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十一只羊

“譚耀, 你真殘忍。你以為現在你還能做什麽嗎?他在你表哥手那裏, 他可真有本事, 勾了一個又一個……”周穎鄙夷地嘲弄。

沒注意到譚耀的臉已經随着她的話,一點點陰沉。

“夠了。”忽然譚耀一聲厲喝, 表情冷得凝結了冰霜一樣,讓周穎一瞬間,心跳都漏了半拍。

“譚耀……”周穎聲音破碎且尖銳。

“下車。”譚耀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一樣, 覺得周穎這張曾經他覺得漂亮美麗的臉, 因嫉妒和瘋狂,變得扭曲醜陋起來, 甚至讓他覺得多看一眼,都心生厭棄。

盯着她的眸光幽沉冷寒,完全陌生,像隐隐被激怒的狼,眸底的利芒讓周穎渾身都針紮一樣的疼痛, 她鼻子發酸, 眼睛湧出熱意。

她不明白,也根本想不通, 都到這個時候, 譚耀心裏竟然還挂念着那個人,憑什麽, 憑什麽啊。

譚耀沒有給周穎任何解釋。在他陰郁的視線下,周穎解了安全帶,僵手僵腳的下了車。

等車門一關上, 譚耀就立刻調轉車頭,往漆黑的深夜裏沖進去。

獨留周穎一人,站在冷風中凄慘悲傷地開始落淚。

耳邊是汽車引擎的轟隆聲,譚耀戴上耳機,撥了個號出去,嘟嘟嘟聲響了四五聲,才被人接起。

“見個面吧。”沒有任何多餘的贅述,譚耀直接說明要求。

“行。”那邊回複。

随後得到準确的信息,對方在一條街道邊等着,正好離譚耀當下所在的位置不遠。

譚耀調出導航,直奔過去。

電話是開的擴音,所以坐在副駕駛的骁柏聽到了,他眼簾顫了一顫,沒有吱聲,目光轉向右邊,看着人行道上時不時快速走過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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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采爵将電話放前面,搖下車窗,曲肘搭在上面,另一手有一搭沒一搭地點着方向盤。

并沒有太久,大概十多分鐘後,視野中出現一輛熟悉的車輛,骁柏看着從左前方逐漸靠近的車輛。

道路寬廣,而來往車輛不多,因而兩輛車雖逆向并排,到沒有誰發出不滿,都選擇從旁邊繞過去。

兩車車頭處在一個水平線上,譚耀也搖下車窗,往左轉頭,他眸色森寒,緊緊盯着對面車裏的謝采爵。

“……能把人還給我嗎?”

骁柏隔着謝采爵,注視譚耀,對方就這樣直接開車過來想救走他,要說不感動也是自欺欺人,可他總覺得現在這份平靜只是表面上的,随時會因為任何的一點觸發,而直接掀起狂風巨浪。

他想開口讓譚耀離開,旁邊坐着的人存在感異常強烈,令他不敢輕舉妄動,擔心自己說錯什麽話,然後給譚耀帶去麻煩。

“你有未婚妻,也有一個未出世的孩子,譚耀,人不能太貪心,小心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謝采爵說話沒譚耀那麽直接,譚耀是他表弟,他心裏還有這個概念。

“可我偏生兩者都要。”譚耀眸底迸出一道利光,整個人周身氣勢霎時就淩冽了起來。

謝采爵不以為怵,就目前而言,還沒有能讓他畏懼的存在。

“可以,你要得走的話。”

譚耀同謝采爵四目相對,劍拔弩張。

被兩人争奪的骁柏看着面前這一幕,低垂的眼簾下,笑意一閃而過。

“什麽情況,譚耀這是準備和謝采爵對上了?但就雙方的戰鬥力而言,再來一個譚耀,都不是謝采爵的對手。”96替譚耀惋惜。

“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說不定老天就眷顧他,讓他得償所願呢。”骁柏到是和系統有不一樣的看法。

96驚奇:“你覺得譚耀會贏?”

“五五開。”骁柏在來這個世界之前,到過很多起來世界,這不是他的第一個穿越的世界,他見過的人,遇過的事,有很多很多,骁柏從譚耀當前的神情裏,看到了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譚耀心底,怕是有要做什麽事情的打算。

而勝利,有時候是站在瘋狂者這一方的。

兩輛車開始啓動,互相錯過,謝采爵的開在前方,骁柏往左邊轉頭,看到落在後面的譚耀在調車頭,速度很快,轉眼就跟了上來。

謝采爵一腳轟下油門,汽車呼嘯沖出去,兩車的距離陡然拉大,譚耀那裏如法炮制,也将油門踩到底。

一前一後兩輛高檔車,就這麽在限速的城市街道上比賽了起來,兩人都車技娴熟,從車輛稀少的地方,轉到車水馬龍裏,像過江地魚,絲毫不受周圍環境的阻礙,變道,換檔,離合油門,每個動作步驟都配合得完美流暢。

從車輛密集的街道出來,轉而進去更為空曠的馬路,譚耀車開在謝采爵的左手邊。

忽然譚耀嘴角一扯,笑了一笑,跟着下一秒一道嘭的劇烈炸響出現。

謝采爵和骁柏乘坐的車輛在突如其來的猛烈撞擊下,整個車子都錯出車道,歪向了另一邊,謝采爵及時控制車輛,沒讓車沖到綠化帶裏去,而骁柏在這個撞擊中,直接就驚愣,表情都完全僵住,他無法相信地去尋看譚耀,視線裏只有譚耀又操控着撞上來的汽車,暫時看不到他的人。

譚耀和他的車一樣,已然在失控的邊緣,謝采爵倒是依舊理智,他始終留了一手,沒有用盡全力,還想給譚耀留點面子,可惜了,他的好心,譚耀不僅不接受,還假裝看不到。

那就不能怪他,不手下留情了。

謝采爵猛地加檔提速,更是在譚耀又準備橫撞上來時,主動迎上去,兩人隔着汽車彼此對視一眼,火花噼裏啪啦無聲響動。

骁柏兩手都抓着車頂上的扶手,身體在車輛劇烈加速中,左搖又晃。

掌心傷口解開一點,血液浸透,瞬間染紅純白的紗布。

譚耀背後的血液粘着衣服,流淌到座椅上,他似乎感知不到任何的痛,心中眼裏當下就一個想法,無論要他做什麽,都得把骁柏給重新奪回來,本來從一開始就是他的人,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中途截胡,他不想忍,也不要繼續忍下去了。

即将經過一條彎道,而譚耀眼眸幽亮,不僅沒踩剎車,反而一腳猛踩油門。

汽車直沖上去,看情況,是準備在這個彎道來個了斷。

謝采爵在斜眼看到譚耀的車逼近時,大概猜到了他孤注一擲的想法,譚耀要發瘋,他這個做表哥的,好歹搶了他手裏的人,就陪他瘋一場。

要真論瘋狂,其實譚耀從來都比不上謝采爵,謝采爵的瘋狂,是以生命為賭注的,要麽不瘋,要麽就徹徹底底。

兩輛車互撞上去,震耳欲聾的聲音,令周遭一些過路人都心中驚駭,待衆人注目過去時,其中一輛撞上了旁邊牆壁,車頭凹陷,至于另外一輛,在接連幾個翻滾後,四個輪胎高速轉動,車子直接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翻身,仰翻在地上。

兩輛車都高性能高配置,所以哪怕出了車禍,翻了車,車裏的人,雖不是毫發無損,可也沒當場斃命。

安全氣囊在車頭撞上牆壁的一瞬間彈射出來,猛烈的撞擊下,骁柏五髒六腑都像瞬間移了位,按理說他在副駕駛,傷得必然要比謝采爵重一些,而實際情況卻是有出入,謝采爵像是刻意避開直接車頭往前撞,而是斜了一點角度,于是骁柏受到的撞擊,比謝采爵輕許多,骁柏慌手慌腳解開安全帶,那邊譚耀翻車的一幕,他看到了,心中焦急要分,連自己手掌傷口解開都顧不上管,拉開車門就飛奔過去。

兩腳在震顫中受到影響,骁柏跑得跌跌撞撞,譚耀在馬路對面,中間還有車輛飛速掠過,骁柏在車輛中危險穿行,而譚耀,開初的一陣頭暈目眩後,慢慢緩和下來,臉龐被銳利的玻璃劃傷,鮮血直往眼睛裏流,他執意睜着眼,看着朝他慌張焦急跑過來的骁柏,看他在馬路上跑跑停停,跌跌撞撞,左避右讓,譚耀周身無處不在的痛,漸漸變得麻木起來,他手腳扭曲都無法動彈,分明是慘烈悲戚的境地,意外的,他竟是笑了起來。

就算是受傷,亦或者是流血都沒有關系,因為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喜歡這種情緒,果然,有着讓人為之瘋狂迷失自我的魅力。

譚耀可以內觀到自己的種種變化,他看得很清楚,可放任着這些變化的進行,甚至是主動去促成。

這種為了某個人,而迷戀魔障的感覺,非常真實,比身上的痛楚還要真實,他不讨厭這種感覺,反而很喜歡。

喜歡到,如果就這樣死去,死在骁柏面前,然後在他心底留下一個永遠都不可磨滅的痕跡,譚耀似乎不完全排斥。

從對面街艱難地橫穿過來,骁柏驚惶無措地撲到翻倒的車門邊,看到駕駛位的人竟是意外在笑,鮮血模糊了他的臉,将他曾經英俊的容顏給糊了大半,可他臉上的笑,看起來從未有過的真誠、發自內心。

骁柏往玻璃碎裂的玻璃窗裏伸手,去拉拽譚耀。

他嘴唇無意識地顫抖着,眼眶發紅,淚光晃動,淚水随時要墜落下來。

“葉、葉陽……”譚耀嘴裏發出嚯嚯破裂的聲音。

從他嘴型,骁柏知道他這是在叫他,忙不疊地連連點頭。

“我在,我在,你別閉眼,不會有事的,譚耀,你不會有事的。”骁柏忙安慰車裏的人。

車門被卡着,無法打開,骁柏頭鑽進到車裏,給譚耀解開身上扣着的安全帶。

帶字一松,譚耀身體就倒着往下滑,骁柏手忙腳亂及時接住譚耀。

一腳跪在還殘留有一些玻璃片的門框上,一腳跪在地上,骁柏擰着眉,費力得将譚耀往車外拖,旁邊開始有人聚攏過來,有人的交談聲闖入耳朵,骁柏目光中,這會就只有譚耀一個人,掌心已經被鮮血完全浸透,将譚耀小心翼翼移出車後,骁柏扶譚耀坐靠着他肩膀,他從兜裏拿出手機,撥打急救電話。

而在這之前,街對面,從車裏出來的謝采爵,就先一步打過電話。

人群将兩人和他們背靠的車圍成了半圈,謝采爵穿過街,走到人群後,他身高腿長,即便是站在人群後,視野沒有受阻,将裏面的一幕場景給盡收眼底。

譚耀滿臉鮮血,半眯着眼睛,胸口起伏的弧度不大,出氣多進氣少,染血的手,緊緊攥着另外一個人。

摟着譚耀的男孩眼睛張得很大,一雙淚光閃爍眼,緊瞧着譚耀不放,似乎兩人周圍形成了一個真空期待,沒有喧嚣的聲音可以擠得進去,他們兩在屬于他們的世界裏。

旁的人,無論是誰,都插不進去。

附近不遠處就有一家醫院,電話撥出去,不久那邊就安排人和車輛急急往這邊趕。

謝采爵同衆人一樣,在外側看了一會,随後舉步往裏走。

開始他站得位置離人群有點位置,人們注意力都在裏面兩人身上,沒注意到他,當他靠近時,站在最後的幾個人,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回過頭。

這是個存在感十足十強烈的人,即便他一言未發,也沒有任何肢體上的多餘動作,可就是給人一種心底發悸的寒冽感,距離拉進間,人們感到一種強烈的逼兀氣息,完全是無意識的,在這種氣勢下,自發給他讓開道。

人群讓出一個小的缺口,謝采爵從這個缺口走到了包圍圈裏。

然後來到骁柏和譚耀面前。

二人都垂着頭,誰都沒有擡起來看謝采爵。

謝采爵從兜裏拿了張紙巾出來,傾身下去,常上臂伸到譚耀面前,給擦拭眼睛上的血液。

眼珠子劇烈晃動,譚耀一只眼閉着,一只眼往上掀,跟着發現給他擦血的人竟是謝采爵,原本沉寂的眸底,忽然蹿起一道銳光,他怒瞪着謝采爵。

謝采爵手裏動作沒停,直到白色的紙巾全部染上鮮血,才退開。

“救護車馬上就到。”謝采爵道。

“你……滾。”譚耀喘着粗氣,從喉嚨底擠出這麽兩個字。

“我滾了,誰來照顧你的人,還是以為舅舅他們在知道你的車禍是因為他出的,還會像上一次一樣,這麽輕易放過他。他們已經夠仁慈了,沒有對你的葉陽動手,譚耀你不能總是這麽天真。”謝采爵面容沉靜,語氣無多少起伏地說着這番話。

譚耀呼吸頓時急促起來,身體不知道從哪裏生出一些力氣,竟是想站起來,去攻擊謝采爵。

骁柏兩臂緊緊摁着譚耀的身體,不讓他動彈。

“……別亂動,譚耀你不要亂動。”骁柏眼底的悲哀,如潮水一樣湧了出來,譚耀轉目一對上骁柏的視線,所有怒氣就散了。

謝采爵的話雖然十分刺人,可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他現在傷這麽重,別說保護骁柏,就是自己單獨站立起來都困難。

譚耀将骁柏的手攥得死緊,指骨捏地掌中的皮膚都開始發紅。

“答應我,不能走,不論再發生什麽,你都不能離開我。”譚耀語速很慢的,一字一頓地道。

聲音很低,要骁柏耳朵貼着他嘴唇,才隐約聽得到。

骁柏眼裏淚水墜了一行下來,鼻子發酸堵塞,他用嘴巴深吸了一口氣,将哭意圧下去一點。

“好,我不會走,就算讓我死,我都不會走。”

譚耀滿足的笑了起來。

眼底的光在骁柏這話過後,緩慢暗沉下去,他眼簾一點點合上去。

嘴巴微張着,好似還要說點什麽,只是意識陷入一片混沌,感覺是清醒的,可睜不開眼皮。

“譚耀、譚耀,別睡……”骁柏抱着譚耀,哽咽着呼喊他。

謝采爵伸臂過去,指腹在譚耀頸部大動脈處探了一探,還有些微的脈動。

“他還活着,你不用太擔心。”

會昏迷,多半也是體內失血太多、加之還有點腦震蕩照成的,以那輛車的性能,就是撞得面目全非,裏面的人,到不一定會喪命。

救護車尖銳的鳴叫從遠處傳來,慢慢地由遠及近。

車輛停在人群後方,人們自發往左右兩邊退開,給醫護人員讓出道。

醫護員從車上下來,擡着一個推車就快步疾走。

譚耀緊緊拽着骁柏的手,無論是骁柏自己掙,還是其他人幫着掰,都絲毫掰不動。

分不開兩人的手,就只好以這樣拉着的姿勢上了救護車。

謝采爵身上衣服在撞車中,變得淩亂,一些地方褶皺,不過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周身的一點氣勢。

跟着骁柏和譚耀上了救護車,至于兩輛都被撞殘的車,就留到現場,等着警方來處理。

謝采爵挨着骁柏而坐,骁柏目光都在譚耀那裏,謝采爵則側過臉,細細打量骁柏,男孩眼底濃烈的深情,令他這個旁觀者,都有一絲的動容。

眸光往下,謝采爵瞳孔微緊,骁柏靠着他這邊的那只手,纏着的紗布,早就被鮮血浸得血紅,而他卻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

或許知道,但分不出多餘的心,車廂裏的兩名醫護原在給譚耀做着傷口處理,在骁柏的刻意隐藏下,到沒有關注到骁柏這裏。

謝采爵叫住一個醫護員:“給我點止血藥。”

女醫護員在回頭看向謝采爵時,為他帥氣英俊的容貌給驚得愣了一愣,然後又在謝采爵幽邃的眸光下,聲音都斷斷續續。

“止、止血藥嗎?好,好,你也受傷了嗎?”醫護員關切地問。

“不是我。”謝采爵惜字如金般。

“哦哦。”醫護員把止血藥遞給謝采爵後,就呆呆看着他,到身邊同事拿胳膊肘撞她,才恍然回神。

拿到止血藥,跟着謝采爵就去抓骁柏的手腕,手腕被驀地一碰,骁柏條件反射就往後縮手臂,但速度不及謝采爵,下一瞬,就被對方捉住了手腕。

這個時候,骁柏總算将注意力分了一些,他眼尾和鼻子都是紅紅的,看起來意外的惹人憐愛,謝采爵沒想到,回來一趟,原本只是為外公慶生,想不到會有額外的收獲。

他已經記不清過去,為誰動過心,似乎有那麽一個人,現在去回想,只有那麽一個模糊的影子,對方叫什麽名字,長什麽樣子,都讓時間給消磨得忘得差不多。

現在,這裏,在這輛救護車裏,在到處都是濃烈刺鼻的血腥味裏,那種心悸的感覺,再一次浮現了出來,很久遠的感覺,讓謝采爵一開始以為是錯覺,在握住骁柏手腕,看到他掌心血紅一片時,謝采爵清楚,不是錯覺。

這份悸動來得如此迅疾,沒有一點征兆。

謝采爵用醫護員提供的醫用棉花擦拭幹淨傷口周圍的血跡,将止血藥仔細撒上去,又用新的紗布一圈圈纏裹起來。

他感謝譚耀,感謝這次的車禍,讓他能夠在時隔多年後,又再一次體會到心髒悸動的感覺。

救護車一路飛馳,尖銳的鳴叫打破這個沉寂的黑夜,在闖過數個紅燈後,總算來到了醫院。

剛一停下,就有候在入口的人匆匆走過來,幫着推擔架,直往樓梯裏推。

就是下車後,譚耀還是沒有放開骁柏的手,可譚耀一會要進手術室,不可能一直這麽攥着。

來到手術室外,醫護員都幫着去扯,只是怎麽都無法撼動,譚耀的手指像鋼筋一樣,緊緊箍着。

有醫護員甚至準備去拿肌肉松弛劑,給譚耀手臂來一針,好讓他松手。

但骁柏忽然動作,他靠近擔架床,在數雙眼睛的注視下,附身吻住了譚耀染着血的唇,貼了一會然後往譚耀耳邊移。

“松手,譚耀。你如果不松,他們會截斷我的手。”聲音很輕,旁邊沒人聽得見,譚耀意識清楚,完全沒考慮過骁柏說的話是真是假,就真的松了手指。

雖是松了,可指骨還是呈卷曲一趟,骁柏伸手握了一握。

音量高了不少,然而眼裏的驚慌同時減了大半:“我會一直在外面等着,等着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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