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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喻夏所在的涼亭,是那一行人過來的必經路,丫鬟們走過來欠了欠身子,對柳喻夏行禮,惹得那婦人多看了柳喻夏好幾眼,目光上下打量着,滿是尖酸刻薄的勁兒。

婦人行為有些失禮,但柳喻夏未放在心上,尉遲府的客親,和她沒什麽關系。

偶然談話間,柳喻夏從丫鬟口中得知了那兩人的身份,中年婦人是尉遲璟舅舅的妻子于氏,身邊的年輕女子則是她的女兒于蔓兒。

論起來和尉遲璟算是比較近的親戚關系,也難怪那婦人态度如此嚣張,住進來第二天便說相中了柳喻夏住着的院子,鬧着要住過來。

尉遲府院落很大,除去後院大大的觀賞園子,前院共分為四座院落,主院落是尉遲璟居住,柳喻夏作為客人住在偏院,無論是采光,抑或是院內景致都與主院不差一二,其餘兩個院子環境格局都略遜些。

于氏不是個沒腦子的人,來到尉遲府如此行為,她當然知道不好,這一切都是為了試探,她從家丁口中打聽到柳喻夏是被‘扣押’在尉遲府。她認為柳喻夏是個攀附權貴的女子,所謂的得罪大公子不過是耍的女子手段。

出身不會高到哪裏去,将來進了尉遲府只會是個妾,妾就是個玩物,連她身邊的大丫鬟都不如的東西,心裏這般想着,外加上一些私心,對柳喻夏的态度更随意了起來。院子不是非住不可,她就是要教訓一下人,認清自己的身份。

結果提起要換院子的事情,幾次都被管家搪塞婉拒了,于氏心中不痛快,一直想找柳喻夏的茬。這兩天都沒遇上,直到今日又在荷花池塘邊相遇了。

“你是夏俞?”于氏眼中滿是輕蔑。對方高高在上的語氣讓柳喻夏皺起了眉頭。

“我是大公子的舅母,你那個院子我相中了,你收拾收拾咱們換一換。”于氏頤指氣使的說着。

“這事你跟管家說去。”柳喻夏斜睨了一眼于氏,态度冷冰冰回到。

“你……!你敢這麽和我說話。”于氏氣了個倒仰,這卑賤女子居然敢頂撞自己!

“為什麽不敢?”柳喻夏腦中靈光閃過,她突然想到該怎麽解決心的煩憂了。

柳喻夏嘴角上揚,背着手踱步到于氏身邊,微微彎下腰在她耳邊輕聲道:“聽說你是來尉遲府打秋風的破落戶?你頭上的金簪莫不是金箔紙糊得?”

丫鬟守在涼亭幾步遠的位置,這話只有于氏和她身邊的于蔓兒聽到了,于蔓兒猛地擡起頭,眼中充滿憤怒的看着柳喻夏。

聽到這話,于氏首先是呆愣,反應過來後,準備摳爛對方嘴巴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柳喻夏當然不會和對方糾纏,使着輕功從于氏頭頂飛過,衣兜裏原本裝的瓜子因為身體的翻轉,掉了下來落得于氏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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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于氏滿頭面金光閃閃的發飾上,托着好幾粒瓜子皮,看起來好不狼狽。

“啊!!小賤蹄子我要殺了你!”于氏抓狂了,回屋整理好了妝容,氣勢洶洶地打算來柳喻夏院子算賬,剛走出門便被聞訊趕來的管家攔住了,用大公子的名頭,将盛怒的于氏勸了回去。

“将夏姑娘安置在聞至院,說明大公子是将對方當作客人看待的。”

管家只是說了這麽一句話,于氏便熄火了,她敢在下人面前表現得強勢,卻不敢真的得罪尉遲璟。不能明面上動手,于氏心裏憋着氣。

接下來得日子,于氏只要碰到柳喻夏臉色立馬拉了下來,陰陽怪氣好頓嘲諷,柳喻夏自然不慣着,每每到最後都将于氏氣的臉色鐵青。

在下人的視角裏,都是于氏總是去欺負夏姑娘,然後次次都發好大的脾氣,人在憤怒的時候,表情大多猙獰難看。于氏刻薄的臉和柳喻夏淡然的面孔,形成鮮明的對比,下人們自然偏向了柳喻夏。

愛講究排場的于氏,出門都讓下人離她遠點候着,因着柳喻夏每次都是故意壓低聲音,說出的話只有倆人能聽到,下人們便只看到于氏的憤怒和柳喻夏的無辜。

于氏不在乎下人們的看法,她只等着尉遲璟回來好好說道說道,在她心裏,自己算是尉遲璟的正經長輩,訓斥一個小妾,不會不給她面子。

***

房間內

柳喻夏掰着手指數日子,還有一天,尉遲璟就該回來了,自己這些天做的鋪墊也可以收網了,她故意和于氏發生摩擦是有目的,如今完成的非常成功。

不得不說,于氏給她這幾日枯燥的生活添了許多樂趣。想起對方氣到‘五彩斑斓’的臉色,要走真有點舍不得,柳喻夏頗為惡趣味的想着。

她的計劃很簡單,尉遲璟雖然有事離開了,府內肯定會留人看顧,例如那個四大侍從之一的歸刀,她就在府內看到過好幾次。

尉遲府內的所有事情,尉遲璟定然了如指掌,包括這幾日她從于氏那裏受到的‘磋磨’,這點是她從尉遲府溜走的最大的依仗,受了委屈的人選擇離開這不是應該嗎?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柳喻夏打了個呵欠,她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要當‘戲精’了。

***

翌日清晨,柳喻夏穿着一身月白蝶紋間色裙,顯得腰身更加盈盈一握,鬓發斜插着一個翠玉簪子,素雅清新。

她特意化了寡淡的妝容,看起來楚楚可憐。食指輕點桌上缸內清水,貼在眼角來回揉了揉,用力閉幾次眼睛,再睜開看鏡中的自己,眼簾向下泛着紅血絲,嘴唇微微發白。

看起來就是個被欺負了的受氣包,這樣很好,行走江湖,沒點演技怎麽混得下去。

***

“快快快!蔓兒,大公子回來了,馬上要到門口了,趕緊打扮打扮咱們去見見你表哥!”于氏急急忙忙走了過來,拉着在窗邊多愁善感的女兒坐到梳妝臺前,打開抽屜拿出石榴紅步搖。

“來,娘給帶上,蔓兒在表哥面前要好好表現,等你嫁進了尉遲家……”

“娘!”于蔓兒打斷于氏的話,一臉無奈道:“你再多說一會兒,大表哥已經回屋了。”于蔓兒對即将見到的表哥有一絲小小的期待。

“好好好,娘不說了,咱們快走,快走。”于氏拉着女兒的手往外走。

走到大門口,母女倆看到了早在那裏站着的柳喻夏,狐貍精!于氏心裏啐了一句,卻是難得沒有開口說些難聽話。今日大公子回來,不能鬧起來。

于氏想要消停,柳喻夏卻不同意了,手腕翻轉,一顆楊樹籽落在掌心,對準于氏的腳踝彈去。

就聽于氏哎呦一聲,摔倒在地,然後回過頭怒瞪着柳喻夏,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腳瞬間有些疼痛,身後站着的只有那個小賤人!

“你敢陰我。”于氏怒火攻心站起身揚手要給柳喻夏一巴掌。

輕功極佳的柳喻夏後退一步輕松躲開巴掌,與此同時門口傳來一聲呵斥:“住手!”柳喻夏心裏比了個耶,時間卡得剛剛好!尉遲府的主人回來了。

“大公子,不是,你聽我說……”于氏有些慌張,張嘴語無倫次的要解釋着。

另一邊,柳喻夏已經臉上已經梨花帶雨了,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氣然後開口道:“大公子,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忍,不想失了禮儀,做出不告而別的事情,今日你回來了正好,感謝多日盛情款待,我告辭了。”

話落,柳喻夏準備用輕功離開,她敢保證府內沒人能夠追得上自己!懷中有從于氏那裏順來的通行令,出了城門之後便天高任鳥飛了!

事後,尉遲璟再聽歸刀講述原委,說她這些日子所受經歷的情況,受到的委屈,尉遲璟也怪不到她,誰不是個寶兒了?她何曾受過這氣!

屆時尉遲璟這邊理虧,哪裏會追究她,然後她再寫封信給尉遲璟,推薦一些輕功好的武林俠士。給足了銀錢,自然有人賣命,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雖然輕功不如她,但銀錢利益使然,總會想出辦法摘得雪蓮。如此下來,自己也算給尉遲璟個交代,算是給之前行為做的賠罪。兩相一抵,她就可以繼續輕松過自己的日子了。

這也是柳喻夏一直和于氏過不去的原因,那日腦子閃過的想法便付出行動了,和于氏糾纏一切都是為了離開做的鋪墊。所有可能都想到了,柳喻夏唯獨漏一件事兒,她飛!不!起!來!

周密的計劃被扼殺在了搖籃裏,柳喻夏低頭看着自己手腕被尉遲璟死死的抓住,對方的另一只手牽着馬匹,難怪她躍不起身。

“大公子,男女授受不親,你松開我。”

尉遲璟微微一笑道:“我怕夏姑娘躲起來傷心,找不到回來的路,那日在密林……”

尉遲璟話未說盡,柳喻夏已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不就是說官道在密林右邊,她愣是在左邊轉悠了十來圈,她是個路癡的事!

“咱們進屋去說可好?”尉遲璟柔聲詢問。

一旁于蔓兒看的臉紅,表哥長得真的好俊,說話聲音也好溫柔。

溫柔個屁!

從于蔓兒的表情柳喻夏就猜出對方在想什麽了,尉遲璟看似在征求自己的意見,實則是不容拒絕的強硬。

歸刀站到了她的身後,尉遲璟在左,他另外兩名侍從各站兩邊,呈包圍狀把她困住了!錯過了剛才的好時機,現在自己上一秒躍起,下一秒就能被侍從腰間的劍哨給打下來!

“好,進去說。”柳喻夏磨了磨牙,這個大公子真是表面上謙謙公子,實際上心眼多着呢!

***

屋內,于氏神色揣揣的眼神偷瞄着尉遲璟,心裏打鼓,看大公子對待那賤人的态度,很是重視,自己這幾日走錯了棋,早知如此就該讨好了夏俞,把對方捧殺了。

“大公子,這是我的女兒蔓兒,蔓兒快叫表哥!”

于蔓兒走向前行了個禮,柔聲道:“見過表哥。”于蔓兒低垂着頭睫毛輕顫,耳根害羞得粉紅,猶如一顆甜美可口的桃子。

柳喻夏內心砸砸兩聲,于蔓兒在自己面前表現得一直清高孤傲的很,見了尉遲璟後真是判若兩人。

“夏姑娘,實在抱歉,是我誤會了,以為你推了我,才對你發脾氣,歲數大了腦子就不好使,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計較。”于氏果真能屈能伸,将姿态放得很低。

柳喻夏當時在門口走了還好,如今被留下來,她再用于氏當借口也走不了。

正欲開口說話,堂外管家跑了過來,道:“禀告公子,門外有一男子叫嚷,說要找自己的未婚妻,是、”

管家遲疑的看了眼于蔓兒,接着道:“說他的未婚妻是于小姐,此人自稱是湘淩傅家七郎,傅磐慶。”

傅磐慶?!柳喻夏聽到名字的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終于知道自己為什麽覺得于蔓兒這個名字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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