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斷麻(0915捉蟲)
接到喬碎玉電話的時候趙歲安還在公司裏。已經是深夜了,他還焦頭爛額地帶着幾個心腹在那兒做賬。事情砸下來得太突然,他爸爸昨天下午被問了一通話,現在肯定被人看着,動都動不了,只有把做平賬面的活兒交給趙歲安。可是很多黑賬是趙歲安進公司之前做出來的,有些甚至已經記錄模糊。趙歲安一個頭兩個大地一邊查窟窿一邊堵,這才發現原來公司在發展的前期玩兒了那麽多貓膩。他越往前查越膽戰心驚,這時候他才明白以前趙德旺一直跟他說的話:你捅下一個簍子,就要用更多的簍子去彌補,到最後就越補越漏、越漏越補,永遠補不滿。所以趙歲安那時候走西伯利亞特區那條線,趙德旺一再囑咐他要小心行事,趙歲安現在看着行運初期那見不得人的賬面,再看着現在這個風光磊落的行運,心想他爸到底是花了多少工夫才把這麽大一個公司給洗白啊。
可是那些過去就像是高高懸在頭頂上的虎頭鍘,現在眼看着就要落下來了。趙歲安心裏知道一定是有人在搞鬼,但是他現在完全沒有精力去料理那一端的人,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的現狀讓他惱火又無奈,只有先着手于眼前的事,然後暗自咬牙發誓要揪出是什麽人在搞鬼。
他也不用揪了,那一端的人很快就自動跳了出來。
趙歲安沒存喬碎玉的號碼,所以一開始她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趙歲安以為是騷擾電話,正煩得不行的趙歲安直接把她挂斷了,誰知道這號碼又打了第二個、第三個,趙歲安忍無可忍地接起來,語氣也就不是太好,心裏還想着要是騷擾電話他一定要炸了那邊。
誰知道卻是一個有些熟悉的女聲焦急地問他:“你現在在哪兒?在醫院嗎?跟泉哥在一起嗎?”
趙歲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打電話的人是喬碎玉。他十分納悶地回應:“我在公司,出了點事……”
他還沒來得及問喬碎玉為什麽這麽問,那邊就十萬火急地向他發射了一個炮彈:“我弟弟去找泉哥了!還偷了一管我們公司新研制的試劑!”
趙歲安整個人都炸了。他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動作太大甚至把椅子直接帶倒了。旁邊的人吓了一跳,膽戰心驚地看着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喬恩賜什麽時候去的?”
“我不知道!我正在往醫院趕,但是我這邊太遠了,你快點過去!”
“那你他媽還不趕緊報警!”趙歲安一邊抓起車鑰匙往外跑一邊對着喬碎玉大吼,喬碎玉的聲音已經帶出了幾分哭腔:“那是我弟弟!”
“滾你媽逼!”趙歲安氣得大罵,“我老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讓你們全家給他陪葬!”
趙歲安幾乎是飛到醫院的,路上不僅報了警,還給醫院打了電話讓他們趕緊到林泉的病房去看。結果等他到醫院的時候,就看到林泉又進搶救室了。
趙歲安抱着頭在走廊上蹲了下來,他感覺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詞彙、語句能形容他現在的心情。他一方面想要上天入地把喬恩賜這個狗娘養的東西找出來,一拳一拳打死;另一方面又鑽心地擔憂着林泉,完全不知道他的狀況究竟如何了;最後一方面,在心裏的某一個角落裏,他咬牙切齒地埋怨着自己,為什麽自己老婆住院,自己卻不陪在他身邊?如果今晚趙歲安能陪在醫院裏,怎麽可能還會發生這樣的事!
醫院裏形形色|色的人來來往往,後來警察也來了,問趙歲安問題的時候他都不知道問的是什麽、他回答的又是什麽,一雙眼睛只死死盯着搶救室的門。過了一會兒一個小護士匆匆忙忙地出來,見到他就問:“是病人家屬嗎?”
“是、我是他丈夫……”
“胎兒肯定保不住了,母親的狀況也很危險。他子宮被破壞得很嚴重,我們建議是把子宮和生殖腔整個都做摘除,不然搶救難度比較大。”
趙歲安感覺到腦子裏嗡地一聲。
“那、那他人怎麽樣?”他急急地問。事到如今趙歲安什麽都不求了,只要林泉能平安,什麽事都可以往後放放。
“現在就是為了救人所以來問你的,他畢竟是Omega,摘除了子宮和生殖腔之後肯定沒有生育能力了。”
“摘!”趙歲安一絲猶豫都沒有,“救救他!別的我都不管,只要我老婆平安就行了!我就要我老婆!”
護士迅速去拿了單子讓趙歲安簽字,然後返回了搶救室。時間明明是一分一秒地在流逝,趙歲安卻覺得每一秒都像一年一樣漫長而艱難。等到搶救室的燈熄滅的時候,趙歲安才覺得剛才自己的身體和意識都已經不存在了一樣,現在才一瞬間複活了過來。他一個箭步蹿到醫生面前,心急火燎地問情況。
“現在情況穩定下來了,先送到重症監護室觀察一天。好在你太太底子不錯,不然這麽兩個晚上啊……”醫生直搖頭,“光是折騰就能折騰掉他半條命,看看以後恢複的狀況吧,千萬不能再出什麽岔子了。”
“是、是。”趙歲安連連點頭。醫生看了看他明顯松一口氣的表情,又說:“他的子宮,包括生殖腔在內,都全部進行了摘除,以後你們想要孩子是肯定沒戲了。”
趙歲安心裏梗得厲害,又慶幸林泉好歹算是救回來了。醫生也看出來他心裏亂,也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趙歲安看着病床上插着管子的林泉毫無知覺地被推來推走,腳步幾乎是無意識地跟了上去,心裏酸楚地想着:這個人可是林泉啊,這樣一個強勢、聰明、堅韌、有能力的人,在接踵而至的變故面前也會被打擊得毫無還手之力,在瞬息萬變的大環境當中,一個人的力量該有多渺小、多脆弱?他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和林泉都是有能力的人,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私下裏,他們伸伸手就能摘星夠月,只要他們倆自己願意,就沒人能擋在他們前面。可現在他才發現,就算是他和林泉這樣的人,想要平安度日、長相厮守,也一定要付出努力,不是像他今天這樣,覺得林泉一個人沒事,就能夠把病中的林泉單獨扔在醫院裏的。
這個世界上,後悔藥誰都吃不起。
後來警察是直接打電話給趙歲安、讓他下來指認的。趙歲安都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把號碼給出去的,只是在挂上電話的那一刻,心裏驀地湧出了完全無法抑制的怒火。他看着被送進重症監護室裏依然沒有意識的林泉,轉身下樓的步子一步一步都極為沉重。
他在醫院保衛科裏見到了喬恩賜。這人還套着身白大褂,大概是用來掩人耳目混進醫院的,只是那白大褂上沾滿了血跡,只要一想到那些血是屬于林泉的,趙歲安眼前就一陣暴戾的血氣。警察看到趙歲安,就指着喬恩賜問他:“是這人嗎?”
其實這不符合指認的程序,警察也就是圖個方便,反正也就是趙歲安報的警,監控錄像也證實了喬恩賜的行動,怎麽也不會弄錯人,叫趙歲安來認不過是走個形式。
但趙歲安和喬恩賜卻都無比感謝警察的這個“圖方便”。
趙歲安一見到喬恩賜,眼中燃燒的怒意擋都擋不住。而喬恩賜見到趙歲安的一瞬間卻突然笑了出來,那古怪的笑聲從喉間“赫赫赫赫”的溢出,周遭聽到的人都是一陣毛骨悚然。
“看你的樣子,泉哥的日子估計不好過了吧?”喬恩賜幾乎是以一種享受的神情在問趙歲安。趙歲安強忍着怒氣,他這個人在智力上屬于中等偏上的水平,可情商有的時候卻容易打點折扣,這樣一個趙歲安,這時候卻敏銳地察覺到自己心裏有個結,事關林泉,也事關喬恩賜。自從昨晚知道以前給林泉種下永久标記的人是喬恩賜之後,他心裏這個結就愈發明顯,這是個很畸形的結,并不是對林泉的怨艾,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的嫉恨感。他感覺到自己無法擺脫身為一個Alpha的世俗心理,他嫉恨喬恩賜在林泉身上烙下過難以抹去的燒痕,嫉恨喬碎玉得到過林泉的鐘愛,他怨恨自己沒有早點察覺到喬納森家對林泉的野心,怨恨自己沒有早點擁有林泉。他甚至察覺到自己在這嫉恨感中還滋生了一絲絲對喬恩賜的羨慕,羨慕他曾經用那樣不可饒恕的手段對林泉做了那樣不可饒恕的事,因此林泉的生命和喬恩賜這個名字再也無法扯開。
趙歲安太清楚自己的想法多麽可怕了,而這樣的想法完全産生自對林泉的占有欲,只要他有了這樣的想法,難保自己不會有那麽一天做出和喬恩賜類似的事,讓林泉受到傷害。而且趙歲安非常清楚如果傷害林泉的人是自己,那麽林泉會感受到的痛苦一定會十倍百倍于他在喬恩賜身上感受到的痛苦。
所以他需要将這樣的想法狠狠扼殺。他需要感受到喬恩賜對林泉帶來了多大的傷害,只有害怕讓林泉受傷的心才能讓趙歲安心甘情願地割掉這個詭異的結。他看着喬恩賜那張透着異常狂熱的臉,不禁深深吸了口氣,啞聲道:“你自己做過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
聞言喬恩賜整張臉都亮了起來,那張英俊的面容幾乎完全被惡意籠罩,雕塑般的輪廓呈現出一種讓人忽略善惡的美感。
“我當然清楚了。你是不是很嫉妒泉哥的第一次是被我奪走的?說真的,今晚真讓我後悔,早知道那次他發情期的時候我就不用藥控制他的情|欲了,就讓他不老實、不聽話好了。不斷掙紮不讓我進去的泉哥,滋味兒真是太棒了……如果不是他拼命要反抗我,可能還不至于傷那麽重。我操進去插他的時候血越流越多,他本來還很有力氣掙紮,後來就快暈過去了,還是一開始好玩兒……”
喬恩賜沒能說下去,截斷他那惡魔般的詛咒聲的是趙歲安毫不留情揮過去的拳頭。喬恩賜本來被公安人員拷着摁在椅子上,趙歲安直接飛撲過去,連人帶椅子撞倒在地上狠狠揮拳砸了下去。他完全殺紅了眼,撞過來的那一下竟然直接把椅子給撞散架了,三個警察一個保安攔都沒攔住他。喬恩賜一開始還又笑又叫地踢打扭動,反抗着趙歲安的暴揍,可趙歲安那一拳一拳往他臉上身上瘋狂地擂下去,喬恩賜很快就連叫都叫不出來了。旁邊的警察本來就聽到了喬恩賜說了些什麽,一開始趙歲安沖過去揍人的時候他們攔了一下沒攔住,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任趙歲安打一頓算了。可是幾拳下去他們就發現趙歲安這是要把人往死裏打的架勢,再不拖住他真有可能要出人命,幾個警察和保安也不敢怠慢了,連拖帶拽地把趙歲安拉走,這時候喬恩賜已經滿臉是血,躺在地上只能哼了。
趙歲安的拳頭全破了皮,上面那些血跡到底是喬恩賜的還是趙歲安自己的根本也分不清了。剛才他是真的想把喬恩賜打死,他都無法忍受這狗娘養的在自己跟前喘氣。等到他和喬恩賜分別被拉走治療,護士一邊心驚一邊給他處理着手上慘不忍睹的傷,趙歲安終于忍不住了,兩行眼淚毫無預兆地就從他的臉上滑了下來,而且完全沒有停住的跡象。
小護士吓了一跳,傷還沒處理完趙歲安就跌跌撞撞地飄出了治療室。他視線裏一片模糊,控制不住地抽噎着,抱着頭在走廊邊上就蹲了下來。他覺得自己簡直沒臉上去重症監護室,沒臉去見他仍然昏迷中的老婆。他完全可以想象林泉在喬納森家,甚至在自己父親面前受了多少苦,而自己作為一個丈夫,他趙歲安能做的卻僅僅只是揍喬恩賜一頓。他無法描述聽到喬恩賜說出他怎樣對待林泉的時候,自己心裏是怎樣一種怒焰滔天的情形。他想把喬恩賜碰過林泉的手給折斷,想把喬恩賜進入過林泉身子裏的性|器給碾碎,想把喬恩賜整個人都用自己的拳頭一點點砸成骨頭渣和碎肉塊,但這些都不足以填補趙歲安心中的空洞。因為林泉已經受到了那些傷痛了,無論趙歲安怎麽做,都只是自我安慰、自我修複,對于林泉來說毫無意義,他連幫林泉分擔一點痛苦都做不到。
太無能了…………趙歲安自己抱着自己的腦袋痛哭流涕,他知道自己沒資格去找任何人化解這樣的悲傷。
喬碎玉來找到他的時候,趙歲安只是擡起頭看着她。走廊上方的強光晃得趙歲安哭腫了的眼睛十分難受,但他還是辨認出喬碎玉那不善的神色。
“是你把我弟弟打成那樣的?”喬碎玉冷冷地問。
趙歲安站起來,矗立在喬碎玉身前,明顯的身高和身形差給了喬碎玉極大的壓迫感。
“是。”趙歲安幹脆地承認了,前一秒還在默默哭泣的眼睛現在被可怖的森寒殺意所籠罩。
“如果不是有人攔着,他現在已經死了。不過沒關系,你先替你弟弟死一回也行,我很快就送他去見你。”
喬碎玉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她認識趙歲安多年,還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她毫不懷疑趙歲安是真有可能在這兒就對她大打出手,這個男性Alpha其實非常尊重女性、尊重Omega,她從沒想過對着一個女性Omega的時候,趙歲安還會顯示出那麽不加掩飾的殺意。
喬碎玉感覺到這關絕對會很難過了。她深深看了趙歲安一眼,然後轉身離開,又去找喬恩賜了。
林泉的事趙歲安沒有告訴林玉汝和董蘭,而是告訴了簡潔。簡潔一聽到就炸了,在電話那頭厲聲叱責趙歲安為什麽不陪在林泉身邊、讓他遭遇了這種事。趙歲安被簡潔毫不留情地痛罵了一番,心裏居然詭異地感到暢快了一些。公司裏的電話仍然一個接一個地打給他,趙歲安此時分身乏術、焦頭爛額,他是寧願死都不肯再離開林泉半步了,只有打了個電話跟他爸說了一下這裏的情況。
沒想到趙德旺的聲音一下子就變得極為陰沉:“我們這次被揪住,難道是那個喬恩賜在搞鬼?”
趙歲安一愣,下個瞬間就感覺到稍稍降下去了一些的怒火又嗡地一下燃了起來。“有這個可能性。我先去找人查一下,你們那邊還是不要有任何動作。”說完趙歲安就挂了電話。
他要找的人是于澤陽。于澤陽無論是家裏還是他本人,人脈都非常廣,真要查這種事兒,他一定是最佳人選。趙歲安給于澤陽去了個電話,這小子還在外面演出,一點也不知道京城出了這麽大的事。趙歲安大致上跟他說了一下,于澤陽立馬坐不住了,吵着嚷着就要回來,被趙歲安給摁住了,讓他別瞎折騰,先幫自己查幾件事,然後介紹一個靠譜的、能鋪平賬面的人給他。
于澤陽辦事很快,不多一會兒趙歲安就得到了确切消息,果然是喬納森的人手上捏了點什麽東西,蠢蠢欲動地在後面搞風搞雨。
“現在這水還沒有完全攪起來,”于澤陽一改平日裏吊兒郎當的架勢,十分嚴肅地在電話那頭對趙歲安說,“我估計他們是想拿這個做籌碼,跟你們談什麽條件。但我想不明白的是如果要找你們家談條件,為什麽喬恩賜又在你老婆身上搞了這麽一出?他就不怕你咬死他?”
“他一定是去找我老婆談條件了。”明明熬了兩夜,趙歲安的腦子卻在這時候突然清醒得不得了。他都可以想象得出喬恩賜拿了能夠威脅到行運存亡的什麽把柄去威脅林泉,至于是怎麽威脅的,趙歲安并不清楚,但顯然沒談攏,或者是談攏了卻又被喬恩賜給騙了。他從很早以前就在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麽喬納森家這樣的家族和集團,會非要盯着大洋彼岸的林氏制藥下嘴呢?昨天晚上林泉醒來之後跟他說了一會兒話,也提到了喬納森集團想要得到林氏的什麽東西卻未果,這個黴才倒到了林泉身上。
“你能幫我查查喬納森家和林氏制藥以前有沒有什麽過結嗎?”
“能是能,不過這件事你不覺得直接問你老婆比較好嗎?”
趙歲安沉默了一會兒,才長長嘆了口氣:“他現在已經……這樣了,我實在不想再拿這些事情去刺激他。”
于澤陽十分幹脆地否定了他的看法。“你別把你老婆當玻璃球,一摔就碎似的。既然喬恩賜找上他了、威脅他了,很多事情他肯定心裏有數。你倆是兩口子,有些事情不說清楚反而麻煩,你倒不如把所有事情跟他攤開了說,也讓他跟你攤開了說,比什麽都好,我覺得反而有利于他治病。”
趙歲安朝着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看了一眼,有些猶豫地問:“真的?”
“什麽真的假的,你還是糾結這個的人?”
于澤陽的語氣輕松又堅定,而似乎是與于澤陽說的話相呼應一樣,一個護士突然從重症監護室裏跑了出來,對着趙歲安急匆匆道:“你太太醒了,急着要見你。”
趙歲安幾乎把手機扔了。他炮彈一樣往病房裏沖,被幾個護士死死拉住說“你要做準備的!不能就這麽進去!”趙歲安才冷靜下來。
被帶進病房的時候趙歲安看到林泉明顯很有精神,旁邊的醫生一邊指揮着護士給他拆管子一邊說“馬上就能轉到普通病房了”。林泉的眼睛一直盯着門的方向,見到趙歲安進來立刻坐了起來,又被醫生摁了下去。
“亂動什麽!”醫生叱責道,硬是讓護士把他料理完了才讓他跟趙歲安說話。還沒等趙歲安開口,林泉就蒼白着一張臉,壓低聲音快速對趙歲安說:“你們公司是不是出事了?是喬恩賜幹的,而且他是瞞着喬碎玉的。他們倆查到了你爸以前行賄的記錄,具體手上有什麽證據我不知道,但喬碎玉是打算拿這個直接去要挾你們的,喬恩賜自作主張跑來我這兒,他根本就是想對付你!”
聽得出來林泉是剛剛恢複意識,說話的邏輯沒有以往那麽條理清楚。趙歲安一陣陣心痛,林泉在喬恩賜手上受了那麽多罪,剛醒來意識還不清楚就急着給自己報信。他走到林泉身邊,都不敢去拉他剛剛拆完管子的手,只得碰了碰他的臉,說:“我知道了。”
林泉愣了愣,皺着眉頭思考了一下,然後擡起頭望向趙歲安:“是我太操心了,還是太遲了?”
趙歲安心裏發酸。他忍不住捧起林泉的臉,很輕很輕地親了他一下:“別說了……對不起,我應該留在這兒陪你的……”
林泉仿佛一個失憶的人突然被趙歲安的話喚回了記憶,他身子一顫,垂下眼簾說:“你不在這兒反而好,他早就準備好了對付你,要是你在這兒,說不定我們倆都更慘。”他頓了頓,喘了口氣又繼續說了下去,“而且真要說起來,是我對不起你。”
趙歲安搖着頭,他其實沒明白林泉說的是什麽意思,但是他一點也不想聽到林泉這樣說。“你沒有對不起我,你……”
林泉打斷了他:“你不懂。你們家惹上這種事兒,都是因為我們。”
之後的十幾分鐘裏,林泉拖着病體,執拗地、斷斷續續地把林家和喬納森家之間那檔子破事兒給趙歲安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他原先隐藏着這件事,多少有點擔心林家那些黑歷史落在外人手上會成為把柄,但現在他明白了,什麽把柄不把柄的,會害你的人無論如何都能鑽出空子來害你,不會害你的人就算你脫光衣服遞給他一把刀,他也不會傷你半分。
“所以是我對不起你。”林泉總結般說了一句,然後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對着趙歲安露出了一個有點不好意思的笑容。“很狗血吧?偏偏就發生在我們身上了。”
趙歲安一時間被林泉的笑容迷了心智。現在的林泉已經全然沒有了兩人初見之時那種專業優雅、從容成熟的味道,蒼白的臉色和瘦削的輪廓讓他顯得病弱而憔悴,看在趙歲安眼裏卻莫名多了一分與之前不同的美感。他感覺到自己發自內心地想要疼愛這個男人,從他們還排斥着聯姻關系的時候這種想法就曾經毫無防備地出現在趙歲安的腦子裏。他曾經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對男人真的動心,哪怕對方是Omega,但是林泉就是這樣以一種強烈到無法忽略的存在感,踏進了他的生命,踏進了他的心。
“我們沒有誰對不起誰……”趙歲安親吻着林泉的臉頰,動作依然十分輕柔,“既然在一起了,就別扯這些沒用的。我只想要你好好的,養病、出院,有什麽問題有什麽困難,我們都能一起解決。”
林泉蒼白的臉上浮出淡淡的紅,他擡起頭,複雜難明的眼中滿溢着水一樣搖曳着的柔光。
“是不是因為我那陣子太倒黴了,老天爺才給了我一個你做我的結婚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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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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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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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