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他們兩個人在無人進入的植物園一直躺到夕陽西下,直到天邊最後一抹紅雲都漸漸消散,他們才站起來,把身上沾滿了的草屑拍掉,找到進來時的那堵牆翻出去。

天色已經暗下來,他們倆沿着馬路往回走,賀成安繞到外側走,把樂明心擠在靠牆的那一邊。這個季節的三角梅也開得很好,有鮮豔的桃紅色也有軟淡的淺橙色,從牆頭探出來,密密匝匝的一叢。借着夜色和花影,樂明心低着頭看路,食指卻去勾賀成安的小指,勾了兩下,見他仍舊垂着手沒有反應,眉頭一皺就要收回手,誰知道賀成安一下子握住他的食指,掌心暖熱。

他們倆誰也不說話,就這樣慢悠悠地走回去。說起來,兩個人之前從來沒試過這麽親密,比起上床**還要親密,彼此心裏都藏了一點竊喜,一點想看又不敢看的尴尬,一點傻氣,跟初戀的高中生似的。

快到的時候,賀成安說:“回去之後……”

回去之後怎麽樣,樂明心沒聽到下文,一個急匆匆的電話打了過來,是照顧賀成安奶奶的阿姨,說奶奶剛暈在家裏了,馬上叫了救護車送到了醫院去。

阿姨的聲音又急又大,樂明心在旁邊聽了,抽了一口氣,趕緊到路邊幫賀成安攔了一部車,跟司機說要到醫院去。賀成安坐上了車,車門還沒關,樂明心也坐進了後座,坐定了才不安地問道:“我、我陪你去吧……”

賀成安伸手越過他,把車門關上,沉聲叫司機趕緊開車。

一路上,賀成安都顯得很沉着,不見慌亂,但他卻摸到了樂明心的手,仍舊将他的手指握在手心裏。

A市不大,說得上來的醫院也就那幾家,出租車停在了醫院門口,恰好是當年樂明心父母去世前搶救的那家,樂明心站在醫院門口愣了愣,但還是加快腳步追上賀成安,跟在他後面走進醫院去。

他們兩個到的時候,奶奶正在搶救,呼吸機已經帶上了,老人家躺在床上,喘得讓人心驚,四五個護士圍着,醫生在一邊問誰是家屬。

賀靖還沒有來,床邊只有阿姨站着,賀成安也懶得去問,直接說了自己是家屬。

醫生把他叫了過去,樂明心不好跟過去,只能站在一邊,聽着搶救機器“嘀嘀嘀”的聲音,看着醫護人員來來往往,腿有些軟,他搖了搖頭,打起精神來,幫着護士把老人家側過身墊上枕頭,讓她呼吸順暢一些。

醫院裏人滿為患,連過道上也放了病床,病人或躺或坐,病房裏的其他病人看着搶救現場,好心的勸兩句不要着急,其餘的眼裏都帶着見怪不怪的漠然。樂明心不是家屬,但也一一謝過那些勸的,看着賀奶奶從急喘到平息,挪進了加護病房,躺在床上昏睡過去。

賀成安跟在主治醫生身後回來,手上拿着張薄薄的紙片,樂明心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病危通知書。賀成安把病危通知書胡亂塞進褲兜裏,老人前兩天還精神,但畢竟上了年紀,身上到處都是病,今天一下子就病危了,醫生說是腎髒衰竭,接下來如果度過了危險期,需要透析。

賀成安緩過神來,問阿姨他爸在哪。

賀靖已經快到退休的年紀了,但他妻離子散,下了班到家也不過是一個人,性格又強勢不服輸,所以仍舊在工作崗位上拼殺着,人是越來越古怪,和母親也聊不到一起去,最近是到外地出差了,接了電話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你先回去吧,我得守着。”賀成安啞着嗓子跟樂明心說道。

樂明心哪裏肯放他一個人呆着,只是走出醫院買了兩杯熱咖啡,給了賀成安一杯,坐在他旁邊,聞着醫院裏冷冰冰的消毒水味兒,手裏拿着暖熱的咖啡,感覺好受很多。

淩晨的時候,賀成安阖着眼靠在椅背上,樂明心輕輕地挪他的腦袋,讓他靠在自己肩上,賀成安像個孩子似的在他肩上蹭了蹭,鼻尖和頭發搔得樂明心縮了縮脖子。

還不待他休息一會兒,就有護士出來告訴他,裏面又搶救起來了。

加護病房不能随便進人,兩個人戴上口罩套上醫院的罩衫換了鞋子走進去,就隔着玻璃看裏頭的搶救。賀成安眉頭皺得死緊,嘴唇抿着,一言不發地看着,樂明心看看他,又看看裏頭,心揪了起來。

過了大半小時,醫生從裏面走出來,摘了口罩,朝他們兩個說道:“節哀。”

賀成安心裏憋着的一道氣悠悠地吐出來,心裏空落落的,他還記得他那時候從家裏偷跑出去,奶奶悄悄地放他出門,抖索着手從衣櫃最底下掏出一個小布包,拿出裏頭藏着的一小疊一百塊,塞到他手裏。

樂明心頭腦還算清晰,按照醫生的指示,領着賀成安一步一步把手續辦好,直到天快亮的時候,賀靖才風塵仆仆地趕過來,在醫院裏站着愣了整整五分鐘。

賀成安冷淡地說道:“來了啊。”

賀靖心頭的悲傷懊悔全部轉化為對賀成安的怒氣,眼睛通紅全身顫抖,樂明心吓得往前邁了一步擋在賀成安前面,以為賀靖要打人。

賀成安把樂明心往後拉了拉,說道:“奶奶叫了好幾次你的名字。”

根本沒叫,賀奶奶進了醫院之後就一直昏迷,是在人事不省的情況下去世的,賀成安故意說的,就是故意要捅賀靖的心。

賀靖這些年來脾氣是越來越大,情緒積到了極點,拿起手邊東西就往賀成安那頭扔。樂明心連忙把賀成安往旁邊一拉,搪瓷水杯砸了個空,落在地上哐當一聲。賀成安再也不看他,拉着樂明心往外走,門在身後摔上,還沒走出兩步,就聽到了賀靖在裏頭壓抑的哭聲。

樂明心一句話也不敢說,他不知道賀成安家裏是這樣的,不知道怎麽開解他,只急的一下一下地去咬下嘴唇。

兩人回到賓館裏,先後洗過澡,賀成安累得頭疼,躺在床上,看着樂明心從浴室裏走出來,淡淡地說道:“離開學校之後,我被關在家裏了……”

樂明心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這是在說高中時候的事,連忙坐下來聽着。

他沒想到賀成安那時候居然經歷了那麽多事,心髒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揉了一下,緊縮成一小團,壓擠得喘不過氣。樂明心猛地站起來,想要做點什麽,但是又不知道該做什麽,難受得鼻子都酸了,最後彎下腰撐在床上,嘴唇碰了碰賀成安凸起的眉骨,說道:“睡一會兒吧。”

賀成安閉了閉眼,又睜開,說:“睡不着。”

樂明心掀了被子鑽到賀成安的被窩裏,前胸貼着賀成安後背,伸手摟住他,另一只手蓋到賀成安眼睛上,幫他擋住窗簾遮不住的光,說道:“睡一會兒吧。”

賀成安應了一聲,睡着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