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情敵
路長歌心不在焉的趴在桌子上,書本随意打開蓋着臉。趙義從她身後繞過來,兩根手指将書夾開按在一旁,手往她背上一拍,挑眉問她,“事情不是辦完了嗎,怎麽還這幅死魚樣子?”
林家的那個管家不知道是嘴硬還是真不知道,在錦雲面前是一口咬定不知道馬二去了哪兒,被林家下人直接扭綁起來送官府去了。
壽眉縣現任知縣叫沈沉醉,二十出頭京城來的,長的是一表人才,聽說是個差點就能三元及第的大才人,可惜差了那麽點氣運。壽眉縣原縣令在新娶的美人床上被捂死後,她就被聖上派來了壽眉縣接任縣令一職。
沈縣令年輕雖輕卻手腕果決,剛來沒多久就将縣裏那條“修不好”的路修好了。當時壽眉縣修路時林母作為商賈還出了一大筆銀子,按理來說兩人私交還算可以。
這次林管家偷盜主子家金銀,數目還不算小,應該能蹲個好幾年。而且林府的事兒想必沈縣令也會跟進,遲早會出個結果。
趙義寬慰路長歌,“你本來就不是個廚子,當下還是考功名重要。不管你欠了林府的什麽,如今護他等來常家的人,也算是還清了。”
聽說常家來人後,路長歌那鄰居立馬找到她,說自家孩子已經生了,她思來想去覺得也該回林府了,這些日子辛苦長歌了。罷了掏出銀子給她,說是這些日子的報酬,一文不多一文不少。
這鄰居分明是怕丢了飯碗,這才急着回去。如此一來,路長歌就沒了再進林府的理由,回來後整個人就跟丢了魂一樣,無精打采的趴着。像是只被趕出門的喪家犬,沒了主人沒了生活奔頭。
“還不清。”路長歌從懷裏掏出一個做功精巧的小手爐,朝上面哈了口氣,扯着袖筒将它擦的锃光瓦亮。
這恩情還不清。
冰涼的一個銅爐,被她當成寶貝似的随身揣着。趙義覺得沒眼看,渾身上下都嫌棄極了,“你怎麽跟個男人似的,懷裏還揣着這麽個玩意。要我說你去買點碳火或者弄點有餘熱竈灰裝裏頭送給盞茶捧着玩算了,男子家都喜歡這種小玩意。”
路長歌沒搭理趙義,她看着手心裏的手爐,腦子裏想的都是那天眼睛通紅的林綿綿。
他站在自己面前,濃密烏黑的長睫垂下來,眼淚掉落在白瓷似的臉上。眼尾通紅,卻抿唇牽起嘴角跟她故作堅強。
路長歌咬牙,反手把手爐往懷裏一揣,心裏下了決定,整個人猶如打了雞血似的重新精神起來,“我再去林府看看呗,林家夫婦今日下葬,我好歹給他家當了那麽多天的廚子了,不去送送他們怎麽合适?”
……這波借口找的完美。
趙義拿上下眼皮子夾路長歌,“嚴夫子若是知道你剛回來就往外跑,腿能給你打斷!”
路長歌回來後嚴夫子對她考核了一番,結果甚是滿意。可結果越滿意嚴夫子心裏就越憋屈,這若是不合格還好,如此就能找個由頭好好揍路長歌一頓,讓她長點教訓,總比讓她一臉得意的回答完問題拍拍屁股跑了心裏好受。
路長歌擡手抹了把臉,神色變化,再擡頭時目露擔憂的看向趙義,伸手抓着她的手臂,聲音低啞,“你就說盞茶生病了,我回去看看他。”
趙義咬牙甩開路長歌的手,“盞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這輩子給你當弟弟。這一年到頭,尤其是下半年,盞茶隔三差五的得為你生一回病。”
“他能理解的。”路長歌站起來,腳步輕快的繞過桌子往外跑,回頭雙手合十沖趙義作了個長揖,“姐,我親姐,嚴夫子那兒就拜托你了。”
趙義胸口悶疼,扯着衣襟大喘息,氣的想抄起腳邊的板凳砸在路長歌頭上。她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這輩子碰上個路長歌。
從易峰書院翻牆出去後,路長歌心情輕松愉快,麻溜的換下衣服,團起來塞柴火垛裏就往林府走。
今日下午林家夫婦出殡,本就一片肅穆的林府如今再添一層哀傷,門口陸陸續續有人拿着帖子往裏走,想來是要送兩人最後一程。
嚴夫子今日也來了,身邊陪着的卻不是趙義,而是另一個女人。那人瞧着不過十七.八歲,身着深藍色學子服,想來也是易峰書院裏的人。
路長歌站在巷子口,看着那女人腳步微頓,覺得這張臉似曾相識,就是猛的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迎賓的是那個胖門人,她接過嚴夫子的帖子後彎腰拱手請她進門。嚴夫子回頭看了眼,站在巷子口的路長歌慌忙閃身往裏躲了一下,後背腳跟貼着牆面站着,生怕被她發現。
嚴夫子并不知道路長歌又偷跑了出來,她轉身是跟身後陪她一起來的女人說話,“尚安,你就留在此處等你母親吧,事情結束後早些回書院,別耽誤了學業。”
“是,夫子。”尚安颔首拱手行禮,恭敬的送嚴夫子進門。
路長歌站在巷子口聽的不真切,也不知道這女人是誰,只見她站在門口像是要等人。路長歌心裏打鼓,隐隐有預感該留下來看看。
她手揣袖筒裏斜着身子倚着牆,站沒有站像,目光凝在那人臉上,若有所思。
袖筒裏塞着那個巴掌大的手爐,路長歌拇指指腹在冰涼的銅皮上摩挲,這若是再捂一會兒,不用往裏頭放碳這手爐掏出來都是熱乎的。
沒等多久,林府門口停了個青頂暖轎,厚呢作帏,前挂門簾,簾上印着個“尚”字,明顯是尚府的自備轎。
“尚?”路長歌疑惑的擰着眉頭,想起什麽睜大眼睛,“尚安!”
她猛的站直身子,身後牆頭上有只漫步過來的姜黃橘貓被她的動靜吓的一哆嗦,身上肥肉一顫,腳底打滑差點從牆頭摔下去,“喵喵”着尖叫兩聲扭頭跑了。
路長歌手指掐着袖筒裏的手爐,桃花眼裏一片幽深,她怎麽就把尚安給忘了。
尚府跟林府是幼時定的娃娃親,奈何今年突然不走近了。許是見常家來了人,尚府這才出面。
瞧見自家轎子來了,尚安眼睛微亮,臉上揚起笑意快步走下臺階,站在轎子旁輕聲喊,“娘。”
轎子裏冷哼了一聲,若不是礙于常家臉面跟尚安苦苦哀求,尚母根本不打算過來。她跟林斂不合這事全縣都知道,沒必要在她死後故作親昵惹人注目。
簾子被下人撩開,裏頭露出氤氲白氣。尚母是個極會享受的人,寒冬臘月裏出門怎麽可能不在轎子裏放上炭盆。
“就你殷勤。”尚母擡腳從轎裏出來,橫了尚安一眼,“我這次依了你,給足林家面子,回頭那事你必須聽我的。”
尚安聽聞母親又提起那事,目光沒來由的一暗,臉上原本的笑意淡了下來,垂眸輕聲說,“那事不急。”
“怎麽不急?你祖父一把年紀了,身體又不好,你還要他等多久才能抱上孫女?”尚母壓低聲音。她身形肥碩,動怒時臉上肌肉都跟着緊繃顫悠。
不是母女倆非要在人家門口聊家庭瑣事,實在是平時尚安躲在書院裏不願意回家,尚母想跟她說納侍的事情根本找不到人。
尚母倒是打算給尚安直接找一個塞她被窩裏等着,可若是沒有尚安夜裏配合,那側侍就是再有能耐靠他自己一人也受不了孕。
尚安抿緊唇,眉頭皺的死緊。就在這時,錦雲從屋裏出來,他身後還跟着林綿綿。
路長歌看見林綿綿的那一瞬間,心髒就像被人用手狠狠地攥了一把似的,疼的發悶,連喘息都打着顫。
她沒來由的垂下眼眸不去看站在林府門口的兩家四口人,低頭握緊手裏的手爐靠在身後冰涼的牆上。
“尚家主來了。”錦雲臉上帶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他上前跟尚母見了一禮,“聽聞下人說您來了,我還以為聽錯了呢。”
“事情結束跟我回趟家,你祖父想你了。”尚母壓低聲音看了尚安一眼,暫時擱下剛才的話題不說,上前兩步邁上臺階站在錦雲面前,一臉悲恸,“怎麽能不來呢。”
說話間尚母眼裏有淚光閃爍,“雖說我倆鬧了些不愉快,可這麽多年的情意到底是擱在這兒呢,我就是心裏頭難受,氣自己不該跟林妹子賭氣,這才遲遲沒有臉面來林府看看。”
“怪我啊。”尚母仰頭喘息一口氣,眨掉眼裏的淚水看向跟在錦雲身後的林綿綿,換上一副關愛後輩的慈祥面孔,柔聲道:“倒是可憐綿綿了,他一個孩子,怎麽承受得了這些。”
林綿綿木着臉跟在錦雲身後,除了剛開始禮貌性的福了一禮後,全程沒再出過聲。若不是兩家婚約還未作廢,他不出來迎接不合禮數,林綿綿當真是不想出這個門。
“綿綿。”尚安站在林綿綿身旁,從他出來起,尚安的目光就沒從他身上離開過。林綿綿比上次見他時看起來瘦了不少,眼尾發紅眼底青黑,肯定是傷心過度沒能好好休息。
尚安手垂在身側,心疼的攥起拳頭,柔聲說,“綿綿,有何事你盡管來找我。”
林綿綿低頭看着自己鞋尖,語氣平靜如水,音調像是塊滾了層雪霜的冰糖,又涼又硬,“我沒有事要找你。”
尚安微怔,抿了抿唇,目露愧疚的看着他。林府出事時尚安就要過來看看,府裏就綿綿一人,他該多難受多害怕。可尚母不許,每日派人守着她。
在尚府時不許她出門,尚安躲到書院去尚母就讓人守在書院門口,總之不許她去林家。
錦雲扯起嘴角往身後看了一眼,手搭在林綿綿的手腕上,意有所指,“我家孩子堅強,無需靠外人也能站住腳,也能活的很好。”
尚母嘴角抽動一下,手交叉放在小腹上,像是沒聽懂錦雲話裏的意思一樣,點頭附和,“自然,綿綿是我看着長大的,我自是知道他心性堅韌。”
兩人對視一眼,錦雲牽着林綿綿邀請尚家母女進府吊唁。
路長歌站在巷子口目送幾人進屋,覺得心頭不是滋味。尚安能以未婚妻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去關心林綿綿,她以什麽身份進去?
之前還能以府中廚子的身份守在林綿綿身旁,如今她連廚子都不是了。路長歌攥着掌心裏的手爐,目光幽幽的看着尚安的背影,咬了咬牙。
她看尚安不順眼,得找個機會收拾收拾她。
作者:小劇場
路長歌:鋤頭呢?鋤頭呢?我鋤頭呢?(`⌒?メ)
尚安:……總覺得我牆角有點松,錯覺嗎?0_0
林綿綿:0v0
大家有人說八點有人說九點,所以我決定取個中間數,晚上八點半吧(*^ω^*)
——感謝在2020-02-12 19:32:13~2020-02-13 18:23: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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