
謝謝情啊情的手榴彈
謝謝文廠長的地雷
謝謝禦雪無雙的地雷
謝謝夢若琉璃的地雷
謝謝陌陌 的地雷
謝謝倉鼠吱的手榴彈
謝謝大佬們,愛你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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