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孔深豐還以為梁崇不準備接他電話了。
他的太太康以馨與康敏敏雖是姐妹,卻不算太親密。不過康以馨和母親關系好,常通電話,因此康敏敏一給母親報喜,說梁起潮做完了手術,康以馨這頭也知曉了。
當時,孔深豐與太太燭光晚餐過後,正在散步回家的路上,聽康以馨和母親的聊天,從太太的只言片語中捕捉到了幾個關鍵的詞彙信息。
等康以馨挂下電話,孔深豐立刻關懷道:“姐夫的手術怎麽樣?”
“還算成功,”康以馨把手機放好了,擡頭問,“你怎麽突然關心起我的親戚了,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随便關心一下罷了。”孔深豐讪讪道。
孔深豐挂念着去找梁崇的寧亦惟,外加有事想請梁崇幫忙,左思右想後,終于決定給梁崇去了個電話。
由于梁崇以往都讓秘書和孔深豐聯系,這次孔深豐直接給梁崇打電話,也不确定梁崇會不會接。
不過等待了将近一分鐘後,梁崇還是接起來了。
“孔教授。”梁崇稱呼他。
梁崇的聲音很年輕,溫文爾雅,但透着疏遠。孔深豐不記得梁崇有沒有叫過他姨夫,因為似乎對于梁崇來說,母親的妹夫孔深豐,遠不如寧亦惟的導師孔深豐重要。
至少梁崇肯定不會給普通姨夫捐實驗室。
思及此,孔深豐心中又是一沉,他極不善于應對這種求人辦事的場合,想了想,先問梁崇:“你爸爸好些了嗎?”
“正在ICU觀察。”梁崇簡略回答道。
“那麽……”孔深豐硬着頭皮問,“寧亦惟到了嗎?”
“到了,”梁崇說罷,補充,“謝謝您替他請假,我盡早帶他回來。”
梁崇的環境音略顯空曠,孔深豐懷疑他在室外:“你和寧亦惟在一起嗎?”
“在,”梁崇依然客氣地回答,“孔教授有什麽問題?”
孔深豐覺得梁崇油鹽不進,很難溝通,更不知從哪說起,一時靜默下來。
梁崇倒是很耐心,一直等着他說話,過了或許有一分鐘,孔深豐覺得再不開口不行了,才艱難地問:“梁崇,你和寧亦惟……現在是什麽關系?”
梁崇頓了一下,答複孔深豐:“您希望我們是什麽關系?”
孔深豐覺得對話進行不下去了。
梁崇聽不見孔深豐出聲,又加了一句:“您還有別的事嗎?沒有——”
“——有!”孔深豐打斷了梁崇,整了整思路,道,“是這樣。”
“我想讓你幫我收集一些寧亦惟的毛發。”孔深豐忽然之間不知道自己這個電話打得對不對。
但他想過了,梁崇是最合适的下一個知情人。梁崇是康以馨的親人,也與寧亦惟關系特殊,梁崇重視寧亦惟,更重要的是,梁崇很可靠。
哪怕現在不說,等事情捅出來,梁崇也會是最早知道的人之一,倒不如先與梁崇通氣,既可獲得幫助,也能有個盟友。
因此饒是開口困難,孔深豐還是強迫自己說了。
萬事開頭難,提出了要求後,孔深豐覺得輕松自然了很多。
梁崇問孔深豐“要毛發幹什麽”,孔深豐順勢将他發現的事一一說與梁崇聽。
起先,梁崇還稍提了幾個疑問,到後來,便是一味的沉默了。
孔深豐的故事以康以馨的全家福為開端,孔偬的親子鑒定報告為線索,舒夢的死亡為終點。
他說完了前因後果後,梁崇頓了一小會兒,問他:“所以你懷疑寧亦惟是你的親生兒子?”
“對,”孔深豐連忙說,“所以我需要檢測DNA,你能幫忙嗎?”
梁崇停了兩秒,說:“不能。”
“……為什麽?”
“孔教授,”梁崇像是邊思考便問,語速比平時慢上一些,“即使寧亦惟和您有血緣關系,那又怎麽樣?您想讓他認祖歸宗?”
沒等孔深豐回答,梁崇繼續問:“您告訴阿姨了嗎?”
“暫時沒有,”孔深豐聽梁崇提起這個,有些頭疼地道,“你也知道你阿姨,對孔偬比較……”
“以後準備告訴阿姨嗎?”梁崇大概是沒興趣聽孔深豐說康以馨的脾氣,比先前沒禮貌一些地打斷了孔深豐,繼續問自己想知道的問題。
孔深豐确實想過這事,他認為,如果鑒定結果顯示寧亦惟真的是他的兒子,那麽康以馨是有知情權的,所以孔深豐說:“告訴當然要告訴,但還沒想好怎麽告訴。”
“怎麽告訴不重要,”梁崇說,“你能控制住她嗎?”
孔深豐不說話。
兩人又無言少頃,梁崇告訴孔深豐:“寧亦惟現在過得很穩定,他的養父母對他很好。”
孔深豐想自我辯解,梁崇卻又忽然退了半步,折中道:“這樣吧,孔教授,你先把你和小姨的DNA樣本給我,我讓實驗室檢測。”
“有什麽不同嗎?”孔深豐不解地問。
“我要第一時間知道結果,”梁崇道,“如果你想和寧亦惟做親子鑒定,把你們的樣本給我。”
他的語氣聽上去十分獨斷,孔深豐來不及反對,又聽梁崇道:“交給我秘書,她會立刻聯系你。”
孔深豐迫于無奈,答應了梁崇。
梁崇回到起居室,看見寧亦惟躺在沙發上。寧亦惟雙眼緊閉着,嘴唇很紅潤,哪怕并沒有被人吮吸舔舐,也一樣紅得像發生過什麽。梁崇靠過去,碰了碰寧亦惟的臉,低聲叫他:“這就睡着了?”
寧亦惟正在努力裝睡,他聽見梁崇說話,裝得更起勁,嘴裏夢呓似的“嗯”了一聲,又往左翻身,想面對着沙發靠背睡覺,只是還沒翻過去,就被梁崇按了回來,重新恢複仰躺的姿勢。
“不是真睡着了吧,”梁崇的聲音近在寧亦惟耳邊,他叫寧亦惟,“小奴隸。”
音色尚算動聽,內容不大禮貌。
“小奴隸”是好多年前的老黃歷了,寧亦惟都快忘記了。
有一回梁崇當着某個朋友面讓寧亦惟替他做這做那,朋友便說寧亦惟像梁崇的小奴隸。梁崇聽罷不但沒有反思,還不知怎麽回事有點喜歡“小奴隸”這個稱呼,當作愛稱叫了寧亦惟好久。
直到險些被康敏敏聽見,才不再繼續喊。
“小奴隸,起來給我敲背。”梁崇又說。
寧亦惟沒理他,假作睡得不穩,晃了晃腦袋。沒晃兩下,就感覺面頰上有人的手觸摸上來,
梁崇捏着寧亦惟的颌骨,不給寧亦惟亂動,用拇指碰碰寧亦惟的下巴,又碰碰寧亦惟的嘴唇,再叫了寧亦惟一聲:“小奴隸。”
寧亦惟倒是想跳起來讓梁崇不準這麽叫他,然而他正在裝睡,不可以露出馬腳,只好凄凄慘慘地承受了侮辱,一動不動。
梁崇撫摸着寧亦惟的臉,寧亦惟感覺梁崇應該是看着自己,又半晌過去,梁崇才貼到寧亦惟耳邊,叫他:“惟惟。”
寧亦惟的臉霎時間就紅了,心跳加速幾乎要跳離胸膛,緊接着,有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梁崇吻住了他的嘴唇,含着寧亦惟的下唇,用上下牙齒輕輕磨着,梁崇沒用多大力,讓寧亦惟只覺得很癢,以及很熱。
梁崇咬了一會兒寧亦惟的唇,撬開了寧亦惟的唇齒,卷着寧亦惟柔軟的舌頭,溫柔地要吻得更深。吻着吻着,梁崇的氣息急促起來,手原本搭着寧亦惟的手臂,又慢慢向下,隔着衣服撫摸寧亦惟的腰。他似乎猶豫片刻,才将手指探進寧亦惟的衛衣下擺,指腹在寧亦惟的小腹上輕輕滑動。
寧亦惟閉着眼什麽都看不到,只覺得全身被梁崇摸了個遍,不安又羞澀,終于還是扭了一下,手肘把梁崇的手擋開,擺脫了邪惡的掌控,又裝作剛剛被吵醒的樣子,大方地打了個哈欠,揉着眼睛看梁崇:“我睡覺呢,你幹嘛吵我。”
梁崇愣了一下,對寧亦惟笑了笑,說:“你說我幹嘛吵你。”
“你知不知道睡眠對健康非常重要,”寧亦惟眼神四處瞟着,嘴硬道,“你的電話打太久了,我決定睡一會兒,剛睡着,又被你吵醒了。”
看清了梁崇的臉,寧亦惟覺得梁崇的神情裏摻帶着深意和什麽不可告人的東西。
“是麽。”梁崇說,那種有秘密的感覺消失了。
寧亦惟沒多想,對他矜持地點頭:“當然。”
梁崇“嗯”了一聲,突然擡手捏住了寧亦惟的臉頰,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寧亦惟:“別此地無銀了,你裝睡裝得假過頭了。”
梁崇拿着手機,給寧亦惟看,視頻第一幀赫然是寧亦惟閉着眼的睡臉。
畫面上寧亦惟的眼睛閉得過于用力,嘴唇還緊張地抿着,盡管寧亦惟不甘心承認,但看上去确實很假。
“繼續看嗎?”梁崇說着,按了播放,寧亦惟就看到畫面中,屬于梁崇的手扣住了自己的下巴。配音是來自梁崇的“小奴隸”。
然後視頻裏寧亦惟的睫毛抖了一下。
寧亦惟給了自己一個公正的評價:的确沒有天賦,以後別再裝睡了。
視頻還在繼續,梁崇的拇指碰着寧亦惟的唇角摩挲,寧亦惟的嘴唇有些濕潤,被梁崇一揉,看起來很有點讓寧亦惟頭皮發麻的情色片氣息。
“別放了,”寧亦惟忍不住打斷了梁崇,“你錄這個幹嘛,快删掉。”他想伸手點删除視頻,不料運氣很差,不小心滑到了進度條,視頻開始播放後半部分。
手機屏幕的畫面變成了一片黑色,大概但是被梁崇放在沙發上壓住了攝像頭,但接吻的聲音從擴音器裏傳出來,水聲不斷,寧亦惟本就心慌意亂,聽見自己被梁崇親得失神時發出的一聲嗚咽,腦袋“嗡”的一下,從鎖骨熱到了臉。
梁崇大概也聽見了,他松開寧亦惟,又把視頻拖回去一點,好像是想再聽一遍。寧亦惟反應過來,馬上斥責梁崇:“什麽東西,快點給我删掉!”又以自認為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去槍手機,終于在沖動之際,大膽地小聲罵出了口:“你怎麽這麽變态啊!”
然而連手機的邊框都沒碰到,就被梁崇單手卡住了手腕。梁崇低頭看着寧亦惟,輕而慢地反問:“這也能算變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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