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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8

楚钰喝粥被燙到了，小狗似的伸出舌頭晾着，晾了會看到班群裏聊到昨晚遇到“校霸”，又把舌頭縮回來——不能辱了他校霸形象。

他一臉冷酷地盤膝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寫英語作業。

他英語最好，叛逆的時候其他科目是真掉下去了，英語卻要算好分假裝考不好。

寫了一會，手機響起來，拿起來一看，傅正銘給他發的，問他姥爺在不在家裏。

“姥爺和李爺爺買菜去了。”

傅正銘沒再發消息過來，戴天明又給他發，一張機場照。

“我提前回來了，沒意思，還不如回來寫作業。”

楚钰表示贊賞：“可以，很上進。”

戴天明又問他：“你上午發的朋友圈什麽意思？”

楚钰寫作業前發了個朋友圈，手機裏翻了半天圖，最後找了張倒映着煙花的江水圖，配文：“奶奶說的不對。”

“你奶奶說什麽了？”

“你昨晚去看煙花了？好看嗎，早知道我旅什麽游啊，還不如跟你們一起去看煙花。”

“你是跟傅叔去的嗎？”

楚钰只回了他最後一個問題：“嗯。”

聽到客廳有腳步聲，他放下手機，拿起水杯出去，就見傅正銘從一個紙盒子裏拿出一個嶄新的收音機來，又拿起梅花起子拆螺絲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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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钰不解：“這是新的？”

傅正銘嗯了聲：“單買零件不好買，買新的拆了，再給姥爺的裝上去。”

怪不得要問他姥爺在不在家，要是被姥爺看到了肯定不會讓他這麽折騰的。

他知道姥爺很寶貝那個舊收音機，因為是姥姥送的。

楚钰覺得傅正銘這個人，實在是，不管是對他還是對他姥爺，都太用心了。要讓他爸來修這個收音機，他恐怕根本不樂意浪費自己的法國時間，寧願花錢買新的。

其實，老人家就那麽點樂子，多花兩分鐘的小心思，哄哄老人開心又有什麽不可以。

果然中午老頭兒回來，從收音機裏又聽到了熟悉的午間新聞，笑得臉上褶子都多了兩道。

楚钰莫名有點酸溜溜的，覺得他傅叔叔可真忙，哄完小的哄老的，太不容易了。

晚上傅正銘沒有留下來吃飯，一連兩天，楚钰都沒有見到他傅叔叔，只刷到了他朋友圈。

傅正銘很少發朋友圈，顯然是這次放假難得休息，又和朋友相聚，興起發了一條。

“放松一下。”

配圖是一杯雞尾酒，旁邊擺着煙灰缸，裏面已經有不少煙頭了，他只露出一只搭在大腿上的手，修長有力，手背青筋分明，指間夾着煙，混着暧昧光色，竟有些說不出的性感。

不讓他去酒吧，扭頭自己去了。

楚钰将唯一的配圖放大縮小，看了會，還是給他空蕩蕩的動态點了個贊，退出去，但一頓後又重新點進去，盯着那唯一的一個贊看了一會。

确定了一件事。

他和傅正銘沒有共同好友。

楚钰的作業進度緩慢，臨近返校的時候，戴天明還來找他去網吧開黑。

戴天明假期有八天，根本不記得高三周二下午就要返校這檔子事。

楚钰也沒說，想着沒寫完就沒寫完，下午去學校趕吧。他都多久沒這麽乖乖杵在家裏寫作業了，能堅持寫完大半已經很值得表揚。

倆人雙排，連吃三雞，戴天明爽得飛起。身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圍了幾個吃瓜群衆，每次楚钰開槍殺人都要叫好。

“出去旅游真他媽浪費時間，還不如在家和你開黑玩游戲呢。”

“真他媽吊，老子好久沒吃雞了，有大腿抱的感覺真他媽爽到爆！”

戴天明感動淚流。

楚钰喝了口可樂，淡然收下這份帶勁的誇贊。

臨近中午的時候，沒有班主任的班群裏開始熱鬧起來了。假期放飛的苦逼高三學子們終于想起自己堆積如山的作業，開始給自己搜羅救命稻草。

“誰寫作業了，借來抄，晚上請喝奶茶，十萬火急！”這是玩得不止今夕何夕的學渣渣們。

“你不會一個字都沒寫吧？”

“你寫什麽了，可以交換，我寫了英語語文和化學。”

“卧槽，牛逼，我就寫了語文。”

“感情你們都不寫數學和物理是吧，那完蛋了，這兩門還是最多的。”

“學委肯定都寫了。”

“但是學委不會借的。”

當大家問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個可以借物理的，數學卻沒一個有寫完的，連東拼西湊都湊不夠，只好懷着最後一絲希望，問：

“锴子寫了嗎？”

“寫個屁，同桌寫了嗎，就指望你了@是金玉。”

是金玉：“寫個屁。”

所有人：完犢子！

楚钰回複完群裏消息，正想回去吃午飯，吃完就去學校趕作業，卻被一個電話打亂了計劃。

、

楚钰懷着莫名的心情趕到一家日料店。

楚荀在包間坐着，身邊是一個眼熟的女人，看到楚钰過來，倆人都露出了好似有些欣慰的笑容。

“楚钰，還記得阿姨嗎？”

楚钰坐到一旁，看她一眼：“記得。”

他媽媽的助理，劉玲鈴。

劉玲玲一手搭在楚钰的肩上，帶着些安撫的意味拍了拍：“阿姨看到你狀态還不錯就放心了，唉，你父母的事……太突然了，我們都沒想到。現在你是跟着姥爺生活對吧，以後就是和姥爺相依為命了，畢竟楚荀已經成家立業，你還在上高三。高三正是關鍵時候，可要好好努力呀。”

楚钰不想來聽她說這些有的沒的，開門見山道：“劉阿姨，你怎麽會突然過來，是我媽的版權問題還沒有解決清楚嗎？”

“哦，不是，不是這個事，”劉阿姨一頓又道，“不對，也不能說完全不是因為這個事。不過阿姨今天要跟你說的是個好事，不是版權糾紛的問題。”

“什麽好事？”

楚钰卻并不覺得有什麽好事，反倒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是這樣的……你讓你哥跟你說吧，這對你們兄弟倆來說都是好事。”

楚荀一笑：“不如邊吃邊說吧。”

但是楚钰一看這寡淡無味的日料就沒什麽胃口：“姥爺還在家裏等我，不如還是趕緊說吧。”

“你沒跟姥爺說你要出來和我們吃飯嗎？”劉玲玲問道。

“沒說。”

“不然你現在打個電話？”

楚钰卻看向楚荀：“你都到家門口了，不回去吃。有什麽好消息，也可以跟姥爺說一說讓姥爺高興一下啊。但是你卻要把我叫出來在外面吃飯，姥爺知道了估計會不高興了。還是不打了吧？”

楚荀被楚钰說的頓了下，幹巴巴笑道：“這不是還有劉阿姨嗎？”

“劉阿姨以前沒去家裏吃過飯嗎？”

劉玲玲沒想到楚钰平時悶不吭聲的，現在說話這麽噎人，但是又想到喬昙在時就常說楚钰不聽話，又理解了，倒是沒和小孩計較，笑了下：“阿姨什麽都沒準備，不好意思上門叨擾。”

楚钰也沒再糾纏不休，幹脆利落道：“那到底是什麽事？”

“是這樣的，”楚荀組織了一下語言，“有一家影視公司，想要影視化媽的作品。”

這的确是一件好事，楚钰問道：“哪家影視公司，想要影視化哪本作品？他們找你們了，什麽時候找的你們？”

但是楚荀對楚钰這幾個問題含糊其辭：“是一家挺不錯的影視公司，有一段時間了，之前一直在拉鋸，談版權費，不過他們挺有誠意的。我記得媽的遺囑裏，作品版權留給了弟弟你，但是弟弟你現在未成年，簽不了合同也做不了主。不如哥哥幫你把關，現在還有劉阿姨，我們可以穩妥地處理好這件事，你在家收錢就好。哦對，這筆錢到時候還是要打到姥爺那，你還小，至少現在還不能交給你自己處理。等你以後成年了，你可以去問姥爺要。”

楚钰臉上沒什麽表情：“我下個月就成年。”

楚荀一頓：“對，弟弟馬上就快成年了。”

“就算那家影視公司急着要我媽作品版權，我未成年也可以讓姥爺做主，他是我的監護人。”楚钰看向楚荀，目露質詢，“其實我挺奇怪的，劉阿姨明知道版權在我這，我的監護人是姥爺，有影視公司找上門來，怎麽還會先把這個消息告訴你呢？你之前還遠在國外，這次回國難道就是為了忙影視版權的事？”

楚荀有點沒想到這個弟弟看起來單純，卻沒那麽好糊弄，笑了下道：“就是碰巧，碰巧，我之前和劉阿姨有聯系，她就跟我說了這個事。”

劉阿姨也笑道：“對啊，你哥哥到底是有家有事業的大人，你和姥爺一個還在讀書，一個都退休很多年了，對現在出版行業版權情況也不了解，我就先跟你哥說了。”

楚钰正想再說什麽，劉阿姨又擺出大人的姿态：“楚钰啊，不是阿姨說你，雖然你媽媽把版權留給了你，監護人是你姥爺，但是楚荀也是你哥哥，是你的親人。你現在說話的語氣态度，是不是太生分了點，讓阿姨這個外人聽了都有些心寒。他操心這些，又讨不到什麽好處，将來錢還不都是你的，不過是怕你們一老一小被人算計欺騙了。”

楚荀忙道：“劉阿姨，你說這些幹什麽，楚钰還小，不懂事。”

劉阿姨連忙擺手：“好好好，我不說，說了是我挑撥你們兄弟關系，裏外不是人。”

“你說的哪裏話，這次的事還要多麻煩你了，你才是懂行的人。”

楚荀又對楚钰道：“弟弟你說的也對，你回去把這個消息跟姥爺說一聲，姥爺要是答應，哥哥願意幫你跑這個腿。你年紀還小，還在讀書，以後有的是要用錢的地方，有了這筆影視化版權費，至少到大學畢業都不用愁了。”

他語氣真摯，眼神也很誠懇，楚钰雖覺還有哪裏不對，但難免懷疑是自己過分了，剛才語氣也的确不太好。

他道：“好，那我和姥爺商量商量。”但商量什麽，實際上楚荀根本什麽都沒說清楚。

楚钰手機震了下，拿出來一看，是傅正銘給他發的消息，問他下午什麽時候去學校，來接他。

楚钰起身：“我要回去了。”

楚荀瞥了眼他手機：“是誰？姥爺嗎，還是……傅正銘？”

“傅叔叔。”

楚钰往外走，但身後楚荀取過一個公文包跟了過來。

“我送你。”

到了大廳，楚荀從後面追上來兩步，有些親昵地搭着楚钰的肩：“弟弟……”

他欲言又止。

楚钰扭頭看他：“怎麽了，要說就說吧。”

“我知道你和傅正銘關系好，”他躊躇片刻，還是道，“但是他畢竟是個外人，我覺得媽的作品要影視化這件事，在正式立項之前，都不一定要告訴他。”

他從包裏摸出一沓松散的文件：“這是合同，我已經找律師看過了，沒有問題，你和姥爺再确認一下，簽個字。最晚明天下午，我過來取合同，順便還家裏的鑰匙。”

楚钰默不作聲聽他說完，對上他目光，直到他略顯不自在地挪開視線摸了摸鼻子，才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