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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你開心就好。”柳喻夏嬌羞地低下了頭,擡手掖了掖耳後的碎發,待嫁閨秀面對未婚夫的小女兒姿态,表現得淋漓盡致。

其實柳喻夏這裏也是一語雙關,入戲這麽快,你開心就好!

看着柳喻夏輕顫地睫毛,尉遲璟緩緩道:“吾甚歡喜”,如此認真的神态,好似真的癡她許久,讓柳喻夏對他的厚臉皮再次嘆服,欠身行個禮然後轉身往院子裏走去,比不過她就躲遠點。

柳父叫柳喻夏過來讀書信,商量去邊境都是做做樣子,太守府內柳父有刻意留下他人探子,與其把太守府随時防着似鐵通一直緊繃着,不如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

他人也不會變着法兒想着再度塞人過來,維持一定的平衡,有的時候不能太較真,睜只眼閉着眼會更好。

演完了邊境來信的戲碼,柳父便吩咐着仆人們趕緊整理行禮,為前往塞外做準備,出發越早越好。

***

邊境城

風卷黃沙草色枯黃,秋意漸濃,眼看着要冬至了,駐守邊境的宋妄站在城牆樓頂上遙望遠處,心中隐含擔憂,如今士兵們還在裹着薄薄一層的棉衣,冬天肯定是挨不過去的,即便盡量縮減食用,手上不多的存糧也要食用完了。

朝廷如果再不派糧過來……

朝中文丞相當道,把持朝政,自己和他有外人不知的宿仇,此舉無疑是文丞相針對他,針對武官,借此想要把兵權收在手裏,用邊關士兵的命!

他通過驿站送往皇城的信,可能都沒有到皇上的文案上,文丞相一手遮天,順他者昌逆他者亡,武将處處被打壓日子愈發地艱難。

“将軍,婉姑娘來了。”一名士兵小跑過來報告說道。

木歆婉正是柳喻夏的姨母,十餘年前丈夫早逝後便四處游山玩水,近兩年定居在邊境城,和宋将軍認識源于七年前的一場剿匪,後來倆人偶爾有書信聯系但不頻繁,定居邊境城後,倆人聯系密切了一些。

宋将軍多年來一直行軍打仗,無心成家只是對外說辭,其實他七年前就對木歆婉一見鐘情,卻不會也不敢表達自己的感情,直到前些日子倆人才互相确定了心意,選擇了在一起。

因為宋妄身份特殊,無诏不得離開邊境,書信裏她和宋妄之間的事情,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楚,所以木歆婉決定年底親自回一趟洛陽,與姐姐說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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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今日會收到了姐姐寫來的書信,不是往常一般由相熟商隊活驿站官兵帶過來,而是由柳家派人親自快馬加鞭送來的。

書信內容寫柳喻夏要來看望她,對外說是因她身體抱恙所以前來看望,特意寫信對一下口風,具體情況等來了邊境城再解釋。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要說她身體抱恙,但姐姐說的話總是沒錯的,有她自己的考量,木歆婉毫不遲疑的對外放出自己身體不好,近期不參加任何宴會的消息。

想到外甥女要來,木歆婉開心極了,然後猛地想起,自己只說是洛陽人氏,有一個親姐姐,具體的家庭情況還沒有和宋妄說過。

主要是宋妄完全沒想過這些,因為他家人口簡單到只有他一個人,木歆婉也不注重門當戶對種種,導致認識這麽久居然連關于家庭的話提都沒提。

前些日子宋妄和木歆婉說要提親的事情時,被偷偷潛入過來被抓的蠻夷打斷,話題止住了,然後宋妄忙着審問蠻夷,木歆婉也不着急這事,倆人便一直沒提。

“婉兒。”宋妄回頭見到走來的木歆婉,嚴肅的臉龐放柔下來。

木歆婉手裏拿着披風,走到宋妄面前幫他披上:“天涼了多穿點”,系好帶子站在他旁邊,宋妄伸手幫她順了順被風吹亂的頭發。

“宋哥,我收到書信,外甥女要來看望我!”木歆婉性格清冷,很少喜形于色,說起自己外甥女要來,眼中的雀躍絲毫不掩飾,每次提起家人,都像個小孩子,宋妄眼中滿是笑意,随之而來的就是緊張。

“外甥女喜歡什麽,我、我給準備好,咱這邊境苦寒,不如洛陽繁華,外甥女會不會不喜歡,我等下就去把胡子修一修……”

雖然只是外甥女,但宋妄心裏仍舊充滿了醜媳婦要見公婆的緊迫感,按照婉兒對家人的重視程度,如果外甥女讨厭他,會讓婉兒很為難,到時候姐姐姐夫也不同意,他就慘了。

想到這裏,宋妄只身被百名敵人騎兵圍住,那時候的內心都沒有現在讓人無措。

如此想着,宋妄将軍伸手一把抓住木歆婉的手腕,生怕人跑掉了,幹巴巴道:“外甥女會不會讨厭我,婉兒你……”別離開我。

後面這句話宋妄不好意思說出口,如果不曾感受到和婉兒在一起多幸福,那麽他能夠一直一個人,但如今已經體會到了這種溫暖,再讓他回到冰冷黑暗之中,對他是最大得承受不來的懲罰。

木歆婉嬌嗔的拍了下宋妄的肩膀,寬慰道:“別多想了,夏夏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孩子,你只要對我好,她就不會讨厭你。”

宋妄聽到這句話,稍稍放下了心。

随後倆人進到屋內,木歆婉說了自己的家世,說到洛陽柳家、木家,宋妄一輩子都在行軍打仗,京勳貴爵世家這些都不怎麽了解,但他卻知道洛陽柳家。

第一反應是完了,洛陽柳太守他聽說過,威懾一方的人物,想必婉兒的姐姐是世族出來的大家小姐,這樣的家世能看上他草根出身,一路摸爬滾打上來的粗人嗎?

雖然木歆婉再三寬慰,說姐姐姐夫不看重這些,他們人很好雲雲,但仍然緩解不了宋妄的緊張感,每天都精神緊張的‘草木皆兵’。

看得木歆婉哭笑不得,想着平日性格穩重的宋哥,會如青澀少年般毛躁着,自己還不如不告訴他了。

這邊宋将軍的緊張,柳喻夏半分不知,她正愁怎麽哄母親,柳母當初答應的爽快,在女兒離開的時候,卻哭成了淚人。

知情的柳父是知道妻子不舍女兒,擔憂一路多兇險,也明白妻子此刻有些後悔讓女兒去了,不敢說出話來只能心裏默默吐槽,女人家就是這樣心情反複!

那些不知情又有些小消息的人,當是太守夫人對親妹妹身體健康的關心,着急哭了。

柳喻夏這次出門行李比較精簡,如父親所說,銀子帶夠了就行了,從小到大,柳父對柳喻夏在銀財方面非常大方。

因為趕遠路,不似之前的自己四處游玩可以慢悠悠地走,所以柳喻夏帶了一個丫鬟,兩個女孩子行事更加方便一些。

柳父派了兩個侍衛随行,同行跟随的還有歸刀,到這時柳喻夏才知道,烏海原來是被派去踩點了,提前勘察糧草運行的路線。

就這樣一行六人從太守府出發了。

只有一輛大馬車,兩名侍衛騎馬左右護行,歸刀負責趕車,車內坐着尉遲璟柳喻夏,還有丫鬟碧玉。

因為有個丫鬟在,柳喻夏反倒覺得和尉遲璟坐在同一個馬車裏自在了許多,馬車緩緩行駛着,帶着父親的文書,他們路上可以選擇在驿站休息。

一路上快馬加鞭,午飯都是在車上墊一口,到了晚間在驿站休息才能吃上一口熱飯。

出發第一天尉遲璟一直在看書,沒有任何作妖給她挖坑行為,讓柳喻夏松了口氣,看來在尉遲府的舉止,純粹是為了做給別人看得。

果然大反派一心只有和男主女主鬥,怎麽會關注她這種路人甲,之前看來自己‘自作多情’了。

這樣她就放心多了!可惜消停日子劉柳喻夏只過了兩天,出了洛陽城的界限後,尉遲璟便開始故态複萌了,之前在馬車裏倆人屬于各做各的事情,現在他好像覺得讀書膩了?開始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了……

和丫鬟玩五子棋的柳喻夏總能察覺到,對方似有似無過來的視線,看得柳喻夏有些發毛,他們坐着馬車行駛的速度,比沉重的糧草車稍微快一些,按照這般腳程到邊境城,大概需要小半個月的時間。

柳喻夏自己出門時比較随性,做馬車煩了便騎馬,騎馬累了牽着走,優哉游哉很是悠閑,但現在情況不同,必須和糧草成車到達邊境城的時間不能超過太久,所以馬車一直前進不敢停留。

古代的道路不比現代的水泥路,下雨重車駛過留下的深深車轍印兒,牛馬走過蹄子踩得坑坑窪窪的地面,馬車輪子從上面走過,雖然裏面墊了厚厚的軟墊,但仍然很颠簸。

柳喻夏兩天下來全身都要散架了,本身就因為趕路渾身酸痛,再對上尉遲璟似是而非的目光,讓柳喻夏忍不住了,直接叫了其中一名侍衛過來,她要騎馬!

坐在馬背上,柳喻夏瞬間覺得空氣都清新了,結果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尉遲璟也出來了,同樣和侍衛交換坐在了馬背上,騎着馬往她這邊靠攏,好似有話要說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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