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權鬥

我焦慮的擡手撐住額頭,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束手無策感, 來來回回的踱步卻依舊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來應對, 最終澹臺沁被我晃得有些煩了, 便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向來你做什麽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就跟許陽炎一樣, 可現在的你,一點兒都沒有天.朝人該有的意氣風發。別晃來晃去了, 陪我好好坐一會兒吧。”

澹臺沁臉上的笑容還未散去, 明明今天在朝堂被仲伯公和大皇子架空受氣, 又被我莫名其妙的吼了一頓,她卻沒有一點兒隔閡, 反倒是一直在安慰我, 這女人怕不是吃錯藥了?

我點了點頭聽話的拉開椅子坐下,澹臺沁漫不經心的倒上一杯熱茶遞給我:“機關車要造,治河改道的進度也不可落下, 其他的事情,你不用多心, 我來解決。”

“你...你怎麽突然...就...”

我結結巴巴的說着, 澹臺沁的目光卻是堅定的看着我:“因為, 你焦灼的模樣不好看啊,我見着了也很鬧心。”

“公主,你可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句話嗎?”

“何意?”

“換做天.朝的話說,我很中意你,可你卻有了他選。”

我以為澹臺沁會被我的話弄懵圈, 沒想到她只是輕輕的笑出了聲:“侯爺,眼下可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若想占有,必要有實力,對人對物對情對權,皆由此來。”

這女人依舊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真是煞風景,怎麽說也還是浪漫點兒比較好嘛,我無奈的回答:“我知道了。”

“接下來一切都按部就班,甚至歹人再次作亂,你都勿要參與。安心治河,其餘的事情,自然會有人替你辦好。明日早朝,我會将此事作為重點進行商議,仲伯公和大皇子肯定會抓準時機刁難你,你不要做聲便是。”

“其實挺感謝你的,我脾氣不太好,老惹你生氣,你卻還能一直容忍我。”

“你知道就好,以後做事不要動不動就劍拔弩張,這樣太傷彼此情分。”

論做人,心思缜密的澹臺沁比我強一百倍,至少處事不驚這一點兒,我就跟個三歲小孩兒似的,一遇到點兒事就只會急慌慌的亂了陣腳。澹臺沁是截然相反的,就連當初收到應天送叛亂的消息,她也只會在深夜裏借酒澆愁,一個人悶着。看來,我要學的東西還有太多太多。

“今天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我很抱歉。”

我盯着熱氣騰騰的茶水哀嘆出一口氣,這時眉心傳來一陣微涼,我詫異的擡起眼看向了澹臺沁,她擡起的手指點在我的眉心順勢揉了揉:“行了,別皺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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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四目相對的頃刻間,她的臉上生起一抹薄薄的微紅,我下意識的握住她冰涼的手,揣進了衣袖裏,貼在自己的胳膊上,似乎這樣能讓她暖和些:“你的手很冷。”

澹臺沁沒有厭惡的将手抽出,我們就這樣靜靜的保持着不動的姿勢,現在的她像極了一個天真的少女,眼眸沒有一絲權鬥相争的世俗,也沒有生硬的冰冷,那一汪明媚裏只有我,只有我傻傻的笑臉,于是,我噗嗤一聲笑了。

“你...你笑什麽?”

“沒什麽啊,我就突然想笑一下嘛。”

“真是無趣的理由。”

我不是一個容易動情的人,也從不相信一見鐘情,但動心的快感就是如此的絕妙,對她的喜歡日漸濃情,就算明知這個女人很有可能像她的父親那樣,最後只會選擇江山,可我依然戰勝不了感性的作祟,我的手漸漸的與她十指緊扣:

“嗯...訴衷情,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

“什麽意思?”

澹臺沁自然不懂這首詞的意思,所以想尋個明白,我卻搖了搖頭慢慢的松開了她的手:“天涼得厲害,你該換了官服穿多一點兒,萬一染了風寒可就麻煩了。若沒什麽事兒了,我就先告辭了。眼下工地一片混亂,我還得趕過去查個究竟。”

“萬一多小心,不要起沖突。”

“嗯,我聽你的。”

“去吧...季思捷...”

得了澹臺沁的叮囑,我滿懷喜悅的準備離開,卻又被她突然叫住:“還有什麽事兒麽?”

“馬車...駕慢些...”

縱使寥寥數語,依舊是掩蓋不住她對我的關心,我會心的對她笑了:“嗯,我都聽你的。”

......

第二天,我故意拖着步子踩着點兒走進議事大殿,正如澹臺沁所說,治河工地發生的事故讓我成為了衆矢之的。眼前群臣讓開一條路,我就那樣幹巴巴的站在大殿正中央,就算衆人都在等好戲,我還是挺直了腰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接着,開口質問的人是大皇子:“季工督,昨日改道工地發生了那麽大的亂子,你難道不該好生解釋解釋麽?”

“回禀大皇子,昨日發生的事情想必大家都有所耳聞。一直以來,士卒閣分派的人手本就不夠,從未有一兵一卒把守,所以,歹人作亂之時,毫無對抗之力。但施工場地出亂,罪皆該由下官承擔。”

“你當真以為一句擔罪這事兒就完了麽?先不說你向父皇承諾的按時交工,這冬天一過,由上而下的化雪極為容易引來春汛,若你這工期耽擱,到時候下游還未完成改道,後果是什麽樣子,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

子卿與少卿立在一旁,臉上的橫肉是笑得一顫一顫的,仲伯公這老狐貍看着大皇子唱紅臉,便跟着唱起了白臉,讓我意外的是他竟然給出了分撥士卒的提議:“季工督說的不無道理,當初為了平定叛亂,治河沒有給出足夠的人力,既然出了這麽個事情,也是朝廷的問題所在。所以,依我看,這次還是讓士卒閣派出人手幫助創工閣過了這道難關,這樣,待到尊皇陛下身子好些了,也能給個交代。”

嘿喲!這老狐貍,玩兒我的吧!怎麽又演反轉劇,我跟不上你這風騷的節奏啊!我微微側頭盯着澹臺沁,澹臺沁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但很快便又隐去,接着我們的對話提議:

“此事不能全怪季工督,分派人手一開始就出了問題。如今首要解決的是,必須派人徹查,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連朝廷的人都敢動,此事不解決,置我朝臉面何在,讓百姓如何信服?當然,問責擔罪,季工督在所難免。你們還有什麽異議?都提出來吧。”

澹臺沁的大氣讓我望塵莫及,她很自然的将話題轉到了糾察辦案上,這時守在一旁的屈純質站出了列:“回殿下,昨天已與政司閣聯合搜索了現場,歹人作亂沒有留下什麽線索,但發現了這個東西。”

屈純質揮了揮手,他帶隊的士兵奉上了一塊腰牌的碎片,澹臺沁接過碎片翻看了一會兒,似乎無法瞧出端倪。她沒有選擇大皇子,而是直截了當的将腰牌送到了仲伯公的手中:“依仲伯公的閱歷,什麽奇事妙物都不在話下吧,這等腰牌可否有所印象?”

仲伯公的手指緊緊捏着碎片,臉色煞白,似乎這東西他并不陌生,澹臺沁的嘴角浮起志在必得的笑意,似乎在等着下文,子卿與少卿也湊近了圍觀那一小塊碎片,很快,他們臉色惶恐的面面相觑。

子卿終是開口不可置信的發出疑問:“此物...不正是..”

不等他把話說完,少卿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少說幾句,擡起步子走到澹臺沁的面前:“腰牌這種東西花式花樣數不勝數,雖然也是線索,可似乎沒什麽可用之處呢。”

澹臺沁微微揚起眉梢,對于少卿的反駁,她并沒有顯出有多大的不悅,反倒更是閑适了不少,語氣也是悠然得厲害:“少卿大人說的很有道理。本宮倒是想不明白,什麽樣的人膽子能大到在天子眼皮底下作亂,能身配腰牌,這就說明這些歹人可都是有身份的。屈純質聽命。”

“臣在。”

“本宮命你徹查此事,20天,此事給不出結果,這副将一職你也就別當了。”

“臣,遵旨。”

領了旨,屈純質退身帶着人手離開了議事大殿,我依舊呆如木雞一般矗立在殿中央。這種朝廷明争暗鬥的戲碼我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是,怎麽都想不明白,澹臺沁為什麽要會把這種死命令下給屈純質,依我對她的了解,她絕對不會去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接下來,我又開始過上了天天匿在創工閣忙活的日子,因為仲伯公的一句話,士卒閣還真給我分撥了一批人手,這使得機關車的建造縮短了時間,聯合衆子匠臨時做出了一臺,放到工地上試用,看着機關車轟隆隆的運作,姑奶奶我簡直是激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總算是恢複正常運轉了!

當然,我也按照澹臺沁的話,只把心思放在治河上,其餘的事情能躲則躲,畢竟耽擱了好些時日,進度不得不往死裏趕,要再出什麽幺蛾子,姑奶奶的心态會炸出一片蘑菇雲。

當日子回到波瀾不驚時,并不代表一切歸于太平,所有不起漣漪的風平浪靜都是在為猛風驟雨做着最好的準備,而這一切,該來的還是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卡點是不是卡得特別好?

哈哈哈哈哈哈

我明天要不要更新呢?

來,快贊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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