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24】

那一天林溪完全演繹了死宅的基本定義。

買完水果回到家，她就閉門收拾出差用的行李，到了飯點和牧雅婧兩個人叫了外賣，擠在客廳沙發上，暖暖和和地看着綜藝。

“顧鐘楠還真是厲害啊。”牧雅婧挖了一勺布丁送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着。“搬到你隔壁我是真的沒想到，還能有這種操作？”

林溪面無表情地看着電視屏幕上正玩着疊疊樂的幾個主持人，筷子夾起一片牛肉。

“可能人家比較有錢，我這種窮鬼就只能住租來的房子。”

牧雅婧鄙視地瞥了她一眼：“租一整套房子一個人住的窮鬼？”

林溪勾起嘴角，轉向牧雅婧。

“因為是窮鬼所以要節儉。”

“你信不信我把你的行程安排全都賣給隔壁？”牧雅婧開玩笑似的說道。

林溪面不改色：“那本房東回來就把你趕出去。”

閨蜜倆又開始了互黑互損模式。

第二天，林溪出發得很早，拍了拍還趴在籠子裏沉睡的埃迪，蹑手蹑腳地拎起行李箱，林溪對着自家睡眼惺忪的傻狗抛了個飛吻後，開門走了出去。

誰知剛剛輕手輕腳地關好家門，林溪一轉身，就正好撞上了隔壁正準備出門晨跑的顧鐘楠。

林溪：%&%……*

“早啊。”她克制住心底那一股被吓到以後想要爆粗口的沖動，裝出若無其事的平靜樣子來。

顧鐘楠點點頭，視線落在了林溪腳旁的行李箱上。

Advertisement

林溪：不好，要被他知道了。

林溪：我為什麽要怕被他知道呢？

“你要……去哪裏麽？”現在面對林溪，顧鐘楠現在居然一點都硬氣起不起來，說話态度軟綿綿的，就怕一個不小心說錯話。

林溪一只手抽出行李箱拉杆，另一只手攏了攏圍巾。

“公司安排出差。”她客氣地回答着，沒有透露一點信息。“時間不早了，我得先去機場，回頭見吧。”

顧鐘楠想要拉住她，但是手剛伸到一半，林溪便換了個手拉行李箱，完美躲避。

“需要我送你去機場麽？”他問道。

林溪回頭對着顧鐘楠禮貌地笑了笑。

“工作室有派車來接我，已經在樓下了，先不聊了，回見。”

說完，她轉回頭，按下電梯，等到電梯門關閉以後，拿出手機來開始滴滴打車。

江貞要是真那麽體貼給林溪安排公車接送，那她就不會安排給林溪年前蘇州出差這麽一個活了。

還好通州到機場并不算遠，打車也沒費掉林溪多少錢。

一下飛機，那熟悉到不行的濕冷北風直直地朝林溪吹來。在這不南不北位置剛剛好的江南水鄉，沒有了暖氣的陪伴，林溪居然有些抵擋不住了。

她這一次是個人出發，直到團隊安排的酒店，都是孤身一人。

林溪縮着身子，終于走進酒店那溫暖的大廳裏，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因為衣服厚重加上拖着行李箱，林溪翻找手機實在是費了一番功夫。等到她終于找到手機，打算接聽時，對方又挂了電話。

一看來電人，“楊添昊”，林溪頓時心生厭煩，想着別是快過年了自己這個表弟又到了缺錢的時間段，來找自己借錢來了。

她并沒有回電話，只不過回了個短信過去，粗略地詢問一下情況。然後，李賢正團隊的負責人下了樓，正好撞上她。許久沒有見到說韓語的，林溪便與他們聊了起來，逐漸忘記楊添昊的這一通電話。

李賢正在蘇州的活動有好幾場，先是粉絲見面會，然後個人演唱會，最後是一場安排在蘇州中心的簽售會。

這點活對于林溪來說不算什麽大挑戰，一晃就到了行程的最後一天，也就是大年二十九。

盡管這個時間段，蘇州大部分人都趕回自己的家鄉去，但是蘇州中心仍舊擠滿了人。

林溪坐在後臺，手裏捏着氣墊以及粉撲，準備随時為李賢正補妝。

“林溪小姐。”比她還小那麽幾歲的李賢正趁着補妝的空隙，與林溪搭着話，滿是敬語禮貌得很。“請問您還有回韓國發展的打算麽？”

林溪用粉撲輕輕為他壓着妝：“暫時還沒有，怎麽了賢正？”

李賢正低頭笑了笑，又輕輕舀了幾下頭。

“沒有什麽，前幾天遇到幾位據說和您合作過的前輩，他們對于您選擇回到自己國家發展表示尊重，但仍舊覺得或許留在韓國會更好。”

林溪一驚，沒想到自己區區一個造型師，居然還能被韓娛那裏惦記上。

“的确是這個樣子的，不過或許還是回到自己家鄉，感覺才會好一些呢。”她輕聲說道，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回到這裏，才有一種歸屬感。”

李賢正點點頭，表示同意她的說法。

等到自己客戶字再一次上臺，林溪終于得空，掏出手機簡單地掃了一眼，卻發現孫源給自己發了個微信紅包。

【新年快樂】

紅包上寫道。

林溪大拇指一愣，立刻意識到這個紅包并不能拆，趕緊拉回了自己的大拇指。

仔細思考了一番，她決定假裝忙得沒時間看手機，等第二天紅包自動退回了再說吧。

李賢正的國內之行十分完美，他自掏腰包，請團隊所有成員，包括外包的林溪一道聚了個餐。

在一群韓國人的包圍下，林溪覺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便坐在一旁安靜地吃着東西。

突然，手機又傳來了微信提示音，林溪拿起一看，是顧鐘楠發來的微信。

【明天才回來麽？】

看樣子，可能是牧雅婧被收買了。

林溪面無表情，手指在屏幕上飛快點擊幾下。

【是的。】

顧鐘楠回信息的速度快得很。

【我以為你會留在蘇州過春節。】

林溪嘴角一歪，這個直男說的話，剛剛好還戳在自己心裏的隐藏死穴上啊。

【家在京城，當然是回那裏了。】

回複完，林溪便沒有繼續将注意力投放到微信上，因為李賢正生怕她一個人待着無聊，稍稍将話題往她身上帶了帶。

“林溪姐，你先前在首爾的時候，最常去的地方是哪裏呢？”

林溪突然被點名，手一抖，手機差點都沒有拿穩。慌亂中擡頭，發現在場所有韓國人都将視線投放在了自己身上。

“大概是東大門，我比較喜歡逛。”她微笑着回應道。

“大衆景點什麽都有去過麽？像景福宮，首爾塔那些？”

林溪點頭，面上笑容不減。

“都有去過。”

他們正聊着有的沒的，差不多将林溪在韓國留學待的那麽七年之中所發生的事情每個都問了一遍，這時，林溪的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

這回不再是微信，而是電話，并且屏幕上方顯示着兩個字。

“母親”。

“對不起，”她條件反射一般，拿着手機就站起了身來。“我出去接一個電話。”

母親一般不會主動給她打電話，尤其是在年關将至之時。加上先前，自己沒有接到的那個來自楊添昊的電話，林溪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喂，媽，怎麽了……”

林溪話還沒說完，便被電話那一頭來自母親那急促的呼喊聲打斷了。

“小溪啊……你在京城麽？”

她一愣，趕忙回答道。

“沒有，媽，我在蘇州出差……”

“蘇州？那太好了，太好了……”電話那邊，母親說話有些語無倫次，讓林溪有一點緊張。

“怎麽了媽？出什麽事情了嗎？”她問道。

那一邊的聲音似乎有些嘈雜，并且夾雜着吵鬧聲以及走動嘆息聲。過了很久，母親才為難地同林溪開口。

“你什麽時候有空回家一趟吧……添昊他……出事了。”

林溪一驚，果然，先前自己沒有接到的那一通來自楊添昊的電話有問題。

在她的再三逼問下，母親終于支支吾吾地向林溪說明了情況。

她的表弟楊添昊，在女朋友的誘惑鼓舞下，跑去澳門賭場，欠下了八百萬的賭債。

八百萬……

盡管林溪七年沒有回過家，但是她還是清楚，八百萬這個數字對于她舅舅，或者說對于她母親那一支的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無力償還的債款。

“媽，你打電話過來，是想讓我出錢麽？”盡管心裏十分不願承認，但是林溪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果然是她問到了點上，電話那一頭的母親一愣，接着很快反駁道。

“怎麽會啊，這不是馬上就是年三十了，想叫你回家一趟，七年沒回來了……”

“那麽媽，前段時間您不是還問我，過年待在京城過麽？”

站在飯店的走道裏，林溪倔強地帶着一絲平靜地問道，但是眼眶還是忍不住湧上了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