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隔天,徐諾可睡到快中午才醒來。

一睜開眼睛,昨晚的記憶排山倒海的湧入她的腦海,随即緊緊閉上眼睛,發現這一切竟不是夢。

她再次睜開眼睛,深吸一口氣,抓起幾件幹淨的衣物,沖入浴室,她需要洗個舒服的熱水澡。

不管等一下要面對的是什麽,現在她只想把自己弄得清爽一點,讓腦袋空出一些位置,以利思考。

一個小時後,徐諾可走出浴室,看見桌上有張小紙條,留言午餐已經準備好,如果她打理好自己,就可以出去吃飯,他會等她。

他們的新家,在他父母的堅持下,仍住在顏家老宅,裏頭有一位管家與特地從美國過來的大廚,算是他父母給的一份小禮物。

不過他們原本計劃等蜜月旅行回來,直接投入工作後,就會搬回他原本的住所,節省交通來往的時間。

徐諾可吹幹頭發,坐在化妝鏡臺前,若有所思的摸摸手上的金手鏈,輕聲嘆口氣,“祖承……”

事情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原本以為很單純的戀愛,突然之間變得好複雜,所有認定的事情,一下子都偷偷變了調。

連他的朋友都說很訝異他會這麽快就決定結婚,如果不是為了補償,他怎麽可能會無緣無故的突然轉性?

她陷在自己的思緒裏,完全沒察覺身後傳來細微的聲響。

顏昆仲聽見她的嘆息,也看見她反覆眷戀的撫觸着手中祖承的母親贈與的手鏈,心情瞬間跌入谷底。

關于昨晚她的問題,他可以很清楚的厘清自己對她的感情,沒有補償,只有愛,但是她呢?

他一直沒有問她是不是還對祖承有所依戀,雖然祖承的母親隐隐透露出祖承發生意外時,他們應該已經是單純的朋友關系,但心裏呢?畢竟他們也曾經交往過一段很長的時間,她跟祖承之間的感情已經都斷得很幹淨了嗎?或者,依然有所眷戀?

雖然祖承曾經鼓勵他追求諾可,但如果真的已經斷得幹淨,祖承的随身行李裏為什麽還放着她的照片跟情書?而她……剛剛為什麽還喊着祖承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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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她的感情無庸置疑的純粹,她卻遲疑了。

尤其在她用冷淡的語氣要他別碰她時,他的心頓時像是被人突然狠狠掐緊一般難受,幾乎窒息。

一直以來,他唯一确認的是自己對她的愛,但她呢?

她心裏是不是仍有祖承?他愛她,可是絕不包括能忍受她心裏同時還愛着另外一個男人。

顏昆仲擡起手,原本想輕敲門板的指節卻猛然一頓,見她陷入沉思的側影不斷的撫弄着金手鏈。

他悶不吭聲,收回手,沉痛的看她一眼後,全身僵硬的轉身下樓。

半個小時後,徐諾可出現在餐廳時,他的雙手正快速的在筆電上來回移動,耳朵還戴着耳機,低沉的嗓音快速、簡短的下達命令。

等到管家示意她坐在他對面的座位後,她才猛然驚覺他不是在說中文,也不是英文,而是陌生的歐洲語言。

應該是法文,她猜。

從電影裏模糊的印象中,她覺得法文的發音好像是這樣沒錯,看着他,她突然被一股強烈的陌生感緊緊抓住心口。

“上菜吧!”沒有招呼,沒有溫情,顏昆仲穩穩的開口。

徐諾可恍若大夢初醒,從鋪天蓋地的疏離感中回過神來。

她看向他,卻剛好捕捉到他撇開視線,頓時,她的心倏地一縮。

用餐氣氛詭異。

他們仿佛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緒裏,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直到管家看見她反覆撫摸手上的手鏈時,餐廳裏才有一點說話的聲音。

“少奶奶,你似乎很喜歡這條手鏈?”管家溫潤的聲音讓緊繃又冷淡的氣氛悄悄注入一點溫度。

“啊?”徐諾可愣了一下,意識到管家說了什麽之後,放下右手正在挖蛋糕的叉子,摸了摸手鏈,心裏想着祖承,胡亂點了點頭當作回應。

“喔……嗯。”

她一直猶豫着要不要把祖承是同性戀的事告訴他,這件事她原本打算随着祖承過世,就此深深的埋入地底下,可是她想讓他知道自己從頭到尾根本不是祖承的女朋友,如果他想要補償點什麽,對象也不該是她。

聽見她的話,顏昆仲冷下臉,冷淡隐怒的目光掃向她手中的手鏈。

他知道那條手鏈是祖承的母親給她的,她一直撫摸手鏈的原因是什麽,他甚至不願去想。

徐諾可不解的看着他。

為什麽他看起來這麽不高興?不過就是一條手鏈,有必要這麽跟她過不去嗎?

頓時,關于昨晚所有賓客說的話,再度如潮水一般在她的腦子裏翻湧不息。見她沉默不語,顏昆仲扔開手中貴重的刀叉,臉色又更沉了。

“我吃飽了,你呢?”他冷銳的視線直勾勾盯着她。

“也差不多了。”徐諾可的雙手平放在大腿上。

發現她終于停止撫弄那條手鏈,他的臉色趨緩。

“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可以到書房談。”

她迎向他的目光,從他立即起身的動作解讀出他迫不及待的焦躁跟不安。他打算跟她說什麽?為什麽他看起來跟昨晚體貼、焦急的想盡快解釋清楚的态度完全不同?

“好。”她緊張的跟着站起身。

在管家沉默但擔憂的注視下,他們一前一後走進書房。

徐諾可坐在顏昆仲的對面,聽着他從兩人是國中同學開始說起,然後漸漸說到那場可怕的意外。

當他提到祖承要求要到他的房裏休息時,臉上閃過一抹深沉的痛苦,她看得出來,直到現在他仍有些自責。

但他很快的恢複鎮定,繼續用宛如大提琴般的低沉嗓音緩緩陳述。

直到聽見他的身體遭受殘破建築物壓迫,她的心髒猛然一縮,幾乎跳到喉頭。

當他開始慢慢的述說那些漫長又必須咬牙熬過的複健過程時,她真希望那時候自己已經在他身邊,這樣她就可以照顧他,為他加油打氣,而不是像個不相幹的人,一無所知的活在他痛苦掙紮的人生之外。

從她的眼裏,顏昆仲清楚的看見濃濃的不舍與心疼,尤其在他談到自己身受重傷時,她的臉上立刻充滿擔憂與憐惜。

于是他被煎熬了整整一夜無眠的心,就這樣平靜了下來。

接着,整段談話進入最困難的部分。

顏昆仲帶着一絲不自在的獨白,用低沉沙啞的嗓音交代自己是怎麽靠着兩人過去相處的點滴回憶,熬過漫長、一般人也許根本熬不過來的痛苦複健過程。徐諾可安靜的聽着,從頭到尾沒有插話。

她望着他的眼神,從原本的拿不定主意、心疼、驚詫、佩服,到漸漸信服他的說法。

那是愛,無庸置疑。

徐諾可放在腿上緊握的雙手,終于悄悄松開。

他是愛她的,不是為了補償或是其他原因。

顏昆仲這個大家眼中的航空金童,在經歷過一場大災難後,猛然驚覺到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他們之所以會在一起,他之所以來找她,全都是因為愛,完全沒有其他的藉口或原因。

徐諾可原本懸在半空中的一顆心,終于穩穩的落了地。

“諾可,我對你一直都是真心的。”這是他的結語。

顏昆仲望向她的黑眸閃過一道光芒,徐諾可立刻感覺到一股暖流從心口竄向四肢百骸。

他凝望着眼前深愛的女人,繼續說道:“如果因為愧疚而想要補償,我不會拿自己的未來開玩笑,不管是祖承的母親或是……”他深深的看她一眼,目光若有所思。

徐諾可迎向他的視線,卻冷不防打了個冷顫,她不懂,他為什麽看起來如此沮喪?

“……身為他的前女友的你。”

她立刻明白,祖承的秘密在他的面前是守不住了。

他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明明那麽驕傲,可是當年他誤以為她劈腿時,不但沒有跑來質問她,沒有一絲責怪,也沒有到處宣揚,甚至在多年後知道他們早就分手,還回過頭來追求她。

徐諾可越想,心裏越是盈滿感動。

他對她是全然的包容與愛護,那麽她也不該對他有所隐瞞,尤其祖承的母親送她的這條手鏈似乎引起他心裏的不安,她有必要為他抹去這層疑慮。顏昆仲一語不發,打量着陷入回憶中的徐諾可。

她想起了什麽?

祖承嗎?

“你還愛他嗎?”他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他立刻有幾分懊悔。

他現在應該首先确認的是她對自己的信任,而不是急着追問她那段已經過去的感情。

就在他責怪自己的同時,稍早她坐在兩人的新房裏摸着手鏈,低聲叫喚祖承名字的模樣鑽入他的腦中。

“什麽?”徐諾可眯起眼睛,一副尚未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的恍惚模樣。他居然問她……還愛不愛祖承?

都這麽多年了,原本以為關于祖承的性向可以成為永遠的秘密,可是如今看來,恐怕不說不行了。

顏昆仲繃緊俊顏,銳利的視線緊盯着她。

“你剛剛問我什麽?”她又問一次,能夠看見他在掙紮。

冷靜的烏黑陣子直勾勾望着她兩秒後,緊抿的唇瓣緩緩分開,嗓音十分粗嗄,“你還愛他嗎?”

他居然在懷疑她?

徐諾可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久久反應不過來。

“算了。”

倏地,顏昆仲站起身,幾個跨步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與她平視。“我剛才說的話,你願意相信嗎?”

他憐惜的捧起她有着黑眼圈的小臉,突然對于她是不是還愛着誰沒了知道的興趣。

此刻,她在他身邊,是他的老婆,肚子裏還有他們愛的結晶,這樣就夠了,其他的,他會用時間來一一證明。

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讓他慢慢的證明自己對她的愛,也可以證明自己的确值得她托付終生。

徐諾可的雙眼筆直的望進他的眼眸深處,看見了真誠、篤定,但也看出了一絲心痛跟逃避。

他的視線專注的緊盯着她,她知道他還在等自己的答案,從他撫摸自己的雙掌中,她隐約可以察覺出幾不可辨的輕微顫抖。

當她意識到他的在意和緊張時,話很自然就馬上溜出口,“我相信你。”

顏昆仲這輩子從沒聽過比這更棒的話,當她微啓朱唇,輕輕道出這幾個字時,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自己整個人瞬間放松下來。

她相信,她相信他對她的愛。

此刻,他高興的直接伸出雙臂,将她緊緊的拉進懷裏,他想感受她靠在自己胸膛上的親密依偎。

“謝謝你。”他貼在她的耳邊,柔聲呢喃。

徐諾可心頭一暖,眼眶也跟着熱了。

這有什麽好道謝的?他是傻瓜嗎?

許久過後,顏昆仲放開她,站起身,朝她伸出一手,臉上盡是過度緊張過後的放松微笑。

她把手放進那只溫厚的大掌裏,任由他牽着自己走向書房門口。

“要去哪?”

他停下腳步,回頭,含笑的望着她。

“重新安排蜜月旅行。”

徐諾可看見他露出陽光般的笑容,突然察覺自己昨晚的壞心情跟打擊,對他的影響有多大。

“對不起,我昨天心情很亂,所以才會說出那種話。”她充滿抱歉的垂下頭,氣自己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冷靜下來聽他解釋。

顏昆仲一手挑起她的下巴,眉眼之間盡是包容。

“我能理解,換作是我,如果有人說你是為了其他怪怪的原因嫁給我,我也會當場氣到瘋掉。”

經過昨晚的沉澱,他很清楚她昨晚為什麽會有那些反應。

思考過後,他反而很慶幸她有那些反應,因為那些失望、挫敗、痛苦的反應統統指向一個事實:她愛他。

對他來說,再也沒有別的事情比這更重要。

直到今天早上,他看見她在房裏輕聲喊着祖承的名字時,心中才又飄過一朵烏雲。

他确定他們彼此相愛,也從不懷疑自己今生只會愛她一人,但是她呢?她對他的專情程度是否跟他一樣?

“什麽不是“其他怪怪的原因”?”徐諾可困惑的問。

“只能是“你愛我”,其他原因,我一概不接受。”顏昆仲俯身,快速在她的唇瓣印下深情一吻。

幾秒鐘之後,她輕輕靠在他的胸膛上喘息,直到他牽起她的手,她才猛然想到他剛剛問自己的問題。

“你剛剛是不是還問了我什麽?”她站在原地不動,迫使他跟着停下腳步,迎向他詢問的目光。

“那不重要。”他眼神一閃。

“可是你剛剛問我的時候,表情明明很嚴肅。”

徐諾可隐約察覺他真的很在意那個問題的答案,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又不問了。

她不要他們之間又卡着其他誤會。

“諾可。”他無奈的望着她。

“你剛剛問我“你還愛他嗎”……”既然他不肯說,她只好自己再把這個問題提出來。

“我們先不談這個。”顏昆仲拉拉她的手,催促她往前走。“如果要趕上原本的班機,我們必須加快動作收拾行李。”

“你指的是祖承,對不對?”她抽回手,雙手抱胸。

兩人之間盤旋着凝滞的氣氛,四目相接。

半晌,顏昆仲主動靠近她一步,近到幾乎可以嗅聞到彼此的氣息。“我們不一定要現在讨論這個。”他表示。

“但你心裏有疑問,不是嗎?”她無畏的盯着他。

“我是有疑問,但我們真的不一定要現在讨論。”

“為什麽?”她的心被輕輕刺了一下。

顏昆仲鎖住她的眸光,黑眸裏盈滿濃濃的愛戀。“因為我愛你。”

“你的意思是……”她雙眼微眯,“因為你愛我,所以你心裏的疑問不用馬上解開?為什麽不一次把話說清楚?你在害怕或逃避什麽嗎?”

他一語不發,看着她封閉的小臉,和那對染上亮燦燦火光的漂亮眼眸。面對他的沉默,徐諾可自行做出肯定的答案。

她深吸一口氣,感覺體內的火氣正在逐漸上揚,然後盡可能放慢速度的提問,“這就是你對我的信任?”

“諾可,我愛你。”顏昆仲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卻被她一手揮開。瞬間,他的心猛然一緊。

“對,我知道你愛我,但你不信任我。”徐諾可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神情憤怒。

從他流露出懇求的黑眸中,她很清楚的看到自己剛才的動作讓他感到受傷,但她更氣他什麽事情都不弄清楚,就打算默默承受的模樣。

也許這是他表現溫柔的一種方式,但她不要這樣!

尤其是事情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樣,就在他打算獨自承擔的那一秒,到底知不知道她也會心疼他?

“我不會稱它是信任。”他別開臉。

“但我覺得這就是“非常嚴重”的信任問題。”徐諾可伸出雙手,将他的臉轉向自己。“你覺得我一方面答應嫁給你,另一方面卻還愛着祖承?”

“你沒有嗎?”他語氣平板的問。

“什麽?”她抿緊唇線。

“我都看見了。”

“看見什麽?”

“自從你戴上那條手鏈後,就不斷的撫摸它,今天早上在我們交談之前,你甚至想起了祖承。”

“我是想起他沒錯。”她松開雙手,揚高下巴,筆直的望着他明顯受傷的黑眸,坦率承認。

頓時,他黑了容顏。

徐諾可氣惱的看他一眼,馬上知道他誤會了。

她會想起祖承,不是因為愛他,而是想起他當初提議這麽做時,是不是跟她一樣都沒有想過事情居然會演變成這樣?

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樣。

“所以你還愛他?”他閉上雙眼,痛苦的問。

這就是他不願意現在問清楚的原因,這下好了,這一次他們的蜜月旅行真的泡湯了。

“我一直都很喜歡他。”她不想隐瞞,卻也故意誤導他。

祖承是她小時候的鄰居加玩伴,就這樣,他們也許彼此信任,但絕對沒有彼此相愛。

從頭到尾,她只對顏覓仲動過心。

顏昆仲失心的勉強扯唇,苦笑了一下。

“我很在意。”他坦承。

“我看出來了。”徐諾可雙手抱胸,右眉挑高。

“抱歉,蜜月旅行恐怕真的要暫時取消了。”

“為什麽要取消?”她假裝不明所以的樣子,卻被他傻氣的退讓氣得當場火冒三丈。

然而氣歸氣,她又不是真的對他生氣。

她怎麽可能真的氣他?

尤其在他表現出這麽執着的深情後,與其說她是氣他,倒不如說是心疼他。

一個含着金湯匙出生的航空金童,居然願意為了她、為了他們,把自己縮小到近乎委屈的地步。

他的包容力真大,但她受不了看到他痛苦的模樣。“諾可,給我一點時間。”顏昆仲深沉的看她一眼。

聽見他的話,徐諾可真的生氣了。他怎麽可以認為她能夠一方面愛着祖承,一方面卻又嫁給他?

“如果你受不了我心中有別的男人,為什麽我們不幹脆離……”她被氣得頭頂快要冒煙,下意識故意說話激他,沒想到話說一半,便被他的吻截斷。

顏昆仲的雙手緊緊箝制住她的腰身,将她密實的困在牆壁與他之間。

他俯下身,迫切且失控的吻頓時在他們之間猛然引爆。

盡管情緒激昂,不過他仍然沒忘記她有孕在身,手掌每次撫過她的腹部時,總是驚人的輕柔。

結束這個吻,他粗喘着氣息,抵着她的額頭,低聲喃喃,“永遠別說出那兩個字,我不會答應,永遠不會!”

“哪兩個字?”徐諾可明知故問。

突然,她發現自己把他惹得更火的功力簡直好得沒話說。

顏昆仲的黑眸緊盯着她,咬緊牙關。

“你不想告訴我嗎?”她挑釁的看着他。

他憤怒,卻以驚人的冷靜銳利目光瞅着她。

幾秒鐘後,他看出端倪,眉頭倏地皺起。

“你在生氣?”他的語氣充滿遲疑的困惑。

“沒有。”她被他強壓在牆上動彈不得,唯一可以自由活動的只剩下頭,于是毫不猶豫的別開臉。“我現在高興到快要飛起來。”

這就是了。

顏昆仲緊蹙眉頭,一手牢牢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臉轉向自己。

“你在生氣。”他又說了一次,而這次是肯定句。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他眯細黑眸,想要弄清楚她為什麽生氣,思前想後,他發現自己才是有資格生氣的那一個。

那她到底為什麽露出怒不可遏的神情?

徐諾可見他已有所了然,卻尚未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現在她很确定一件事,祖承真的保密到家,連顏昆仲都不知道他的性向。

“祖承是同性戀。”她開口。

“你說什麽?”他愣住。

“我說,”她深吸一口氣,“祖承跟我只有友誼,沒有愛情,我們彼此信任,但從來不來電。”

“可是他行李裏的那封情書……”顏昆仲還是很傻眼,俊顏緊繃,所有事件的片段快速在他的腦子裏拼湊成一幅完整的圖畫。

“那是為了要騙過他的父母。”看見他皺起眉頭,徐諾可幹脆把事情的始末一次交代清楚。

聽完之後,他求證的看她一眼。

她知道他在問什麽,随即朝他點點頭。

“那封情書?”

“是我寫的。”她坦承。

顏昆仲随即緩緩的挑高眉頭。

她搖搖頭,“但我寫那封情書的對象不是他。”

“不是?”他滿臉錯愕。

不是祖承,還能有誰?

“為了那封情書,我還跟他起過争執。”想到這個,她就覺得好氣又好笑。“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寫情書,也是唯一的一次,要不是祖承最後建議我可以把寫情書的對象想像成将來的情人,我搞不好到現在還寫不出來。”

“想像成将來的情人?”他又怔住了。

她将來的情人,不就正是他嗎?

頓時,顏昆仲血管裏的血液沸騰起來。

“對,你想的沒錯,我就是這麽陰錯陽差的寫情書給你。”話一出口,徐諾可才猛然驚覺這其中不可思議的可怕緣分。

搞了半天,祖承居然成了他們的頭號媒人?

“諾可。”他也同時想到了這一點。

突如其來的共同領悟像是一種默契,将兩顆心再度緊緊拴在一起。

她不高興的瞅他一眼,沒好氣的問:“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顏昆仲啞然失笑,想起自己瘋狂吃醋的對象居然是自己,不免感嘆人算不如天算。

緣分這種東西,終究玩不過精明的老天爺。

“什麽怎麽辦?”他一手護在她的身後,小心翼翼的引領她走出書房。

“蜜月還去不去?”她一臉不高興的問。

天底下哪有這麽一波三折的蜜月旅行?!

“你說呢?”顏昆仲将她帶往卧室,好心情的逗着她。

途中,他與管家視線交錯,管家會意,立即拿起話筒,讓司機過來接這對新婚夫妻到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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