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變數
因為悲傷是我抑制不住的最真實情感, 大動幹戈像瘋子一般的得罪了所有的人, 使得自己孤立無援, 而這般發作并不單單是骁兒的突然失蹤引來的。這些日子, 我太過壓抑了,住在環境糟糕的屋子裏, 每天守望着軒舜河。
我甚至無數次的幻想着期待着,某一天, 澹臺沁能派人接我回去會對我的吻做出回應, 可事實是, 我在她心裏的位置還不至于那麽重要。所以,我折磨着自己, 讓自己看起來很可憐, 這樣的幼稚行為除了感動自己,不會被任何人看見,也不會被任何人理解。
于是, 我把所有的遭遇都置換成素未謀面的應天送,然後猜測着無數的結果。最終, 自卑感和醋意見縫插針在每一根神經裏, 接連着, 我便一次次的嘲笑自己,季思捷,得了吧,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爛俗故事真的不太适合你。
別這麽無知好麽?委屈傷害自己,只為了博取澹臺沁的同情。她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 那個在你心裏看起來彌足珍貴的吻,在她的看來不過是一個多餘的心理負擔罷了。
所以,我得不到澹臺沁的親耐,感受到了莫大的失敗,所以,我崩潰了。所以,我哭了。
醉酒能帶來的好處便是塵世煩惱煙消雲散,睡意朦胧伴着身體輕飄飄的,我能感受到有冰涼的手在輕撫我滾燙的臉頰,觸感的涼爽很是舒服,這不禁讓我閉着眼睛側頭癡迷的蹭了蹭。
當臉上舒服的觸感遠離我時,我一把抓住那手不肯松開,支支吾吾的哀求:“我不快樂,一點兒都不快樂…”
“季思捷…你醉了…回屋裏……”
“我喜歡她……可她的心沒給我騰地方…”
“她是誰?”
“哈…我才不告訴你,這可是秘密…”
我的意識漸漸模糊,這呓語或許只是一場夢罷了,既然是夢,那便可以肆無忌憚的痛哭發洩…
再當醒來時,我已經躺在偏房裏的床榻上,被子裹得厚厚的,宿醉帶來的頭痛欲裂使得我很是吃力的坐起身子,揉着太陽穴側頭望向窗戶,天空泛白,伴着窸窸窣窣的鳥鳴,我翻身下床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髒掉的官服。
許陽炎的話回蕩在耳邊,縱使有千萬的不服氣,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還是決定拉下臉皮去向澹臺沁道歉,倒不是因為怕被領去政司閣,而是許陽炎的話不無道理,當所有事情發生時,我并沒有站在澹臺沁的立場考慮過。既然要道歉,怎麽也得拿出百分之百的誠意。
時間尚早,不如去夥房親自做一頓早膳表明心意吧,想着,我便倉促的洗漱幹淨,跨着步子走向了夥房,沒想到的是,我起得有些早了點兒,夥計們還沒開始生火做飯,我便招呼着他們幫忙燒柴熱鍋,站在案臺前和着面粉,追問着有沒有黃豆,夥計們有些怕我,大概是昨天的事情讓他們對我這個平日裏笑眯眯的人,有了很大的改觀。
所以,不管我問着要什麽都有回應,找來了黃豆泡發了一會兒,便讓夥計們幫忙找出研磨的工具,一頓操作猛如虎,伴着油鍋滋滋作響,人生第一鍋炸油條出爐了,我招呼着夥計們一起嘗嘗,大夥兒便随了我的意思,剛出鍋的油條脆脆的,他們也吃的開心,既然掌握了火候,我便開始了第二禍,為澹臺沁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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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忙活完,剛好是澹臺沁用膳的時間,只會了夥計們,我端着油條和熱豆漿順帶煮了倆清水蛋朝公主的主房走去。走到門口,玺兒已經候在那裏,見我帶着早膳好奇的瞅了瞅:“你這是?”
“給公主準備了早膳。”
“你做的?”
“那當然。”
“那你在門口等一下。”
說完,玺兒便推門走了進去,也不知道澹臺沁這女人是要化妝出席宴會還是要幹嘛的,玺兒進去好一陣子,油條都完全冷掉了,還是不見召喚,我只好傻不拉幾的站在原地繼續等着,待到這豆漿也沒了熱氣,玺兒才推門走了出來:
“進去吧。”
“好。”
“季思捷...”
“嗯?”
“好好跟殿下聊聊吧,說不定你...”
我知道玺兒也很擔心我,為了讓她放心,我咧嘴笑着打斷了她的話:“放心,我不會再亂來了。”
走進熟悉的主房,澹臺沁披着白色狐毛領的鬥篷,頭發披散着,一副整夜都沒有睡好的疲勞模樣,她一手抱着暖爐一手拿着信紙,我不是個八卦的人,所以并不好奇那信紙的內容,見我端着食物進來,澹臺沁将手中的東西收好,帶着戲谑的語氣:“一大早的,你又玩什麽花樣?”
我在心裏下了無數個自我暗示,一定要臉皮子後,最好是能厚得跟城牆一樣。我将自己準備的食物一一擺在澹臺沁的面前,還不忘殷勤的介紹:“這是我們天.朝最普遍的早餐---豆漿油條,殿下餓了吧?趕緊嘗嘗。”
見我今日的态度是三百六十度急轉彎,澹臺沁半信半疑的盯着桌上的早膳,推波助瀾,我拉開凳子很丢臉但又不得不搞笑的唱起了林俊傑的《豆漿油條》,可是唱着唱着就發現了不對勁,這歌詞不對勁啊,我是來求原諒的,怎麽就跟愛情扯上關系了呢。
澹臺沁的心情倒是不錯,她拿起筷子夾起一根油條嘗了一小口,我的歌聲戛然而止,一臉期盼的盯着眼前的女人:“殿下,味道如何?”
“冷了。”
“我去給你熱熱。”
“不了,趕緊吃完了進宮..”
“那個...我有話說...”
啧啧啧,三句不離進宮的事情,這是有多心急的想把我送進大牢裏呀?機會就這麽一次,很容易說沒就沒的,我清了清喉嚨坐正了姿勢接着說:“昨日,思捷胡鬧,不顧君臣身份忤逆殿下,我是來道歉的,對不起。”
我搓着手慚愧的低下了頭,澹臺沁就着油條端起豆漿喝上一口并沒有說話,我只好無奈的盯着自己的腳尖,直到她慢條斯理的吃完了所有,拿起手絹擦了擦嘴:“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一切麽?季思捷,我已經對你很客氣了,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我,你有真正的正視過你我的身份麽?”
“我....”
“我能理解你,骁兒丢了你比誰都擔心,畢竟這孩子是随了你來到了皇城,如今又是皇子的身份,父皇怪罪下來,你會吃苦頭,骁兒那離世的娘親也會讓你過意不去。但是,面對棘手的事情不是魯莽行事就能解決的,你若是能多信我半分,信祁山北半分,信許陽炎半分,昨日你就不會口出狂言,還打了自己的兄弟。”
“對不起。”
除了說對不起我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正視自己的不足,澹臺沁讓我明白,我沒有什麽主角光環,就算我來自先進的天.朝,論為人處世察言觀色,我不過也只是個新手罷了。而我要學的,還有很多很多。
“既然知道自己錯了,我也不為難你,我可以不讓許陽炎帶你去政司閣領罪,但你犯下的錯就該用自己的方式來彌補,至于怎麽做,就看你怎麽想了。如果你還是沒有悔過之心,心存僥幸,我随時都能讓你進政司閣的牢獄,不賜你死但賜你生不如死。”
澹臺沁的語氣沒有溫度,但她還是輕易的放過了我,大概是因為我還有利用的價值,當說到‘生不如死’時,幾乎是從她緊咬的牙縫裏蹦出來的,若要成為一代君王,澹臺沁的心胸我是服氣了。
我像個犯錯的小學生縮着身子不停的點頭,澹臺沁也不再多說,只是靜靜的看着我,盯得我全身發毛:“殿下……你還有話對我說?”
她微微怔了怔,似乎話都到了嘴邊卻還是搖了搖頭沒有說出口。最是煞風景的,就是肚子咕嚕咕嚕的叫了,我盯着桌上剩下的油條咽了咽唾沫,只顧着讓大家嘗了我的手藝,自己卻忘了吃早餐。
“吃吧。”
“哈?”
“這剩下的丢了浪費,你吃完它。”
當一個吃貨是無法忍受浪費食物這種天理難容的行為,吃!我當然吃!我一手捏着油條撕成一小塊一小塊往豆漿裏扔,還不忘解釋:“這是吃豆漿油條的正确方法,更有風味。”
“吃就吃,哪兒那麽多話。”
澹臺沁不耐煩的說着,我只好吐吐舌頭自顧自的吃着早餐,看來,她還沒有完全原諒我呢。待到桌上的食物被我一掃光,許陽炎很是時候的一蹦一跳走了進來:
“喲呵,在吃飯啦。有我的份兒嗎?”
“沒有,我吃光了。”
“你也太不耿直了,也不給我留一口,吃啥好的?”
“豆漿油條。”
“我去!混蛋!你做了豆漿油條都不給留點兒?絕交吧!”
澹臺沁似乎很喜歡看我們倆鬥嘴,所以她沒有吭聲,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斷了,突然詢問起昨夜的事情:
“昨晚…你啥時候走的?”
我這麽一問,許陽炎幹笑兩聲目光落在澹臺沁的身上:“你酒品不錯,喝醉了沒有上房揭瓦,看你老老實實的裹着被子坐在院子裏,我就……我就走了。”
“what?你也太不厚道了,我還以為是你把我送進屋的,你就着任由我冷死在寒冬的深夜裏?玻璃兄弟情,絕交吧!”
這個話題讓坐在一旁的澹臺沁看上去有些不自在,她躲過我的眼睛站起身,我莫名的轉眼瞅了瞅許陽炎,許陽炎挂着一抹我看不透的笑容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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