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節

。

她卻沒有離開。

甚至還更加努力地去密林增強自己的實力。

然後，他那本該早早地取了妖丹的心，一日比一日煎熬起來。

今天想着，再等等吧，還有明日；明日想着，她今天很累了，再讓她休息幾日吧……他都不知道，自己原來也會心軟到這般地步。

她走的時候，他沒有去阻止，甚至還有慶幸。

總還有可以替代她的人，何須她一個？

而今日，她卻一臉風輕雲淡地把自己的妖丹抛過來。

明明眼下她那一身妖力，都撐不住這冬寒，須借着那厚厚的襖子來度過冬日了。她身後的九尾，竟是一條都不見了。

可是，她卻清清淡淡地說，那是個小玩意兒，一早就想送他了。

“請尊上莫怪婠婠送得晚了些，這魔界還有些事需婠婠交代下，婠婠才能放心閉關……”

她的身子，沒了妖丹後，連自然的寒冷抵抗都做不到，閉關沉睡直到那尾巴重新長出來，才能繼續做她的護法。

她要在他飛升前，把妖丹給他準備好，同時也要安排好一切她閉關時的事宜。

這些日子，她每一日都是熬着夜擠着時間做事情。

韓慕澤看向她的臉，那臉蒼白得能跟地上的雪融為一體，殷紅的唇顯得越發觸目驚心。

假如當初沒有遇上她，也就沒有這日後漫長的憐惜糾結折磨，他也許就過着跟以往一樣的日子，百無聊賴，放/蕩/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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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要是沒有這樣一份遇見，他永遠不會知道，有一種感情，隐忍到流淚，苦笑到發狂，卻依然能讓人如癡如醉。

有時候，什麽都不說，卻比什麽都說有用得多。

她的緘默之下，是聲聲柔情四溢的告白。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

21 ☆、五 那家便利店慕澤

渡劫那天，九重天雷降到醫仙谷。

風雲突變，天地間都是一色的漆黑，妖魔人獸無一敢外出。

那青衣墨發的人，手裏頭空空蕩蕩，閑庭漫步般走到谷中。

他仰頭看着那烏雲滾滾的天，胸口那塊地方，一片熾熱。

韓慕澤驀地就笑了，暢快淋漓地大笑，竭盡全力地大笑。

那第一道雷下來得極快，叫人來不及問一聲他為什麽笑。

天雷，天雷，不劈到人就不會停。那一道道雷，精準霸道地劈到他的身上，破空之勢像是要将他灰飛煙滅。

第一道，滅雜念；第二道，破業障；第三道，斷六根……

那一道又一道的雷劈在他身上，他只坦坦蕩蕩地站着受下，右手卻緊緊護着胸口那處。

這些日子，他猶豫又猶豫，糾結再糾結，還是沒忍心将她千年的修為注到自己的命器中。他将它放在胸前，選擇了用自己的肉體去承受那一道道天雷。

他要還給她。

活着還給她。

告訴她，他終究還是舍不得。

這個念頭，發了瘋紮了根在他的心裏。

也虧得他那變态的卓越天資，竟讓他生生抗下了前面的八道天雷。

到第九道時，他已經沒了力氣，衣衫褴褛，容顏憔悴。那頭頂的雲層還在醞釀着，更多的烏雲聚集過來，天空墨黑一片，紫光在其中若隐若現。那紫光自古以來都是殺虐重的人的劫數，而他尤其重。

他想到：他，或許，過不了這關了。

手握上那顆發着淡淡金光的妖丹，他閉上眼眸，笑得安心。

妖丹還在，她醒來定能尋到這裏，她會知道自己最終還是沒舍得，也算是還了她那份癡情。

不曾想，異變突起。

縱然他沒破那妖丹，對着那第九道沖他而來的天雷，那妖丹竟進行了自爆。

一瞬間眼前一陣刺眼的白光亮起，一個乳白色的保護罩将他嚴嚴實實地保護起來，罩壁上的金色紋路緩緩流動，不住地趁着抵擋天雷的空隙補入他幹涸的靈識。

到最後，天雷破開全部透明的保護罩時，他已經将妖丹的修為悉數吸收完，毫不費力地就受下了那道被消磨已久的天雷。

頭頂雲層散去，開出耀眼的太陽來，他通體生光，一盞茶後七彩流光才緩緩散去。

韓慕澤站起來，倘若之前說他是顯眼出衆的，而如今他卻是歸于大衆。乍一眼望去，他變得不怎麽起眼，再仔細看看，才發現他依舊那麽出衆。

他已然化神。

可是這心裏，卻依舊是空落落的一片。

想了想，他起身朝着密林那邊禦風飛去。

魔尊一開始在自己的領地裏頭見到韓慕澤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緊繃的。

之前他還未化神，自己跟愛人都打得吃力，如今他化了神，境界提升的可不只是一點點，和他對上，這簡直是要被完虐的節奏啊！

不過，奇怪的是，韓慕澤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徑自就朝着自家護法的院子飛去。

等魔尊回神的時候，韓慕澤已經抱着周語，一步一步地從那院子裏頭走出。

他走的極其緩慢，動作中還有幾分罕見的珍惜，小心翼翼地抱着懷裏的人。

她還在沉睡着，只能堪堪地維持人形，虛弱到睜眼都是吃力。那披散的青絲從他臂彎處垂落，在半空中随着他的步子蕩蕩悠悠地小幅度晃動。

她身上素衣白裳跟他的一身青衣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抹小小的白色窩在一片青色中，顯得如此的脆弱而不堪。

但不可否認的，兩人在一起的情景，真的很養眼。

他抱着她，穩穩當當地托着她，在結結實實地感受到她溫熱的體溫後，他才覺得這世間還是有所暖意。

當時七彩流光潑散了他一身都未感覺到的暖意，抱着她，卻能感受的如此鮮明。

被愛，是幸福的，而愛一個人，也是如此幸福。

她窩在他的懷裏，迷迷糊糊地歪了歪頭。她吃力地撐開眼，小手輕輕地抓了抓他的衣袖，發出一句呓語：“……尊上？”

他低下頭去看她，清涼的鳳眸中蕩開一片憐惜心疼，他托起她，用下巴輕輕地蹭了蹭她的頭頂，低低地回應她：“都說，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一個人努力必然會徒勞無功。”

他嘆了口氣，幾絲無奈，許多認命：

“怎麽辦？突然就舍不得讓你徒勞無功。”

“十年也好，百年也好，千年也好……我想陪着你，數每一個日落，看每一縷晨曦。寂寞的滋味，我已經嘗了千年，所以接下來，在我的未來裏，每一個畫面都要有你。”

幾乎是瞬間，周語就從那半死不活的狀态中脫離到便利店裏頭。

空調還在死命地吹着冷氣，她随手拿了件工作服披在自己身上，然後繼續發呆。

這麽多個任務以來，說愛她的離不開她的數不勝數，這一次，他卻告訴她，十年也好，百年也好，千年也好，他都想陪着她。

周語吸了吸鼻子，不可否認的，她被他的話，徹底暖到了。

“喲喲喲，瞧你感動得這傻逼樣，喂，你可別動心啊大姐，要知道，能陪你的就我跟妞妞！什麽帥哥美男都是浮雲啊浮雲！”

賀栗猛地就從收銀臺下面探出頭來，一邊爬出來一邊緊張地對着周語道。

周語上下打量他，面無表情地問他：

“老板，下面的空氣比較新鮮麽？”

賀栗：“……瑪麗他隔壁的，我只是下去撿一個硬幣好嗎？！”

周語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沖着賀栗伸出了自己的爪子：“工資。”

賀栗瞬間沉默，讪讪地一點一點地縮回收銀臺底下去：“我仿佛看見還有硬幣在下面，我再去找找哈，你管你自己的，不用擔心我……”

周語無聲地冷笑，捏起血袋咬開一個口子，叼在嘴裏慢慢地吸吮。

妞妞親熱地湊在她身邊，糾結着是應該先啃紅蠟燭還是白蠟燭。在周語又掏出一整袋白蠟燭給她後，她很開心地咬着白蠟燭，把紅蠟燭藏到了白熾燈裏頭。

她們兩相處時常無言，但互動中卻有着彼此都說不出的默契配合。

就在周語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手，想要去摸一摸妞妞的頭頂時，便利店門口的風鈴卻叮當一聲響起。

那風鈴挂在門的最上端，在有人進來是就會随着推門響起，好提醒他們人來了，該躲的躲，該藏的藏。

周語順手把血袋塞進收銀臺縫隙裏，一邊站起來朝來人鞠躬：“歡迎光臨。”

她擡起頭來，微微怔住。

來人是飄着的。

長發飄飄，一身精致的辦公套裝價值不菲，都是國際性的大牌子。

她臉上血肉模糊，看着像是燒傷的産物。

見到周語看的到她，她欣喜若狂地奔過來，在見到妞妞猛地竄出擋在周語面前時，這女鬼又一跳三尺遠開始尖叫：“啊啊啊啊！有鬼啊！”

賀栗火速從收銀臺下面鑽出來，将妞妞送回白熾燈去，然後扭頭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