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我們的朋友

“我說個有點意思的。這個是我女友小麗遇到的。有一次, 她下夜班, 回家都快十二點了。當天我出差不在, 沒人接她，她就只好自己一個人回住處。她住的那個地方有點老舊, 上樓梯的時候，她就看見一個小女孩蓬頭垢面的在那裏坐着哭，樓道的燈不夠亮, 她也看不清。出于好心, 她問了句, ‘小妹妹, 你怎麽了？’那小姑娘說，‘我找不到媽媽了。’小麗就問, ‘你家住哪兒？我帶你去。’女孩說, ‘301, 我敲門，媽媽不開。’小麗就拉着小女孩, 301，她敲了半天門, 沒人看。低頭看女孩，已經不見了。第二天早晨, 她不放心，又去敲301的門，樓道裏的人告訴她，‘不用敲了, 這家父母離婚，當媽的把女兒打發出去玩，自己就自殺了。’可是女兒晚上回來不小心摔下樓梯，也去世了。我女友吓壞了，趕緊搬家了。”

“并不驚悚啊，這故事怎麽越來越普通了。”有人抗議了。

有人自告奮勇，“我來，我說個我媽身上發生的事情。這可是真的。我媽是農村長大的，她上中學的時候，有一次晚上下了自習，回家的路上黑洞洞的，她就有點害怕。這時候她就聽見後面有人追上來，說‘等我。別走。’我媽挺高興的，回頭一看，一張慘白的臉就出現在她面前，根本不認識。問題是，那張臉上，有一雙詭異地眼睛，眼睛裏只有個白眼珠子，沒有瞳孔！我媽吓得‘嗷’一聲叫，就竄出去二裏地去。”

“噗嗤！”一個人說，“你這說的什麽啊！本來還挺可怕的，結果後面一句‘你媽竄出去二裏地’，完全破梗了好嗎？完全是在搞笑了好嗎？”

大家哄笑起來，有人說，“這氣氛完全沒了好嗎？還能繼續說嘛？”

這時，黑暗中，有人說，“我來講一個，發生在我身上的故事。”

“诶？動真格的了？還有親歷的鬼故事啊，說說說，趕緊說。”

“什麽親歷的鬼故事！你趕緊編。”

在大家的起哄聲中，這人講述起來，“我上大學的時候，和幾個朋友關系不錯，我們經常聚會。畢業典禮的前兩天，大家一起畢業旅行，我們就效仿驢友，騎自行車去旅行，到附近的山上去。當天晚上，我們就在山上露營了。大家都帶了簡易帳篷，晚上睡下後，我睡不着，就拉開帳篷，開間天上星星很亮。我想，在這樣的星空下，是不是該做些浪漫的事情。于是，我出去找我女朋友。她很漂亮，而我一直覺得自己長得不好，她能答應我，我都覺得真是奇跡發生了。大學期間，我一直懷着感恩的心跟她交往，她說談柏拉圖式的戀愛，不要太親近，她害羞不習慣，我就尊榮她。她說喜歡蘋果手機、喜歡筆記本電腦、喜歡旅行，我都滿足她，只要看見她的笑臉，我就非常知足了。”

聽故事的人都安靜了，不吭聲。

聲音繼續，“雖然她很純潔，一直拒絕親吻。但是，我想，在這樣美麗的夜空下，如果我想她求婚成功，是不是可以接吻。我懷着忐忑的心偷偷摸去她的帳篷，可是，我卻看到了她的帳篷拉鏈開了。走過去，映入眼簾的那一幕，真讓我心碎。一個男生在帳篷裏和她接吻，他們很陶醉。而且，兩個人衣衫淩亂，互相急切地開始脫對方的衣服，看那輕車熟路路的樣子，我明白，他們不是第一次了。我就這樣震驚地看着，我不能相信，我那個清純的女朋友居然有這樣一面。那個男的我也認出來了，是我的哥們兒，他對我女友說，‘你的名義男友睡了，不會發現的。我們有一整夜……’我氣憤極了，伸手進去，把那個哥們兒拖出來就打。結果沒打過他。我賭氣回了自己的帳篷，第二天，我不甘心，一大早我又去找那兩個背叛我的狗男女理論。結果我被諷刺了一頓，更可氣的是，周圍的朋友也不幫我，還讓我大度些。”

聽到這裏，黑暗中有人出聲了，“你是……你是‘大頭’？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另外一個聲音遲疑地說，“不可能是大頭吧？我怕有人偷跑，一直坐在門口的桌子上，為了讓你們開不了門，屋裏就我們四個人，沒人進來啊。”

第三個聲音顫抖着聲音說，“可是不對啊，你們沒發現嗎？我們四個人，現在這個故事，卻是第五個了。多出來一個講故事的人。”

“這是第五個故事了嗎？”

“是啊，上廁所的故事是第一個，恐怖視頻是第二個，小女孩是第三個，媽媽的故事是第四個，……現在這個旅游的故事，是第五個……”說話的人聲音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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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誰在裝神弄鬼？”

講故事的聲音開口了，“我的故事還沒有講完，安靜聽着。”

話音落了，其他人都感到一陣發冷，然後手腳不聽使喚了。

故事繼續着，“我氣急了，女朋友一直在騙我，她就是想要我給她花錢。而哥們兒背叛了我，挖我牆角。其他的朋友還不同情我，還讓我有點自知之明，說什麽不是為了我家裏有錢，哪個漂亮女孩願意做我的女朋友。我真的很痛心，只是過了一夜，愛情、友情都沒了。或者說，從來也沒有過。我後知後覺地想想，每次聚會，幾乎都是我出錢，當然，我也很享受，搶着買單後，朋友對我的吹捧。可是，我沒想到，他們吃了我的，花了我的，還不把我當回事！連句公道話都不說！”

聲音越來越氣，“我一氣之下，就對賀少峰動手了，那個女的我不要了，不稀罕，花的錢就當喂狗了。可是，賀少峰，我幫助他那麽多，他卻背叛我，我要個公道！但是，我沒打過他。因為他們都拉偏架，還說我不要生事。我一怒之下，罵了所有人是吸血鬼，還讓他們都滾！賀少峰惱羞成怒，把我推倒。我爬起來，撲過去報複，可是其他人都拉偏架，我又被打倒在地，然後他們幾個就揚長而去。過了一會兒，我發現我站不起來了，摔倒的時候，腿骨受了傷，可能是骨折了。疼痛的感覺越來越明顯。我就打電話讓他們回來幫我，可是，他們都不接電話。緊接着，手機沒電了。我想爬去背包那裏拿充電寶，可是爬過去，才發現沒了。想一想是賀少峰借走了。天下起了大雨，深山裏面，我又冷又餓，腿上還有傷。後來我就努力往出爬，卻落下了山崖，好像身上很多地方都流血了，我暈過去了……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飄在空中，下面是我的身體。我明白，我靈魂出竅，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