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江慕凡,你怎麽覺得你老是偷看我?”孟小羽放下餐具,睨眼瞅着他。

“額……。”江慕凡欲言又止。

孟小羽犀利的眼神在他臉上不停流轉,幽幽道:“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怎麽可能!”江慕凡斬釘截鐵地否定道。

那是為什麽?

在孟小羽期待的目光下,江慕凡輕啓薄唇,遲疑道:“我……我爸媽今天回來。”

“哦。”孟小羽黯然回應道。

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只是不知道江慕凡這樣猶豫的态度是什麽意思。

江慕凡坦言道:“我待會兒去接機,然後……依依也會一起去。”

“為什麽告訴我這個?”孟小羽淡淡地問道。

江慕凡解釋說:“我告訴你,是不想要你多想。我不希望像上次一樣,你因為她生我的氣,離家出走。”

“家?”孟小羽擰眉,不明白他是故意還是無意這麽說。

江慕凡的手掌心覆在她放在餐桌上的手,柔聲問道:“怎麽,不願成為我的新娘,和我成為一家人嗎?”

孟小羽驚詫道:“你這是在跟我求婚嗎?”

“不是。”江慕凡搖頭,“不能這麽簡單,我要好好準備,給你一個難忘的求婚才對。”

“那你準備怎麽做?”孟小羽孤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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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慕凡清淺地笑說,“現在還不能說,說了就沒有驚喜了。”

聽他這麽說,孟小羽有些期待,但是一想到他的爸媽,她又低下頭,黯然道:“可是……江伯伯和江伯母。”

江慕凡繞過餐桌,來到孟小羽跟前,單膝跪地,誠懇道:“我會盡快找機會跟爸媽說我們的事,只是現在,他們剛剛回來,所以……。”

“我明白。”孟小羽笑笑,又補充道:“我相信你。”

她相信他會把事情處理好,把傷害降到最低。

江慕凡嘴角上揚,起身在她的額頭留下一個吻。

其實,江慕凡不願帶孟小羽出現在父母面前,除開他自己是孝子以外,還有一個原因,他擔心孟小羽會面對各種責難,而自己保護不了她。

就像歐陽依依上次趁自己不在,為難她,而自己竟然完全不知情,他不想要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江慕凡想要自己先把事情處理好,然後,孟小羽只要安安心心,順順利利的作自己的新娘就好。

**

歐陽依依早早地來到機場,見江慕凡的車子抵達,她扭着細腰微笑着上前幫江慕凡拉開車門。

江慕凡剛下車,她就順勢挽上他的手。

江慕凡扯了扯嘴角,有些尴尬地松開她的手,自顧自地向前走去。

歐陽依依緊跟上前,再次挽上他的手,江慕凡厭惡地皺起了眉,他不喜歡被人勉強。

就在他再次松開她的手的前一秒,只聽見歐陽依依悠悠道:“江伯伯和江伯母會喜歡我們并肩挽手出現的。”

江慕凡側目看她,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嘴上挂着一絲別有意味的笑。

果然,這一次,江慕凡沒有再推開她,任憑她挽着自己的手臂,和她并肩走進了機場大廳。

“江伯伯,江伯母,歡迎回國!”歐陽依依一見到兩位長輩,就張開懷抱為江夫人送上熱情的貼面禮。

江夫人欣喜地回應歐陽依依,“哎呀,我們依依一直都這麽懂事漂亮。”

站在一旁的江董頻頻點頭,看得出來,他對眼前這位未來的兒媳婦很滿意,碰了碰自己的兒子,使了個眼色,“兒子,争取早點娶回家。”

江慕凡眼底瞬間蒙上一層陰霾,沒有說什麽。

相比較歐陽依依的熱情洋溢,江慕凡就顯得淡定多了,立在一旁淡淡地說道:“爸媽,小李已經在外面等了。”

“慕凡,你怎麽了?有心事啊?”江夫人見江慕凡一直沒什麽話,拍了拍兒子的手臂,卻看到江慕凡的左手纏着一圈紗布,她緊張地握起他的手,神色緊張,失聲道:“慕凡,你的手這是怎麽了?”

江慕凡扯了扯嘴角,将手背向身後,安慰道:“媽,沒事,不小心被文件夾劃傷了。”

“這這……”江董眉頭緊鎖,文件夾怎麽會剛好劃傷手腕呢?這真的是太沒說服力了。但是未免夫人擔心,他摟了摟夫人的肩,安撫道:“哎呀,你兒子是多能耐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別瞎操心了。”

一邊說着,一邊推着她往大廳外走。

歐陽依依也附和道:“是呀,就只是劃了一條痕而已,還是我幫他包紮的,因為我技術比較差,所以包紮得看起來比較嚴重,其實就只是劃了一下。”

大家掩護下,江慕凡這才逃過了一劫。

不過,江董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人,父子倆在書房裏,江慕凡向父親彙報完這三個星期以來公司的變動後,正準備轉身退出房間,卻被江董叫住了,“你的手到底是怎麽回事?誰傷的?”

江慕凡揚了揚嘴角,蕭索地笑說:“正如您說的,憑您兒子的能耐,誰人能傷得了他?”

“你怎麽回事?”江董覺得難以置信,這些年來,江慕凡還是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

當初因為江董左右他的事業,兩父子鬧得并不愉快,不過,這些年,江慕凡似乎漸漸釋懷,也能理解父親的不易和無奈,雖然還是很少和他有公司以外的交流,但每次和他說話,也都是尊敬的态度,從來不會嗆聲。

江慕凡自知做得有些欠妥,收斂銳利的目光,沉沉道:“抱歉,我一時之間沒有控制好情緒。”

江董嘆了口氣,“這麽多年,還在耿耿于懷?怪我阻攔你做你喜歡的事,而将江家的重擔交給你?可是,慕凡,我就只有你這麽一個兒子,我不交給你,我交給誰呢?江氏地産是我們祖祖輩輩打下的基業,不能到我手上就垮了。再說,你管理江氏不是游刃有餘嗎?現在公司在你手上越來越發展壯大,這不是同樣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嗎?”

“成就感是一回事,喜好,是另一回事。”江慕凡淡淡回答道。

“可我終會變老,說不定哪天就撒手而去,而江氏地産一旦陷入群龍無首的境地,就會日漸頹敗。慕凡,想想江氏地産上萬員工和他們身後的家庭,不是我逼你,而是,這是我們不能不承擔的社會責任。”

“我明白。”江慕凡喃喃道。

江董起身來到兒子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那我就放心了。”

江父希望江慕凡能夠想通,這樣至少會減少江慕凡心裏的負擔和不悅。如果江慕凡始終認為江氏是他不得不承受的重擔,那麽他心中的厭惡感只會越積越重。而對于江父來說,江慕凡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不希望看自己的兒子每天活得如千斤重擔負壓在身似的。

江董點燃一支雪茄,手插口袋,站在書房玻璃窗前,看着不遠處的湖面,眼神平靜。

江慕凡站在身後,嚴肅道:“我能理解您的決定,只是,我需要一點個人空間。”

“個人空間?什麽意思?”江董徐徐轉過身來。

江慕凡說:“江氏地産,我會一如既往地如你所願,但是我個人的事,我希望在我作出決定的時候,同樣能夠得到您的理解。”

江董有些疑惑的問道:“你指的是什麽事?”

“遲些時候,您自然會知道。”江慕凡走出書房幾步,忽而又轉身回來,“這一次,即使您反對,我也會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做。”

江家人向來是食不言,寝不語,不過有客人在,就另當別論了。

席間,江夫人時不時瞟向坐在對面的江慕凡和歐陽依依,真是男才女貌,越看越相配,她不禁揚起嘴角,“真是天生一對,是吧?”江夫人不忘征詢丈夫的意見。

江董點頭表示贊同。

“不如,我們找一個時間,和依依的爸媽坐下來聊聊,把兩個人的事定下來吧。依依你覺得呢?”江夫人探身問歐陽依依的意思。

歐陽依依低了低頭,故作羞澀,“聽伯母的。”

“好好,我都迫不及待地要你成為我的兒媳婦了。”江夫人笑道。

“媽!”江慕凡不禁蹙眉。

江夫人努努嘴,“你看看你,如果你主動一點,我也不至于幹涉你們,反正你們遲早都是要結婚,何必這樣一直拖着呢?早點結婚,我還可以早點抱孫子。多美的一件事。”

從小到大,身邊所有人都覺得,江慕凡和歐陽依依青梅竹馬,兩家是世交,不論是相貌,背景,能力,兩個人必然是天生注定一對,從未曾有人懷疑過這一點,包括江慕凡自己。

在遇到孟小羽以前,他甚至覺得,只要不至于讨厭,和誰一輩子,也沒有多大差別。歐陽依依的确是不錯的選擇,因為他至少不讨厭她,而同時,她的哥哥和父親,都是高官,能夠與歐陽家聯姻,對江氏地産也是大有裨益的,所以,和歐陽依依結婚,沒什麽不可以。但是現在,他不再這樣想,因為他遇到了孟小羽,知道愛情是怎樣的滋味。

“我們這次在美國度假,也參加了幾對朋友的兒女的婚禮,浪漫又夢幻,讓我也好想看你們的婚禮。說到婚禮,依依呀,你對自己的婚禮有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比如婚紗,結婚照,蜜月這些……诶,說道婚紗,法國婚紗設計師非常出色,慕凡你又在法國待過,一定很了解,到時候,我們可以請法國設計師為我們依依設計。”一說到兒子的終身大事,江夫人似乎打開了話匣子,收都收不住。

顧忌到歐陽依依,江慕凡也不好說什麽,畢竟,他不得不考慮她的面子。只是,他有些不自在的扔下了碗筷,“我吃飽了。還有點公事要處理,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歐陽取過包包和大衣,緊步跟上江慕凡。

“不用了,有小李在。”江慕凡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的好意,換上鞋子,自顧自地坐上自家的車。

歐陽依依卻并沒有罷休,故作高雅地踩着一雙長靴,扭着腰肢跟着上了車。

江慕凡不由得皺眉,一聲不吭,車內光線昏暗,更加襯托出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小李見他冷着一張臉,不敢擅自做主,更不敢主動詢問,只好靜靜等着他的指示。

良久,只聽見他輕不可聞的嘆一口氣,“小李,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說完,他便推開車門,拉開了歐陽依依的車。

歐陽依依坐上駕駛室,有些得意,“時間還早,我們要不要……”

“回家。”江慕凡面無表情地打斷了她的話。

“好吧,聽你的。”歐陽依依聳聳肩,然後啓動了車子。

江慕凡如此明顯的不悅,歐陽依依怎會不明了?可是,這從來就不是她所需要在乎的問題,她在乎的問題只有一個——得到江慕凡的人是不是她歐陽依依。

**

到達住所,江慕凡依舊一言不發,推開車門的瞬間,歐陽依依叫住了他,“慕凡,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如果讓歐陽看到他一直和孟小羽住在一起,憑她驕傲的個性,鐵定眼裏揉不得沙子。

說不定歐陽一氣之下會離他遠遠的,這對他來說,未嘗不是好事。但是,他又擔心歐陽的反應會不會過于激烈?

江慕凡一番權衡,遲疑道:“也好,進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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