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有人找
翌日,天氣是前所未有的晴朗。陽光明媚,溫度宜人,四處無風,最是适合比試。畢竟賽事中有兩場是比射箭,若是起了風,箭羽飛出去的時候,難免會有偏差。
一早,便有不知道是哪個學堂的學子手持銅鑼,在書院裏敲敲打打,迫不及待的喊醒衆人,一同到後院的空地上看熱鬧。
督院已經着人事先将場地布置好了,平日裏用來跑馬的草地上,已經着人準備好了靶子跟弓箭。
為了保持比賽的公正性,督院帶着兩個學生記分,她不是任何一個學堂裏的夫子,由她記分最不失公正性。
路長歌跟尚安換上了利落方便的勁裝,為了方便區分,“金”字學堂的學生身着白色勁裝,“木”字學堂的學生身着藍色勁裝。
說是兩個學堂之間的較量,其實前兩場主要是路長歌跟尚安兩人的比試,只有最後一場打馬球才會找同學堂的同窗兩兩組隊。
林綿綿過來的時候,比賽尚未開始。他是來找路長歌的,到了之後聽說今日書院裏有場較量,就好奇的跟着嚴夫子一起過來看熱鬧。
易峰書院設有男子學堂,可林綿綿自幼身體孱弱,父母心疼就沒讓他入過學堂,所有的識文斷字全是請了人來府裏教的,他心底對學堂倒是稀罕的很。
今日這群男學生們,會根據自己支持的學堂,選擇藍白兩種衣服作為應援。林綿綿一身素白錦服,站在學子堆裏并不乍眼,因年紀較小,也沒人認出他非本院的學生。
巳時到,日光正好,銅鑼敲響,比試開始。
路長歌跟尚安一白一藍從人群中走出,面朝靶子站在弓箭筒旁邊。衆人中一陣喧嘩,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口中喊着兩人的名字。
豆子看見路長歌的時候眼睛都直了,拉着林綿綿的胳膊,“少、少爺,那不是咱家的廚子嗎?”
林綿綿心裏的驚訝并不比豆子少上幾分,他愣怔的看着那個嘴角帶笑目光慵懶的人,除了她,整個學堂裏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姿态比她還散漫的學生。他手指慢慢攥起,心裏有股說不出的失落,又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他該想到的,路長歌長的哪裏像個廚子?來之前他還有些忐忑,生怕路長歌有其他身份,如今一見,失落坐實,整個人頓時焉了起來。
“那不是尚家娘子嗎?”豆子滿臉疑惑,“夫子不是說今日是兩個學堂之間的比試嗎,怎麽變成她倆比了?”
“尚安?”林綿綿一愣,這才回神,剛才光顧着看路長歌了,根本沒看到站在她旁邊的人是誰。
他猜想,“許是作為學堂的代表吧。”
場上的路長歌跟尚安已經檢查完了自己的箭筒,一手提弓一手拿箭。林綿綿同衆人一樣,屏息斂聲朝兩人看去。
路長歌垂眸,借着彎腰拿弓箭的空擋,輕聲跟尚安說,“輸了可別賴皮。”
“師姐想多了。”尚安意味深長,聲音溫和,眼裏卻沒有絲毫笑意,她将箭羽抵着弓弦,慢慢拉滿,目光微眯,“咻”的一聲,正中靶心。
十分!
人群中一陣躁動,“木”字學堂的學生們仿佛已經贏了一樣,彼此擊掌歡呼,大聲叫着尚安的名字。
林綿綿站在男學生中,最能聽到他們的不屑跟唏噓聲,“這才第一箭,急什麽,再說路長歌還沒比呢。”
綿綿好奇的扭身往後看,比起尚安,這群男孩子們似乎更喜歡路長歌。
督院着人上前檢查,随後低頭在手裏的紙板上将數字記錄下來。
尚安面帶微笑看向路長歌,手微微背在身後,神色中不自覺的帶着股富家嫡女的驕傲。她自幼練習射箭,比這個,定然不會比路長歌差。
路長歌挑眉,右腳後撤一步,神色随之正經起來,眼睛微眯拉滿弓弦,右手松開。
箭羽破空飛去,“咻”的一聲,也是正中靶心!
男子學堂裏爆發出一陣歡呼,林綿綿受氛圍影響,也跟着鼓起掌來。見到路長歌有這般人氣,“金”“木”兩個學堂的學子們都覺得酸的牙疼。
路長歌笑,跟尚安說,“小時候窮,偶爾想吃點肉就得去林子裏打鳥,所以我這準頭也不差。”
尚安面容這才嚴肅起來,接下來的兩箭,她都射的很穩。奈何路長歌也不差,她十分,路長歌也十分。
第一場比試就這麽硬生生的打成了平局。
夫子們在旁觀,看到這種結果也跟驚訝。目光中對路長歌露出些許贊賞,“我還以為她就是個花架子呢,沒想到手臂竟有如此爆發力。”
山長嗤笑一聲,“呵,不然你以為我籠子裏的八哥是被誰打傷了翅膀?”
那日她夫郎大意,這八哥就飛了出頭。山長想着橫豎都是飛不出書院心裏也不急,若是哪個學生撿到了肯定會還給她。
誰知道這八哥剛飛起來都多久,就有人從腳邊撿了顆石子扔過去。那八哥應聲而落,傷了翅膀。
得虧當時路長歌沒下死手,否則那八哥天天連罵她“小崽子”的機會都沒了。現在只要八哥聽到路長歌的名字,指定暴躁的撲騰膀子罵她。
夫子們笑着別開臉,不搭山長這話茬。
說話間,第二場比試開始。
馬上射箭,比的是準确度跟對身下馬匹的操控。若是稍有不慎,便會從馬上掉下來。
人群裏不知道是誰嘀咕了一聲,“路長歌會騎馬嗎?”就這一句話,跟捅了馬蜂窩差不多,所有男學生的目光都朝她刺去,惹的那人面色通紅以袖遮面。
林綿綿鼓着臉頰也瞪了那人一眼,手指緊張的攥着。心想她連牆頭都能騎,肯定也能騎馬!
路長歌跟尚安翻身上馬,兩人動作利落幹脆,一看就是行家。一直沒說話的嚴夫子嘆息一聲,說,“輸了。”
衆人詫異的看着她,“這還沒比試,您為何說路長歌輸了?”
“……”嚴夫子看了她們一眼,聲音緩慢,“我說尚安輸了。”
路長歌勤工儉學,嚴夫子讓她沒事就去馬廄裏喂喂馬,所以她不僅會騎,跟馬兒的關系也甚好。比馬上騎射,本就是路長歌的強項。
嚴夫子話音剛落,那邊就出了結果。
一共三箭。
尚安得分分別是,八、九、八、共計二十五分,這成績在尋常學子中的确不錯。
可路長歌共三箭,箭箭正中靶心,共計三十分。
五分的差距,猶如巴掌一樣重重的抽在尚安跟“木”字學堂衆人的臉上,打破她們之前所有的幻想。
路長歌動作潇灑的翻身下馬,垂眸摸了摸馬兒的腦袋,掌心下的馬兒親昵的用額頭頂了頂她的手。
尚安維持着體面,神色中的狼狽一閃而逝。每年踏春她都會跟好友一起騎馬出城游玩,結果卻沒比過路長歌。
最後一場,打馬球。
馬球,又叫“擊鞠”跟“擊球”,指騎在馬背上用長柄球槌拍擊木球。所用的球,球狀小如拳,以草原、曠野為場地。比賽者乘馬分兩隊,手持球伏,共擊一球,以打入對方球門為勝。
好在今兩日沒有下雪,草地還算幹燥。
趙義提着球槌上場,她跟路長歌是一組的搭檔。除了兩人,“金”“木”學堂中還抽出其他幾組成員歸于兩隊,如此,兩個學堂間的真正較量這才開始。
兩隊摩拳擦掌,将手中球杆握緊,勢要殺殺對方的銳氣。
尚安搭檔正是給她出主意的那人,姓陳,在家排行老二。她笑着看向路長歌,“師姐,球杆不長眼,您可要小心了。”
路長歌将杆子往肩上一扛,“巧了,我這球杆也不長眼睛,若是抽到了你臉上,肯定不是故意的。”
陳二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随着哨聲吹響,雙腿夾緊馬腹往前,想搶個先機。
奈何趙義動作更快,迅速擊球傳給路長歌。兩人連同“金”字學堂裏的同窗們配合,片刻間,連進四球。
共十分,開局“木”字學堂就先失去了四分。
“金”字學堂的幾人在馬背上彼此碰了碰球槌,挑釁的看向“木”字學堂衆人,擠眉弄眼的叫了聲,“師妹。”
這稱呼沒錯,平日裏若是喊出這兩個字還略顯親近,可如今在賽場上,她們薄唇輕啓叫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就是□□的挑釁輕蔑。
陳二眸色微深,尚安臉色也不好看,等再開球的時候,陳二的球杆次次逼近路長歌。趙義呵斥,“你們是想打球還是想打人!”
“球杆無眼,師姐,對不住了!”陳二逼着路長歌的馬,其餘人去截球。她們算是看出來了,路長歌才是領頭的那個,若是沒了她,對方球隊分寸大亂。
“卑鄙!”趙義怒罵。
路長歌冷笑,長臂一甩,手裏的球槌毫不留情的往陳二臉上揮去。陳二瞳孔放大,吓的身子後仰這才堪堪躲過,她吓的滿頭冷汗,路長歌根本沒有收勁的打算,剛才若不是她躲了一下,路長歌這球杆還真就抽她臉上了。
陳二怒吼,“路長歌!”
“不好意思,我這球杆也不長眼。”路長歌笑意不達眼底,趁着陳二還沒回神,策馬上前,接過趙義送來的球,目光幽深用力一揮,正中對方球門。
球中了,路長歌身上的銳氣消散,她坐在馬上,眉目清朗,下巴輕擡,目光慵懶,一身白衣在陽光下亮的耀眼。
衆人間一陣寂靜,三個喘息後才回神似的爆發出震聾的掌聲歡呼,大聲喊着,“路長歌!路長歌!”
五分,已經贏了。饒是後來“木”字學堂将比分追平,那也是路長歌贏了。
林綿綿怔怔的看着馬背上會發光的路長歌,一陣無言,只覺得心跳加速,似乎有兔子在裏頭蹬腿,踹的他整個心神久久不能平靜。
他輕啓紅唇,跟着身後衆人一起喊路長歌,從一開始的小聲輕聲,到最後放開自己大聲喊她。
路長歌目光随意似的往這邊掃了一眼,林綿綿跟着衆男子一起紅了臉,偷偷捏着手指頭,小口舒了一口氣。
她真的太耀眼了!
林綿綿眼睛明亮,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臉上的歡喜慢慢淡去,小嘴抿了起來,整個人猶如春天裏的花骨朵猛的碰上了倒春寒,頓時焉吧了。
這般耀眼的人,怎麽可能給他當管家……
林綿綿腳步躊躇,想帶着豆子回去。誰成想卻被嚴夫子給叫出了,她朝林綿綿招手,“過來。”
路長歌剛領了十兩銀子,熱乎着呢,手臂搭着趙義的肩膀,昂頭把銀子拿在太陽底下看,故意說着,“它怎麽長的就這麽喜人呢。”
尚安面無表情的看着她,趙義抱着懷,滿臉的笑。
路長歌放開趙義,另只手伸到尚安面前,手背朝下掌心朝上,催促的動了動手指,分明是個要東西的動作。
“師姐這是做什麽?”尚安突然裝傻,單手背在身後。
“庚帖啊。”路長歌收起銀子攥在手心裏,眯起眼睛看着尚安,“你不會想要抵賴吧?”
尚安勾唇,笑的儒雅,“師姐說笑了,咱們之間的比賽,彩頭是十兩銀子,如今已經在你手裏了,這事全書院都知道,其餘的,我聽不懂。”
路長歌一怔,慢慢挑起眉頭,笑了,“跟我耍花樣?”她往上抛着銀錠子,目光有些危險。
兩人說話間,嚴夫子将林綿綿叫了過來,跟尚安說,“你看誰來了。”
林尚兩家有婚約,嚴夫子本能的以為林綿綿說要找個人是來找尚安的,所以把他領到兩人面前,跟尚安說,“林公子找你。”
路長歌詫異的扭頭看着林綿綿,他臉上還帶有剛才沒褪完的紅暈,因着心虛,不太敢看路長歌,所以全程低着頭。
這種反應落在路長歌跟尚安兩人的眼裏,就是林綿綿見着尚安臉紅了?
艹!
路長歌在心裏爆了句粗口,日他爹的!
尚安的反應跟路長歌截然相反,她受寵若驚,心裏高興極了,剛把失掉比賽低落的心情蕩然無存,只餘下歡喜。她柔聲問,“綿綿,你怎麽來這兒找我了?”
尚安整個人突然榮光滿面,瞟了路長歌一眼,挺直腰背,算是明白了什麽叫賽場失意情場得意。
“也不是來找你的,就是有點事情來書院一趟。”林綿綿擡頭看了她一眼,語氣淡漠。
“有什麽事跟我說。你第一次來書院吧,走我帶你去書院轉轉。”尚安高興極了,像是沒聽出林綿綿的疏離似的,走過來隔開他跟路長歌,引着他往別的地方走。
林綿綿想着找管家這事不能跟路長歌說,她是要念書的人,不能因為別的事情耽誤了考功名,所以就跟着尚安走了,準備待會兒路長歌看不見了他再回府。
走之前林綿綿偷偷看了一眼路長歌。
她驚的眼睛都直了,手裏銀錠子掉在地上。這好好的十兩銀子,怎麽突然就不香了呢!
作者:路長歌:(獰笑)不要鋤頭了,把我四十米長的大刀扛過來,我允許姓尚的先跑三十九步!
————感謝在2020-02-18 20:27:45~2020-02-19 20:27: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藍石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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