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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的這個問題,清沅實在不好回答。因為她察覺到自己問錯問題了。

天下是兩個字,報仇也是兩個字。再說了,一個男人想要的,無非就是這些,她又何必問。就想燕王說的那樣,要他說出來,他想要天下,她此刻又能如何?她此刻不可能和燕王翻臉。

眼下兩人都是以彼此為助力,就看他們兩個誰先快一步達成目的。

不過她的目的能否達成,頂多再等兩年。因為再過兩年,太子就會選定太子妃了。

而燕王的目的決不可能在兩年內就完成。他手上沒有兵權,想在皇帝在世,顧皇後還沒有大差錯的時候,在兩年內就奪宮成功,那是癡人說夢。

所以她何必問。

她與燕王之間的較量,還是等她成了太子妃之後再說。何況燕王手上還握着她的把柄——那塊玉墜,她不知道燕王會怎麽使用。

雖然她說燕王不是那種會陰她的人,但心裏還是擔心的。她只能先暫時穩住燕王,看後面有沒有機會把那塊玉要回來。

燕王見她垂下眼睛沒有回答,大致能猜到她在想什麽,只微笑着催促她:“走吧,別讓人發現了。”

清沅提着魚簍回了住處。小宮女把魚從魚簍裏撈出來,笑着說:“姑娘,這條魚怎麽辦?”

清沅道:“春天的魚兒,還在長呢。拿個盆養兩天,臨走的時候就放了吧。”宮女應了是,取盆子去了。

釣魚本來就是個幌子。要說釣了魚直接扔了放生也可以。不過能帶一兩條魚回來當然更逼真。清沅想起剛剛燕王一提魚竿就是一條魚,覺得他有點兒神。

她換了衣服就給家裏寫了封信,說了來迷鹿宮行館賞花踏春的事情。宮中事情不能詳寫,但寫些自己的瑣碎日常還是可以的。清沅在信中依然是關心家中各人情況。寫到最後,她來了興致,在空白處畫上了一尾小魚。

她寫好了信,又想了想明日再見到燕王還要談的幾件事情。正想着,雲茉就來通報說安平公主要她們一起過去用晚食,晚間還要一起玩雙陸。

安平最近被康王妃拘束壞了,難得出宮一趟,就要玩個盡興。白天時候在室外漫山遍野跑,晚上還要大家一起吃吃喝喝,聚在一起玩游戲。

清沅玩到後來也累了,她午後沒有休息,晚上喝了一點酒,又說笑個不停,嗓子都有些啞了。就坐在一旁看寧馨和公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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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恩縣主也在,她臉上也現出倦意。與清沅兩個人不小心目光撞上的時候,兩個人都對對方笑了笑。

懷恩縣主如今與她們也熟悉了,還是常常一處玩。但她們終究是兩派人,多親密是不可能的。

不過顧皇後這時候還攏着壽真長公主,所以壽真覺得還有期望。但清沅知道,顧皇後從頭到尾都沒有考慮過懷恩。

謝嬷嬷來催了兩回,安平才收了攤子,衆人才散去休息。

清沅困倦極了,她今天又不用擔心燕王會半夜闖進來,于是一沾枕頭就睡着了。一覺香甜。

第二天一早,清沅等人陪安平先去了皇後那裏。然後又去看了康王妃——康王妃這次也來迷鹿山行館來賞春了。她要做一幅尺寸頗大的畫作,是迷鹿山春景圖。這幾天都會在山上觀景。

見到安平,康王妃叮囑了幾句,又給她布置了作業,要她觀迷鹿山四處景點,回去畫出來。

安平在康王妃那裏老老實實,離開之後才算又能喘氣了,她拉着身邊人要去看馬球賽。

馬球賽在山谷間一大片平坦的地方。因為皇帝親臨觀賞,因此大家都十分激動。上場的都是各家才俊,個個都是世家子弟。

太子與燕王,還有最小的皇子,都陪在皇帝身邊。皇帝向來愛看比賽,今日天氣和暖,略有微風,是最适宜的天氣。皇帝興致勃勃,還未開始,就興致勃勃說個不停,向太子點評各人的馬匹。

安平到的時候,皇帝就要她過來與自己坐,不與女眷坐一處。

于是清沅等人就與懷恩縣主一起。清沅也喜歡看馬球,只是後來婚後忙于府中家務,還有出入宮中,不常去看球賽。

清沅看着球場上騎馬奔跑預熱的世家子弟們,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前世的丈夫——誠國公趙遜。

趙遜這時候一樣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還沒有發福,尚有幾分眉清目秀,在場上左右奔跑,還有些意氣在。

清沅想,她當初選趙遜,也許就是因為這種印象。

因為父親的案子,她耽誤了幾年,守孝三年之後才出嫁。那時候她有了孝女的名聲,又重新得了太後寵信。有幾家沖着太後和顧家來求娶。清沅最終選了誠國公府,在這些求娶的人當中,既是初婚,又身份高貴的,只有趙遜了。

她嫁過去的時候,一直提醒自己,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既然她走到這一步嫁了趙遜,那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時間一年年過去,她與趙遜确實是相敬如賓,可惜也只有表面的相敬如賓了。

今日這一次是清沅重來一世之後,第一次再見趙遜。回想起從前,竟有幾分恍惚。她想,這一世她如果不能做太子妃,她也不會再嫁趙遜了。何必再來一次呢。上輩子已經足夠了。

見她有些沉默,棠婳笑着問:“怎麽了?這麽多人這麽熱鬧,你不愛看了?”

清沅笑了笑道:“有些渴而已。”

身旁的宮女聽了,立刻端茶來給她。

她又看看棠婳。這時候皇帝應該還沒注意到棠婳,清沅看了一眼皇帝的方向,皇帝正專心看着賽場,皇後也在他身邊,應當不會在此時和棠婳有什麽牽扯。

每逢盛大的馬球賽,衆人都會下注。皇帝也會玩一把,只不過皇帝下注不是為了贏錢,只不過是為了鼓舞士氣罷了。

從皇帝到皇子挨個下注,就有宮人大聲念出來。輪到燕王時候,他壓注在藍隊。

藍隊就是趙遜所在的那隊。那隊看起來最弱,壓的人最少。燕王一壓,大家都笑着說燕王心善。

清沅看了燕王一眼,正巧燕王微笑着也向她看過來。她撇撇嘴,若燕王是笑趙遜,那他還真是無聊。

果然趙遜這一隊藍隊很快就輸了,被淘汰出局。幾輪比賽下來,看客都十分盡興。

整個上午就用來看球賽了,直到中午休息。

安平回去小睡一會兒,午後她要去泡溫泉,只要宮女伺候,不用伴讀陪伴了。

幾個伴讀都說安平精力旺盛,她們不如安平,今日午後都要好好休息一番。

清沅也卧在榻上小睡片刻,醒來之後整理了頭發,就又要了釣竿和魚簍,仍是釣魚去了。她身邊的宮女都知道她愛釣魚了。

燕王已經在那裏等着她了。

他仍在湖邊的樹桠間放了鏡子,從鏡子裏見到清沅走來,他沒有轉頭,直到清沅走近,他才道:“你來遲了。”

清沅有些歉意,不過還是道:“我要脫身,不是像你那麽容易的。”

燕王立刻問:“沒有人發現吧?”

清沅搖頭:“若有人發現,我怎麽會走到這裏。”

燕王就說起了上午的馬球賽,道:“那就好……我還以為你上午見到趙遜,心中動搖了。”

既然顧清沅說應該談談上輩子的事情,那他不妨也問一問。趙遜此人雖然對時局毫無影響,但這個問題可以讓他衡量一番顧清沅做太子妃的資格。

清沅又聽出了燕王的嘲諷之意。

但這個問題她躲不過去,她只能回答:“有什麽可動搖的。上輩子我對得起他,這輩子我想對得起我自己。”

上輩子硬要說她有對不起趙遜的地方,大概就是沒有給趙遜生一個嫡子。為此事她被議論不少,連她娘家人都常常說覺得對不起趙家。可她也沒攔着其他女人給趙遜生孩子。

清沅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若燕王提孩子的事情,那他的眼界就不過如此。

還好燕王沒有提,他只淡淡說:“是了,有太子在,誰還會想嫁誠國公。”

清沅道:“上輩子也好,這輩子也好。我都是先遇見太子。我能入宮,也是因為太子……”

上輩子在這時候,誠國公趙遜對于她就是個陌生人。她的情窦初開是為了太子,她怎麽會一開始就想嫁趙遜。

燕王道:“我沒有說你錯。你一點不錯。”

清沅聽他這話不對,就是覺得哪裏不對。他這話聽起來,似乎對趙遜物傷其類一般。

清沅小心翼翼道:“難道玉苓真的……一直沒有忘記太子?”

燕王笑了笑,他看着清沅,道:“顧清沅,你聰明得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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