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你的貓
[問]你見過最奇葩的病人家屬是什麽樣的?
[答]謝邀。男, 號稱重症病人家屬,不請自來。自帶兩位ssr級別醫師藥劑師,進門的時候還以為他是來砸場子的。結果人批了個白大褂就進無菌室了, 攔也攔不住。還以為他和病人有什麽深仇大恨,然後一開門發現他在偷親病人。
[回複]??wtf?這都沒攆出去?!
[答主回複]sigh, 該家屬來頭太大,院方都得供着。
[回複]等等, 重症監護病人,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答主回複]病人……被親醒了。咳咳,可能因為家屬顏值太高了吧, 雖然病人顏值更高啊,我最心水的那一款病美男(吸溜
[回複]這瓜……忽然好吃!答主別走, 求更多啊啊!沒圖說個錘子哦!
[答主回複]他倆網上圖挺多的,自己找。
[回複]???
沐樊醒來後, 從重症監護室轉到了一般病房。
雖說是普通病房, 仍是将明江醫院的奢華體現的淋漓精致。
窗外暴雨如瀑, 人造光源開啓後, 落地窗卻透出和煦的暖光。房間內寬敞明亮,除了柔軟的病床之外還有一張陪護床, 巨大的曲面屏幕懸挂于牆面上。
病房配備有私人醫師、護理、營養師,護士長在清晨送來了一份建議食譜,大多是易于消化的粥品, 其中不乏昂貴的食材。原本接近四位數的價目表在這張食譜上被隐去, 介于預繳的天價住院費, 院方毫不猶豫決定為該病人和家屬提供免費供應。
“這麽快就轉床位了?”走廊內,一位護士微微驚訝:“可他傷的那麽重,要不要再和家屬确認一下?”
“家屬?”剛剛換班的同事冷笑:“要不是剛才院長攔着,他都能把人打橫抱走了!”
“還有這種操作??要不要知會秦先生?畢竟之前是他把人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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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影帝剛剛和院方施壓,把秦少那張銀行卡撤回了,換成自己的卡。麻蛋兩張黑卡争着付款有意思嗎?”
“哇嗚!”那新來的小護士驀地捂住嘴,壓低聲音問:“什麽情況!求八卦!”
“平時多看看娛樂版啊少女。”同事意味深長道。
寬敞的病房中飄蕩着淡淡的果香。
陸夢機先前被叫出去批評教育,此時安分了不少,正在專心致志的切水果。
值班醫師推開門,忍不住翕動鼻翼吸了吸,又目光懷疑的看了眼陸夢機。
那水果形狀奇異,香郁撲鼻,果肉晶瑩剔透,一看便不似凡品。陸夢機切的極其專注,眼神深情,然而這一幕不知為何總有些違和。
陸夢機瞥了他一眼,将那用上品靈泉灌養出來的仙桃用玉盒收起,露出被果汁浸染的白色墊板。
醫師一頓,終于揪住原因——那根本就不是什麽墊板,而是一小時前被陸影帝被護士長耳提面命熟記的a4打印版《重症護理細則須知》。
再環顧四周,高配病房中的陳設應有盡有,除了本應放在床頭的心率儀。
——應該是忘拿進來了,回頭得知會一下後勤處。
這位醫師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頂着陸影帝不滿的目光,從醫療箱中拿出電子體溫計。
原本還在擺盤的陸夢機嗖的一下出現在病床前:“我來。”
早晨醒來一次之後,沐樊就再次陷入了沉睡。雖屬失血過多之後的正常現象,卻仍是讓陸夢機心疼的很。他接過體溫計,将沐樊壓在枕頭上的長發拂開。
青年慣于蒼白的臉頰因為枕間的溫熱而微微泛紅,在陸夢機靠近時似有所感,睫毛微動。
那只懸停于耳廓上的手一頓。陸夢機的兩指在冰涼的測量頭上微微摩挲,直到确定不會與體溫溫差太大時才放入沐樊耳後。
“陸先生,”醫師小心翼翼提醒:“我們測溫是腋下。”
“……”陸夢機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醫師心中腹诽,你量體溫就量體溫,又玩病人頭發又碰病人耳垂是怎麽回事?!
陸夢機向前一步,毫不猶豫擋住醫師視線,把沐樊的領口微微解開。清冷的梅花香味在指尖纏繞,因為靈力與基因藥劑的緣故,原本從右肩到肋骨的傷痕已經幾不可見,暴露在空氣中的一小截鎖骨在淡淡的紅痕中顯得精致旖旎。
他喉結動了動,故作正經的伸手。
“行了。”
那醫師點點頭,平靜的走出門,心中卻是腹诽不斷——
這是陪護病房,又不是情侶套房!這麽急着趕人走是什麽鬼?!
出門後,他拿着體征記錄的單子,一面看着一面走過化驗室,忽的揪住一人:“小陳,原來配給a03病人的心率儀在呢?換病房的時候忘拿進來了吧。”
正說話間,一位看上去頗為眼生的男士從後勤處走出,手中提了個方方正正的盒子。
“周先生慢走!”負責儀器采購的小陳連忙滿面堆笑,直到人走遠後才像同事解釋:“知道那是誰嗎?陸影帝的助理!”
“他怎麽在這裏?”
“據說陸影帝十分喜歡咱們病房裏的這臺心率儀,于是委派助理花重金買下收藏——這價格都夠再買一批的了!”
“……”那醫師深吸一口氣:“你确定這是影帝?他真的不用挂一個精神科??”
病房內,陸夢機重新替沐樊将扣子系好。
他的動作極輕,在系到最後一個時又刻意放緩,直到隔着一層布料的心跳顯而易見的加快。
“醒了?”陸夢機緊巴巴的湊過去。
沐樊睜眼,緊接着又閉眼,睜眼——
他原來并沒看錯,陸夢機的腦袋就是有這麽大。
陸夢機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直到從青年的瞳孔裏看到自己比例過大的腦門才驀地一頓,故作優雅的直起腰板。
“我讓他們溫了魚片粥,餓了沒?”
沐樊點頭,用完好的那只右手把身體撐起。
陸夢機連忙又湊過來,幫他把枕頭墊上,手臂在精瘦的腰肢上穿過時微微停頓。
沐樊側身,看向他的眼神帶着探究與無奈。陸夢機在他轉身時就已察覺,直勾勾的看過去,眼中的溫情毫不遮掩。
“陸夢機,我們談談。”沐樊認真開口。
“好。”陸夢機點頭,他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包括又搬來了那只明顯與他身型不符的小板凳。
“……”沐樊看到他狀似乖巧的坐在那裏,總覺得有些怪異的熟稔,少頃才反應過來,當年陸夢機在劍峰上闖了禍,就是這麽坐在凳子上聽他訓話。
只是當時的陸夢機只有丁點兒大,一雙腿坐着還能來回晃蕩。此時——
沐樊微微一嘆,卻是沒有察覺語氣已然放軟:“這件事,我不希望你牽扯進來。這是天水劍閣和沐家的私事。”
陸夢機望着他:“所以?這就是你孤身涉險的原因?”
沐樊搖頭:“我自有分寸。清珏不敢殺我,他……”
“他是不敢殺你,”陸夢機開口:“紅綢星,那裏有個基地。外面種滿梅花,裏面有幾千具屍骨,全是匕首穿心而死。”
沐樊:“你——”
陸夢機卻是迅速打斷:“對,我不僅知道梅花障,還知道那幾千個生魂,他一個都沒有放走轉世。”他眉頭緊緊擰起,眼中陰鹜:“為了布下噬魂陣,讓你生不如死。”
沐樊一頓,眼中不忍:“手段太過狠辣。”
陸夢機卻是反問:“你是說他設計你,還是他壓下那幾千個生魂?”
沐樊怔然擡頭。
陸夢機心想,他果然料想的沒錯。心中的不安與焦躁洶湧而來,他驀地伸手,在沐樊還未反應過來之前握住他的左手腕。
沐樊還未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就要反手內扣,卻是被陸夢機緊緊的禁锢住。
暖色的燈光下,幾道清晰疤痕經過動脈,觸目驚心。
陸夢機眼皮一跳,在沐樊睡着的間隙,這道傷疤無論看過多少次都讓他全身如浸冰窖,他的聲音也冷硬如鐵:“我要一個解釋。”
沉默在兩人之間彌散。
直到沐樊開口,一字一頓:“陸夢機,我有必須去做的事。”
“阿樊!”陸夢機再次打斷,他眼中神色沉沉,似乎下一刻就要爆發。然而明明周身的怒火噴薄欲出,那握住沐樊的手卻仍是小心翼翼不留下一絲紅痕。
他低頭,指尖在猙獰的傷疤上撫過,靈力如涓流一般緩緩流淌,卻不能撫平其萬一。
“妖器。薄刃,三十公分左右,應該是匕首,血槽深。”他緩緩道:“你不願說,那我猜,你聽。”
“傷口和噬魂陣裏的屍骨如出一轍。你用來取血的匕首就梅花障的媒介?清珏捉你卻不敢殺你,必然有所忌憚。梅花障,受障人以魂火供養施障人梅血,所以應當是你在壓制清珏。還有,阿樊的修為并非梅花障所積,施障過程中也許出過什麽叉子,比如說,兩人皆并非自願——”
“又或者,”陸夢機身體前傾,壓迫感更盛:“當初施障的人,不是阿樊,而是他清珏。”
沐樊驚訝的看着他。
“我說對了?”陸夢機又道:“你剛才所言,這是沐家和天水劍閣的事。想來梅花障橫行不止一時,甚至不難猜測,天水劍閣這幾千年來,不只是清珏,那些元嬰大能都受過梅花障的好處。受障的爐鼎就是在沐家挑選。你所說的必須去做的事情,就是複仇。”
在他的手中,那只瘦削的手腕微微發涼。陸夢機用溫熱的掌心将手腕攏住,擡頭時眼神卻像是一把尖刀,讓沐樊退無可退。
而沐樊的表情,已然給了他答案。
長久的沉默。少頃,沐樊別過視線,微微一嘆:“劍閣的事,你是怎麽猜到的?”
“因為你孤身涉險,不願予禦虛宗知曉。”陸夢機道:“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你想把事情瞞下來,保全天水劍閣的名譽。”
沐樊驀然擡頭,兩人眼神相交。陸夢機猛地察覺,沐樊似乎是第一次這麽看着他。
複雜,欣慰,糾結。
“阿樊,你要知道。這世上沒有一件事值得你用命去換。”陸夢機沙啞道。
他俯身,将好不容易焐熱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胸膛。
那是妖修全身最脆弱的部分,随着心跳有力的躍動,浩如煙海的靈力蓬勃竄動。
陸夢機的靈力糾纏在沐樊的指尖,竟是帶動他的靈力也蠢蠢欲動。
“來。”陸夢機輕聲道。
兩道靈力交融的觸感太過舒适,似乎天生就該糾纏在一起。沐樊心中一軟,放松戒備,靈力跟随着陸夢機的指引向他的識海湧去。
識海的最正中,一只晶瑩雪白的豹子正慵懶的趴在一處。感受到沐樊的神識,便立刻毫不猶豫的立起,圍繞着那道帶着沐樊氣息靈流轉來轉去,不時還伸出爪子摸一摸,一雙威風凜凜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尾巴幾乎搖成了虛影。
這是陸夢機的元嬰。
屬于陸夢機的靈流卻是微微一頓,似乎連他都沒有想到元嬰是這幅沒出息的樣子。它在那豹子身上狠狠一彈,才讓白豹恢複了慣有的兇猛神勇,扯着嗓子就是憤怒一嚎。
沐樊萬萬沒有想到,陸夢機自己跟自己也能吵起來。然而随着那妖嬰的咆哮,整個識海翻天覆地一般振動,無數靈流迸發的一瞬如摧天毀地,鬼泣神驚。
沐樊神色陡然一凝。
這不止是元嬰後期的修為。
或者說——陸夢機早已是元嬰巅峰,只是把境界壓制在了後期。
“厲不厲害?”陸夢機問道,明明語氣如常,那妖嬰卻無法違背本心的洋洋得意,尾巴又是搖個不停。
“摸摸它。”陸夢機又誘哄沐樊的那道靈流和妖嬰接觸。
那豹子聞言嗚咽一聲,乖巧的躺下,打了個滾露出與毛色一樣雪白的肚皮。
“阿樊,你看,它在向你臣服。”
“這世上沒有一件事值得你用命去換。只要你一聲令下,它就會為你赴湯蹈火,替你去做任何事情。”
“——因為它是你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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