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節

客的管家出了門。王琪琪見此不好，也趕緊跟着離開。

待出了門，傅子淵才狠狠啐了一口，踢了門口的石獅子兩腳：“呸，什麽東西！”

王琪琪這朵解語花自然要柔若無骨地湊上去安慰：“子淵，你也別氣。那位先生跟可人姐姐沒什麽的，只是有些擔心你吓着可人姐姐罷了。你是她的未婚夫，你說什麽可人姐姐定還是從你的……”

她這一安慰，又提起謝可人跟唐書曜的親近又提了傅子淵作為未婚夫有着的權利，直接叫傅子淵想起了謝可人居然被人抓着手還不來幫自己，怒氣直接上升。但他也不敢回去找唐書曜理論，只能強按捺下心裏的不爽，打算日後找謝可人一起發洩了去。

唐書曜握着周語的手腕，手心一片溫暖細膩，他有些心猿意馬，并不着急放手。周語也不提醒，默默地跟着他走到後院。

“你……他怎麽是這樣一個人？”

見着自己的小青梅低着頭一副沮喪的樣子，唐書曜克制住想去揉揉她腦袋的沖動。他不善言辭，也從沒安慰過什麽人，只能擠出這麽一句來。

周語失落地擡頭，跟之前的鎮定自如優雅淡然渾然兩人： “我又能如何呢？他日爺爺受傅家一碗飯之恩，答應了要結為親家。只是下一代都是男兒，也只能我們這一代來結連理……”

她這話說得巧，很清楚地表達了她對傅子淵并無愛慕心意，這一切都是老輩們的一個約定。她一個女子無權無勢的，也無法拒絕父輩的期望。

而且對着未婚夫都沒擺出失落迷茫的樣子，偏生對着唐書曜展現出來。

長期居于高位的人，都習慣別人的依賴順從。周語就是要這樣的效果，告訴他我只對你展現這樣一面，有委屈也只對你說，因為我只信任你一個人。

一個優雅的女人能讓唐書曜另眼相看贊美幾句，但是一個只把信任給他的女人則能讓他心生憐惜。

被賦予了這樣的信任的唐書曜，自然會不由自主地多幫襯她幾分。

唐書曜本是護短的人，又見着傅子淵當着外人的面毫不客氣地對待謝可人，當即心裏對傅子淵不滿起來。

不過，僅僅只是不滿可不夠。

他這心裏，謝可人還只是個妹妹，這之間的事情不過是妹妹跟妹夫間的家裏事，這個妹夫需要教育教育，但他并不會幫助謝可人去悔婚。

Advertisement

這個婚事既然是謝家父母答應的，從謝家父母下手就難取消。

周語要做的，就是要當着唐書曜的面，一層層揭開傅子淵的真面目。

讓他看見，讓他憐惜，讓他終于發怒。

他的地位身份，說話的分量可是重要的很。

說來遺憾，若是在現代，周語沒舊式女子這麽多的羁絆限制，虐起傅子淵來絕對比現在爽得多，至少她不用依靠他人的手來教訓他。

唐書曜聞言，終于忍不住擡起手揉了揉那柔順黑亮的發：“不急，我會護你。”

入手的絲滑還沒來得及多感受一下，就瞧得原本渾身充滿沮喪的人兒揚起笑來：“嗯，我信你。”

這麽多年來，少有人敢對他用你這種平輩的詞。之前周語叫的是阿曜哥哥，把自己擺在妹妹的地位。

而今卻是用了你。

她說，我信你。

唐書曜狠硬了這麽多年的心，瞧着那光影籠罩的燦爛笑顏，沒由來的就停跳了一瞬。

4 ☆、三 那家便利店可人

周末的時候，周語帶了唐書曜去他們童年的故鄉，南萍城。

在他們稍大一些後，兩家人因着政治立場的變動都紛紛轉去了政治中心，北平。雖然北平也不錯，但是跟着充滿了無憂無慮的童年的南萍城還是有些不同。

一個是能享受的城市，一個則是能放松下來微笑的城市。

現在的南萍城跟唐書曜印象中的很不一樣。

大約是那時候人小，看什麽都是高高大大的。而今走了那麽多地方，看了那麽多是是非非，這裏的一切看起來反倒顯得精致小巧。

一個小小的城，一個小小的人。

周語在他身前走着，帶着路，輕快的步伐敲在青石板鋪就的路上，嗒嗒嗒地不知道踏入誰的心裏去。

這女子的走姿要走得讨巧。

尤其如今冬天，一些女子學着潮流，穿着尖尖的高跟鞋在路上走。可這個世界最多的就是下雪，且不說冷，那經常結冰的路邊就能讓她們吃上一壺。

周語穿着一件改良過的大氅，帽檐袖口都是一圈柔順的兔毛，那張小巧精致的臉隐在一圈白色的絨毛中，可愛極了。

她下身是一條裙子，恰倒腳踝的長度，并不會顯得輕浮，卻也恰好誘人。那一節白皙的腳踝沒入一雙黑色高跟鞋中，顯得肌膚更白更嫩。

她的一步一步都是輕靈的很，仿佛沒穿那厚重的大氅似的。在那結了冰的路面上也能走得優雅從容，不帶一絲一毫的束手束腳，又透着一股只對着他才有的親昵嬌俏。

唐書曜走在她身邊，面上不顯，眼神卻時常在她身上看着，怕她摔了。

周語的步子在一個小巷門口就慢慢地停了下來。

王琪琪跟傅子淵要如膠似漆，自然不能在人人都知道傅家謝家訂了婚的北平。那麽，就在北平附近，人又少又純樸的南萍城就成了他們的落腳處。

周語知道他們兩人的秘密住宅就在這附近，卻沒能耐再細細找具體哪間。

她只能拉着唐書曜來，期望自己的運氣能好些。

這個原本充滿兩人純真童年記憶額地方，沒想到也會被她利用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周語心裏暗嘆。

人世無奈。

“阿曜哥哥，還記得那家早茶店嗎？就在前面了，我們去坐坐吧。”

走了一截路，周語的腳踝冷得不行，不得不找個地方先休息一下。她想着大約今日自己運氣不好，看來是沒戲了。這麽一想，單純地出來跟唐書曜逛個街也好。

唐書曜自然不會拒絕，由着周語帶着他進了那早茶店。

兩人落座後，唐書曜在侍者耳旁耳語了幾句。周語以為他是在囑咐口味，沒甚在意，點了幾樣兩人都愛吃的東西後，笑盈盈地挑着讨喜的話說。

過了一會兒，那侍者拿來了幾碟小吃，又将一塊熱氣騰騰的毛巾放到了唐書曜手邊。

唐書曜拿起那條熱毛巾，微微彎腰，将熱毛巾敷到了周語的腳踝上：“大冬天的穿這麽少，凍僵了吧？”

他做這一切做得理所當然。

在這個明顯的還是男為主的時代，他這樣身份的人，彎腰給周語腳踝敷毛巾，卻沒半點勉強的意思。

因此說，一個男人的教養，體現在他的一舉一動中。

他從心裏的就是對女子的尊重疼惜愛護，即使他面上依舊冷淡不顯，但在細節處卻能處處透露出來。

周語也不矯情，接了帕子代替他的手自己按摩腳踝，還道了聲：“謝謝阿曜哥哥。”

她既沒得寸進尺地說“還是阿曜哥哥對我好”，那樣會顯得過于輕浮不自重，像是一個對誰都能放電邀請的綠茶婊。她也沒羞澀地紅了臉如小女孩一樣一句不發，那樣則是太生疏，反而讓彼此尴尬。

這樣的不矯揉造作的表現剛剛好。

他關心她，她道謝，保持着淡淡的暧昧卻不過底線。

唐書曜收回手，心裏的失落一掃而過。

南萍城的小吃還是原汁原味，分量都是實打實的。周語跟唐書曜都不由得多吃了一些，等吃得差不多時坐在位子上喝了杯茶。

這家小吃店開了幾十年，師父手藝不錯，卻不怎麽注重店內的擺設裝飾。到了現在還和他們小時候無異，只是多了幾個屏風隔出的區域，算是雅座，滿足一下那些想要小資一下的人。

周語起初進來時瞥見隔壁的人，覺着有些眼熟。後來只顧跟唐書曜講話吃東西，也沒怎麽去在意。

等兩人靜下來喝茶消食的時候，屏風那邊就突然傳來了意想不到的對話。

那個聲音，唐書曜前幾天還聽過，那時候是振振有詞地在責怪自己的小青梅太多事愛吃醋。

而今，溫聲細語地哄着另外一個人道：

“琪琪，你再吃一點啊，吃這麽一點我都心疼了呢。你不是說最愛吃這家的粥了嗎？你要是喜歡，我下次再專門開車帶你來……”

那溫柔的聲線，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對小情侶感情真是好呢！

周語這個時候的表情就很重要了。

她得擺出受害者的姿态來，卻不能太失态丢了她的教養。

她站起身來，小手捏的發白，卻依舊要擺出鎮定從容的樣子來，眼底一片戚哀：“阿曜哥哥，我們走吧。”

唐書曜狠下心，沒有動，拉着她坐在原位，聽着那兩人說話越來越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