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江湖
良藥苦口,馨兒剛剛喂上一口藥湯,墨絮便抵觸着吐了出來,我很無助的盯着郎中,這小老頭也很頭疼的扶額嘆息:
“再這樣下去,堂主的身體狀況怕是只會越來越糟。”
馨兒聽到這樣的話,眼睛頓時包起一汪淚水,不願相信事實一般祈求着:“李伯,你可是我們堂裏最有法子的郎中,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求求你,救救堂主!”
聽到這樣的對話,我感到十分無奈,換在咱大天.朝,一點皮肉傷哪兒有那麽嚴重,吃點兒抗生素不就完事兒了嗎?生命脆弱,也不至于脆成餅幹啊。
“馨兒小點聲,不要吵到墨絮姑娘。你趕緊去夥房做一鍋熱粥,記得要放糖在粥裏,弄好了帶過來。李伯,麻煩你去我的房間帶思骁去用晚膳,順便告訴他,今晚我不回房休息了,讓他一個人好好待着,不要亂跑。至于你們的堂主,請二位放心交給我。”
我褪去沒心沒肺的模樣,把大小事情安排了一遍。異常冷靜的态度使得馨兒和李郎中信了我的話。他們前後腳離開後,屋子霎時冷清了幾分。
墨絮一直無力的依在我的臂彎裏,致使我的胳膊酸麻難耐,我只好扶着她靠到床頭。擡手觸碰她的額間,物理降溫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溫度比之前降低了些許。
還剩一些酒,我将貼在她身上的棉布統統換了一遍,消停了一陣後,開始耐心的用蘸酒的棉布擦拭她的掌心。
大概磨人的難受感減退了一些,她迷迷糊糊的微睜開眼睛,強撐着精神對我拉開一抹虛軟的笑容:
“勞煩季公子了。”
“墨絮姑娘勿要說話,好好休息。”
我對她笑了笑,便繼續握着她的手擦酒,挺漂亮的一雙手呢,指節修長纖細,膚質嫩白,一看就是不會勞務操作的大小姐。
“為什麽對我這般好,大可不必這麽費心的。堂裏有人照料。”
真是不聽話的女人,哪兒那麽多十萬個為什麽。我嘆息着搖頭,腦海裏回蕩起在現世的生活,漫不經心的訴說:
“我不是軒國人,我的國度有着先進的治病救人方法。你的傷病在那裏能得到很好的救治,奈何我沒有懸壺濟世的技法,只能用簡單的常識幫助你。”
“原來季公子不是本國人,怪不得,我總覺得你的談吐不似常人。你的好心我能感受到呢。”
“不要再說話了,好麽?如果實在乏味,要不,我唱歌給你聽?”
我擡手替她調整了一下蓋在額上的棉布,這個有着魄力和攝人氣場的女強人,她低順着眼眸含笑點頭,竟帶着幾絲期待。
我放下手中的棉布,坐正了身子,雙手自然的附在她的手背上。哎喲,真要我唱,我還有點兒不好意思呢!
算了,都說出口了,總不能反悔吧。我清了清嗓子,腦袋裏已是KTV模式,那就來首有意境點兒的吧:
“……偏愛枕驚鴻二字入夢的時節
燭火惺忪卻可與她漫聊徹夜
早春暮春酒暖花深
便好似一生心事只得一人來解
歲歲花藻檐下共将棠梨煎雪
自總角至你我某日輾轉天邊
天淡天青宿雨沾襟
一年一會信箋卻只見寥寥數言……”
我瞅見墨絮閉着眼睛,那是細心聆聽的恬靜模樣。好在我發揮正常,沒唱走調,不然丢人丢大發了。
一首《棠梨煎雪》終了,她緩緩睜開眼,臉上綻開的笑容多了幾許溫暖色彩:“沒想到季公子不僅溫柔善解人意,嗓音也挺不錯的,很特別的一首歌。”
“哈哈…墨絮姑娘過獎了。”
別這樣誇我嘛,我會害羞的诶!正當我沉浸在羞澀的誇贊裏無法自拔時,墨絮無意的一句話将我拉回到冷靜裏:
“突然發現,季公子文文弱弱,竟有幾分女子的錯覺。連聲音也是細脆清響,實在不似男子那般粗聲粗氣。”
媽耶…不會已經被發現了吧!我的笑容凝固在臉頰之上,見我一臉的尴尬,墨絮擡手捂嘴偷笑:
“玩笑話,公子勿要放在心上,你又不真是女子,瞧把你給吓的。”
聽她這麽一說,我更是慌了心神,急忙搖頭解釋:“思捷從小體弱多病,家父家母惜我如命,所以養的格外細致,久而久之就生出了幾分秀氣,小時候常常被人誤解成女孩子,我已是見慣不怪了。”
我這全因自保,迫于無奈不得不撒下善意的謊言,別怪我,千萬別怪我诶!我不好意思的對着墨絮笑了笑。
突然發現,墨絮的精神怎麽一下子好了許多,我湊近身子揭開她額上的棉布探了探溫度,天佑神助,說退燒就退燒。
我垂下頭歡喜的瞅瞅墨絮,她的眼睛靈動閃爍,對着我眨巴眨巴,緊接着燦然一笑:“感覺輕松了許多。”
“季公子季公子,粥備好了!”
這時馨兒端着食物咋咋唬唬地走了進來,我回身看着她忍不住要叮囑一番:“慢點走,小心別摔着。”
“堂主好些了麽?”
“嗯,好一點了,粥很燙嗎?”
“我涼了一會兒,不燙的。”
“那好,先給墨絮姑娘喂藥吧。”
我端起已經涼掉的藥碗,拿着勺子舀着湯藥慢慢的喂着:“良藥苦口利于病,你忍一忍,喝完了藥,有甜粥,可以改改口味。”
老實話,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我溫柔起來可以這麽的………迷人?!至少,別人眼裏傲嬌高冷的墨堂主,剛才還哇啦哇啦吐藥不肯喝,這會兒竟跟孩子一樣聽話。
她眉頭微蹙,卻順着我的動作一勺一勺的喝,最後總算是幹掉了所有,毫不顧忌自己的身份,直接拿着我的衣袖擦嘴:“苦!”
啊喂,我真沒有衣服可以換了,簡直讓人哭笑不得,我将空碗遞給馨兒又取了甜粥:“快快快,改改口。”
她好奇的看着碗裏毫無新意的白粥,我急忙喂上一口,讓她嘗到甜頭,她喳喳嘴連漂亮的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甜的。”
“怕你難受,特意讓馨兒加了些糖。”
“連心思都跟姑娘一樣,面面俱到呢。”
“額…呵呵…墨絮姑娘你就別笑話我了,躺下休息吧。”
等把一切安頓好後,一個尴尬的問題誕生了,這大晚上的誰來守着她?
李郎中一個老人家,不方便吧,馨兒一堆堂裏的事兒沒做完,不方便吧,堂裏上下五大三粗的夥計們,更不方便吧。
我倒是想回房裏睡個美美的覺,休息休息呢。這墨絮口上說着不好意思,可我看她挺好意思,一堆不方便下來,我就獨獨成了最方便的那個。
也對,我一個人畜無害,手無縛雞之力的娘娘腔,守個病人,可棒了呢!
我呸!掀桌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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