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Chapter 44

何主任逮了幾個打架鬥毆的學生去辦公室訓話，訓到一半接到傅正銘的電話。

“何主任，”傅正銘在電話裏笑着公式化地寒暄，聽起來和藹可親，“你那天提議的轉班，我已經和楚钰商量過了。”

何主任忙道：“那你們意下如何？我個人提議啊，還是轉班比較好，雖然說上面要求，不能分重點班普通班，但那些教學水平高的老師，他總得有個去處，配合這些老師，前面的班級，學生學習能力、成績也都會更好一點……”

傅正銘笑道：“我都聽楚钰的，他不願意換班，覺得現在這個班級，也算差強人意。”

“他是覺得還算滿意？”

“他和同學之間相處還算愉快，不過……”

何主任聽出言下之意，接話道：“那就是對老師還不太滿意，如果是老師教學能力不足，那最好還是換班。”

傅正銘也不再和他繞圈子了：“我不知道這事你能不能做主，如果不能，我會直接和唐校長溝通。楚钰回來和我反映了一件事，讓我确實有點意外。”

傅正銘把徐老師私下翻學生課桌的事簡略說了下。

“我作為家長，本該對楚钰學習有更高的要求，但他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學習上不用我操心。當初我讓楚钰進322班，是不想給他壓力，但沒想到，現在需要擔心他品行上的問題。我這個人其實并不太在意成績，他能健康平安地長成一個于社會無害的人就行。好在他如今已經形成了自己的是非觀，如果他還小，是不是就會被老師誤導，亂翻別人課桌是對的。以後進了社會，是不是也覺得，亂翻別人東西是對的，偷拿別人東西也不會有什麽問題，不知不覺潛移默化被影響成了一個作奸犯科的人？”

何主任：“其實應該也沒這麽嚴重，徐老師她也是為了……這個事我會找徐老師來了解情況的，如果屬實……”

“楚钰不會在這種事上對我撒謊，”傅正銘的态度嚴肅了不少，“何主任，你覺得沒那麽嚴重，是應該慶幸你們三中是一所高中，學生都形成了自己的價值觀，如果還是一幫懵懂的小孩子，有徐老師這樣的老師，你覺得還會沒那麽嚴重嗎？”

“老師和學生之間，也應該有基本的尊重，老師教書育人，不是只要會教書就夠了。如今素質教育，不應該只注重學生的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對老師的德智體美勞是不是也應該有一定的要求，德還是第一位。老師自己都做不好，如何教導學生，要求學生？就算是為了學生好，也應該講究方式方法。何主任，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嗎？”

“有道理有道理，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會和學校反映，”何主任被訓了個狗血淋頭，“我們會認真嚴肅地處理徐老師這件事。”

傅正銘又略微一頓：“不過總體而言，徐老師還是一位認真負責任的老師。”

何主任領會到了傅正銘的意思，把這件事上報校長，幾乎是當天幾個領導就找了學生了解情況，随後把徐老師叫到了辦公室。

胡斐和班長他們從辦公樓那邊回來，頗有些忐忑不安。語文課臨時改成數學課，上完後胡斐便忍不住說：“我覺得徐老師可能要出事了。”

楚钰看她一眼：“是要被學校辭退了嗎？”

胡斐搖了下頭：“不知道。”

秦劍趴在桌上，搭着楚钰和徐锴的肩，像只努力拖着身子上岸曬太陽的海豹：“學校領導找你們到底什麽事啊？”

胡斐不說，秦劍哼了聲：“你不說，班長肯定管不住嘴，我遲早會知道。”

胡斐倒是沒堅持：“他們要了解徐老師的品行問題。”

秦劍：“那你怎麽說的？”

徐锴笑了聲：“如實說呗。”

胡斐點了點頭：“我覺得徐老師有些地方确實應該改改。”

只是不知道學校會怎麽處理，胡斐多少有些不安。

徐锴看出來，道：“就算學校炒她鱿魚，跟你關系也不大。”

胡斐道：“但她教了我們快三年，其實還挺負責的。”

楚钰安慰道：“不會炒鱿魚的，應該沒什麽大事。”

他都跟傅正銘說不需要換老師了。

下午的語文課也換成了別的課。

晚自習的時候，徐老師終于回來，在講臺上站了兩分鐘，翻着花名冊，過了會，把秦蜜蜜叫了出去。

徐老師把布娃娃還給了秦蜜蜜。

“是老師不對，”徐老師道，“雖然是為了你們好，但老師的态度和方式，還是傷害了你們，是不是？”

秦蜜蜜抱着布娃娃，不知道該怎麽說。

徐老師顯然沒和學生道過歉，此刻心情也無比複雜。

“回教室吧，以後還是不要把與學習無關的東西帶到課堂上來了。”

這個晚上，徐老師叫了不少人出去，還了不少東西。

胡斐心底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楚钰也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第二天語文早自習，足過了二十分鐘，來了一位胖胖的女老師。

女老師抱着書，推推眼鏡，看清門牌號，走進來，笑道：“差點認錯班級，這還是我第一次帶高三的學生，我姓苗，以後我們互相關照。”

全班轟然，班長在怔愣兩秒後，率先鼓掌：“歡迎苗老師。”

楚钰有點意外，扭頭看了眼徐锴，卻見他面色平靜，好像早知道了一樣。

苗老師笑道：“徐老師身體不适，以後去帶輕松一點的高二了。我知道你們剛換老師，肯定會不适應，會想念徐老師，會覺得，這個苗老師教的什麽呀，怎麽都聽不懂。但是，為了你們的高考着想，聽不懂還是要聽懂，當然你們也可以跟老師反饋，哪裏聽不懂，哪裏教得不好，老師也會作出改進。至于對徐老師的思念之情嘛，徐老師還在學校，随時可以去看望她呀是不是。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嘛。”

這個苗老師也很能說，但是語氣歡快，時不時來點冷幽默，笑容可掬，整個早自習氣氛竟然都很輕松。

下課後胡斐多少放松了點：“我本來擔心徐老師被炒鱿魚，還在帶高二就好。”

學生和老師之間也沒那麽多深仇大恨，雖然徐老師為人死板強硬，但有些人還是多少表現出了些不舍。

“快三年了，從高一一起過來的，突然換老師。”

“學校安排的也太快了，猝不及防，都沒有告別。”

但是他們對苗老師的到來也并不排斥，尤其在聽完一堂課後，徹底折服了。

苗老師講課也太有意思了。

她并不局限于課堂上的內容，講到詩人作家，還會發散一些他們的奇聞轶事，可能是因為更年輕，有時還會講兩句網絡用語，和學生互動很多，不過也最喜歡點那些上課不認真的。課堂氣氛很有活力。

晚自習，秦劍被抓住玩魔方，苗老師走到他身旁：“剛才玩什麽呀，可不可以請老師玩玩？放假還你。”

笑容可掬。

秦劍被笑得頭皮發麻，老老實實把魔方交了出去。

下課後，秦劍心有餘悸：“我開始想念徐老師了，這也太恐怖了，不給就一直笑着看你。”

走了個徐晚娘，來了個笑面虎。

楚钰連學校都換了，對換老師更沒所謂，不過晚上回到家，還是好奇問了句傅正銘。

傅正銘笑道：“我只是如實把領導的意思傳達給了何主任，他們學校要怎麽做，還不由我左右。”

如果學校覺得這件事很嚴重，自然會作出處罰，如果他們覺得口頭教育就夠了，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不過看在傅正銘的贊助和楚钰的學習成績上，他們顯然還是很重視這件事。楚钰只注意到自己又被調侃了，随手塗了個豬頭：“傅叔叔。”

“嗯？”

“我沒有叫你啊。”

楚钰在豬頭旁邊歪歪扭扭寫上傅叔叔三個大字，然後被彈了個腦瓜崩。

楚钰捂着腦門抱起電腦和數位板哈哈笑着跑回了卧室。

“早點睡。”小孩越來越無法無天，傅正銘無可奈何，卻又忍不住揚唇。

322班的人有點後知後覺，在上了兩天課後突然想起來問，學校為什麽會突然找學生了解徐老師的品行，還把徐老師換了。

還是秦劍消息靈通：“聽說是有家長跟學校反映了。”

大家第一反應是秦蜜蜜的家長，秦蜜蜜自然否認，她家長根本不知道學校的事。

還是徐锴私下問了句楚钰：“是你家長跟學校反映的吧？”

楚钰随口應道：“嗯。”

徐锴又問：“你不換班的條件該不會就是換老師吧？”

“不是。”他對換老師這件事并不在乎，這只是學校自己的安排。

“你讨厭她嗎？”徐锴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楚钰忍不住看他。

“随口問問。”

楚钰道：“亂翻東西确實很煩，但她都走了，也就這樣吧。”

過了會，徐锴才回：“确實。”

戴天明這幾天被談倩圍追堵截，下樓的時候還被談倩絆倒，一瘸一拐地被談倩拽到了湖邊。

談倩還沒開口，戴天明已經憤然道：“我是不會介紹你和楚钰認識的，雖然你之前在網上，幫楚钰說話，我很領你的情。”

他加入群之後，被那些女生知道身份，就有不少人私下加他，試圖通過他認識楚钰。

談倩皺眉，剛要罵他，卻見他比了個手勢。

“噓。”

談倩随着他目光看過去，才發現竟然是楚钰同桌徐锴，旁邊還有一個大人，看起來像是老師。

“那不是徐锴嗎，這有什麽好噓的。”

戴天明卻若有所思：“那是徐锴的前班主任。”

“前班主任怎麽了？”

就是覺得怪怪的，尤其那徐老師走過去的時候，似乎還想摸徐锴的頭。

他們師生關系這麽好嗎？

談倩只看得莫名其妙，把他拽過來：“你這幾天為什麽老躲我？”

“靠，何主任！”

談倩連忙回頭，身後卻根本沒人，而戴天明已經一陣風似的跑了。

談倩：“……”

、

徐锴在人工湖邊找到了徐露。

可能被領導訓了一通，一貫固執己見冥頑不靈的人竟然也會坐下來，安靜思考人生。

“徐老師。”

徐露回頭，眼底的迷惘瞬間收了起來，又恢複以往的嚴肅：“徐锴。”

徐锴坐到她身旁：“坐在這幹什麽？”

“找我有事？”

“沒事，就是看你在這坐着，過來看個熱鬧。”

“徐锴！”徐露顯然被他氣的不輕，但很快又冷靜下來，“我被換走，你是不是挺高興的。”

“還行，”徐锴笑了笑，“其實他們有些人還挺懷念你的。”

“懷念我什麽，一個不尊重學生的老師，我在你們眼裏不就是這樣。”

“你都是為我們好。”

“你竟然會說這樣的話……”徐露很是吃驚。

徐锴卻揚揚唇：“你心裏不就是這麽想的，你真的會反思自己？”

徐露眸光冷下來，眼底的失望與懊喪一閃而過。

徐锴抖了下腿，起身：“回宿舍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徐露跟着站起來，看到少年身影拉長，走進樹蔭下，幾乎融入了黑暗裏，忍不住追上幾步，沒有多想，已經脫口喊住他。

“小锴……”

徐锴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

徐露猶豫了片刻，還是上前，手擡起來，又放下。

小孩好像确實長大了，她大概要踮着腳才能摸到他頭。

“缺錢嗎？”

“要給我零花錢，就不擔心我又買漫畫雜志了？”

“不給你你照樣買，你本事不是大的很。”徐露吐出一口氣，從包裏取出幾張紅鈔，塞進他手裏。

“行了，既然我都被換走了，你也別置氣了，以後上課認真點，語文多背多讀，争取趕上來，英語可以多請教你同桌。離高考時間不多了，不為別人，為你自己，再努力一點。”

“你不說我也會這麽做，我從來都不會和我自己過不去。”

徐锴說完便走了。

、

入冬後，某天晚上下了一場雨夾雪，早上起來，窗玻璃上結着冰花，氣溫徹底降到了零下。

林阿姨幫楚钰收衣服，檢查了他的衣櫃，知道他沒幾件厚衣服，就把這事跟傅正銘說了說。

沒兩天楚钰就收到了幾本服裝冊子，是傅家那個男裝品牌的冬款圖冊。

MIK服裝品牌有一個young系列，是傅瑤接手後跟傅川提議做的子系列，有別于主系列的設計風格，很有青春活力，就是針對楚钰這種年紀的小孩設計的。

傅正銘讓他喜歡哪款畫個圈，再讓人來量個尺寸，所有衣服都為他量身定做。

圖冊後還附有設計師的最新設計。

楚钰帶到學校，被徐锴看到。

“怎麽，對服裝設計感興趣啊？”

“沒，”楚钰随口道，“家長讓我選衣服。”

徐锴：“？”

他還沒反應過來，手裏的圖冊突然飛到了後面。秦劍拿到書就認出來了：“我靠，這不是MIK.Y嗎，賊貴，買一件，老子一年都不用買衣服了，穿這一件就頂飽了。”

他嗓門大，一嚷嚷全班都知道了，男生女生全湊上來看，翻到後面設計圖更是大驚小怪。

他們早知道楚钰家境好，每天保姆送飯，早晚司機接送，現在居然還能讓MIK的設計師為他專門設計，量身定做。

他們看楚钰的眼神霎時就像在看金光閃閃的金大腿。

楚钰對MIK不了解，嫌他們young系列太花哨，把圖冊帶到學校來就是想避開傅正銘，免得選衣服的時候吐槽被他聽見，結果沒想到，無形中又炫了把富。

男生也是有虛榮心的，尤其這虛榮心還是因傅正銘而起，楚钰突然就很有興致選衣服了。

當然前後左右也出了不少力，秦劍就跟給自己選衣服一樣，興致勃勃給楚钰劃了好幾件。姚希則仿佛在玩奇跡暖暖，給奇跡钰钰從頭到腳都搭配得妥妥貼貼，還拉着秦蜜蜜胡斐一起出主意。

順便讨論：

“提線格萊斯真的好難湊，我快被逼瘋了。”

“你氪了多少居然還敢肝這麽珍稀的套裝？我覺得我能把成就套裝湊完就不錯了。”

“你們都玩到多少關了，後面想要S越來越難，不氪金都不行了，逼死我這個強迫症。”

秦劍聽不懂，死命扒拉書：“這個這個。”

三個女生：“走開，你想讓楚钰穿成行走的彩虹嗎？一點審美也沒有。”

秦劍：委屈. jpg

楚钰：“……”

作為好兄弟，戴天明自然也幫楚钰出謀劃策了，蹭着林阿姨帶來的紅燒豬蹄梅菜扣肉，恨不得和楚钰魂穿兩天，也體驗一把被有錢叔叔包養的富二代生活。

楚钰總覺得他話裏不對勁，晚上回家，坐在車上半晌琢磨出來。

他和傅正銘之間怎麽能用包養這個詞呢，他們明明是純潔的親人關系，戴天明這個逗比。

他發微信把戴天明罵了一通。

戴天明反思自己：“也是，你們之間也不存在py交易。”

楚钰沒看懂：“什麽是py交易？”

戴天明也是半桶水，全憑自己蒙頭亂猜：“就是炮、友交易。”

楚钰：“……”

戴天明有點不确定，上網查了下，回來後糾正：“不對，是□□交易，卧槽，好惡心，那是拉粑粑的地方啊！”

楚钰懶得再理他。

楚钰從他們的挑選中又挑出幾套，最後發現，果然還是女生的眼光比較好。

周末下午MIK. Y的設計師來給楚钰量了尺寸，帶走了圖冊。

但挑衣服的事還沒結束，傅正銘又帶他出門去買鞋子。

男孩子鞋子都多，楚钰其實挺無所謂的，但傅正銘卻覺得小孩嘛，都喜歡新潮，想帶他去看看市面上的新款，有條件自然要穿最新最潮流的。

當然，也不僅僅是買鞋，傅正銘看到有合适的冬衣也會帶他去挑。

買了兩三套，傅正銘依然興致不減，還要往一家大牌男裝店走，楚钰崩潰地扒住他：“叔，你也在玩奇跡暖暖嗎，我有這些衣服夠了，真的夠了。”

傅正銘沒聽明白：“什麽奇跡暖暖？”

楚钰走累了挂在他身上，不想解釋。

傅正銘捏捏他手，笑道：“叔叔這幾天忙，都沒注意你冬衣不多，A市比X市冷，早該給你準備的。現在氣溫已經降下來了，等他們把做好的衣服送來來不及，先買幾件穿着，嗯？”

楚钰拖長了音：“哦。”

他們在門口站着，楚钰下巴還搭在傅正銘肩上，一副被抽了骨頭的懶樣，時不時有人看來。傅正銘好笑地攬過他：“累了去店裏坐着，再給你挑一件，然後給叔叔和姥爺挑。”

楚钰頓時腿不累腰不軟了：“一言為定，最後一件，然後我給你挑。”

楚钰體會到了女生們玩奇跡暖暖的樂趣，看到合适的就想讓傅正銘去試。

湊巧這家店裏有件黑色羽絨服挺合适的，倆人都可以穿，楚钰便讓服務員拿了兩個碼，裝起來。

傅正銘去櫃臺結賬，楚钰便坐在一旁守着之前買的衣服。

旁邊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個男人，翹着二郎腿坐着，看了楚钰一眼，眉梢微挑，目光在楚钰和傅正銘身上暧昧掃過。

楚钰皺眉，就見他從口袋裏一摸，摸出一張名片，遞過來。

楚钰不解，給他一個學生遞名片做什麽，要套近乎做生意，也應該去找他叔吧。

他不接男人也不介意，想要來捉他的手，這時隔壁店裏出來一個年輕男人，看到名片再看一眼楚钰，大驚失色，咬着唇：“林總……”

這林總只好把名片收回去，站起來：“買完了？”

年輕男人哀怨地看他一眼，拎着東西緊挨着他走，聲音飄渺：“你怎麽還勾搭小男生啊，人家成年了嗎？”

楚钰：“？？？”

傅正銘結完賬出來，順着他目光看向那對親密同行的男人，眉頭皺了下，問道：“怎麽了？”

楚钰沒說話，過了會突然恍然大悟，拎着東西走開了點，卻又忍不住偷瞥傅正銘。

傅正銘：“？”

楚钰和傅正銘保持距離的行為沒有堅持多久，到試衣服時甚至擠進了同一間試衣間。

楚钰幫傅正銘整理羽絨服的帽子，帽子上的拉鏈勾住了裏面的毛衣。

試衣間窄，進來時就是朝着傅正銘的方向，半天解不開，他幾乎被傅正銘抱在了懷裏。

傅正銘低着頭，虛扶着他腰，問他：“還沒解開？”

“沒。”

傅正銘說話時熱氣噴在他脖頸處，楚钰從耳根到面頰，染開一片暧昧的薄紅。

傅正銘不覺，下巴抵在小孩單薄的肩上，又道：“剛才躲什麽，讓你把紙袋給叔叔，你還站那麽遠，不是累得要趴在叔叔身上的時候了？”

楚钰手一抖，直接把拉鏈扯斷了。

楚钰：“……”

傅正銘彎了好一會腰有些難受，見他突然僵住，便站直了。

倆人近得呼吸都好像交融在一起，楚钰還是環着傅正銘脖子的姿勢，一手舉着斷掉的拉鏈，目光清淩淩的又微起了些波瀾，紅暈自頰邊肆意漫開，慢慢變成一只熟透的蘋果。

他無端緊張得很，倉惶退了步：“你買下來吧，我拉斷了。”

說完跑了出去，沒注意到傅正銘注視着他時眸光深邃了幾分。

連傅正銘自己都沒發覺，只覺得這大牌服裝店的試衣間也太窄了，兩個人擠在一間，讓人燥熱難當。

幫姥爺挑了兩件羽絨服，一雙運動鞋，就回去了。

楚钰不太愛逛街，以前會陪小姑姑逛，逛完第二天一定會在家裏癱一天，打游戲。

這個下午逛完，楚钰也沒能多想什麽，上車被暖氣一烘，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下車的時候被傅正銘叫醒，天上竟下起了細碎的雪花。他頓時忘了逛街時看到的那對疑似包養和被包養的同性戀，撲在他傅叔叔背上，興奮喊道：“下雪了下雪了！”

傅正銘反手在他腰上拍了下：“開心嗎？”

“開心。”

畢竟X市很難看到下雪，更何況這麽早就下了，以後說不定能期待鵝毛大雪，那就可以下來堆雪人打雪仗了。

傅正銘還穿着那件勾着他毛衣的羽絨服，帽子掉下來大半。楚钰把帽子翻過來，戴在自己頭上，和他傅叔叔仿佛連體嬰兒般，取了給姥爺的三個紙袋，亦步亦趨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