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異術皇子VS心機質子【二十五】
裴骞和太子分開行動,很快就找到了關鐘燕塵的地方,江弦和裴異商量,決定明晚就動手。
第二天,江弦先去和鄧大學士他們通了氣,便開始焦急地等待夜晚來臨。
入夜後,皇宮裏逐漸安靜下來,江弦坐在桌邊,盯着燭臺裏的蠟燭發呆,突然青面說:“今晚皇宮裏的陰氣好重。”
“嗯。”江弦單手撐頭,過了會兒,才遲鈍地反應過來:“什麽?”
青面狡猾一笑,反問到:“你覺得這偌大的皇宮,幾百上千年的歷史,其中冤死的人會有多少呢?”
江弦逐漸瞪圓眼睛,張了張嘴,正要開口,門外突然響起一陣凄厲的尖叫。
于是他顧不上多說,撐着桌子猛然站起,坐着的椅子因為他幅度過大的動作向後倒去,發出砰地一聲巨響。
門外尖叫聲此起彼伏,還夾雜着各種凄厲的哀嚎與恸哭。
江弦此刻也顧不上扶椅子了,一個箭步沖向門邊,深呼吸數次後,猛地拉開大門,然後看見了他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一幕——
數不清泛着青白色熒光的身影漂浮在空中,或血肉模糊,或面目猙獰,吐舌吊眼,缺胳膊少腿,掉了半個腦袋的,被水泡到腫脹潰爛的,渾身上下爛到沒有一塊好肉的,無一不是死後最凄慘的樣子,湊到一塊兒,還真是挑戰人心理極限。
縱使江弦做足了準備,還是被惡心的幹嘔起來。
皇宮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尖叫聲不絕于耳。
江弦好不容易嘔完,剛一擡頭,就看見一個臉上像是被潑了硫酸似的掉了層皮,少了只眼珠子的女鬼,用她僅剩的那只死魚般渾濁的眼睛沖他抛了個媚眼,同時幾只白白胖胖的蛆從那只沒有眼珠的黑洞洞眼眶裏爬出,啪嗒掉在江弦腳邊,扭來扭去。
江弦立馬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往後跳開一大截,扶着牆“哇”一聲又開始嘔了。
毀容的女鬼見狀,嘴角一撇,翻個白眼,直接把眼珠子翻了個面,終于飄走了。
“青面……”江弦從懷裏掏出手帕,擦着幹嘔出的滿臉眼淚,有氣無力道:“我現在和裴異分手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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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面呵呵一笑:“行呀,只要你不怕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
在江弦好不容易躲躲閃閃,膽戰心驚地走到花園深處的假山群時,終于松了口氣,與別處地獄般的場景相比,這個地方十分清淨,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就在江弦準備按下宮燈上的機關時,身後突然伸出一只手,猛地卡住了他的脖子,同時一個低沉的嗓音在他耳邊說:“別動!你偷偷摸摸溜到這種偏僻的地方,想幹什麽?!”
江弦嘴角一勾,順勢借着力向後靠去,撞上一個溫暖結實的胸膛,舉起雙手勾住身後人的脖頸,仰起頭道:“黑燈瞎火,犄角旮旯,當然是會情郎啦。”
裴異微微一哂,借着身高與江弦接了一個纏綿的吻,鼻息交錯,吻畢,又不舍地舔了舔他的嘴角,然後從背後摟着他問:“你知道是我?我明明僞裝聲音了。”
“聲音是可以僞裝的,但氣味不行。”江弦得意道:“主調是檀木,副調是溫柔與清冷并存,屬于你的獨特的味道。”
裴異啞然失笑:“你是屬狗的嗎?靠氣味認人。”
江弦問:“如果這次是我在你背後,你會不知道嗎?”
裴異将頭埋在他肩窩深深嗅了一口:“不會,我也記住了你的味道,就像雨後青草的清香。”
青面被兩人肉麻到無以複加,狗糧一盆盆的往頭上倒,終于忍不住幽幽道:“你們再在這兒聞來聞去,天就亮了。”
“啊,對!”江弦趕忙推開裴異:“幹正事幹正事。”
兩人一起朝鐘燕塵被關的地方走去,這一路已經見不到一個活人了,江弦走在裴異身邊,感嘆道:“你今晚還真是夠誇張的,整個皇宮的人都快被你吓死了。”
裴異哼了一聲:“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江弦嘟囔到:“我覺得就算沒做虧心事,正常人見到那種場景都會被吓尿吧……”
兩人在一面被做了機關的宮牆後救出了鐘燕塵,江弦把一切都告訴了他,這個暴脾氣的二皇兄立馬氣得雙眼泛紅,咬牙切齒地就要去召集禁衛軍捉拿郭淳翰。
裴異遣散了一衆阿飄,剛寂靜下來沒多久的皇宮立馬又因為二皇子帶兵進宮拿人而變得再次喧嚣起來。
當朝陽在地平線乍放出第一縷璀璨的霞光時,江弦摟着裴異,悄聲道:“趁着一團亂,我們逃走吧。”
“好。”裴異看着他,眼眸因朝陽而變得金光閃閃,笑容卻比朝陽更加燦爛。
……
兩個月後,他們來到了一個南方小鎮,雖已時值初冬,但小鎮裏卻不覺寒冷。
江弦坐在窗邊,窗外正淅瀝瀝下着小雨,雨水淡淡潮濕腥氣在空氣中擴散開來,屋檐上的水珠滴滴答答斷線珠子般墜落,門外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沖刷的一塵不染,雨滴墜入不遠處的河水中,激起一片片漣漪。
披着蓑衣的船工撐着烏篷船從窗口劃過,和着遠處景物被煙雨染得一片朦胧,好似一副美麗的山水畫。
裴異為他披了件衣服,在他身旁坐下,與他一同眺望遠方。
江弦很喜歡這樣,彼此不用交談,只是安靜地坐在一起也能感受到無限幸福。
……只是這幸福,恐怕已經時日無多了。
“你在想什麽?”裴異溫暖的手指撫過他的眼角,帶來一絲涼意,江弦才驚覺自己哭了。
“沒什麽。”江弦順勢打了個哈欠,鼻子囔囔道:“可能是困了。”
裴異定定地看着他,神情疑惑,直把江弦看得心虛,移開視線,才嘆了口氣,站起身将人打橫抱起,朝屋內走去。
“你幹嘛呀!”江弦猝不及防,驚呼出聲,連忙勾住裴異脖子。
“你不是困了嗎?我抱你去床上睡覺!”裴異說着,已經跨進卧房,将江弦往床上一扔,欺身壓上,在他嘴唇上懲罰性的咬了一口。
“疼疼疼疼……”江弦一邊呼痛,一邊伸手推他。
“別動!”裴異壓着他的手,低低喝了一聲,制住江弦的掙紮:“你最近的樣子很不對勁,總在發呆,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累一下,累到再也沒空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滿腦子只有我一個人的地步。”
說完便不由分說地吻了上去。
裴異說到做到,來來回回把江弦折騰了個夠嗆,直到他嗓子都叫啞了才停下。
事後,整個房間充滿了情|欲過後的味道,連屋外的清冷的水汽都無法将之冷卻。
裴異摟着江弦,用舌尖舔去他眼角的淚水,笑道:“這次的眼淚是甜的。”
江弦把頭往他懷裏拱了拱,擡頭瞅他,裴異的嘴唇因放肆的吮吻而變得格外紅潤,皮膚白皙,好像玉雕一般。
真好看,江弦心想,真不想離開……
江弦伸手去摸他的臉,被對方一口叼住手指,細細舔舐,癢癢麻麻的感覺,直往身下彙去。
裴異看着他的變化,狡黠一笑:“怎麽,還沒滿足嗎?”
“不不不!”江弦忙抽回手,啞着嗓子拒絕:“再來我就要死在床上了。”
裴異笑着把他重新摟好,問:“初雲,和我在一起,你幸福嗎?”
“幸福。”江弦說:“和你在一起,恐怕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
剛說完,江弦心髒突然重重一跳,好像有什麽被他遺忘了的事在腦中一閃而過,再去思尋卻又不着痕跡。
裴異說:“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你幸福。”
“我也是。”江弦說:“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裴異吻了吻他的鬓角:“睡吧,明天天晴了,我們一同去釣魚。”
“嗯。”裴異的指尖在江弦赤|裸的脊背上緩緩滑動,讓他感到無比惬意,低低應了一聲,便迷迷糊糊睡去。
萬籁俱寂,裴異見江弦已睡熟,便小心翼翼地抽出胳膊,後者嘤咛一聲,皺起了眉。
裴異寵溺地看着他,笑了笑,附在他耳邊悄聲說了一句什麽,對方便舒展了眉頭,勾起了嘴角。
伸手,從江弦眉心抽出第二塊碎片,裴異又在床邊伫立許久,眼中滿是眷戀與不舍,終于,在天将亮的時候才收回目光,輕聲道:“我在未來等你。”
青面早已在門外等候,一見裴異走出房間便就躬身恭敬道:“大人可是取得第二塊碎片了?”
裴異點頭,攤開手心,手中瑩瑩藍光,正是江弦與裴異的記憶。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青面狗臉上露出少有的谄媚笑容。
裴異收回碎片,又看了眼身後的房間,“帶他回去吧。”
“是,大人。”青面行禮,而後走進房內。
……
“我又回來了?”江弦揉着腦袋坐起來,發現自己赫然已經身處地府的甬道中。
“第二本書HE了?”江弦問。
“廢話。”青面說:“不HE你能回來嗎?”
“晤……”江弦開始回憶書裏的劇情,裴異的臉和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變成了模糊一團,只是那淡雅的檀香味卻還在鼻翼間若有似無地萦繞不去。
但他還清晰記得裴異問他幸福嗎的時候,自己的回答——
“幸福,和你在一起恐怕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
“呵……”江弦苦笑,只是一瞬間就已經把對方忘了個幹淨,還敢說什麽“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江弦呀江弦,你簡直就是個騙子!
“別發呆了。”青面走到他面前,對着他的胫骨踢了一腳,頓時把江弦疼的抱着腿跳了好一會兒,剛才那些傷春悲秋的想法全被抛諸腦後。
“準備進下一本書吧。”青面說:“速戰速決,早完事早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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