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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1

楚钰知道傅正銘酒量肯定不大，每次酒後醉了還耍酒瘋。

但是他這樣還能記得自己生日，在淩晨的時候趕回來對他說一聲生日快樂，楚钰就無端地很滿足。

不過早上楚钰看到他仰靠着沙發揉額頭，就不禁有些心疼：“喝了酒怎麽還跑回來，昨晚不是自己開車吧？”

傅正銘喝了口阿姨給他泡的茶：“不是，沒事，你去洗漱吧，早點去學校。”

聽到他這麽正經的語氣，楚钰竟然覺得有些沒勁。

早上早操結束，回到教室，楚钰發現自己的桌子被塞滿了，桌面上、桌洞裏，甚至桌子底下，全是各色禮品盒、點心包裝盒，甚至是花束。

往常要是看到此等盛景，其他人肯定早就圍上來了，但是楚钰坐下，到徐老師進來，他的前後左右竟然都沒什麽動靜，甚至還打起了哈欠，反倒是遠處幾個同學有回頭看兩眼，小聲議論兩句。

徐老師自然也看到了楚钰桌上的東西，竟也沒太大反應，只讓他趕緊騰出桌子上早自習。

楚钰本想問下徐锴，這麽多東西，肯定有人看到是哪些人送的，但是早自習一開始，又要背課文，又要準備默寫，只好先放着。

等徐老師收走默寫本，楚钰才拆開第一個盒子，裏面是個玻璃瓶，裝滿了紙星星，外面貼着一個愛心便利貼，寫着，楚钰生日快樂，星星裏有她美好的祝願，希望楚钰天天開心，一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祝願還挺樸素的。

沒有署名是誰送的，楚钰又拆下一個。

這次是一輛模型車。

再下一個，是個木盒子，楚钰随手打開，盒子叮叮咚咚響起來。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全班都望了過來。

但是他們只看了一眼又回過頭去，好像什麽都沒聽見。

楚钰：“……”

拆了三個下課鈴就響了，楚钰也沒再繼續，打算搬回去再拆。

當他去食堂找林阿姨的時候，廣播裏又響起廣播站主持清脆的聲音。

“今天，是我們三中校草楚钰學長的生日，在這裏，廣播站也祝楚钰學長生日快樂。我們很多同學，都為楚钰學長點了歌，為楚钰學長寫了祝福。接下來，讓我們先聽第一首，楚钰三中粉絲後援會集體送給楚钰學長的李克勤的紅日。”

“命運就算颠沛流離，命運就算曲折離奇，命運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沒趣味，別流淚心酸更不應舍棄，我願能一生永遠陪伴你……”

中午，楚钰從食堂回宿舍休息的路上。

“好，剛剛那首送給楚钰學長的五月天的天使好聽嗎，好聽還有下一首哦。這一首是來自346班的戴天明同學送給楚钰學長的，灞波爾奔奔波兒灞。”

“我是灞波爾奔，他是奔波兒灞，一起灞波爾奔波兒灞，兩個搞怪小妖精，每天都嘻嘻哈哈……”

楚钰：“……”

“戴天明同學向楚钰學長傾情表白，兄弟一生一起走，誰先脫單誰是狗，兄弟生日快樂。”

楚钰哭笑不得，給戴天明發了張寫着傻逼的表情包。

戴天明：挖鼻.jpg

上了一下午課，離晚飯時間還有幾分鐘的時候，阿姨突然發了條微信給他：“阿姨家裏有事，今天下午不能送飯了，小钰你自己去食堂吃行不行？”

楚钰沒有多想，讓她好好休息，自己去食堂。

但路上又收到戴天明的短信：“楚钰我肚子疼，你能不能幫我去貓咪甜點屋打包一杯奶茶，随便什麽奶茶，甜的熱的就行。”

楚钰：“你沒事吧？”

“沒事，你快點，我先去上個廁所，靠，不會是我同桌害我給我吃的薯片過期了吧。”

楚钰只好放棄去食堂，幹脆直接去外面打包吃的算了。

貓咪甜點屋旁還有一家狀元蓋澆飯，他剛想進去給自己和戴天明各打包一份招牌，旁邊突然竄出來一個人，緊緊攥着他手，熱情似火：“這位同學，這位同學，來我們貓咪甜點屋看看吧，我們今天有大力優惠哦，還出了幾款新的奶茶。我看你面熟得很，你是不是就是那個三中的校草楚钰啊。我今天聽學校放了一天的歌了，全是送給你祝你生日快樂的，你是今天生日嗎？”

這人穿着貓咪甜點屋的工作服，嘴巴叨逼叨無比能說，楚钰蒙頭轉向被他扯進了店裏，到了門口，卻發現裏面沒開燈。

深秋時節，下午五六點早就黑得差不多了，沒開燈自然烏漆嘛黑的，楚钰覺得不對。

身後那人飛速撂下一句“今天給你生日特惠，祝你生日快樂哦，麽麽噠”就把他一掌拍了進去，又嘭地合上了門。

楚钰：“……”

就在這時，去往二樓的樓梯那，有人推着生日蛋糕走出來。

蛋糕上燭火橙黃溫暖，映照得他們的笑臉溫柔又暖心。他們笑着齊聲唱。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楚钰借着燭光，看到有姥爺，有肚子痛的戴天明，有家裏有事的林阿姨，劉叔，還有站在最後面鶴立雞群的傅叔叔。

“生日快樂楚钰。”戴天明啪啪啪鼓掌。

姥爺笑眯眯道：“愣着幹什麽呀，傻了？”

傅正銘也笑道：“過來許願，楚钰。”

楚钰還有些懵懵然，直愣愣走過去，差點撞上一張小桌子，連忙扶住，對上他們期待又好像有點擔憂的目光，頓了一下，突然露出一個傻笑。

其他人也是一怔，片刻後也不由彎起嘴角。

楚钰低下頭許願。

希望他愛的人和愛他的人都可以永遠平安喜樂。

因為有家長在，蛋糕安安分分吃完了。

貓咪甜點屋不提供正餐，但林阿姨做了滿滿一桌子菜，都打包帶了過來。

這頓飯吃得很是滿足，楚钰還收到了林阿姨、劉叔和戴天明的禮物。林阿姨送了一副手套還有一個針織帽子，和圍巾湊成一套了。劉叔送了楚钰一支鋼筆，戴天明送了一套變形金剛的樂高。

最後是姥爺。

姥爺傲嬌地哼了一聲：“姥爺這禮物就吓人了。”

楚钰不相信：“能有多吓人。”

想想姥爺以往，不是送字帖就是送毛筆、四大名著，實在沒什麽可吓人的。

“當當當當，”姥爺給自己配音，“這個，文曲星！”

楚钰以為是什麽典藏版古書，拿過來一看。

文曲星電子辭典。确實還挺出乎意料的。

“你們年輕人不就愛用電子産品嗎，姥爺這次送的是不是很時髦，這還是你許奶奶給推薦的，還滿意吧？”

楚钰只能點頭：“滿意，太滿意了。”

然而對他來說并沒有什麽用，不過是老人的一片心意，他還是會收好。

他看向最後一位，兩手空空的傅叔叔。

傅正銘一笑：“吃完了嗎，快到時間了，回學校吧。”

“對對對，晚上還有晚自習，是該回學校了，哎喲，這耽誤多久了。”姥爺舉着手機看了眼時間，也連忙催促了起來。

楚钰只好放棄，沖他傅叔叔努了下鼻子。

禮物都由傅正銘帶回去，楚钰把東西放到副駕上，又忍不住看了眼他叔，眼神中不自覺地帶了點哀怨。

傅正銘哪裏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笑道：“晚上回來就知道了。”

楚钰當然清楚傅正銘不可能不送自己生日禮物，但聽到這話還是開心起來，又忍不住好奇。怎麽送個禮物還賣關子的。

晚自習依然是刷題答疑，乏善可陳，下課鈴聲一響，楚钰迫不及待想走，但是東西還沒收拾好，啪的一聲，燈光突然熄滅。

“停電了嗎？”楚钰問了一句，看向窗外，卻見校園內還是燈火通明的，旁邊的班級也亮着光。

這時，前後門突然嘭地合上，肩膀被拍了下。

楚钰回頭，一人在蛋糕蠟燭後，沖他做了個鬼臉。

楚钰：“……靠。”

他不緊不慢吐出一句髒話，衆人哄笑。

“唱生日歌啊，徐锴你幹嘛呢？”

“锴子你弱智吧，慶祝生日還吓人。”

“誰起個頭，好黑。”

“起個頭啊，起頭啊，我靠，好好的氣氛被你們毀了。果然不能指望徐锴。”

“好了好了，我來，happy birthday to you……預備走起。”

“你跑調了。”

“唱不唱？”

“唱唱唱，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一首簡單的歌也唱得亂七八糟，荒腔走板。

等終于安靜下來，學委推了推眼鏡：“322班真是太不團結了。”

大家都笑：“都怪锴子。”

徐锴：“是是是，鍋都是我的，壽星高興就行，來，壽星許願。”

楚钰已經站了半晌，臉上有點僵，不知道是不是笑得太久了才僵的，眼底被燭光輝映出璀璨的光來。

他環視了一圈，記住了這些熟悉的溫暖的面孔，也許多年後，他還會依然清晰地記得今天。

他低頭吹掉蠟燭。

徐锴吹了聲口哨：“許了什麽願。”

他根本沒許，只好臨時想了一個：“322班永遠團結友愛。”

“說出來就不靈了呀。

“那完了，永遠團結友愛不起來了。”

楚钰笑：“我說能就能。”

徐锴敲那個說喪氣話的：“聽見沒，聽校霸的。”

“校霸無敵。”

“校霸無敵！”

楚钰：“那今晚就跟我去幹翻校長怎麽樣，明天就不用上學了。”

大家都是頭一次聽到楚钰這麽說話，有股子狠勁，卻又是在開玩笑，帶感得很，一時都靜了片刻。

楚钰：“？”

秦劍湊過來，抓起一把奶油抹在楚钰臉上：“先幹翻校霸！上啊！愣着幹啥？”

楚钰：“……”

這個晚上，他們鬧得人仰馬翻，奶油蛋糕扔的到處都是，人人不能幸免，都成了花貓。徐老師和何主任聽到動靜過來，徐锴一把抓住楚钰。

“跑啊！”

一群猴崽子從四樓一擁而下，身後是徐老師和何主任熟悉的訓斥和咆哮。

他們迎着光，身影被拉長，笑語聲肆意而張揚，連最嚴肅最刻板的老教師都被他們感染，氣着氣着又笑出來，罵一聲，搖搖頭。而這僅是這青春最美好最溫暖最值得銘記的其中一幀，将來白發蒼蒼，步履蹒跚，回想起來，也會會心一笑，擦一擦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