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4】

化妝室裏的氣氛僵硬得很，林溪努力不讓自己去想剛才，肉眼所見的那“甜美”“刺激”的一幕。

盡管曾經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她林溪也沒有近距離觀察過顧鐘楠的……胸肌。

顧鐘楠安靜地坐在座位上，只不過視線永遠落在林溪表情的細微變化上。

知道他在觀察自己，林溪雙手輕捏着他的雙頰，稍稍一用力，擺正了顧鐘楠的臉。

顧鐘楠：……

“好了。”

一切造型做完，林溪甩了甩發酸的手腕，正打算從椅子扶手上下來。誰知穿的小皮鞋帶點跟，一下子打了滑，椅子的撐腳卡在鞋跟正當中，林溪在心裏大喊一聲不好，就感覺整個人直直地向後倒去。

顧鐘楠起身得十分及時，伸手一攬，捂着林溪的後腦勺，便将她大力朝自己這裏摟去。

回過神來的時候，顧鐘楠一手撐着座椅的扶手，一手緊摟在林溪的背後。

而林溪，此刻，正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被顧鐘楠好好地護在了懷裏。

心髒“砰砰砰”地跳動着，林溪靠在顧鐘楠的胸口，不光能夠聽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還能聽到自己的。

不知過了多久，林溪才意識到，現在兩人這個姿勢，究竟有多麽的暧昧。

她逃避一般地從顧鐘楠懷裏跳開，視線有些慌張，随意往別處一瞥。

顧鐘楠站在原地，手還保持着剛才扶着林溪時的姿勢。

“小心。”感覺到氣氛中帶着明顯的尴尬，他也沒有像之前那樣，而是放下手，對着鏡子理了理衣服。

林溪點頭，随後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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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顧鐘楠回過頭，對着她露出最溫柔的笑容來。

“應該做的。”

顧鐘楠率先離開了化妝室，他現在需要立刻前往升降臺處，為一會的開場做準備。

林溪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外表看似波瀾不驚，實際內心則是。

卧槽！！我真的要三十歲才能脫單了麽！！

演唱會進行得十分順利，為了顧鐘楠那多變的造型，林溪拎着化妝包蹲守在下臺口，只要顧鐘楠下臺，她都第一時間沖上去為他補妝。

這次的造型轉換，說沒有難度是不可能的。每一次中場休息，林溪心裏幾乎都是壓着時間在給顧鐘楠補妝換妝。

這麽努力拼搏的結果就是，顧鐘楠國內巡回演唱會以圓滿成功收場。

演唱會結束後，團隊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後臺，顧鐘楠訂了幾瓶香槟，開噴以表慶祝。

林溪不愛喝酒，也不喜歡自己身上被噴到香槟，這時候便躲在遠遠的角落裏，看着一群人狂歡。

一個裝滿透明汽水的玻璃杯子被遞到她的眼前，林溪順勢擡頭，是顧鐘楠。

作為香槟派對的始作俑者，他居然帶頭喝雪碧。

“是雪碧，不是酒。”

林溪沒有再推脫或是逃避，她伸手從顧鐘楠手中接過杯子，稍稍站直了些身子。

顧鐘楠見她現在對自己并沒有那麽強烈的排斥，便轉身，往牆上一靠，站在了林溪的身邊。

林溪：……這人怎麽這麽“自覺”呢？

“這段時間，辛苦了。”顧鐘楠輕輕喝了口汽水，轉過頭，看着林溪說道。

林溪勾勾嘴角，視線卻沒有轉移，朝顧鐘楠舉了舉杯子，然後同樣，喝了一大口飲料。

兩個人之間又沉默了一會會。

“你……不去和他們一起麽？”林溪捏着杯子的手騰出根食指來，指了指不遠處正在分着香槟的人們。

顧鐘楠将杯子裏的汽水一飲而盡，搖搖頭。

“你知道我并不喜歡紮堆，也不喜歡太吵鬧。”

他說得對，林溪清楚得很，顧鐘楠的确是這樣一個奇怪的人。

“嗯，也是啊。”林溪随意應和一聲，然後他們之間，又一次沉默了下來。

突然間，林溪聯想到了高中時期，自己還是倒追顧鐘楠大軍的一分子時。那時和現在，幾乎是完全相反。全都是她來尋找同顧鐘楠獨處的機會，以及一旦獲得這個機會，那麽挑起話題并且充當話語永動機的那個人，必定是林溪。

幾年過去，居然變成了現在這種狀态，也是萬萬沒想到。

她正花費時間來回憶着這些無聊的事情，顧鐘楠卻突然拽過她的手腕，拉着林溪朝着後臺另一處地方走去。

林溪一驚，他要做什麽？

顧鐘楠的力氣打得很，并且走得也很快，一點都不給林溪反應的時間，也不給其他人發現的機會。

他帶着她來到調音室內，工作人員現在都在開香槟慶祝，這裏空無一人。

“你……為什麽拉我來這裏？”林溪扭了扭被顧鐘楠抓着的胳膊，皺着眉頭問道。

顧鐘楠随手将調音室的門關上，林溪腦海裏閃過一絲不太好的想法，但是顧鐘楠很快用行動告訴她，她想多了。

“我想，我們之間該來一次面對面的談話。”顧鐘楠拉開一旁的兩把凳子，自己坐在其中的一把上。

“什麽談話？”林溪見他态度堅持，也猜到他口中的談話究竟是談哪些。想想自己再回避也不是辦法，現在顧鐘楠總有一百種辦法讓她見到他，不如借着這個機會說開，便在另一把凳子上坐下。

顧鐘楠的手指絞在了一起，看得出，他內心也在深思熟慮。

“我想……你或許可不用再躲着我了。”他擡起頭，正面對向了林溪。

林溪微微驚訝于顧鐘楠如此直男式的話語，然後低着頭，思考了一番。

“我認為，我沒有在躲着你。”她小聲地回答着顧鐘楠。

顧鐘楠的視線一直都沒有從林溪面上挪走，聽到了她的回答，他不禁朝她面前靠了靠。

“只是你認為，但是你經常下意識地躲着我。”

林溪一時組織不到任何語言來回答顧鐘楠，幹脆不吱聲。

“以前的事情……我後來才知道，是我誤會你了。”

顧鐘楠小聲地說着那與他自己完全不相符合的話，相交的手指更是說明了他現在內心的無比複雜。

“當時是我做的不對，但是等我意識到這一點以後……你也已經去了韓國，”他擡起頭，兩人的視線再一次碰撞上。“我怎麽找，怎麽問都沒有辦法聯系上你……”

“所以你還不懂我的意思麽？”林溪打斷了他，撇開視線不再看着顧鐘楠。“我不想讓你找到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什麽聯系。”

“我知道。”顧鐘楠只是苦笑一下，林溪聽到了他的嘆息聲。“我一直都很後悔。”

“後悔有用，就沒有那麽多事了。”林溪态度很冷淡，她明明知道七年過去，自己早該放下對顧鐘楠的那一股失望與抵觸，但是今天他主動提及了當年的那個誤會，她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你敲在我心上的釘子，即使親手将它□□，印子也還在啊。”

話雖然不多，但是一字一句都是林溪這七年以來的想法。

剛到韓國的第一年，可以說是林溪最黑暗迷茫以及無助的一段時間了。

傷心，死心，除了遠在國內的牧雅婧以外根本沒有人關心她，在異國他鄉，除了她自己外，誰也不能依靠。

“對不起。”顧鐘楠聽完了林溪的話，不像曾經那樣的少爺脾氣，一觸即發。“除了這個，我什麽也說不出來。”

第一回聽到顧鐘楠以這樣一種口吻，這樣一種語氣，以及在這樣一個場景中，對着自己道歉，林溪心裏滿是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

生氣麽？

早過了這麽久了，即便有氣，也早該消了。

諷刺麽？

有什麽好諷刺的？畢竟如果當年不是自己一門心思撲在顧鐘楠身上，也不至于最後狼狽逃走。

現在，林溪心裏，大概就是無感吧。

什麽感覺都沒有了。

“都過去這麽久了，道什麽歉呀。”她笑着站起身來，想要朝外走去。“你過得挺好，我過得挺好那不就行了麽。”

手腕再一次被顧鐘楠拉住，林溪停下腳步，來自于他的一字一句傳入她的耳中。

“那我們可以重新開始麽？”顧鐘楠問道。

林溪的手掌緊了緊，要不是顧鐘楠一手牽制着，她真想掄起拳頭，狠狠地敲打着他的腦殼。

寧在想什麽東西？我看寧需要把頭伸過來我給你來那麽一下啊親！

“從最開始的朋友做起。”在林溪即将爆發的時候，顧鐘楠及時補充了一句話，成功保住了自己的腦袋。

他的話語中，滿含着一股真摯。

“我什麽都不會做的，我只想和你做朋友。”顧鐘楠沒有松開手，站起來，輕輕拉過林溪，來到了她的身旁。

林溪輕咬着牙關，沒有看向他。心中五味陳雜，不知道究竟該怎麽辦。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鐘楠才聽到了她小聲的回答。

“那就做最開始，一點都不熟的朋友吧，做不做的下去，會不會友盡，我可就什麽都不能跟你保證了。”

林溪擡頭，正視着顧鐘楠，一字一句地說着。

即便她的這句話裏，也是滿滿的疏遠與陌生，但是顧鐘楠依舊滿意地笑了起來。

“好。”他柔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