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雙重誤會

“楊靜是誰？”高數看過短信後這麽問道，蕭栖也不認識，二隊長同樣一頭霧水，“看名字是女人，東西是指資料嗎？為什麽要交給這個楊靜？”

“那自然是老張沒有能力繼續保管了。”西斯延在一旁冷靜地分析道，“喪屍速度雖然慢，但只要發現目标就會永無止境地追逐下去，而人可以連續奔跑多久？”

從棄車腿走開始，這四個人無疑就已經宣告了死亡。

蕭栖拖着手肘思忖道：“是那個免疫者麽？”西斯延望向他，點點頭贊同，“很有可能，她也是唯一有機會從喪屍潮中活下來的人。”

“裝甲車怎麽可能無緣無故抛錨？！”二隊長關注的點和他們都不一樣，“我們出發前經過了嚴密的檢查，不可能出現這種問題。”

“萬一呢，這不能保證的吧？”王英插了句嘴，被二隊長一瞪又讪讪地縮回去捂住自己受傷的胳膊。

“剩下兩輛車聯系得上嘛？”高數突然跳起來，大喊道：“瞿桃在哪輛車上？！”

“小點聲。”蕭栖煩躁地給瞿老發送消息，卻始終沒有得到回複，這期間他們又更換了一處憩息地，所有人各自合衣靠着樹枝閉目而眠，有能力的則爬上樹把自己捆在枝頭睡覺。

高數掌着無人機左右勘察，發現并打死一條無毒蛇後卻不敢在傍晚生火煮羹，最後蕭栖起夜沒忍住将它剝了皮，趁着月色熬出一鍋稀湯，水多肉少幾乎到就是沸水加鹽，再帶點土腥氣的味道，分給幾個重病患暖身之後，他偷藏了一小碗獻給西斯延。

西斯延難得好夢半途卻被叫醒，氣到拿箭柄戳他，蕭栖居然還好意思腆着臉詢問要不要喂，“別煩，自己喝。”西斯延揉了揉眼睛，暗自驚訝自己居然能在這種境地下真正熟睡。

蕭栖仍在一旁死乞白賴地求他喝湯，“裏面有肉呢。”

“你就不急麽？”

“急什麽？”蕭栖邊問邊把湯碗往西斯延唇邊遞，其他人都是一個喝完再把碗盛滿遞給下一個，相比而言他單獨一份餐具的條件簡直格外優越。

“你指老張的事？急有什麽用，我連他在哪裏都不知道。”蕭栖見西斯延完全沒有喝湯的意思，不在意地自己大口吞咽起來，沒想到西斯延等他全部喝完忽然挑眉道：“不是說專門給我留的麽？怎麽自己吃了。”

蕭栖：“……”

他鼓起嘴，撅着過去向西斯延指自己的雙唇，喉嚨裏支吾出一個‘來’字，說着還閉上了眼睛，絲毫不怕這麽耍流氓西斯延給他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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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蕭栖再睜眸，西斯延早起身去了另一片草地，空留下王英和高數像看二傻子似的看着自作多情的他。

“嘿，林西啊……我就随便問問，如果錯了你別放在心上啊……”王英拿完好的那只手撓撓後腦勺，“你和那斯啥啥的外國人是基佬嗎？”

高數一口蛇湯差點從鼻孔裏噴出來，“你真敢問……”他擦幹淨嘴角的湯汁，假裝不感興趣，其實也豎起耳朵等蕭栖的回答。

“怎麽突然問這個？”蕭栖沒有直面回應，反而情緒不明地反問王英。

“就感覺你們之間氣氛……挺不同的哈，是不是高數？”

“別問我！”高數立刻背對二人，蕭栖哈哈笑了聲，拍上王英的肩膀，“沒有啦，好兄弟玩鬧而已。”

不遠處西斯延不滿地啧了一聲，“誰跟你好兄弟。”

“那你是直的？”王英繼續問。

“就這世道，性取向還重要嗎？”蕭栖彎起他兩道弦月眉，眼眸也眯起來，擠兌王英說：“看你這麽直，好像能找到妹子傳宗接代似的。”

“怎麽就不能了？！”王英略微擡高聲音給自己壯聲勢，結果扯到了斷臂，疼得龇牙咧嘴痛不欲生。

不一會西斯延又走回來，身後還跟着守夜的二隊長，他壓低聲音道：“有信息。”

時間亦是兩個小時前。

——只剩我了，他們都死了。

五個人長久的沉默，二隊長打開放在胸口口袋的筆記本，叼着紐扣手電筒記下兩個名字，又問：“老張全名是什麽？我們平安回去後給他立個碑。”

“……”其餘三人搖了搖頭，二隊長立刻道：“那就張吧，一個稱呼而已。”

西斯延和蕭栖對視一眼，接着翻下去。

——我不敢停下來，請你們快來救救我，回複我好嗎？

——是不是消息沒有發出去？

——我現在躲在樹上，可還是被它們發現了。是榆樹，很高，他們不停地試圖向上爬，但應該暫時到不了我這個地方。第一次知道我也會爬樹，這是潛能嗎？

——我不會用這副眼鏡的定位功能，天哪，我好恨我自己，真是個廢物。

“快回複她。”蕭栖不等看下一條信息的內容，“她快崩潰了。”

西斯延哪裏會安慰人，他立刻把手機塞進蕭栖的手裏，打電話還是信號太差無法接通，蕭栖噼裏啪啦手指翻飛快速簡潔地回過去好幾條短信，這才繼續往下看。

楊靜太過害怕，發了很多條信息給自己壯膽，一系列消極情緒後她冷靜下來，開始回憶之前發生的事情。

——之前逃跑時黑衣人說他們的車還是頭一次出問題，我想起來我們在路上遇到了一個攔車的小男孩，他出現場合非常不對，但是大家都同意讓他上車。我看到他的眼神也很怪，像只偷油老鼠那般。

——抛錨後，他上了二車。不不不不，不是吧。

——是他是他！！！那個動作！我為什麽沒有早點發現！！！

——如果張偉在就好了，他肯定能發現……我怎麽可能對他下得了手，明明已經很對不起他了。

話下的含義不言而喻，蕭栖立刻繼續回複。

——還記得我給你的那把匕首嗎？如果還在身上的話拿出來，那是張偉借我用的，現在歸你了。

“眼鏡怎麽定位？！”他看向高數，高數馬上按這個按那個說了一大堆，複雜得蕭栖都覺得頭大如鬥，發送過去後二隊長提醒道：“她的所在地和我們肯定不近，省道又不能用，等基地派車繞路來再去接她至少三天以上。”

西斯延按滅手機燈光，十分淡定又肯定地說：“搶車。”蕭栖打了個響指表示附議：“我就不信那些來埋伏的人都是腿跑來的！”

“那我們必須進他們外圍的某個小據點內。我看過老張畫的地圖，有大致位置印象。”高數似乎也秒同意了這兩人看似異常沖動的想法，還積極地出謀劃策。

“人不能太多，畢竟他們的車大概都是摩托車。”蕭栖看向後方一衆老弱病殘殘殘殘，又望向二隊長：“拜托你守好這裏，順利的話我們三個今天夜裏就能把人接回來。”

“我想起來。”高數突然道：“瞿老不是有直升飛機嘛？”

“目前聯系不上他，做兩手準備吧？”蕭栖示意西斯延刷新短信，後者垂首看了一眼，搖搖頭表示沒有新消息。

王英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等他們商量完畢才來得及阻止道：“你們要去哪？我們不是剛逃出來嗎，你們這就要去送？！”

此時高數正在收拾無人機，蕭栖在檢查子彈存儲，西斯延則是問二隊長要了新的攀爬繩，還被友情贈送了一枚手/雷。

“什麽叫送啊。”蕭栖不以為意，“我們這是營救隊友……說起這個，小緣呢？”

他這句話似乎不僅讓衆人忽然想起了這位女中豪傑，也讓小緣想起了他們，就在三人離開不久，西斯延竟然破天荒收到了小緣的消息。

——我逃出來了，錢司令他表弟不在，一個能打的都沒有。聽說那賊精的表弟之前被人下了面子，出去報仇了，不知道誰這麽倒黴惹到了那個小心眼。

——你沿着河往房車西北方向走，會看标記嗎？

小緣很快回複

——老張你小瞧我了喲~

——我是西斯延，老張死了。

那邊許久沒有再次傳來簡訊，西斯延把手機放回口袋裏，和蕭栖、高數點點頭，三人默默加快了前進的腳步。

※

“月姐姐？”林虎被蔣月言拉着跑得跌跌撞撞，他慌張地想起沈擇桐無數次叮囑過他不能在急診樓附近亂走，甚至用上了敢違背就把你丢進垃圾桶這類對于孩子來說嚴峻至極的話語，他尖叫起來：“月姐姐！！我們回去！”

“不能回去，林虎，噓，跟着我。”蔣月言也慌了，她熟悉的路是從急診樓內部走回住院樓，這裏也是她第一次來，夜色又深，一時間竟然分不清方向。

林嫣害怕林虎呆傻自己照顧不上，無奈想出個笨方法要求他遇見危險就大聲喊叫，雖然沈擇桐現如今訓練他時刻保持安靜，可是真正危急關頭他的長年累月的本能瞬間占據了上風。

“啊啊啊啊啊——”林虎在跟着蔣月言瞎晃了三分鐘之後終于忍不住厲聲驚叫起來，“姐姐！！我要姐姐！”

“林虎！”蔣月言聽着身後傳來腳步聲急得捂住林虎的嘴巴，幾道低微的男聲和燈光打過來，“林虎？”“是林虎嗎？這裏很危險，快回來。”“沈隊在找你呢林虎！”

林虎不住地掙紮着，終于掙脫蔣月言的桎梏後大喊：“哥哥！！救我啊哥哥！！”

手電強光立刻打在了蔣月言的身上，小姑娘吓得抱起林虎轉身就跑，雇傭隊收到的命令是林虎和一位女士誤闖D區，但他們聽完林虎的呼救再看這架勢，誤以為是有個女人綁架了林虎，他們紛紛揚起本是對付喪屍的槍和刀刃，大步追了上去。

這裏是沈擇桐的地盤，蔣月言着急地想着，她怎麽就忘了呢，沈擇桐想把她的行為編排成什麽樣就可以說成什麽樣，整個行動隊無疑全會聽信他的話語。

甚至整所醫院都不會有人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