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晉江獨家發表

看得出來, 她非常生氣, 一張俊秀的臉瞬間結了冰, 額角青筋都冒出來了。

叉着腰, 她在屋裏大步地走動，嘴裏罵罵咧咧：“老色鬼！一大把年紀了, 做出來這種不要臉的事情，還裝, 還說為了屯子裏的人好, 我呸！不行, 我得去把這件事跟大家夥說說，撕掉他正經人的臉皮！”

二妞看見宋春氣得不行的樣子, 心裏卻是喜滋滋的。

宋春一邊罵一邊去衣帽架上取下皮襖就穿, 當她的手拿下狗皮帽子往頭上扣的時候，二妞叫住了她：“慢着！等我吃了你帶回來的殺豬菜還有你才做的苞米面餅子再去，行不？我想, 你這一鬧起來，這飯恐怕就要耽擱了。”

“我這腦子！”宋春聽完一拍頭, “瞧我, 給氣得忘了鍋裏還熱着菜貼着餅呢！”

二妞笑：“就是。”

宋春重新把頭上的狗皮帽子取下來挂上, 皮襖也脫下來挂好。

她挽起袖子去揭開鍋蓋，一看殺豬菜都已經炖得咕嚕咕嚕冒着大泡泡了，鍋沿邊貼着的苞米面餅子也好了，金黃色，個頂個地又圓又飽滿。

“二妞, 可以吃了！”宋春一邊說一邊用鍋鏟把苞米面餅子從鍋上頭鏟下來放到蓋簾上，然後把熱乎乎的殺豬菜鏟到碗裏。

二妞聞見香味兒在一邊吸溜口水，她拿起筷子，先就從碗裏挑了一塊半肥半瘦的肉放進嘴裏。

才起鍋的菜很燙，肉在她嘴巴裏搗騰了幾個來回才敢咬。

一咬下去，那新鮮肥美的肉味兒立刻在她嘴巴裏溢開，使得二妞發出了滿足的贊嘆聲。

宋春看見了，先是笑，後來又叮囑她：“慢點兒吃，這些都是你的，別燙着了。”

二妞拿着筷子含混地嗯嗯。

宋春又去把炕桌上的瓜子殼收拾幹淨了，拿小小的笤帚把炕席掃幹淨，接着去把那碗殺豬菜端過來放炕桌上。

手裏拿着筷子，嘴裏吃着肉的二妞也跟着過來了。

等到宋春去給二妞拿來了苞米面餅子，端了一小碗開水過來，二妞已經坐在炕桌邊吃得不亦樂乎了。

宋春在她身邊坐下，看她吃飯，含笑問她：“好吃嗎？”

二妞嘴巴裏包得食物，她連連點頭：“好吃，真好吃。”

聽見二妞說自己端回來的殺豬菜好吃，吃得特別帶勁兒的樣子，宋春心裏就充滿了滿足感。

“好吃也別吃撐了，這進了冬，屯子裏殺年豬的人家多，他們不少人請我去殺豬，你可以常常吃到殺豬菜。”宋春在一邊絮絮叨叨地念。

一直埋頭，在跟碗裏的殺豬菜作戰的二妞擡起頭來驚喜地嚷嚷：“太好了！”

語氣一頓，她眨巴眨巴眼睛，又問：“不過，春子，你這是願意留我在你這兒，一直留到明年開春了嗎？”

宋春被問住了，愣了愣，才想到，可不是剛才自己的話裏透露出來了願意留下二妞過完冬天的意思了嗎？

本來想大大方方地承認的，可到最後不知怎麽的就變成了吞吞吐吐：“……我……反正我有啥你吃啥，你……你別嫌棄……”

二妞不吃飯了，一直笑望着宋春，最後開玩笑地一笑，說：“春子，我就是個讨飯的，還敢嫌棄飯啊？再說了，你收留我這兩天，在這裏，我吃得別提多好了。”

“你覺得飯好？”宋春問。

其實這真是有點兒明知故問，滿林子屯也找不出一家比得上宋春這兩天給二妞吃的飯。

狍子肉餡兒酸菜餃子、小雞炖蘑菇、殺豬菜。

頓頓都是過年過節才能吃上的東西，尤其是狍子肉和飛龍，這兩樣，整個林子屯，可能也只有宋春才能拿出來給二妞吃了。

“飯好，我每頓都吃得相當滿意。”二妞笑着繼續吃碗裏的殺豬菜，間或咬一口手裏的苞米面餅子。在炖着殺豬菜的鍋沿上貼出來的苞米面餅子，也是別有一番風味，和殺豬菜很配。

宋春聽到二妞的回答，十分滿足。

看見埋頭大吃特吃的二妞，她覺得今年貓冬會特別有意思了。

往年貓冬，除了在家裏吃吃喝喝，就是去跟屯子裏耍得好的幾個老爺們兒推牌九，又或者是去隔壁趙家或者吳家串門子唠嗑。當然，他們有時候也來宋春家串門，一起唠嗑抽煙鍋。這樣的冬天，宋春已經過了好幾年了。以前她爺爺在的時候還好，她跟着混，一整個冬天，就那麽過去了。她爺爺不在了，她就會覺得冬天太漫長了，成天睡得腰疼，胃口不好，提不起勁兒。本來進了冬天，是獵戶們打獵掙錢的好時候，可她因為一個人過，對掙錢也沒多大興趣，除非家裏沒吃沒喝了，才會想着進山去狩獵。

前幾天，她進山去狩獵，純粹就是為了想吃狍子肉餡的酸菜餃子才去的。

可是今年的冬天不同了，家裏來了一個能吃的黃二妞，還是那麽個勾人的漂亮的姑娘，給這麽個漂亮的姑娘做飯，讓宋春驟然有勁兒了。

二妞能吃，看她吃飯香甜，宋春也覺得自己胃口好了不少，比往常吃得多。

吃得多，有幹勁兒，整整一天都過得很有興頭。

更何況，二妞親了她臉，被親了，她心跳得別提多快，還覺得甜絲絲的。

她暗搓搓地想，原來自己喜歡被二妞親……

二妞呼啦呼啦把一大碗殺豬菜吃幹淨了，放下筷子，發現宋春傻子一樣看着自己。

拿筷子敲一下碗，一點兒都沒不好意思，反而是嬉笑着問：“咋啦，看我能吃，被吓傻了？是不是擔心被我吃窮了？”

宋春走神，根本就不是為了這個，回神後，她莫名有點兒羞澀，直愣愣地說：“你可勁兒造，我不怕被你吃窮，本身我就是窮人，只能給你弄些吃喝。只要你吃下去不難受就行，還有別吃太多長太多肉就行。”

“難受，不會。長肉，你看看，我胖嗎？”說着，二妞開始撸起自己的衣袖來，露出一截藕臂，白生生的粉嘟嘟的，圓潤豐澤。

看着她的藕臂，宋春覺得自己想要咬上一 口。

“不胖，剛剛好。”她撇開眼說。

仿佛看穿了宋春的心思，二妞笑問她：“是不是覺得我的手臂也長得好看？”

宋春呃了一聲，老實點頭：“是。”

“想不想要摸一摸？”二妞往她跟前湊，柔聲問，把那一截手臂伸到宋春眼前。

“……還是不了，我洗碗刷鍋去。”宋春逃也似地站起來，端起空碗和筷子跑了。

其實她內心很想摸的，但是一摸，別提多暧昧。

宋春有點兒吃不消那種暧昧帶來的沖擊，不管是身體的還是心靈的。

洗了碗，刷完鍋，宋春聽見隔壁院子裏有說話的生意和腳步聲，聽起來像是吳家人去韓東林家吃了殺豬菜回家了。

想起剛才二妞說的吳安平一個人跑來想要欺負二妞的事情，怒火又重新在宋春心裏燃起來。

她想自己一定要去找到吳安平，為二妞讨個公道，揭穿吳安平那個老色鬼的真實嘴臉。

二妞看見你宋春又在穿皮襖了，知道她這是要去隔壁吳家找那個吳安平算賬了。

“春子，你過來一下！”她招呼穿上了皮襖的宋春。

宋春走到炕邊，問坐在炕上的二妞：“啥事兒？”

二妞問：“你這是要去找隔壁那個姓吳的？”

宋春拉着臉，說：“對，我不能叫你白被他欺負了。”

二妞慢騰騰的說出自己的意思：“他可是你多少年往來的鄰居，以前你對我說過，還在你爺爺帶着你到林子屯安家時，他們家就跟你們來往的。你想好了沒，為了這事，跟吳家鬧翻了臉，你們這十幾年的交情可就完了。還有，你就這麽去說，沒憑沒據的，也沒人看見，他不承認，林子屯的人信他還是信我說的。到時候，說不定他們還會說你為了個外人，置十幾年鄰居的交情不顧。吳家的人甚至跑去說，這是我為了留在你這裏，故意造謠中傷姓吳的，好讓他沒辦法帶着吳家和馬家的人來攆我走。”

宋春看向二妞猶然有氣，道：“……那你的意思，難道這件事就算了？他可是到家裏來對你不懷好意，想要欺負你啊！這事情，不抖露出來，他以後還打你主意，還想來占你的便宜，你怎麽辦？”

“他真要敢再來，到時候就抓住他，讓滿屯子裏的人來瞧瞧，他也就沒法子再狡辯了。”二妞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說。

可宋春還是犟，頭一偏：“不行，這次的事情就這麽算了，我這心裏不舒坦。”

二妞含笑問：“那你想怎麽做？”

宋春氣鼓鼓道：“我還是要過去找他，叫他別打你的主意，不然我就把他幹的龌龊事說給馬嬸聽，看馬嬸怎麽收拾他！”

二妞微微搖頭：“要是你這麽做，就叫我沒法子在林子屯呆下去了，馬桂花打了她男人，回頭就能來打我，會說我是狐貍精，勾引她男人。”

宋春瞬間明白了二妞的意思，也覺得馬桂花多半會這樣幹。

“二妞，難道這次的事情真不能去找吳安平讨個說法嗎？難道真要等着他下次來欺負你，抓住他？”

“是啊，等等吧。”

“可……萬一他不來了呢？”

“他不會不來的。而且，我還斷定，他也不會再去找他的親戚來攆我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開始啓用晉江的防盜，比例為百分之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