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是我的小孩

黎簇是在國慶前最後一天快下班時候才見到了出差了好幾天,神龍見首不見的老板寧戚。

寧戚忙得腳不沾地,剛進辦公室倒了杯水的功夫接了個電話提着自己的公文包就要離開,黎簇去他辦公室找他的時候他正要走。

黎簇開了他辦公室門,支在門框旁:“對了,前幾天發你的郵件看了嗎?”

寧戚一只手擰着自己的袖口見他挑了下眉:“什麽?”

黎簇走進他辦公室,似嘆非嘆地吐槽了一聲:“太忙了吧。”

寧戚手支在桌子上,沒好氣:“知道還擋我門前。”他拿起自己桌上的公文包說着越過黎簇準備走,到一半的時候像是突然想起來,随嘴問了句,“明天有沒有空一起去釣魚?”

黎簇聳了下肩:“應該沒什麽時間。”

寧戚伸手點了下自己的手表,黎簇想了想還是說了:“我們偷偷進行了更多患者的數據分析,發現每公斤增加3毫升的劑量能夠改善患者的認知能力。”

寧戚聞言愣了下,他回身微蹙了蹙眉頭似乎反應了一會兒才罵道:“上個月不是已經宣布終止了臨床試驗嗎?你搞什麽?你知道我們在這個項目上花費了多少時間多少金錢嗎?”

黎簇知道寧戚的意思,已經用很多年的時間跟金錢去驗證試劑達到預期效果的可能性非常小,公司已經在上個月正式宣布退出AD的研究方向,他這個節骨眼上又重新提起這個事情,想讓公司繼續支持項目,顯然會讓寧戚覺得不悅。其實本來他幾個月前接手的時候就覺得已經沒用了,想着等別人中期數據分析出來這個項目就可以直接砍了,但是他又有些不甘心,黎簇跟着笑了聲:“不就是看花了很多人力物力,才想着現在放棄就更舍不得了。”

寧蹙被他氣笑了:“說不好聽你這是賭徒行為,你做這一行的不知道什麽叫及時止損?”

黎簇沖他十分無辜地笑了一下,他當然知道什麽叫及時止損,也知道很多時候的放棄并不意味着失敗。無奈他性格實在算不上多好,雖然他努力去糾正自己性格中固執偏激的那一部分,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能在看見一縷希望的時候就狠狠地拽着那絲光,他确實是在反複的數據分析中發現了一絲也不知道能不能稱為希望的希望,他實在做不到看不見。

他性格固執,且十分習慣在無望中抓住希望。

最後寧戚指着他沒好氣地說:“你自己去跟公司說重新啓動申請流程!”

黎簇立刻笑開了,他對着寧戚樹了兩個大拇指,美滋滋地祝福對方:“明天多釣幾條魚。”

寧戚哼了聲,拿着自己的包開門就走了,黎簇在他辦公室呆了會兒,為了讨好老板,把老板辦公桌上沒喝完水的水杯給倒掉還清洗了水杯,做完後默默地走出來把老板的門給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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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心情不錯下班前他站在公司窗戶前給秋水打電話,公司正對面那棟大樓的廣告牌上又換上了一個新的明星,代言的是某類果汁飲品,笑容很是燦爛。

秋水接起電話時候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小心:“喂——?”

黎簇端着水杯笑着說:“我現在下班回家。”

秋水那邊安靜了會兒,黎簇才聽見那邊小聲噢了一聲,然後也說:“我現在在地鐵上,馬上就到家。”

黎簇的手指在玻璃水杯上輕輕地敲了下,他微微笑了下,應了聲:“嗯。”

秋水說:“晚上吃什麽啊,家裏冰箱有菜嗎,我先到家煮飯好不好?”

黎簇的眼睛有些愉悅地眯了起來,他笑了下,語氣中沒忍住帶上了些不太正經的色彩:“這麽乖——那我到家先抱着你親兩口好不好?”

“……”

黎簇說完手機那頭好一會兒沒聲音傳過來,他自顧自地悶笑出了兩聲,想小孩臉皮薄,總是話還沒說幾句臉就先紅了,還想着這不行啊,以後得多鍛煉鍛煉。

就聽見秋水那邊一本正經地應出了一聲:“好。”

“……”黎簇被他一個好字給逗笑了,他喝了口水,笑眯眯地說,“那你在家好好準備一下。”

秋水的聲音還是一板一眼的:“嗯。”隔了會兒他還問出一句,“那我回家先刷牙好不好?”

黎簇手指在玻璃水杯上輕輕彈了下,他擡起眼睛了眼不遠處從廣告牌後面露出的一點點陽光,他彎了下眼睛,拖着語調跟手機那邊的人笑:“逗起我來了?”

秋水那邊的聲音十分平靜,一本正經:“我沒有。”

秋水為了充分證明自己并沒有逗黎簇,下地鐵到家開口抱着貓蹭了下臉後就先去盥洗室對着鏡子認認真真給自己刷了下牙。

小貓站在盥洗室門口歪着腦袋盯着他對着鏡子刷牙,秋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給自己刷了牙,放下水杯跟牙刷走出盥洗室彎腰把貓抱在懷裏。

他垂着眼睛盯着小貓,随後他張嘴對着貓吹了口氣,認真地詢問道:“你覺得可以了嗎?”

小貓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睛跟他對視。

秋水就把這只無辜的貓放回了地上,他給貓碗裏裝上貓糧,拿着鏟子把貓廁所裏的貓屎跟貓尿鏟出來,垃圾袋綁好之後他走到廚房洗手,關掉水之後他一邊甩着手一邊打開冰箱,他彎着腰從冰箱裏面拿出了兩個西紅柿,想了會兒後他關掉冰箱門放下西紅柿,走到水吧臺子上,那上面放了一盒口香糖,他打開從裏面倒出了兩顆口香糖塞進自己嘴巴裏,而後又走回冰箱處從裏面挑東西。

冰箱裏的生鮮蔬菜應該就是這幾天買的,還十分新鮮,他把晚餐需要做的菜從冰箱裏拿出來。他不急不緩地洗米煮飯,不急不緩地把拿出來的蔬菜放在自來水下沖洗……

家裏大門傳來有人開門的聲音,秋水擇菜的手頓了頓,然後耳朵沒忍住微微動了動,他撿了片廢菜葉把嘴裏的口香糖卷在裏面,再把菜葉子扔進垃圾桶裏,接着他聽見了小貓喵喵的叫聲,聽見黎簇輕笑的聲音,秋水洗了下自己的手指,偷偷咽了下口水。

黎簇的聲音從家門口的方向輕飄飄地傳到他的耳朵裏:“秋水?”

秋水關掉水龍頭,轉身看向黎簇,詢問道:“晚上吃西紅柿炒雞蛋,土豆豆角焖肉再加一個白菜豆腐湯好不好?”

黎簇伸手摸了下在自己腳邊翻滾的小貓,站起身子一邊解襯衫的袖扣一邊不急不緩地朝他走了過來,秋水的視線就随着他的走近而緩慢向上移,直到黎簇走到他身邊,秋水的耳朵突然燙了起來,他微微仰着頭看走近自己的黎簇。

黎簇伸手拿過放在一旁準備洗的菜,挽起自己的袖子,先是洗了下手,随後不急不緩地說道:“我來吧。”他把拿起西紅柿放在水下沖洗了一會兒,随後放在砧板上拿起菜刀微微垂着頭開始切西紅柿。

“還想吃什麽?我早上特意讓阿姨幫忙去附近市場買了些菜,買了些羊排,你吃的嗎?”他微微躬着腦袋,十分随意地問道。

秋水噢了聲,才說:“不挑食。”

黎簇就擡起眼睛帶着笑眯眯地瞥了他一眼:“什麽都吃啊?”

秋水緩慢地點了下頭,黎簇開始切第二個西紅柿,秋水把雞蛋拿過來敲進碗裏,正準備打蛋,想了會兒放了下碗,他低下頭伸出雙手把黎簇挽起的衣服袖子一下一下規規矩矩地疊上去,直到黎簇露出半個胳膊。

黎簇被他動作弄停住了自己切菜的手,隔了會兒把另外一只手也伸在了秋水面前,秋水就垂着腦袋替他把另一只胳膊的袖子給疊了上去,全部弄好之後黎簇笑眯眯:“謝謝。”

秋水擡起頭認認真真地盯着他。

“……”黎簇被他這這副樣子給看愣了下,好一會兒才疑惑地開口問道:“怎麽?”

秋水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好一會兒慢騰騰地問他:“你會經常忘記你一個小時前說的話嗎?”

黎簇眉梢微微挑了挑,似乎确實在認真思考自己到底忘記了什麽十分重要的事情,好一會兒他眨了下眼睛。

秋水又十分認真地詢問道:“人的年紀越來越大記性會變得越來越不好嗎?”

黎簇聞言手撐在洗手臺上樂了好一會兒,樂完湊到秋水面前調侃:“我沒理解錯,你這是跟我發脾氣啊?”

秋水沒有回黎簇的這句話,他盯着黎簇而後突然對着黎簇咧出自己兩排牙齒,一本正經地告訴黎簇說:“我刷牙了。”

黎簇悶笑了兩聲,他因為切菜手上沾了點西紅柿的汁,只好擡起胳膊輕輕貼在了秋水的腦袋後面,他湊過去親了秋水一下,然後垂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秋水問道:“那我現在記性好了點沒?”

秋水的臉有點紅,他腦子百轉千回後突然為自己的此刻的行為在大腦中閃出了四個亮閃閃的大字——恃寵而驕,而後他開始為自己的語文成語水平而感到羞愧,他想自己好在高中畢業了,不然這個語文水平可能就考不到現在的學校來了。

黎簇湊在他臉頰邊調笑:“嗯,确實刷牙了——”

秋水的耳朵偷偷動了動。

黎簇微微往後撤了撤,秋水條件反射地伸手揪住他的衣擺,他默默地想着——記性還是不好。

黎簇一本正經地繼續說道:“不過我既然記性不好,你記性好——”

秋水抿了抿唇,他抓着黎簇衣服的手開始松開,胳膊試探性地往黎簇的後腰環過去,就聽見黎簇笑眯眯地說:“那下次我不記得了,回家後你可以跑過來強吻我提醒我記起來。”

秋水就覺得黎簇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為什麽不好好說話不好好親他不好好的黏在一起度過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黎簇好煩。

然後他一把抱住好煩的黎簇,面色平靜地告訴黎簇:“你說要抱着親。”

黎簇的一只手上有西紅柿汁,一只手上有水,此刻攤着雙手頗有些無辜地被秋水抱住,他從鼻子裏拖長着語調嗯出了一聲。他當然算不上記性不好,只不過他确實說很多話按着當時情景就順嘴吐出去了,沒什麽真正的意義,在他現有的朋友圈裏也沒什麽人會當真,他确實不記得自己跟秋水打電話的時候調笑着說回家要親他還是回家要抱着親他,他覺得有些好笑又覺得有些無奈,想着小朋友記性好以後說出去的話還是要在腦子裏轉上一圈。

秋水又補充說明:“抱着親兩下。”

黎簇沒忍住噗嗤一下直接笑出來了,他笑着笑着微微把臉貼了下去,他眼神示意了下,秋水抱着他的腰微微擡起眼睛,微微遲疑了一會兒。

黎簇微微挑眉,慢條斯理地開口道:“那你現在還不趕緊強吻我?”

秋水先是偷偷沖黎簇翻了個白眼,然後閉着眼睛親了過去。

黎簇好煩,但是一點也不妨礙他見到黎簇想要抱住他想要親他。

他想希望下一次黎簇見到自己也會想要立刻抱住自己立刻親自己,他很年輕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等。

因為太過于黏糊,兩個人一頓晚餐做了快一個多小時,所有的菜上桌已經晚上八點多快九點,秋水紅着一張臉坐在餐桌上默默吃飯,他從白菜豆腐湯裏夾出一塊豆腐,後想不知道聽誰說的豆腐是優質蛋白,他又夾了塊放到了黎簇的碗裏,黎簇晚上吃得不多,這會兒筷子已經快要放下,秋水看他一眼,囑咐道:“可以再喝點湯。”

黎簇把快要放下的筷子重新拿起來,他看了眼秋水,挑了下眉梢,故意說道:“現在就開始管起我了?”

秋水默默把豆腐塞進嘴裏,他唔唔了兩聲,假裝自己說的是“沒有”。

黎簇笑了下,還是把自己碗裏的東西給吃了,放下筷子後給秋水碗裏添了些湯,随後擡手看看了下自己腕上的手表,九點多了,晚上時間意外的過得竟然很快,他伸手點了點手表盤,“待會兒還要去逛超市麽,還是明天再去?”

秋水點點頭,開始加快自己吃飯的速度。

黎簇看了他一眼,“不着急。”

秋水垂着眼睛清掃盤子,黎簇晚上吃得不多,他覺得下次可以讓菜的分量少一些,放下筷子後他看了眼黎簇,然後視線又往黎簇肚子上偷偷轉了圈,他問:“為什麽吃得這麽少?”

黎簇故意促狹地開口笑道:“你不是剛剛說了麽,年紀大了,要養生。”

秋水知道黎簇在逗自己,他一板一眼地哦了一聲,起身開始收拾起剛剛吃完的狼藉,黎簇坐在位置上,用手指叩桌子,他慢騰騰地嗯出了一聲,告訴教導起秋水來,“這個時候正确的做法是你要反駁我說——你年紀不大,還很年輕。秋水。”

秋水看了他一眼,竟然還跟他打起商量來:“那你說我年紀不小,很成熟。”

黎簇撐着自己的臉沒忍住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毫無誠意地說:“好,你很成熟。”

秋水撇了下嘴。

黎簇從來沒覺得秋水成熟過,即使到幾年後秋水已經在自己的職業中算是略有成績,他已經有足夠的能力去規劃自己的未來,能夠做出對自己而言正确的判斷。但是黎簇還覺得對方是個整天要蹭在自己身邊撒嬌的小孩。

秋水認識黎簇的人生前幾年時間十分讨厭黎簇把他當做小孩來對待,他覺得自己成熟自主獨立,但是黎簇從來都不這麽覺得。

黎簇在他眼裏是個溫柔成熟理智的人,是個渾身上下都充滿閃光點的人類,但是他在黎簇眼中是個整天就會撒嬌粘人的小孩,他身上沒有能夠讓黎簇着迷的閃光點,他對此感到十分焦慮,哪怕他在外面很自信甚至整天裝逼回到家裏也像是脫了層衣服,他的成熟獨立自信無法顯現在黎簇面前,他有段時間迫切地想要在黎簇面前展現自己作為一個獨立個體的魅力,但是每每展現出來都會讓黎簇發笑,他才發現自己所謂的成熟獨立內涵是見到黎簇就會消失不見的。

他為此焦慮過很長時間。

有一次繃不住了,工作結束好幾天沒回家,好不容易回一次家,黎簇不在家,給他打電話竟然在跟別人打麻将,他埋怨了兩句,挂了電話洗了澡坐在床上沒忍住在卧室裏面抽掉了半包煙。

黎簇回來打卧室的門先是蹙了下眉頭:“上次說了拍完就戒煙?”

秋水在黎簇的淡淡不悅中又開始焦慮起來,他把煙頭掐熄在床頭煙灰缸裏,盤腿坐在床頭懶懶散散地側着腦袋,一會兒又想伸手讓黎簇抱他,一會兒又想到對方并不喜歡煙味,他就更加焦慮起來,被煙熏過的手指摩挲着身下的床單,他先是道了個歉:“對不起。”隔了會兒他又說,“哥我想你了。”

黎簇打開房門,把趴在床上吸了很多他二手煙的貓抱了出去,又回來把卧室的窗戶全部打開,三十幾樓的風就吹進了房間裏,他被吹得腦子有些遲鈍起來。

黎簇走到他身邊,坐在床上湊近聞了聞,關心他:“遇到什麽事了?”

秋水還是懶懶的沒骨頭似地盤腿靠在床頭的位置,他慢騰騰地伸手握住黎簇的手,垂着眼睛看他的手指:“我還是覺得你一直把我當小孩子看。”

黎簇似乎被他突然這麽一句給說愣了,隔了會兒才反問起來:“當小孩不好麽?”

秋水擡起一雙泛紅的眼睛看向他,他搖頭,十分委屈:“不好。”他說,“我要做愛人,要做跟你并肩站在一起能給你安慰的愛人。”

黎簇又被他的話給逗笑了,他還是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

小孩就更委屈了,他總覺得自己什麽都沒做,黎簇給了他上大學的錢,給了他能這風擋雨的房子,給了他溫暖,給了他很多,但是他好像什麽都沒有給對方,他覺得他在這段感情裏得到的多,付出的少,他很焦慮這讓他沒有自信。

黎簇湊過來摸了下他的臉,他就側着腦袋在黎簇的手上輕輕蹭了蹭,黎簇笑眯眯地看着他:“崽崽。”

這個稱呼是在貓絕育後的某一天,秋水蹲在貓面前看着可憐兮兮的貓親了親貓的額頭,為了安撫失去蛋蛋的貓對它喊了聲“貓崽”,黎簇聽見這個稱呼後就開始有樣學樣地喊起了他崽崽。

秋水開始聽見臉會猛地漲紅,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聞言從鼻腔裏小聲地“嗯”出了一聲。

黎簇大拇指探出來在他嘴唇上輕輕地擦了下,然後笑着說:“把你看做小孩兒,證明我愛你,證明你永遠都是我的寶寶,等到老了還是我的寶寶,不好麽?”他放下手指就在秋水的唇上親親地輕了下。

那個時候秋水才得到了某種意義上的和解,黎簇把他當做小孩,因為他就是黎簇的小孩,他長到八十歲也還是黎簇的小孩。

秋水吸了吸鼻子,然後說:“那你也是我的小孩兒。”

黎簇短促地笑了聲,然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抽煙抽得臭死了,刷牙去。”

秋水放開了一把抱住他,養成了很久的習慣,喜歡湊在黎簇身邊嗅對方的氣味,他就在黎簇身上嗅了嗅,四肢百骸都被黎簇一句話給順精神,就能小聲哼哼道:“你剛剛還說我是你的寶寶,幹嘛嫌我臭。”

黎簇就特別煞風景地說:“仙女拉屎也不會是香的。”

秋水故意把沾了煙味的手指在黎簇的衣服上亂擦,擦得黎簇跳腳把他按在了床上說要家暴,秋水就哈哈大笑了出來,他一邊道歉一邊讨饒。

去盥洗室刷牙的時候他想自己是黎簇的小孩,這件事情換了一種方法來看的話,好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容器裏注進了靈魂,就突然變成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他是一個小孩。

他是一個只屬于黎簇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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