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顧見深哭笑不得:“怎又怨得着我?”
這四年其實過得非常快, 仿佛眨眨眼就已經過去了。
主要是因為顧見深太忙了。
皇帝是那麽好當的嗎?試試就知道,這絕對是個超級折壽的職業。
有記憶的老顧還好說, 辦起事來來游刃有餘,皇帝當得很順手,還能耍賴讓“皇後”幫忙理政, 可謂不亦樂乎。
沒記憶的小顧就慘了,他連沈清弦都信不過, 又能信得過誰?誰都信不過的後果就是把自己累個半死。
也虧了沈清弦提前給他打好了身體,要不然就他這工作狂的姿态,只怕是活不長……
沈清弦這邊其實也有點兒慘, 裝病不是那麽好裝的, 大半年病裝下來, 小皇帝到是立住了,他這身體卻是糟糕了。
雖然不至于折壽,但也不是那動不動就飛檐走壁的厲害人物了。有時候甚至還比普通人弱一些, 也是很傷了。
說來很是唏噓, 這一年又一年, 他的小皇帝越來越高越來越結實越來越能幹, 他卻完全反着來, 比他矮了比他單薄了還沒他能幹了!
好處是他已經偷懶成性, 上朝愛去不去, 政務愛聽不聽,除了欽天監,其他的事都是愛答不理。
欽天監這邊他還是不能放手的, 風調雨順才國泰民安。而且除了他也沒人能調明白這風啊雨啊的,所以絕對不能丢。
四年過下來,顧見深已經大權在握,任誰都動搖不了他的帝座。
他處理政務也越來越熟稔,雖然還是沒法信任別人,但卻懂得了制衡之術。
帝王嘛,多疑是通病,也不算壞處,至少不會被人坑死。
國家政務走上正軌,官僚制度也越發健全,顧見深就沒那麽忙了。
他不忙,大臣們就開始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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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幾天,奏折有三分之一都是:“陛下鼎盛春秋,理應立後納妃,充實後宮!”
再要麽就是:“帝後乃乾坤正道,還望陛下早日大婚,安定民心!”
還有就是:“儲君是國家之福,社稷之重!陛下應盡快大婚,誕下龍子!”
小山一樣的奏折全是這些玩意,顧見深看得火氣上湧,扔下道:“一群閑人!”
可不就是閑的?他的婚事哪用他們操心!
顧見深看得火大,便不想在宮裏待着,他起身道:“更衣。”
福達如今已經徹底為他所用,聽他這話便知道是怎麽回事。
連續四年,顧見深日日都要去國師府,晚上不提,白天也是有空了就會過去。
有時候是直接把禦駕擺過去,但也不好日日都去,所以更多的時候是便衣出行。
起初福達還憂心陛下安危,後來他發現陛下身手了得,來無影去無蹤,連大內侍衛都毫無所查後,就老實閉嘴了……
顧見深來到秦府時,沈清弦正在湖邊乘涼。
他這身體畏寒怕熱,天冷了恨不得抱着個暖爐,天熱了又不耐煩在屋裏待着。
顧見深皺眉走近:“小心着涼。”
沈清弦擡頭,看到迎面走來的英俊男子。
整整九年,小蘿蔔頭徹底長大了。
如今這劍眉星眸的青年哪兒還有絲毫當年的軟嫩模樣?
長得比他還高半頭,長手長腳的,一點兒都不可愛。
沈清弦作勢想起身行禮,顧見深便道:“不要起來,又沒別人。”
沈清弦便懶上了,只說了句:“陛下萬安。”
顧見深将他扔在一旁的外衣拿起,仔細給他搭在腿上:“你身體不好,這剛入夏怎就這般貪涼?”
沈清弦道:“屋裏悶。”
顧見深坐到他一側,幫他擋了風:“悶得話去花園坐坐便是,怎能待在這湖邊?”
随着年齡見長的還有顧見深這唠叨……沈清弦懶散道:“臣這就要回屋了。”
見他輕輕蹙眉,顧見深又軟聲道:“你若覺得無聊,随朕去宮裏住幾日?”
秦府上實在無趣,那花園也沒什麽好看的,幾朵白色的茉莉花,沈清弦特別不待見。
可惜沈清弦也不想去宮裏,他說道:“不去,偷偷摸摸的,沒意思。”
他身為國師,也是當今聖上“寵臣”,随意出入皇宮是可以的,但卻不能住下,這不合規矩。
往日顧見深忙起來,晚上不願來回跑,沈清弦便到皇宮裏住了幾日。
那可真是做賊一般,走到哪兒都要清場,生怕隔牆有耳,惹來事端。
雖然顧見深晚上省事了,但沈清弦卻折騰得很,所以不樂意再去。
顧見深又道:“那朕讓人給你休整下府上的花園。”
這衛國根深蒂固地讨厭紅色,所以花兒大多是白色的,再不濟也是淺黃淺粉,沈清弦看了只覺得無趣,他道:“可別折騰了,臣也不喜歡那些花花草草的。”
顧見深想了下,又哄他道:“那朕帶你去行宮住幾日?”
這倒是極好的,沈清弦來了精神:“什麽時候?”
顧見深笑道:“五日後,你若是沒病着,朕就帶你去。”
沈清弦道:“臣定不會病了!”
顧見深卻有些擔憂:“但願你今日沒着涼。”他還是很了解他這身體的。
什麽叫烏鴉嘴?顧見深就是典型了。
當晚沈清弦就發燒了。
他紅着臉裹着被子瞪他:“都怪陛下。”
顧見深哭笑不得:“怎又怨得着我?”
沈清弦不出聲,翻身過去。
顧見深試了試他額頭道:“好了,先吃藥,等病好了朕再帶你去避暑。”
沈清弦也很氣,自己這肉胎是真傷着了,動不動就頭疼腦熱,吃了藥到是好得快,但太嬌氣了,一個不小心就是病。
顧見深還說不怨他,可其實就怨他!
要不是為了讓他親政,他至于這麽折騰自己?
不過顧見深也跟着一起受罪了,他一發燒,顧見深便整夜陪着,他不退燒他根本不歇息。
沈清弦一方面覺得窩心,一方面也覺得是他活該!
因為沈清弦病了,這幾日朝上又沒什麽事,顧見深下朝後便來了秦府。
這次是擺了禦駕來的,所以跟了一串人,福達還抱了一堆奏折。
沈清弦正在竹塌上曬太陽:“陛下忙的話就別來了。”
顧見深道:“沒什麽事。”
沈清弦看了看那堆奏折。
顧見深道:“全是些煩人精,一個個閑着沒事就來折騰朕。”
沈清弦随口問道:“怎麽的?又鬧着要幹嘛?”
顧見深看了他一眼道:“催朕立後。”
這倆字一出,沈清弦頓時清醒了。
他坐起身,謹慎地看着顧見深:“陛下怎麽看?”
說起來……立後這事還真是刻不容緩了啊。
十八歲的皇帝還沒皇後,還真是聞所未聞了。
沈清弦愣了下,忽然回過味來了……顧小深已經十八歲了啊?已經是成年人了!這下不下得了手,他也得盡快下手了!
再不下手,可就有人要下手了!
他看向他,認真打量了一會兒。
顧見深留意到他的視線:“怎麽了?朕臉上有東西?”
沈清弦莞爾一笑:“沒什麽。”
顧見深一怔,被他這笑容給晃得心一跳:“沒什麽?那一直盯着做什麽?”
“只是發現……”沈清弦輕聲道,“陛下已經長成如此英武俊氣的青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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