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 被綁架了
畢竟是受了重傷,竺幽精神有些不濟。吃過小二送上來的飯,窗外天色尚未黑透,她倚在窗邊閑閑看了一會花都的景致。
第一日來時,她曾與竺青逛了逛。
果然是聞名天下的花都,景致之秀美,就連向來對風月無感的她也深深沉醉其中。
從城門口開始走,将整座城繞了一圈。竺青背着手走在她身側,見她無言,便也靜靜陪着。
手指拂過路邊的花朵,她忽而開口,語聲低低道:“禦花園裏的花,如今應該也是盛放的時候了。”
竺青低頭看她,她手指流連在一旁的花上,隔着虛空勾勒着那美好的弧度,頭往旁邊歪着,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烏黑如瀑的長發自肩膀斜斜垂落下來,一陣風過便是發絲輕揚。
她并不常表現出這樣的一面。大多數時候,她總是笑着的,仿若這世間永遠也沒有讓她煩心的事,明媚如三春暖陽的嬌顏,永遠有着讓人舒心的力量。
可他知道,她其實并不是這樣。
她心裏也有苦。
初初搬到安寧寨時,他在她房門外守過幾夜,因睡不安穩,她房裏的燈徹夜亮着,橘黃色的暖光自窗紙透出來,投落到屋外空曠的地面上。
月上中天之時,寨子裏全然安靜下來,那幾聲拼命忍着的斷斷續續的嗚咽聲便變得清晰起來。
他坐在屋外,背靠着門,聽着她低低的聲響,暗自将拳握得緊緊。
可白日,她臉上總是挂着笑。還未長成的少女,稚嫩的臉龐已有了些美麗的影子。她會指着他眼眶下的烏青肆意嘲笑他,而他也反唇相諷。
她待他,其實從不是主子對侍衛的态度。
此刻站在空曠的街道上,空氣微涼,他看着她脆弱的側影,心裏突然就悶得難受。
他定定看着她,一字一句緩緩道:“我一定會讓你得償所願。”話語铿锵有力,短短的幾個字,是他活到如今唯一的意義。
竺幽回過頭來看他,像是還沒有聽清,漂亮的眼睛裏有迷惘的霧氣。
她驀然想起很多年前,初次見到竺青時,他明明滿身傷痕卻目光堅定地站在她面前的樣子。
分明是年紀那樣輕的少年,卻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
她忽然就笑了,唇角勾起一個溫暖的弧度,露出頰邊兩個深深的酒窩,杏目裏是全然信任的光芒。
她将視線自窗外收回,唇邊依舊漾着笑,有暖意自心腔逸出,沿着全身血脈,逐漸蔓延至四肢百骸。
竺青,我信你。這個世界上,我只信你。
“叩叩”
節制而有規律的敲門聲,竺幽走到門前,門吱呀一聲打開,伴着門外暮色落入屋內的,是男子長身玉立的輪廓。
她自然而然彎唇,看着他,不說話。
韓無期依舊是那般面無表情的樣子,揚了揚手裏的東西,淡淡開口:“給你換藥。”
昨日剛受傷時因情勢緊急不覺得什麽,此刻屋內只剩兩人,窗外天色漸漸黑了下去,屋內只剩燭光驅散一室黑暗。
他有些冰涼的手指落在她溫熱的肌膚上,她莫名覺得臉有些熱。
劉如是那一劍刺在她肩頭,劍尖沒入數寸,饒是堅忍如她,當時也痛得差點暈厥。
上臺前,她曾讓竺青繞到醫術大會那間屋子的另一面,暗中觀察裏面的比賽情況。
得知下一個傷者會直接送到韓無期手裏,他自人群中擠上前來,遙遙向她比了個手勢。
劉如是不愧是上一屆武林盟主,與他對了好幾十招,她其實很吃力。
當下露了個破綻,長鞭故意往旁邊一卷,劉如是身形一閃,躲過她的攻勢,下一刻劍已順着她即将迎上來的方向刺向她。
卻不曾想,會讓她受傷那麽深。
不管怎麽樣,他總算保住了這個位置,不至于像華山掌門一樣,一世英名毀于一旦。
偷偷松了口氣,他将因疼痛而面容扭曲的竺幽迅速送到了醫術大會的門口。
韓無期突然的停頓将她的思緒拉回,她低頭,自己外罩的绛紅紗衣已被褪下,再脫,便只有裏面的抹胸了。
韓無期一貫沒有表情的臉,此刻卻也有些不自在。
昨日她被急急送來時,肩膀處的衣服沾了血,被他用剪刀悉數剪了開來。夜間回房時她才換上了幹淨的,用剪子剪開,留出肩膀處白紗的空隙。
她猶在尴尬,他已轉身取了條白布,将眼睛細細纏上。
竺幽“……”
韓無期淡淡開口:“我看不見,你便不用在意。”
微涼的指尖又觸了上去,将邊緣處稍稍覆蓋的中衣解開,再一層一層解下紗布,她傷口處草藥味濃厚,倒是沒有新鮮的血滲出。
意外熟練的姿勢。用沾了水的布巾擦淨傷口後,他取過一邊研磨好的草藥,細細敷在傷口處,再次摸索着,重新用紗布纏上。
整個過程裏,竺幽安靜地看着他蒙着白布的臉,幾縷發絲垂落在臉頰處尚未來得及攏起,薄唇輕抿,神情專注仔細,微涼的指尖沒有任何随意摸索的跡象,她看得癡了,脫口而出:“你練過很多遍?”
蒙着白布的臉愣了一愣,随即點頭,語氣有些不自在:“男女授受不親。”
竺幽突然就起了捉弄的念頭,聲音微揚道:“可是……不是說病不避醫麽?”
韓無期語塞,薄唇抿得更緊,聲音也冷了幾分,“如此為姑娘考慮,倒是韓某的錯了?”
竺幽慌忙擺手,動作牽扯到傷口,疼得她一陣呲牙咧嘴,但随即想起他還覆着眼,看不到自己的動作,急急開口:“無期,我是跟你開玩笑的,你不要生氣。”
韓無期心裏卻莫名有些煩悶,草草為她攏好衣服,他背轉身,留下一句“明日可以正常穿衣了。”解開覆眼的白布,他繼續道:“早些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
剛要舉步,衣角卻被人拉住。他回頭,竺幽一手拽着他的衣角,委委屈屈地看着他,聲音也軟了幾分:“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般……輕浮。”
她近來……怎麽如此慣常露出這般委屈的表情?
頓了頓,他将語氣放柔下來,輕輕地嗯了一聲,收拾了東西離開。
竺幽看着被細致包紮好的傷口,心頭一陣跳,與竺青玩鬧慣了,說話便沒了分寸。她怎麽能忘了,他韓無期,向來就對她印象不大好,若是因為她幾句玩笑話對她有了誤解,今後可怎麽辦!
明日又該以什麽理由,讓他不要将她送回安寧寨?
縱然有千般需要籌謀,但熬不過睡意沉沉襲來,她草草洗漱一番,換了幹淨的衣服就上了床,很快呼吸就均勻下來。
幾個黑影輕輕推門而入,驅散一室暗紅色的煙霧,其中一個到榻前檢視了一番,又走回來對着為首的一個恭敬道:“堂主,人已藥倒了。”
領口袖邊處暗紅色的紋路在照進來的月光下顯出幾分妖異,程複遙遙看了一眼睡得酣甜的竺幽,唇角緩緩勾了起來。
韓無期,你以為,這便結束了麽?
沒有。
還遠遠沒有。
竺幽是被馬車的颠簸驚醒的。有了上次的經歷,她睡覺的警醒度高了許多。只是看着車內完全陌生的裝飾,她仍是有些迷茫。
難道昨夜又有賊?
頭腦有些發漲,試着挪動了一下身子,全身都軟綿綿的。她這才驚覺出不對來。
氣沉丹田,試了很多次,內力竟然一點都提不上來。她費力挪到車前,掀起簾子,車轅上坐着個黑衣男子,玄色的布料上,隐隐能看到暗紅色的紋路。
她立時想起那張陰沉的笑臉來。
轉頭看向四周,還有幾個相同衣着的人騎着馬走在前頭,仿佛感知到她的視線,最前方的一個突然轉過頭來,朝她陰冷一笑。
竺幽頓時覺得頭很疼。
騎着馬走在前頭的人已經放慢了速度,到了馬車邊上。
“醒了?”
一陣寒意襲來,竺幽下意識地攏了攏衣服。
“那個,我怎麽會在這?”
程複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了她一會,嘴角邊噙着一抹輕嘲的笑,“韓無期的眼光,也不過如此。花瓶而已。”
被那毫不掩飾的目光所激,竺幽怒氣沖天,梗着脖子瞪向他,中氣十足地喊道:“你有什麽資格嘲笑我!韓無期的手下敗将!”
程複臉上的笑驟然收斂,面色沉沉地看着她,“你可知道,如今我為刀俎,你為魚肉?”
再次試圖提了下內力,原先充沛的內力卻仿似在一夜之間散盡,她終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低着頭思索着,頭頂又響起程複标志性的冷笑,“聽說你武功不錯,還大敗了華山掌門,為了将你安全帶走,我只好用了些手段。”
卑鄙!下流!說什麽為了将她安全帶走!竺幽腹诽着,轉瞬便擡起頭對他綻出一個無比明媚的笑:“程公子放心,我無條件配合!”
程複終于滿意地看了她一眼,囑咐駕車的黑衣人将她看緊些,又騎着馬到了前頭。
向他的背影射了幾個眼刀,竺幽放下簾子忿忿地想:還用得着看緊麽,都把她弄成這副樣子了是要借她雙翅膀才能飛走吧!
悅來客棧內。
韓無期在門口敲了有一會的門了,屋內卻還是沒有動靜。
眼風一掃,卻看到門縫中有些暗紅色的粉末。用手指摸了放到鼻尖輕嗅了嗅,他皺眉,推門而入,屋內果然已空無一人。
桌子上孤零零地放着一封信。
“姓韓的,若要救回你的相好,就來醫仙堂!”張牙舞爪的筆跡。
韓無期扶額,這個程複,果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麽。
信內另附地圖一張,畫風之粗糙,标識之模糊,實在不堪入目。
可是相好麽……下意識地,韓無期就想置身事外,可腦中突然閃過那樣一張臉,委委屈屈地看着她,平日明媚無雙的容顏,眼見得就要落下淚來。
默默嘆了口氣,他收了信,提步走了出去。
馬車已等在客棧門口,掌櫃的為他另請了位車夫,這次是個貨真價實的漢子。
将手中的地圖遞給車夫,他淡淡開口:“去圖上用朱砂标出來的地方。”
車夫接過,嘴角微抽了抽,線條簡單的地圖上,只用寥寥數筆标出了幾個主要城鎮。若真要全靠這東西找到目的地,他這麽多年也是白混了!
所幸,醫仙堂,他認得路。
伴随着嘹亮的一聲“駕!”馬車穩穩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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