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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傻蛋女，是一件快樂的事，為了使快樂持久，就應該限定在暗戀的範圍內。然而，他卻過于冒進，給自己帶來了危險，給家人帶來了危險。此時的他，已經是一個毫無理性的動物，全憑着動物的本能在行動。

我總覺得自己太過理性，或是太過自私，很難對自己以外的事物癡迷瘋狂。李佳問過我，我倆的戀情能夠堅持多久。我的回答則是，遇到愛情時，不要和它談天長地久，只要抓緊此時此刻就足夠，希望能延續這溫柔，瞬間也能成永久。

同桌的流血事件平息一周後，又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現在想想，大概是星期四吧，那天剛好輪到我們組值日。

等同學們都走了，我們組準備大幹一場，宣誓要迅速結束戰鬥。這時，見有個人在教室門外徘徊，平時愛管閑事的周麗上前去問。沒想到會是李志遠，是來找我的。

李志遠的到來，讓我們組的那些色女精神一振，就連平常沉默寡言的樂露也活躍起來。她們叽叽喳喳，不時偷瞄李志遠。

對我而言，這倒是一件好事，由于經常對她們的少見多怪毫不留情的鞭撻，自然也總是被橫眉冷對，惡言譏諷。

我和李志遠的關系親密，才使得我和她們的關系極大改善，經常被她們強迫接受幫助。時間一久，她們才暴露自己的狼子野心，寫一封封情書讓我轉交給李志遠。我毫不猶豫接到手中，然後在回家的路上扔進街上的垃圾桶裏。

我這麽做，完全是為了雙方好。李志遠是有女朋友的，而且他的第一封情書是由我來代寫的。這次來找我，就是想讓我幫寫他人生中的第一封情書。也可以說，是這群女生親自扼死自己的希望。人生就是這麽充滿戲劇性。

當時，他把我叫到外面，壓低聲音，神秘的說：“希望你能夠幫我一個小忙。”

他見我不說話，接着說道：“幫我寫封情書吧。我沒什麽經驗。”

“你要多少字的？”

“不要太短，也不能太長，１０００字就可以了。我可以擴充。”

“好吧。不過你也要幫我一個忙。”

“咦？”

“幫我掃地吧。她們好像很愛你。”我指着那群女生笑着說。

他的臉紅了。按理說，他周圍簇擁着不少漂亮的女生，應該對女人有免疫能力了。然而，他一見女生，就會臉紅，哪怕這個女生與他天天見面。那些女生正是喜歡他這種可愛。

我曾經想過，這是他太狡猾了，一段時間才發現了他的确很單純。某些人天生就具有稀有的品質，是那些龌龊的家夥們再怎麽裝也裝不像的。我喜歡與這種人打交道。

看着那群色女調戲着李志遠，我則是在心裏琢磨一件事。究竟是哪種女生會讓李志遠寫情書給她呢？李志遠身邊不乏美女。

我剛想在紙上有所作為，不料想鋼筆不争氣，旋開一瞧，是墨水用盡了。上周三計劃要買一瓶的，沒想到忘了。在去學校小賣部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這個聲稱會對愛情癡迷的家夥，究竟會怎麽做呢，值得一觀，想到此處，嘴角綻放出了詭異的笑。

在回去的路上，恰巧遇到樂露和李志遠擡着垃圾桶往垃圾坑走，為避免他懷疑我到處亂跑，不幹實事，我就将墨水瓶高高舉起，讓他瞧見。

他滿意的笑了。而在一旁的樂露則很害羞，像是內心秘密被全世界的人知道了。據我對女生的了解，估計她是在想，我這個家夥在嘲弄李志遠他們倆。嘿嘿，還真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家夥。想到這裏，我就沖她神秘一笑，更加深了她的誤解。

坐在座位上，我終于冷靜下來，開始有所動作。

接到這封信，也許你會感到唐突，會覺得我這人輕薄無禮。說實話，我已經做過最壞的打算。這很冒險，然而值得一試。這是我深思熟慮的結果，這個結果令我暢快了許多，仿佛壓在身上的千斤重石被某種神秘力量的事物挪走了。在這個深思熟慮的過程中，我幾乎要耗盡所有的腦細胞來考慮如何來對待這份感情。我想過，最好的結果莫過于一個人暗戀另一個人，獨自品味愛情的甜蜜。這樣的我，不會遭受拒絕的厄運。然而，對于你卻是不公道的，你無法體會這種幸福。這就是我寫信給你的原因。

這一切還要從那天談起。那是個黃昏，我走在你的後面。寫到這兒，我不得不申明，本人絕非無聊的變态。那只是個巧遇，也許是上天的安排吧。

我走在你的後面，突然想和你并肩走，想和你聊聊天。這種沖動令我愉悅，就像是獨自發現了人類真正的歷史。不，我這種說法是不夠正确的，那種發現秘密的興奮遠遠不及這沖動所帶來的快樂。那種快樂是獨一無二的，也許一生只能擁有一次，那種快樂，那種快樂讓我開始語無倫次，呼吸緊促，神魂颠倒，邏輯混亂，那種快樂促使我寫這封信給你。

當時，你右手往後攏了攏頭發，這個動作實在優雅非凡，簡直能令人頓時昏厥不醒。清風還算識趣，将你的清香送入我的鼻中。你每走一步，仿佛能生出聖潔的蓮花。傳說釋迦牟尼出生時步步生蓮花。也許，這樣說有些不恰當。可是，我再也無法找到更好的說法了。我一直痛恨自己的腦子不太靈光，唇齒笨拙，不能将對你的愛慕表達得淋漓盡致。我像個滑稽的小醜，用本就不多的逗人招數令你微微一笑。你的微微一笑便可令我玩味一生。

那次相遇，令我魂牽夢繞。以前，在下課時，我都會老老實實地坐在教室裏，現在則是不同，每次都奮勇而出，憑欄而望，眼睛在搜尋着你。你的每一次出現，都會令我的內心堆滿幸福，充滿希望。然而，失望沮喪居多，為何你總是将自己藏身在暗淡無光的教室裏？！為何不展示自身的美給世人看？！每每想到這裏，我都會替你感到遺憾，也深感不滿。

我想，寫到這裏就可以了，沒有太多的要求，只要你知道我在暗戀你就行了。

寫完之後，我也倒了一次垃圾，結束了這次大掃除。

作者有話要說：

☆、５

在回去的路上，我從口袋裏拿那張紙出來，遞給他。

他認認真真看了幾遍，眉頭緊鎖。

“出現了錯誤？”我有些擔心。

“你怎麽不寫我要和她交朋友這件事？搞得我好像不會再打擾她了。”他急了。

“那個女生是不是有些封閉自己？”

“你怎麽知道？”

“我猜的。沒想到猜中了。對于女生，最好放長線釣大魚。急于求成反而不美。”

“好像有幾分道理。”他點了點頭。

“在情書中，你提到了那次相遇。我和她不是那樣遇見的。我和她是在考場遇到的。當時，她就坐在我的前面。”

“沒關系。怎麽相遇的并不重要。”

“而且，你寫的那些表達愛慕的情緒，是我沒有感受到的。”

“沒關系。那些并不重要。”

“什麽才是重要的？”

“她讀完這封信的想法才是重要的。”我簡潔的回答。

李志遠和那個女生的戀愛，我親自參與了前半段。

他問我應當以什麽方式送給對方。對于他的種種問題，我也很糾結，畢竟自己也是個新手，而且勾搭上李佳的方式與他有很大不同，就像李佳開玩笑說我倆是互相勾搭。

面對李志遠的請求，我故意僞裝成情場老手，目的只有一個，試驗。他和那個女生就是我試驗的對象。我這個人是适合做幕後的，正如給那些有犯罪動機的家夥提供工具﹑方法以及犯罪的有利條件，自己卻總能夠隐于無形的槙島聖護。

我對李志遠說，應該悄悄送給對方。因為對方是一個封閉的女生，倘若大張旗鼓，鬧得人盡皆知，到那時，即使對方在心裏一百個同意，也會深感惋惜的拒絕。我想，應該讓對方知道是誰送的，以免認為是受人捉弄，再者，李志遠的形象完全可以加分的（在多年後，樂露曾經描述過李志遠，說他像陽光一樣明媚）。

一周後，對方終于回信，只有兩個字，謝謝。

在我的計策中，李志遠應該守候在那個女生經常走的路上，裝作是偶然相遇。只要不是弱智，那個女生就會知道李志遠的真正意圖。如果對方願意，就會半推半就。現實中，事情的确是這樣完美進行的。一來二去，他們日益熟絡親密了。最後，我由幕後，被李志遠推到了臺前。

周五下午放學，我遠遠看見李志遠和一個漂亮女生站在校門外等人，避免妨礙他泡妞，就裝作沒看見，繞道走。

李志遠和她從後面趕了過來，叫住了我。

“我準備請你去游樂園玩。”李志遠說道。

“那裏太吵鬧了，我無法适應。”我實在讨厭那個地方。

“聽他說，你喜歡看電影，要不咱們去新世紀電影院吧？”她說道。

“那裏的流氓多，比較不安全。”我認識的那些流氓朋友都喜歡聚在那裏惹是生非。

張露臉上現出一絲陰霾。

“你叫什麽？”

“張露，露水的露。”李志遠搶先回答了。

我身體被震了一下，随即便很巧妙掩飾了。

我呵呵一笑，說道：“女生都喜歡這個名字。”

“叫露的名字很多嗎？”她好奇的問道。

“嗯。我認識的女生中就有四五個。有特別的意義嗎？”我随意的問了一句，并不希求得到答案。

她認真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不知道啊。可能是和露水有關系吧，純潔而又短暫，或者是說，擁有短暫的純潔。我想并不是一個好名字。”

我附和道：“我想也是。”

“如果不是好的寓意，家長又何必給自己的孩子起這個名字？！我看啊，是你比較消極，心理陰暗。露露明白，因為第一次見你，就想順着你。對不對，露露？”李志遠還真是見色忘義。

張露只是抿嘴笑了笑，并不回答。

“我好像以前沒見過你？新轉來的嗎？”我轉移了話題。

“你以為自己是誰？學校的人都見過？”李志遠這家夥又攻擊我。

“嗯。我在這學校也快三年了。學校裏的兩三千人，我敢說都見過，而且有印象，盡管不知道某些人的名字。”

“初一上半年，我得了一場大病，最近才養好。”

“她養好病後，第一件事就是來學校考試。我倆就相遇了。”李志遠臉上炫耀着幸福。

我們三個邊聊邊走。

回到家後，我第一件事就是給某個人打電話。

“喂。”

“有事嗎？”他的話語總是懶洋洋的。

“我想問一件事？”

“行。盡管問。”

“你曾經告訴我，有個女生在初一上學期，在我轉來前，被八個人□□了。這個女生叫什麽名字？”

“這不太好吧，畢竟是幾年前的事了。說出來恐怕對那個女生影響不太好。”

“我最近喜歡上了一個女生，現在正打算追她。在與她聊天時，我感覺她與那件事有關系。我忘了那個女生的名字。”

“我也忘了，需要問問其它人。一會兒告訴你。”

将近晚上七點，電話鈴響了。我飛奔過去，搶在母親之前接住了。

“喂。”

“我問清楚了。那個女生叫張露，露水的露。那件事發生在你轉來之前。出了事以後，那個女生辦了休學手續。由于她沒有報案，學校方面過意不去，盡可能給她照顧，據說是會保送到重點高中。聽人說，那個女生學習很好的，考初中時，是全級前三名。可惜，好好的一個學生，被人毀了。她最近又來學校，好像是準備上學。也有人說，她最近交了個男朋友，不會是你吧？！”

“你真聰明。這件事沒人會到處亂說吧。”

“應該不會吧。應該不會有那種沒人性的家夥。”

“哦。謝謝。改天請你吃飯。”

“不用。小事一樁。挂了。”他先挂掉了電話。

我思慮再三，覺得這件事應該讓李志遠知道，試探他的态度。這件事沒人敢保證不會洩密，說不定被哪個混蛋舊事重提，就會給毫無準備的李志遠和張露有不小的打擊。

我往李伯的書店走去，琢磨着該怎樣開口。

李志遠通常會幫李伯收拾書店，之後才一起回家。

我邊搜尋着書，邊和李伯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

大概九點，李志遠才回來。

“今天怎麽這麽晚？！”李伯有些生氣。

“哦。讓天浩給我補課。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問他。”

李伯也不好再說什麽，就一起收拾書店。

完畢後，我讓李伯先走。

神神秘秘的，搞什麽，李伯抱怨了一句，就走開了。

“什麽事？這麽神秘。”他滿面春風。

“我喜歡一個女生，一直想追她。”我想最好以自己開始話題。

“好啊，追啊，我幫你。”他很興奮，手舞足蹈。

“她曾經被八個流氓□□過，就在初一上學期。”

“你是不是很在意她不是處女？”他冷靜了下來。

“我不知道。我想勸慰自己，卻沒有辦法。”

“有這麽一個故事，在蘇聯成立前，有個□□對同行說，她還是一個處女。同行大驚。她解釋道，她是為了革命出賣肉體的，在靈魂方面還是個處女。連□□都如此，況且是被□□的受害者，她們并非是主動被污染的。紀曉岚說過，能娶一個被奸污的女人的男人，很了不起。不過，如果你有這方面的心理障礙，也不必勉強。”

“如果張露是那個女生呢？”

某些人勸解別人時，很有一套，當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所做的事情會令人作嘔。不知道李志遠是不是屬于這一種人。

他愣住了，傻掉了，像是稻田裏的稻草人，任由雪花在身上堆積。

看着被震驚和痛苦情緒占據身心的李志遠，我很想說句好聽的話來安慰他，然而，欲言又止，腦袋仿佛是一口幹涸到崩裂的井，不能夠發掘出任何詞彙了。

他突然嘿嘿一笑，笑裏摻雜了詭異，更多的是凄慘，之後，就轉身離開了，就那麽一直安靜走着，一次也沒回頭。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尾，好一會兒，我才從陰沉的情緒中掙紮出來，撣掉積累在身上的雪花，挪開步子，在露出慘白光芒的月亮的注視下，緩緩向家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６

我的愚蠢成了扼死兩人戀情的兇手。

我的罪惡絕不亞于那八個混蛋。

回到家，我已身心疲憊，像一臺磨損多年即将報廢的機器。

我不知是何時入眠的，只記起了一個怪夢。

我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公園裏。白雪鋪天蓋地，把萬物隐藏起來。這時，四面八方跑來歐洲士兵，手持利刃，像是要砍殺我。我的口不經大腦，發出了“ｄｒｅａｍ”的聲音。離我最近的那個士兵身體支撐不住，向前倒了過來。我連忙上前扶住他。而他趁機要捅我一刀，最終還是倒地。看着倒了一地的士兵，我茫然無措。

我不明白這個夢。

李佳打電話來，說是最近玩跳棋有了很大進步，要拿我試試手。

對這個狂妄的挑戰，我欣然同意了，這樣就不必去游樂園，也不必去逛街了。

我們在公園裏的一個木樁子上擺開陣勢。

她很興奮，遇到妙處會禁不住叫喊；我呢，則是一直心不在焉，落子如飛。

“對于愛情，你怎麽看？”

“這個問題不應該問我。你讀書多，應該有自己的答案。”她右手兩指夾着彈珠，兩眼盯着棋盤，頭也不擡的回答。

“書上說，女人一生的事業是愛情。我想知道你對自己的事業有什麽打算。”

“別這樣問，我會害羞的。”

“這個問題很敏感嗎？”

“有些吧。”她仍舊不擡頭。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答案呢？”

她擡起頭，看着我。

四目相對。

“你陪着我下下跳棋，聊聊天，逛逛街，去游樂園，別總是對我不理不睬。這樣一直到老，就足夠了。這就是我一生的事業。”她鄭重其事的說道。

我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其實，對于我倆的将來，我是從未考慮過的。也許，我倆明天就會分手呢。誓言之類的話語，我不會說出來，甚至根本就不會去想。

她低下頭，将心思重新投放在跳棋上。

“昨天我做了一件蠢事。”

“你不是經常自誇聰明博學嗎？”她報複我以往對她的打擊。

“最近我幫助朋友追到了一個女生。這個女生被流氓強奸過。我原本是給這個朋友打預防針。結果，他聽了後就完全傻掉了，沒說一句話轉身走了。”我不擡頭，仿佛心也在跳棋上。

“哦。好心辦壞事。自己倒成了那個可惡的混蛋。呵，小傻瓜。”她彈了一下我的腦袋。

“嗯。”我依舊不擡頭。

“來，讓本大師給你開開光。”她将雙手放在我的頭頂上，仿佛是在醍醐灌頂。

我猛然捉住她的雙手，想彈一下她的腦袋。她往後一仰，往後拉扯。這一拉一扯，把棋盤碰倒。彈珠散落了一地。兩人都宣布停戰，俯身去撿彈珠。

等一切都複原了，她才緩緩說道：“其實，你不必自責。這件事一定會洩露的，只是早晚的問題。”

“晚點兒知道，他們也會享受一段時間的幸福。”

“你這樣想是不對的。那個女生經歷這份感情的時間越長，就會陷入得越深，分手時就會越痛苦。現在散了，不久就能恢複。兩人都不會彼此浪費時間。”

“咱倆的觀點有所不同。”

“哪裏不同？”

“我看重的是戀愛的過程，而你卻是重視結果。”

“我們是女生，當然要重視結果了。女人年齡越大越不值錢。咱們在一起很多年了，你突然說要分手走人。你們男人還好說，女人呢，已經花凋柳敗，成為了一個十足的黃臉婆，再也不會有男人苦苦追求了，一生就毀了。你明白嗎？”她憤怒了。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在談戀愛時，相比關注結果而言，更應該關注現在。把握住現在，才能延續到未來。你懂嗎？未來是由現在來決定的。比如那個胖子，你現在無緣無故甩他一耳光，那麽，你的未來就會被她暴揍；你現在給他一個吻，那麽，你的未來就會被當做朋友。很多人整天抱怨未來迷茫，實在愚蠢。未來是被現在遙控的。我倆一直這樣下去，就很可能如你所想象的，執子之手，白頭偕老。愛情這東西很奇妙，打個比方吧，就像是在尋找寶藏，你的心裏只有目的地，而對路邊的花草樹木熟視無睹，終了才猛然發現，原來寶藏就是路邊的美景。愛情就是喜歡和你這種人開玩笑。”我慢條斯理的說道。

“哼！整天把自己打扮成一個智者。我看呀，你也沒什麽了不起。我，哼！比你聰明何止千百倍。你骨子裏就是個弱智。我贏了。”她表達完對我的不滿，最終用實際行動捍衛了智商。

我沒有注意到這麽快就結束了，于是假裝垂頭喪氣，長籲短嘆，讓她的快樂更多些。

“劉波。”像是李志遠的聲音。

我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

“還真是見色忘義啊。只顧着勾搭女生，連頭都不回。”

“見色忘義啊。”有一個女生的聲音笑着附和道。

這個聲音居然是張露的。

我高興得忘乎所以，迅速回過頭去看，只見兩個人手挽着手，滿面春風。

困擾我的難處，終于是卷鋪蓋走人了。我發現自己并不了解李志遠，很容易對朋友失望。

在多年後，我才察覺到這個缺點。曾經在某一段時間裏，我将其誤解為對人性的深刻了解，犯了僞智者的通病，以為越是陰暗就越代表深刻。

我禁不住伸出了大拇指。

李志遠只是笑了笑，張露則是莫名其妙。

“他一直誇我能找到這麽漂亮的女朋友。她也很不錯啊。”李志遠指着李佳說。

我了解他的意圖，順水推舟道：“可惜是個母老虎。”

這句話還沒說完，就受了李佳的一踢，我就勢繼續說道“這個老虎很奇怪，喜歡踢人。”

她又狠狠地掐了我一下。

“不介意增加兩個人吧？”張露指着跳棋說道。

“我看還是算了吧。這個人，下棋很混蛋。”李志遠指着我笑着說。

張露看着我，滿是困惑。

“他從來不與人好好下棋，總喜歡魂魄出竅，常常落子如飛，那個速度啊，經常在你還沒把棋子放在合适的位置，他就已經出動下一步了。凡和他下過棋的人一致認為，這是一個不懂得尊重人的混蛋。”李志遠解釋得很詳細。

“沒必要将我分析得如此不堪，來兩局吧。下棋嘛，就是圖個樂子，何必計較輸贏。陶淵明不解音律，卻喜歡撫琴，就是這個道理，這一切不過是個樂子而已。”

“小心啊，這個人很喜歡拿古人壓人。經常是誰誰說，至于那個人究竟是否說過，只有這個家夥心裏清楚。我看啊，八成是胡說八道。”他對我的另一個習慣進行了解析。

“我保證，這個是真的。來吧，閑話少說，棋盤上一争高下。”我拉開了陣勢。

四個人坐下了。我和李佳相對，李志遠和張露相對。

“聽志遠說，你讀過很多書。是要做作家嗎？”張露首先開腔了。

這也好，省得我領頭說話，又被李志遠說下棋不認真了。

“你也太小瞧他了。這個家夥志不在此。”李志遠一副極其了解我的樣子。

“還有更高的志向？”張露莫名其妙的驚奇了。

“他能有什麽志向！不過是看的課外書比同齡人多一點兒，知道的事情也就比同齡人多一點兒，不正确的觀點比別人多一點兒。讀書人的最高理想是道行天下，做帝王師。很不切合實際，你讀的兵法謀略裝滿屋子，也沒什麽用。還能有人讓你領兵打仗不成？學會屠龍神技，天下無龍，照樣餓死你。他呀，也就是做個作家的命。年輕時候，舞文弄墨，騙騙我們這些天真無知的女生，再過幾十年，熬成了一個猥瑣大叔，惹人厭惡。”李佳毫不客氣的說道。

“瞧見沒。不愧是這混蛋培養出來的女朋友，這口才，這見識，很不一般嘛。”在末尾，李志遠故意一副領袖的腔調。

李佳的臉紅了，張露則是抿嘴笑。

“你的理想是什麽？”我問張露道。

她的臉先是一紅，才說道：“我和其他人一樣，就是考上一個好大學，找個好工作，之後，之後嘛，就這樣了。”說着，偷偷看了看李志遠。

後者也正饒有興趣的看着她。

兩人四目相對，欲言又止。

“志遠，你有什麽打算？”

“我呀，沒有什麽遠大的志向，只喜歡散漫的生活，喜歡一生無憂無慮的。也許做小生意。怎麽說呢，關于這個，我還從沒有想過。”李志遠的目光迷茫。

我轉過臉去看張露，發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佳佳，說說你的打算。”我要防止話題在他們兩個身上深入。

“我不是給你說過了嗎？！找到一個合适的人，不管他做什麽，不管他去哪裏，我都願意跟随。只要他對我不棄，我也會對他不離。”她仿佛在愛情宣誓，而且盯住我的雙眼。

我連忙低頭，假裝将注意力轉移到棋盤上。

“這家夥腦子一熱，做了匪徒，你跟着她四處興風作浪，那就是中國版的雌雄大盜了。我會在電視機上看警方如何跟着你們東奔西跑。”李志遠以為自己在說笑話。

我本想趁着這個話題，講一些有趣的故事，不料想李佳的一句話又讓我無言以對。

“如果他哪一天做了匪徒，我願意生死相随。”李佳斬釘截鐵的說道。

面對這種情況，我只能是顧左右而言它。

“好。我第一個走完。”我假裝一臉興奮，為勝利而驕傲。

“你這個混蛋，這次倒是認真了。”李志遠大笑着拍着我的背，努力将這氛圍從零點拯救出來。

我無法山盟海誓，妄言天長和地久。承諾對于我而言，是壓力，也是摧殘，更是對自己的背叛。承諾別人一件事，就必須要實現，然而，這種實現在很多時候，是要以自己的自由作為代價的。自由，就是我的一切。我最向往的生活，是薩特式的。這必然是會與李佳的有所沖突，無法折中處理的沖突。

感情這東西太善變了，就像一條泥鳅，滑溜溜的，總讓人無法把握。李佳由于年少，初涉戀愛，能癡迷瘋狂。這種瘋狂的狀态能維持多久？情緒化的言語是不可相信的，情話就是其中一種。我不認為自己魅力大到讓女人癡迷瘋狂一輩子。外面的誘惑遠遠比我精彩豐富。

戀愛和擦肩而過很像，兩人發現對方從遠處而來，一步步接近，在一瞬間相交，最終還是要分離，一步步遠離對方；在談戀愛時，遇到了心儀，接近，了解，在一起，哦，原來這家夥是個混蛋，傷心，分離。

作者有話要說：

☆、７

“告訴你一個秘密，是關于李天浩的。”李志遠故作神秘的對我說。

“李天浩？那個數學天才？”張露首先驚奇的問道。

“他是天才嗎？”李志遠以困惑的表情回應了她。

我正是有此疑問。

“還不算是天才？！聽人說，他只參加一種考試，就是奧林匹克數學比賽，而且每次都能得獎。他和我們不一樣，不用參加期中期末考試，盡管這樣，全級第一的寶座，在學校師生的心中，非他莫屬。每次學校公布成績時，自動将他添加成第一名。”張露解釋道。

“關于數學競賽和第一名的事情是真的，不用參加考試是假的。天才只是個傳說。傳說制造出了另一個李天浩。”李志遠漫不經心的說道。

“像你這種對學習和考試從不關心的學生，自然會覺得超出你們想象的事情全都是假的。”

“嗯。我們學校的老師也是這樣說的，還經常說，如果我們有李天浩百分之一的天賦就能輕松的考上名牌大學。”看來李佳也被傳說騙了。

“我不知道？！我們從小玩到大。我連他臀部上傷疤的形狀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李志遠賭氣道。

“真的？假的吧？！”她倆異口同聲道。

“不相信？！問問這家夥。”他指了指我。

“是真的。他倆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就是從小玩到大的。李天浩的确參加期中期末考試，非但如此，連平時的周末考試都不缺席。被人誇成天才，他只會惱火，那是你們否定了他的辛勞。你去過他家後就會明白，那個人付出了多少努力。他的房間裏幾乎全是數學題集和演算本。最可貴的是，他對待每一道數學題都會很認真，哪怕是一加一。不過，讓我來對他評價，天才這個稱號，他是當之無愧的。他的目标就是，超越高斯。他和笛卡爾有很大不同。笛卡爾為了向人證明自己是天才，故意不給人留下努力的印象。李天浩絕對不會做這種傻事。”我盡量說得詳盡些。

“書上說，天才都有一個致命的缺陷，就是與人的交流存在很大的障礙。你們和他交流時，是不是感覺是在和不會說話的動物進行交談。”李佳笑着問道。

這句話讓我和李志遠不禁一愣。

“怎麽會！你和他交談時，會感覺這個人很聰明。”我覺得應該為李天浩辯解。

“他對數學太過癡迷，對其他的人和事全不放在心上。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在那個世界裏，只有他和數學。這也将他變得自私，把數學看得比人還要重要。在最初的時候，他爸媽誤以為自己養了一個神經病兒子。不過，有時候也會從自己的世界出來，放松一下。在這個時候，他才和正常人一樣，甚至遠遠不如正常人。”李志遠補充道。

“改天叫他出來玩。我們也見見傳說中的人物。”李佳提議道。

“還是別做這個打算比較好。他把朋友的數量控制在三個以內，怕在別人身上浪費時間。我們也是盡量不打擾他。”李志遠回絕道。

“他是不是整天冷冰冰的，英俊而又冷酷，毫無幽默感。”張露好奇的問道。

“完全錯誤。這個人很幽默。”李志遠立即否定道。

“你們腦殘劇看多了。恰恰相反，他們那種人比常人更懂得幽默。”我緊随而上。

“志遠，你有沒有感覺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說得更明白些，是不是經常感到你和他之間像是隔了一堵厚牆。”張露問道。

“我感覺還是小時候光着屁股在一起玩時那樣親密無間。”李志遠故意用露肉的比方來反擊張露的誤解。

“你有沒有因為他被批評？就是說，被家長常拿來做比較，比比誰家的小孩比較強。”

“那是當然。”

“你羨慕他嗎？”

“一點兒也不羨慕。”李志遠斬釘截鐵的回答，想了想，又說道：“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