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下一個節目還沒開始,臺上正落幕更換舞臺背景,紀冉沖上臺迅速将舞臺地面完完整整地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
因為他的來回翻找,這次節目和節目之間的間隙時間特別長,臺下已經有觀衆開始不耐煩,在大聲詢問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衆人将一無所獲卻依然在舞臺上四處尋找的紀冉拉了下去,紀冉卻又悶不吭聲地在後臺、樓上樓下、衛生間、更衣室、後院、馬廄、自己房間到處瞎轉,裏裏外外都翻了個遍。蔡老板雖然也急得團團轉,卻還沒忘回過頭來安慰紀冉:“不急不急,我們馬上去調取劇院的監控……”
調監控也沒用,咖喱那樣醒目的馬若是出現在監控範圍內,肯定一打眼就能看到,但二三十雙眼睛把所有攝像頭拍下來的畫面全看了一遍,眼睛都快瞎了也沒看到有任何馬出現。
蔡老板一邊看監控一邊罵罵咧咧,最後怔愣了半晌卻出乎意料地哈哈大笑:“我特麽活了幾十年了還第一次碰上這麽邪門的事兒,你說這事兒我報警都不知道該怎麽報啊,我要是跟警察說我花了380萬買來的馬突然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見了,你說警察會信嗎?換了我我也不信啊!這想找都沒地兒找去啊!算了算了,走吧走吧,都散了吧。回去睡個覺,沒準兒這只是做了一場莫名其妙的夢呢,一覺醒來發現咖喱還在馬廄裏睡着呢。”
衆人同情地看着蔡老板,覺得自家老板憑空丢了380萬,還不報警,還覺得大家回去睡個覺咖喱就能回來了,這是已經急瘋了的表現,他們還想安慰安慰他,卻被老板揮手趕出了監控室。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魔術師還在門口躊躇着,他始終想不明白,也就一直不甘心。
蔡老板先是瞪他:“還不走?”又回頭招呼紀冉:“你怎麽也還不走?”
卻見紀冉還兩眼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卻有些機械地跟他說了一句:“再看一遍。”
“啥?”
“再看一遍。”還是這四個字,還是表情波瀾不驚,語氣也波瀾不驚。
“還看什麽啊?重複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只會讓你更絕望更難過!這麽多雙眼睛幫你看了多少遍了,就連馬屁股都沒看到一個!你再看一遍就能把它看出來了?”
“再看一遍。”依然面無表情。
完了,又瘋了一個。魔術師臉上抽了抽,早知道他就不該提議讓咖喱參與這個魔術,現在出現了這麽詭異的事情,衆人都不得安穩,還把雜技團最重要的兩個人都折磨瘋了。
蔡老板揉着眼睛,嘴上說着:“不行不行,我眼睛受不了了,沒法陪你一起看,你要看就自己看吧。”身體卻由不得他自己,直接一屁股坐到了紀冉旁邊,大有陪他一起發瘋的架勢。
魔術師見此情景也不打算走了:“我和你們一起看吧。”
他們又從頭開始看所有角度的監控畫面,紀冉眼睛沒離開過屏幕,卻忽然向蔡老板發問:“我們後院的監控呢?為什麽沒有?”
蔡老板一愣:“後院哪兒有監控?都是我們自己人,裝什麽監控?”
“不對,你有。”紀冉說,“我知道你偷偷裝了監控監督我們的訓練情況,怕你不在的時候我們偷懶,你那監控裝在哪兒了?調出來我看看。”
“我哪兒有?”蔡老板有些心虛。他是在特別隐蔽的地方裝了特別隐蔽的監控,為的就是随時掌握哪些人是認認真真對待工作的,哪些人是混日子的。
“別藏着掖着了。”紀冉依然沒有看他,“我現在亟需看後院的監控視頻,380萬呢,你忍心錯過任何線索嗎?”
“不是,我——”蔡老板一跺腳,“但是看那個有用嗎?調取出來也只是在做無用功!”
紀冉盯着屏幕不出聲了,蔡老板自己思忖片刻,還是長嘆一聲:“雖然不抱什麽希望,還是看看吧。”
後院的監控也是從咖喱消失的時間點開始看的,沒多久果然發現了異常。
馬廄的門在空無一人的情況下忽然自行打開又緩緩關上,而當時肯定也沒風,因為馬廄門口那兩盆花的葉子都紋絲不動。片刻之後,紀冉房間的門也莫名其妙被從裏面打開,随即從裏面走出一個人。
紀冉呼吸一滞,雙手猛地緊攥成拳。畫面中那人穿了紀冉平時最喜歡穿的一件白T恤和運動褲,顯得很是寬松,背了紀冉常用的那個雙肩背包,頭上也戴了他的棒球帽,帽檐拉得很低,埋頭快速往外走,很快就消失在了畫面中。
雖然沒看清那人的臉,但紀冉還是立馬就知道了那是誰。
是他夢中經常出現的那個小白!跟他經常交融在一起的那個小白!
一定是他!
可這事情又特麽的該怎麽解釋?!
蔡老板已經在一旁驚得結結巴巴了:“這這這……這特麽是誰啊?你房間進了賊了還是進了鬼了?還是我眼睛進了水了看花眼了?”
魔術師也快驚掉了下巴,覺得這監控沒法再看下去了,不管紀冉認不認識畫面中這個人,單是馬廄門的詭異都覺得後背發涼,再看這種無法解釋的畫面,大家的腦子遲早也得進水。
他剛想偏過腦袋問紀冉認不認識畫面中的人,卻見他猛地起身就往自己房間裏沖。
回到房間,床上和地面依然整潔,衣櫃裏卻少了好幾樣東西,除了出現在監控畫面中的那身衣服和背包以及棒球帽,還少了一件黑色T恤和一條休閑褲,以及兩套睡衣,其中一套是他曾經拿出來想給小白穿卻被他抱在懷裏始終沒穿的。
此外,還少了兩條——nei褲!
紀冉一動不動地站在衣櫃前,一句話也不說,良久卻突然笑了。
“大冉?你這是……”蔡老板有點擔心他。
“老蔡。”紀冉扭頭看他,眼裏亮亮的像是有光,“我要報警,我要找到這個人。”
“報案是按什麽來報?是被盜所以要報案呢,還是啥?”蔡老板問。
紀冉答非所問:“你讓大夥兒再幫忙看看劇院各個角度的監控,一遍不行就多看幾遍,看這個人有沒有在劇院其他地方出現過。還有,我要登尋人啓事。”
“不是,我越來越糊塗了。”蔡老板問,“你到底認不認識這個人?知道他是誰嗎?幹什麽的?跟你是什麽關系?怎麽會出現在你房間裏,還穿了你的衣服戴了你的帽子……”
紀冉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認識嗎?認識。知道他是誰嗎?知道,是小白,昵稱還是他給起的。可他是幹什麽的呢?不知道。跟他是什麽關系?不明不白的關系……
好半天他才搖頭:“我不知道他是誰。”
“那你就是要報失竊案?”
紀冉有些不耐煩,反正他就是要報案,想讓警察幫忙找到這個人,管他是什麽理由報案呢?可蔡老板非要把這個問題整明白了,他只好胡亂揮揮手:“算是吧。”
“他偷了你多少東西?很貴重的東西嗎?你那些增值了好多倍的金銀幣不會被他偷走了吧?”
“那東西我怎麽會放在衣櫃裏?”紀冉搖頭,繼而又點頭,“但他确實偷走了我最重要的最珍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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