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他和她

在一個大別墅裏，晚上夜深人靜，大家都睡了。

一個高挑的身影從樓上下來，手裏拿着一枝古董燭臺，上面點着蠟燭。燭影搖曳中，一個穿着寶藍色長裙的女子從上面一步步走下來，她年輕美麗，眼神妩媚，嘴角含笑。

走到了一層客廳中間的時候，她把燭臺放下了，打開了一個外放式的播放器，裏面的音樂響起，她開始翩翩起舞。舞到高興處，她把長裙的裙擺提起，開始旋轉、旋轉。

正在她舞到忘情的時候，客廳的等開了，一時間，燈火通明。

年輕女人驚愕擡頭，“媽？你幹嘛？”她的聲音略微粗了些，和精致的容貌不大相配。

而開燈的女人，穿着華麗的紫色睡袍，背挺得很直，她雖然保養得好，可是細看，眼角的細紋，脖子上的橫紋，還是出賣了她的年齡。

此刻，這位夫人非常哀傷又無奈，“振邦，你又胡鬧了。快把衣服換了去，這什麽樣子？”

年輕女人驚訝地說，“振邦，誰是振邦？媽，我是你的女兒，蘇菲呀！”

“好了，夠了！我只有兒子，沒有女兒，你該清醒了！”

“兒子？我，我明明是女孩子啊！媽，你怎麽了？”年輕女人驚訝地問道。

中年婦人以手扶額，“把你的假發摘了，把你的衣服換了，回去睡覺。”

“假發？”年輕女人下意識地用手去摸自己飄逸的長發，結果，她一用力，假發套真的被摘下來了，“她”就變成了“他”。

“這，這是怎麽回事？媽，我的頭發呢？”年輕男人還是不能接受自己從女人變成了男人的事實，他急切地走到了客廳的一面穿衣鏡前，看到了留着板寸發型的自己。沒有了長發，氣質完全不一樣了，頂着男人發型，穿着女人長裙，看起來十分怪異。

他眼睛閉上了，緩緩倒下。

“振邦！振邦！”中年婦人疾步走過來，扶起倒地的兒子，看他雙目緊閉，不由哭起來，“兒子啊，我只有你了，你別這樣啊！這是為什麽啊？”

這時候，一個中年男人跑了進來，“夫人，什麽事……”他看到婦人抱着兒子，就明白了，“少爺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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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幫我把他背上去吧，我真是沒辦法了。”

管家背着年輕男子，一邊上樓，一邊說，“少爺會好的，我明天再去找好大夫，一定能找到的。”

“算了，我已經不抱希望了，京城裏所有這方面的專家都請過了。都沒有治好啊。十年了。他的這個病啊，折磨了我十年了。”

中年婦人跟在後面，本來挺直的背，現在垮下來，背都好像有點駝了。

醫院裏。

一位心理醫生皺着眉看着對面的病人。

“你現在，是邱振邦，還是蘇菲？”

對面的英俊男子眼神迷離，聲音變得柔和起來，“你猜啊？”

這下醫生肯定了，“邱蘇菲。”

對面的男人一下子就憤怒了，“什麽邱蘇菲？！蘇菲，就是蘇菲，我不姓邱！邱家不配有我這樣優秀的女子！我跟邱家沒有關系，我是，蘇——菲，你給我記住了！周醫生！”

周醫生咳嗽醫生，“嗯哼，好吧。蘇菲。我們是第二次見面了，你怎麽每次都好像，這樣，尖銳呢？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你就把我當做你的朋友好了。”

“朋友？你可拉倒吧！你是把我當病人了。對吧？”

周醫生依然微笑，“你沒有病，我從來沒覺得你有病。”

“那為什麽，他們總讓我過來呢？”“蘇菲”拿起桌上的名片盒，念了起來，“高級心理醫師。……不瞞你說，我上次回去，還上網查了查，你擅長治療多重人格症，是吧？而且，你一般是用‘殺死’副人格的方法來治療多重人格。所以……”蘇菲美貌一挑，“想殺了我？”

周醫生微笑着說，“你不要太緊張，我沒有那個意思。随便聊聊，幹嘛這樣害怕呢？你看我會殺人嗎？”

“會，我看會。你的嘴巴會殺人。”

“蘇菲”開始笑，但是越笑越猙獰，漸漸地，周醫生眼中的“蘇菲”竟然變成個青面獠牙的惡鬼，周醫生驚得目瞪口呆，那個惡鬼突然把臉逼向醫生，周醫生驚慌躲開，從座椅上掉下來，他連滾帶爬跑出辦公室，嘴裏喊着，“鬼啊，鬼啊！”

外面預約等候的病人莫名其妙，等他們看見被什麽東西吓得屁滾尿流的周醫生的時候，就傻眼了，這是，心理醫生？這人，能靠譜嗎？他自己都成這樣了，他更像個病人吧！

而等在外面的管家就發愁了，不用問，肯定是又被少爺的女性人格“蘇菲”給吓得。

管家認命地讓司機開車接少爺回家，一路地唠叨，“少爺啊，你不能這樣，這都吓跑多少醫生了。實在是……”

回頭一瞧，邱振邦已經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哎！”管家知道白說了。

過了一會兒，車開到了郊區的別墅，管家叫醒邱振邦，“少爺，少爺。到家了。”邱振邦慢慢睜開眼睛，管家仔細看看他的眼神，知道了，“蘇菲”走了，就告訴他，“少爺，剛才在那個心理治療所，‘蘇菲’又把醫生給吓着了，周醫生那裏呀，不能再去了。”

“她又來了？”邱振邦問道。

“是啊，現在，她出來的，越來越頻繁了。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就出來了。”

邱振邦用手搓了搓臉，“我該怎麽辦？不是說，像我這種雙重人格，消滅了副人格就沒事了嗎？這都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她非但沒有消失，還出來得越來越頻繁了。這些年的治療有用嗎？我為什麽感覺，越治，她就越厲害了。所有的醫生，所有的，無一例外，都敗下陣來，甚至還有被她吓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