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part.20獨立

part.20

阿喵很快就滾回自己的窩裏去睡覺，臨睡之前，它過來蹭了蹭朝顏凜的腿，朝顏凜表示，讓它自己先去睡。

她選擇再繼續等，起碼能夠在今天見到他一次。

她的犯困開始在十一點，十一點半的時候撐不住，最終又趴在餐桌上睡着。

十二點整，我愛羅回到家。看到的和昨天以及前天的情況一樣。他其實心裏挺不悅，幾次三番趴在餐桌上睡覺，在這種天氣很容易感冒。

和前幾次一樣，他想要将她抱回房間。

他的手剛碰到她的肩膀，她輕顫，徐徐将雙眼睜開。

“你回來了？”和前幾次不同，她這次選擇在他眼下醒過來，并立即起了身，“菜……菜都涼了，我去再熱一次！”

他開口攔住了起身要去廚房的女人：“不用了。”

她固執的說道：“沒事的，熱一下很快的……”

“我說不用了。”不知哪天開始，他看她的眼神又回到了最初的冰冷，包括話語也是涼得透骨，“去睡覺。”

“……”她站在原處，沒有再去廚房，但也沒回房間，“我還不困……”

他們一天能夠相處的時間，就只有這幾分鐘。她寧願不困，能将時間拉長一點。

他輕笑了出來。這個笑卻讓她的心有點酸。

“也對，你向來不愛聽我的話。”這句話摻雜了多少意味，此時此刻的她便知曉。他轉身就進了書房，頭也不側一下。

一系列舉動在對她說兩個字：随你。

朝顏凜站在原處凝滞了一會兒，慢慢的走回了房間。這次是真的不困了，她坐在床上盯着在貓窩裏睡到翻肚子的阿喵。

回想起曾經的一些事情，她貌似真的很不聽的話。

十一歲那年，我愛羅讓她去和同齡的孩子們做朋友，她卻把那些人打了一頓。

十三歲的時候離家出走，跑到手鞠那邊躲着，然而手鞠畢竟是好姐姐，很快就告訴了我愛羅。朝顏凜沒半天時間就被他拖回來好一番教育。

十五歲的時候，可能在他的印象日記裏還留着被劃掉的“背叛”二字。

可見，她确實從不是個聽話的乖孩子。以往犯的這些錯，都是在他身上粘一會兒請求原諒，他就心軟了。

只是這一次，她以為這并不是一件大事，卻令他生了這麽大的氣。因為這一次的事情讓他發現，縱然他将她困得死死的，她還是會想辦法掙脫。而那千鈞一發的險事，更是讓他發覺，自己不是能夠無時無刻都保護到她的。他能控制住這一次事情，卻不一定能夠控制得住下一次。

他在生氣，更多的卻是害怕。這個害怕是早前就埋下的種子，随着她對追求自己的強烈度而增長。

朝顏凜坐在床上發了片刻時間的呆，她聽到外面傳來拉出椅子和拿起碗筷吃東西的聲音。

她開了一點門，從門縫裏望出去。她看見我愛羅坐在餐桌旁，認認真真的将她做的每個菜都嘗遍了，然後吃起已經涼到不像話的米飯。

她想出去跟他說，吃冷飯傷胃。可她最終還是沒有打破這沉默的平和。現在她所觸之可及的，唯有這樣的畫面而已，唯有這樣的沉默。

朝顏凜悄悄關上了門，躲回了被窩裏。她想，應該聽他一次話了，現在好好睡覺。

這樣的日子維持了幾天，他們之間的溫度仍沒有回暖的趨勢。

再一次對話是這天晚上。他難得早一些回家，她剛做好飯菜，正在擦櫃子，頂層的櫃子不怎麽夠得到，便踮了踮腳尖。

兩個人的交流就是默不言語，有一個問題，她想問很久了，到底還是問了出來，“……你是不是因為不想看見我，所以才這麽晚回家的？”

這話也沒怨怪的意思，只是如果他的确是因為這個原因的話，那就太委屈他自己了。只因為不想看見她，就每天強迫自己很晚才回家，然後吃着涼掉了的飯菜。其實根本不必這樣。

他沒立即回答，時間久到她以為自己不曾說過話。

最後的答案也是頗為官方：“最近事情多，比較忙。”

但是還好，他好歹還肯對她作出回應。

她放慢了擦櫃子的速度，早就沒有很用心的在擦拭，朝着已經幹淨的地方左抹右抹。最後把抹布拿下來，捏在手裏，“ 不如，我搬去祭那裏住吧。 ”

她想起祭有好幾次提出這個要求，大概原因也是因為自己一個人住太過寂寞。

停頓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然後他說：“好。”

她把手上的抹布捏緊了，低聲道：“好……”

第二天就和祭說好了，随即很快收拾好了行李，行李也不算多，也就兩三件換洗衣服。興許因為這一次不會回來，所以東西幾乎帶走了。

還有阿喵，總不能留下一只貓麻煩他。不管它多不情願離開這裏，也是強行拎走。

當她關上門的時候，望着這扇門看了很久。

一些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十一歲的時候她聽他的話去和同齡小孩做朋友，同齡的小孩說風影大人以前是個沒人要的孩子，連他的媽媽和舅舅都恨他。她一時沒忍住，就把那些小孩狠打了一頓。

十三歲的時候，大家說她是個大燈泡，妨礙風影大人繁衍祖國未來繼承人。那天又碰巧跟他吵了架，所以她跑到了手鞠那邊去躲着。

十五歲，不提了。

但歸根結底，她在他印象裏，依舊是那個不聽話的阿綿。

我愛羅回到家，這次看到的情況終于和先前不再相同了。他即刻便察覺到空氣中很明顯少了她和那只貓的氣息。他打開她房間的門，她把床褥整理得很整齊，以前可從不整理的。房間裏再沒有任何關于她的東西，回歸了初始狀态。

他深吸了一口氣，疲倦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茶幾上留着她曾經為家裏買的一小竹盆紫色鳶尾，花瓣已經徹底枯萎，零散地掉在茶幾上。

最後一件她剩下的東西，就是在他書房裏的書桌上，那張她偷偷找人拍下的合照了。

她的房間還是以前那個。在這件事情上，祭倒是特別的開心。總算不用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守着大房子，而且還有一只貓可供她調戲。

祭幫她把床單被套都拿去洗了，一些日常用品也都替她準備好。她的這點賢妻良母時常讓朝顏凜疑惑，還沒嫁人的原因究竟是什麽？

房間給她騰好了，祭便問她，“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呢？幹脆留在家裏當我的廚娘好啦，我養着你！”祭拍了拍胸脯。

“當廚娘，可以，讓你養着，可以。不過，我還是要出去找些事情做的。倒是暫時放棄了忍者這個行業了～”朝顏凜懶懶散散的趴在床上，突然有點硌背，才想起來，這張床不是我愛羅家裏的那張。一時間有點不适應吧。

祭把椅子搬到她床前坐着，說：“這樣吧，你姐姐先前開了一家花店，最近貌似缺個人手，你可以去她的花店裏幫忙！”

她騰地坐起來，“真的啊？我怎麽不知道……”

祭很肯定的點了點頭：“是真的，就在十街。而且你想啊，在花店裏幫忙多有閑情逸致，還有時間管阿喵～”

朝顏凜說：“嗯，這麽說也挺有道理。只是，你怎麽知道這些的？那是我姐還是你姐啊……”

關于工作的事情能在一天之內得到解決她表示很欣慰，她打算第二天去找朝绫歲。這天下午，她先把床單被褥從洗衣機裏抽出來，都拿出去曬太陽，然後再清掃房間，緊接着把自己的東西都放好。

随即當作第一天繳納的房租，她做了一頓飯。一個人生活對飲食方面就是比較随便，她打開祭家裏的冰箱，看到的也幾乎是杯面，她想起了原先我愛羅家裏那個冰箱內觀，不禁擰起了眉頭。

吃晚飯的時候，她捧着碗發呆，米飯是一粒一粒的送進嘴裏，連吃個飯都心不在焉的。

祭察覺不對勁，問她：“怎麽了？吃不下就不要吃了，待會撐着。”

她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說：“沒什麽。”

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好好的吃飯，還是又随便拿泡面了事。

晚上躺在床上翻了幾個滾也沒睡着，她真羨慕那只貓，在哪裏睡都睡得香，可憐她這個天生認床的屬性，不知道得幾天才能适應得了這張床。

朝顏凜發現了很有意思的事情，以前，她先在我愛羅那裏住過，然後又在祭這裏住過。五年後回來，也依然是這樣。

不過這一次不一樣的事情倒是有挺多，這一次他不是為了迎娶她了。他們開始過起了個人的生活，這樣的生活可能只是一段時間，也可能是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