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壓力

翌日，贏姬與顧衡用膳時道：“皇上，幽國公主進京也有些日子了，臣妾想親自去看看。”

“去吧，替朕好好慰問她。”因是女人顧衡也不好經常召見，只能召見幽王，可幽王是個傻子，能知道什麽？贏姬能主動提出去看看，顧衡很高興。

她的皇後，從來不給他拖後腿，只會幫他。

贏姬得了顧衡的恩準，中午便出宮了。

胡冰心被安排在改建的公主府裏居住，隔壁便是幽王府，考慮到幽王癡傻，胡冰心已命人将宅院打通方便照顧。

贏姬到時胡冰心已迎候在門外，幽王也在，不過像個孩子一樣玩鬧，可以忽視。

“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胡冰心率領一應仆從行禮。

贏姬從銮駕上下來親自扶她，“你我之間不必多禮。”

“娘娘請。”胡冰心氣色極好，看着并無變化，不過細看眼眸還是能發現些許落寞，雖然她隐藏得很好。

公主府比不得幽國行宮金碧輝煌，與一般的公主府規格一樣，看着很有格調，不過許多東西都是舊的。

胡冰心也沒有拿出自己的東西擺上，是個智慧的。

“金陵公主可住得慣？”贏姬拉過公主的手問。

胡冰心含笑答話，“金陵四季如春，詩書氣華，舒心。”

“住得習慣就好，本宮這幾日總不得空來問問，這心都是提着。”

說話間，兩人已到前廳，贏姬落座主位，幽王去玩兒去了，胡冰心在下屬坐下。

贏姬打量了番前廳布置，“太簡陋了，這宅院是彭愛卿安排的？”

胡冰心點點頭，“正是彭将軍安排，臣下覺得極好。”

“彭愛卿有心，不過還是太素了，明日本宮找皇上說道說道，怎麽也要給公主修葺一番，添些新東西。”

胡冰心住慣了金碧輝煌的宮殿，突然讓她住在簡陋的五進院子，就像皇帝突然變貧民，怎麽過得慣？方才那些不過是場面話罷了，但再不舒心，她也不能提，由贏姬提出來別人才不會說閑話。

是以，她并不推辭，“臣下多謝皇後娘娘。”

“彭愛卿如此安排也有他的道理，公主別介意。”贏姬忍不住提了句。

胡冰心輕笑，“娘娘不說臣下也能明白，臣下身份特殊，住所太過奢華反而惹人口舌。”

“公主能如此想本宮很欣慰，但也不能太素，顯得大周小氣，彭愛卿如此安排，便給了本宮許多運作的空間，公主想如何修葺盡管提，皇上定會都應允的。”贏姬說話直接，也不繞彎，這一點讓胡冰心覺得很貼心，在陌生的金陵，能有個朋友，心生許多安全感。

又閑聊了小半個時辰，贏姬從公主府出來，直奔西京王府，先給父母請安，然後拐彎抹角打聽，“母親，女兒那日見計公子也在，如今還在嗎？若在女兒要不要去見禮？不見見總覺得有失禮數。”

“你表哥不在他哪裏呆得住？就算你表哥在時也待不住，不過我知道他這幾天都在一家魚鋪守着，好像要買什麽魚，說是很難得到。”王妃說起計無歸那是口若懸河，“你是不知道，那計公子做飯真的……口感沒得說，禦廚都不及，不管做什麽菜，都好吃，就是平凡的白米，他煮出來的都比別人煮出來的好吃，你說怪不怪？”

“母親，計公子學過的。”贏姬想到計無歸烤的牛肉噎了噎口水，不過她始終記得自己的身份，身為皇後有許多規矩桎梏着，并不能為所欲為。

說罷，她話鋒一轉道：“母親，那女兒回宮去了，您別總欺負父親。”

王妃瞪她一眼，“這就回去？你特意問起難道不是找計公子有事？”王妃也不是好糊弄的，尤其了解自己女兒，沒事絕對不提外人。

贏姬無奈只能将杜萍的事告訴她，“畢竟是計公子帶來的人，女兒也不好拂面子，母親覺得呢？而且杜姑娘長得貌美如花。”

王妃聞言頗為嫌棄，“你也是老大一人兒，怎如此不懂事？那姑娘明擺着就是要耍手段，你若讓她得逞了将來計公子不得恨死你？少不得還要連累你表哥裏外不是人，聽話，別多管閑事。”

贏姬哪裏不知曉這個道理，便道：“母親教訓得是，女兒也深知計公子不是那種靠手段就能得到的人，是以女兒都沒把那杜姑娘帶出宮，不過問還是要問一句，萬一錯過了一樁美好姻緣豈不罪過？”

“你能如此想便好，母親整日整日的擔心你，生怕你有什麽過失被人借機責罰，你要知道，你可是大順的嫡公主，我和你父親都沒打過一巴掌。”說着說着王妃開始流眼淚，“聽話，不要多管閑事。”

贏姬一見到眼淚立刻繳械投降，“是是是，絕對不多管閑事，母親放心。”

好不容易安撫好王妃，贏姬逃命似的逃出王府，坐在鳳辇上百感交集，她還是不夠強大，一定要更強大，更有權勢，對天下來說更重要，才能讓老人家不那麽擔心。

贏姬離開後，王妃擦掉眼淚，臉上恢複往日神情，這一幕被西京王看到，他很不贊同的道：“你做什麽要給小九壓力？你一哭，她豈不更擔心？”

“我若不給她壓力，她誰的閑事都管，早晚要出事，我還不是為了她好？我什麽都不求，只求她平平安安少管閑事。”

“我兩老了，開開心心讓孩子過得安心才是正道。”西京王苦口婆心。

“你說得輕巧，她若出點什麽事，是你能幫她還是我能幫她？說起來我這心就如同刀攪般難受，你看看同時進宮的那些，人家兒子都要快能說親了，咱們小九信兒都沒有，我這當娘的連催都不敢催，還要笑嘻嘻的說沒外孫也好，帶孩子麻煩。”

說到此處她是真哭了，臉色悲戚，“我苦命的小九。”

“好了好了。”西京王無奈，他自責極了，要是大順朝還在，哪裏會有這等打掉牙往肚裏咽的苦。

“你也不用自責，要不是為了我……”王妃将頭靠在西京王懷裏，“只要小九不多管閑事，辦事妥當，顧衡自己便會護着她的。”

“顧衡是個明君的苗子，放心吧，女兒交給他錯不了。”西京王雖是個昏君，卻也有幾分看人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