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探秘

道黴四的話音雖輕，但他一句話落整個房間都安靜下來, 屋內所有人都回眸看了他一眼, 又轉而望向沈擇桐, 沈隊自己則是蹙緊雙眉疑惑道：“我？你什麽時候救過我了？”

“……”道黴四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過了會疲憊地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其餘人四臉懵逼莫名其妙，注意力又放回林虎身上。

“速度沒有變快, 力量也沒變大，聽不清門外的動靜, 也看不清窗外的景色。”蕭栖表示你這孩子的二次進化異能基本是廢了，“剩下味覺嗅覺和觸覺，喝不喝可樂？”

這幾句話無疑一桶冬日下的冰水挑戰, 潑得林虎兩只毛茸茸的立耳都聳耷在頭頂, 但這點小挫敗很快就被甜滋滋的可樂抹平, 林虎嘗了嘗，舔着唇角說：“小時候喝過可樂，我記得這個味道……和記憶中沒什麽兩樣, 也不是味覺異能……”

“觸覺。”蕭栖低聲在西斯延的耳邊斷定, “我剛覺醒的時候靠近點喪屍都能被熏暈，貓兒晃過廚房兩圈, 除了皺鼻子之外一點異樣也沒有。”

西斯延被蕭栖的話勾起好奇心，他看林虎和沈擇桐坐在沙發上和平友好地喝可樂，與蕭栖繞到陽臺邊上小聲咬耳朵，“你五感剛覺醒的時候, 是什麽感覺？”

“大徹大悟。”蕭栖輕輕笑起來，“好吧，信息量太大，特別暈，什麽聲音什麽味道都往腦子裏鑽，百米外喪屍衣領上沾血的紐扣縫線都看得一清二楚，很不舒服，喪屍身上的惡臭在我這裏能放大十幾倍，我還能分清每一分異味是從哪裏散發出來的，甚至能聽見鞋底踩過枯枝的斷裂聲……還好音量不會放大，不然我非得被震聾不可。”

“所以你才總是睡覺？”

“是啊，不然呢？刻意塑造一個慵懶的睡美人形象？”

西斯延也跟着笑出聲，“不應該是好吃懶做的敗類形象嗎？”

今日依舊是個好天氣，暖陽揮灑的光線籠在依偎一處絮語纏綿的兩個人身上，暧昧不清又溫情缱绻，沙發上坐着的兩個人之間氛圍則遠沒有陽臺上那麽和諧，林虎依稀記得在山灣時他和沈擇桐的關系很好，但現在卻尴尬地相對無言。

端正坐在貓兒對面的男人似乎根本沒有開口的準備，雙肘搭在膝蓋上自顧自思考着什麽，過了一會起身走到道黴四的身邊，語調緩和，像鄰家健朗善談的大哥哥，“餓了嗎？”

“不。”“咕咕咕……”話語和肚子饑餓的叫聲同時響起，道黴四身體力行演示了一出什麽叫口嫌體正直，沈擇桐從口袋裏拿出一包壓縮餅幹，掰開一小塊遞到他嘴邊，“你是東卞來的人嗎？”

“……”道黴四起皮的雙唇白得像塗了粉，他閉上眼睛煩躁地扭過頭去拒絕交流，沈擇桐讨了沒趣也不生氣，晃晃指尖的餅幹塊繼續說：“你之前講救了我一命是什麽意思？按道理是我救了你吧。”

“……你不該救我。”

“那你以後自殺小心一點，別紐扣亂飛勾到別人的皮帶，連累我和你一起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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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黴四身體瞬間僵硬一秒，手指無意識地互相攥緊，幹巴巴地回道：“對不起。”

聽到這一聲真情實意的道歉，沈擇桐反而眯起了眼睛，之前他一副舍棄自家性命也要挽救失足少男的大傻子形象遭到道黴四抵制，一說出自己是受牽連的，反而對他的态度好了起來。

林虎放下可樂，三兩步走到道黴四的身邊，“自殺，為什麽要自殺？”“他愛的人喜歡別人。”沈擇桐回答極快，卻沒有回頭面向林虎，林虎感覺沈擇桐對他的态度有些奇怪，仔細去抓又無從談起，他畢竟年輕沒什麽經驗，怪異飛速掠過腦海後并沒有深究其中異樣，感情問題對他來說還太過陌生，林貓兒哦了一聲就找不到接下去的話，不過幾秒便無趣地轉身跑到了蕭栖的身邊。

“你之前難道懷疑我救你是有目的的？”沈擇桐等林虎離開之後低頭問道黴四，“比如是你嫂子請來保護你的人？”

“嫂子？”道黴四奇怪地重複了一句，又在電光火石間想明白沈擇桐這樣說的原因，他面無表情地縮起小腿，做出一個防備的姿态，沈擇桐自然不會這麽簡單就放過他，“你嫂子能請人護着你，證明心裏還是有你的，雖然話說着不好聽，但哥哥畢竟已經死了，如果你喜歡她……”

“我不喜歡他！”道黴四激烈地反駁沈擇桐，他咬緊下唇，用幾乎會将嘴唇咬破的力道，“……我再也不會喜歡他了。”

“好好好。”沈擇桐連忙撫平他的情緒，過了幾秒才試探着繼續說：“……你嫂子拿你當替身也情有可原吧，畢竟，”“那他為什麽要說愛的人其實是我？”道黴四眼角通紅地打斷沈擇桐的話，“騙我為他……為他……”

道黴四又不說下去了，這樣吞吞吐吐擠牙膏的說話方式逼得沈擇桐十分頭疼，他強硬地掰開道黴四的下巴，把餅幹碎往他口裏一塞，“你還是噎死算了。”

“這裏是哪裏啊？”林虎趴着窗戶往下看，除了喪屍就是破敗荒涼的景色，落葉鋪滿地面，無人打理，原本修整有序的花壇草木也任憑自己生長，四處亂伸，還被雜草占了大多位置。

西斯延彎腰摸摸林虎的頭發，“一個居民區，等下我們會清掃這整幢樓，要參與嗎？”林貓兒聞言立刻大幅度點點頭，“可我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麽異能……”

“我猜是觸覺。”蕭栖雙手環胸，沒骨頭似的靠在西斯延肩上，他見沈擇桐也往他們這邊走來，揚聲問：“觸覺異能到底有什麽用處？”

“嗯？觸覺這個異能極為稀少，據說是傷口恢複速度會快。”整個山灣醫院不知道是風水不好還是什麽，二次進化異能者就他一個，覺醒還較晚，但平時可以用無線電和網絡和其他安全區以及分散全國各小型聚集地的人類交流，對二進者的了解也不至于太落後。

蕭栖哦一聲，找到了他自身傷口好奇快的緣由，“聽上去不錯，但仔細想想十分雞肋，喪屍撓上一爪子，你恢複得再快不還是得死。”

林貓兒聽着更沮喪了，沈擇桐暗怨蕭栖不會說話，剛想安慰貓兒就聽見道黴四幽幽道：“不是會快，而是極快，并且觸覺二進最重要的是反應力增強。”

“唔？”林虎扭頭看向面朝沙發背，弓成一只蝦米的男人，“反應力？”

蕭栖對此也很好奇，“和速度異能怎麽分別？”

道黴四嘆了口氣，“田徑賽跑的時候，起跑速度就是觸覺異能，跑步快慢則是速度異能。”貓兒聽不懂田徑是什麽，茫然地看向蕭栖，後者想了一會，舉了一個自認為通俗易懂的例子，“意思就是我分別打你和瘦猴一拳，你能躲開，瘦猴躲不開，我打完轉身就跑，你追不上，瘦猴追的上。”

“……”林虎更茫然了。

在場五個人，三名二次異能者，還有一位雙重異能，這個比例高到有些吓人，如果他們願意，就這陣容都可以建一個排名墜在前十的戰隊。

逼着林虎套上一件桃紅色羊毛的年輕女性大衣後，貓兒挽起稍顯長的袖子，在系緊的毛領中不顧形象地翻了個白眼，蕭栖頓時憑空怒斥遠在百裏外的瘦猴，“垃圾猴子，瞎教貓兒。”

“哈哈哈。”沈擇桐好心情地為貓兒理好帽子，“挺好看的，貓兒你長高了，幾月不見，臉上嬰兒肥也沒了。”

“是嗎？”林虎像所有青春期的男孩子那樣喜歡聽別人說他長高了，他很少有機會照鏡子，自然也沒機會關注自己長相發生了什麽變化，蕭栖和西斯延則是一天到晚看見他，潛移默化的改變很容易被人忽視。

“當然。”沈擇桐說完用眼神對蕭栖指向道黴四，口型道：我沒辦法了，蕭栖聳聳肩，只能臨危受命走到道黴四身旁坐下，“我們要出門了，留你在這兒餓死？或者我把門打開，待會放兩只喪屍進來。”

“……”道黴四咬牙切齒，厲聲道：“給我一槍。”

“那怎麽行！”蕭栖義正言辭，“我從不殺人，你怎麽可以讓我手上沾上同胞的鮮血？”

道黴四很無語地抽了下唇角，下意識說：“你……”

第無數次話說一半欲言又止，沈擇桐都看厭了，但蕭栖眯起雙眸，在道黴四閉緊嘴唇後單手慢慢撐在了沙發背上，整個人懸空壓在道黴四身子上方，“你想反駁我，你認為我殺過人，你以前認識我？……難道救我一命是對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