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裴嶼銘聽到裴安安自殺的消息後,匆匆趕來醫院。
自從知道那件事情之後,他就一直沒怎麽跟裴安安聯系。
如果不是因為她,他也不會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抛棄在孤兒院。
可是,他們兩人畢竟在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在這十幾年裏,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溫暖,幾乎全是她帶給他的。
他是怨她,恨她。
可是卻抹殺不了他們十幾年來的兄妹感情。
裴嶼銘來到手術室,“手術中”三個大字亮着,昭示着手術還沒有結束。
路城跟沈雁初在門口的長椅上等待着,兩人面上的神色嚴肅而又凝重。
裴嶼銘走到兩人面前,唇瓣嗫嚅了幾下,最終什麽也沒說,擡腳走到門口另一側,斜倚着牆壁。
他的表情有些陰郁,沒有了以往的吊兒郎當。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像是被人刻意撥慢了似的,每一秒,都變得格外煎熬。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門框上面“手術中”三個字終于暗了下來。
路城跟沈雁初連忙起身,裴嶼銘也瞬間站直身體。
每個人的臉龐都緊緊繃着,流露出不容忽視的緊張跟擔心。
牢牢關閉着的手術室門緩緩打開,醫護人員推着手術車從裏面走出來。
裴安安靜靜地躺在手術車上,眼睛輕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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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她的臉上幾乎看不出一絲血色,一片慘白,此時的她就像是一個陷入沉睡的公主一般。
“醫生,她怎麽樣了?”
路城問主治醫生。
醫生摘下醫用口罩,方方正正的臉上透着幾分疲憊。
“幸好送來得及時,手術還算成功。如果再晚一會兒,恐怕就……”
醫生說到這裏,聲音戛然而止,但是後面的話已經不言而喻。
“病人的身體現在比較虛弱,休養一段時間,應該就沒什麽大礙了。”
聽到醫生的這番話,幾人一直繃緊的心弦終于放松下來。
沈雁初看着陷入昏迷的裴安安,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
片刻過後,她移開目光,看向路城。
“既然她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
路城握住她的手腕。
沈雁初笑了笑,經過這一番折騰,她的面色染上幾許疲意。
“你留在這裏吧。不管怎麽說,你也是她哥哥。我想這個時候,她應該更需要你陪在她身邊。”
“那你……”
路城依舊有些不放心。
沈雁初笑着搖頭。
“我沒事。”
“那好吧。”
路城凝視了她幾秒鐘,終于妥協,卻還是認真地叮囑着。
“回去之後什麽都別想,好好休息一下。”
“嗯,我知道。”
沈雁初點點頭。
裴安安被安排到病房,路城幫她辦好住院手續。
“謝謝你救了她。”
裴嶼銘倚靠着靠近門口的牆壁,擡眸凝視着路城的背影,眸光晦澀難辨,淡淡地開口。
路城聞聲,側身迎上對方的目光,神色不辨喜怒。
“不必。”
裴嶼銘怔了一下,随即輕笑出聲,笑容裏透着一絲譏诮。
“也是。”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整個病房靜悄悄的,安靜得有些過分。
突然,病房門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打破一室的寂靜。
何芳敏大步走進來,行色匆匆。
當看見躺在病床上的裴安安時,急切的神色終于緩和了些許。
路城見何芳敏趕來,知道已經不需要自己再留在這裏,轉身朝門口走去,準備離開。
“等等。”
何芳敏連忙喊住他。
路城停下腳步,轉身,靜靜地凝視着對方。
何芳敏上前兩步,走到路城面前,眼底深處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仿佛蘊藏了千萬句話語。
塗着口紅的唇瓣嗫嚅了幾下,緩緩開口。
“小……”
只是話剛起了個頭,又瞬間頓住。
她抿了抿嘴唇,臉上扯出一絲僵硬的笑容,在心底醞釀了一番,這才再次開口。
“路隊長,謝謝你。”
路城并不糾結她剛才想說什麽,只是淡淡地回了句。
“不用謝。”
然後開門離開。
何芳敏看着路城的背影消失在幽暗的走廊裏,眼睑微微低垂,将眸中複雜的情緒悉數遮擋住。
不知何時,裴嶼銘已經站直身體。
他距離何芳敏很近,即使病房裏的燈光比較微弱,也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神情裏流淌出來的落寞之色。
他的眸光暗了暗,昏黃的光暈在那雙漆黑如墨的
瞳眸裏暈染開來,卻照不到眼底深處。
“媽……”
他剛開口,何芳敏倏然轉身,反手給了他一耳光。
聲音清脆響亮,在這個寂靜的病房裏,聽上去格外的刺耳。
裴嶼銘腦袋偏了偏,臉頰上火辣辣的痛感瞬間傳來,就連耳朵裏也響起一陣嗡鳴聲。
他用力晃了晃腦袋,擡手擦了一下嘴角。
手背上,一條殷紅的血跡殘留在上面。
裴嶼銘低着頭,看着手背上的血跡,眸底掀起驚濤駭浪,猶如突然而至的狂風暴雨,滿是陰沉。
只是一瞬間,他身上淩冽的氣息又驟然收斂起來,周身彌漫着一股低沉陰郁的氣壓。
何芳敏的那只手垂在身側,手背上傳來陣陣痛感,甚至蔓延到整個掌心,昭示着她剛才用的力道并不輕。
她攥緊雙手,身板挺直幾分,眸子裏的寒氣暈染開來,厲聲斥責。
“她是你妹妹,你就是這麽照顧她的!”
裴嶼銘低頭看着腳下,沒有說話,身上的氣息清冷寡淡,讓人猜不透他此時在想什麽。
“媽……不關我哥的事。”
病床上,裴安安虛弱的聲音傳來。
何芳敏見裴安安醒來,連忙走到她身邊,原本寒氣逼人的臉龐露出一絲笑容。
“安安,你醒了。”
裴安安沒有回答,環視了一下四周。
偌大的病房裏只有他們三個人。
沒有看到自己想見的人,心底裏的失望跟落寞緩緩襲上心頭,将她整個人包圍起來。
是啊,在她做了那樣的事情之後,她又怎麽還敢奢望雁初姐會原諒她呢?
就連她自己,都無法原諒。
想到這一些,裴安安的心裏生出一股濃濃的自我厭棄。
為什麽要救她?
為什麽不讓她死了算了?
為什麽要讓她痛苦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擡起雙手,緊緊覆蓋在臉上,低聲嗚咽着。
肩膀也随之顫抖,就像是一朵随時凋敗的落花一般。
那天過後,沈雁初沒有跟裴安安再見面。
冬奧會即将到來,她幾乎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投入到這上面。
路城倒是去醫院看望過兩次,裴安安的狀态很不好。
身體的傷雖然痊愈了,可她的精神狀态卻差到極點,瀕臨崩潰。
整個人猶如一塊兒翹在懸崖邊緣的石礫,輕輕一吹,便會跌入萬丈深淵,摔得粉身碎骨。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冷血?”
沈雁初窩在路城懷裏,緩緩開口。
“明知道我的一句原諒就可以讓她解脫,不再這麽痛苦,可我卻遲遲沒有說出口。”
路城撫摸着她的頭發,微微搖頭。
“不會。”
如果她真是冷血的話,那天就不會僅憑裴安安的一通電話,懷疑她出了事,急匆匆地趕去救她。
更不會明知道自己不能坐電梯,卻為了争取時間,打破她這麽多年來的習慣跟恐懼。
也不會每次他從醫院看望裴安安回來,她雖然表面上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卻總是有意無意地打聽裴安安的病情。
“你希望我原諒她嗎?”
沈雁初擡起頭來問路城。
“我希望你能快樂。”
路城微微低下頭,眼底深處有一抹柔色緩緩流淌出來。
這些天來,她又何嘗不是在折磨着自己。
沈雁初笑了笑。
“我想,我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路城沒有問她打算怎麽做,只是将她抱得更緊。
“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
沈雁初在他懷裏磨蹭了幾下,她的頭發軟軟的,發絲輕輕掃過男人頸間的肌膚,帶來陣陣酥癢。
“你就不怕把我給寵壞了?”
“我只怕,怎麽都寵不壞你。”
她明明只有21歲,正是活潑燦爛的年齡,卻太過成熟懂事。
有時候,甚至成熟得讓人心疼。
只想多寵她一些。
醫院裏,裴安安拿着手機,看着屏幕上的四個字,那雙空洞的眼睛裏漸漸氤氲出一層霧氣。
“我原諒你。”
這四個字就像是開關,将她這麽多天來壓抑着的痛苦統統釋放出來。
淚水再也抑制不住,沿着臉頰流淌下來,滴落到屏幕上。
“媽,你能幫我聯系一下嗎?我想發表道歉聲明。”
這些天裏,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地麻痹自己。
一遍又一遍地給自己洗腦,她沒有做錯。
即使是錯了,也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失誤而已。
可是,她內心卻很清醒。
錯了,就是錯了。
無論她再怎麽逃避,也磨滅不了這
個事實。
聽到裴安安的話,何芳敏眉心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安安,我不建議你這麽做。”
裴安安聞言,擡起頭來,用那雙染着淚水的瞳眸看着她。
“為什麽?”
何芳敏從裴安安手中拿過手機,當看到上面那四個字時,神色微微怔忡。
她頓了一下,開口解釋。
“你有沒有想過,現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才是漫畫博主,如果你這個時候公開道歉,別人會怎麽議論你?更何況,以你現在的狀況,能夠承擔得起別人的冷嘲熱諷嗎?”
裴安安低下頭,目光落在虛空,臉色又白了幾分。
何芳敏見她面生退意,繼續開口。
“而且,你不是一個人,你是恒泰集團的千金?。現在公司正處在關鍵階段,你這樣做,無疑是把你自己還有公司推到風間浪頭上。”
“那我該怎麽做?”
裴安安擠出兩滴淚水,聲音裏也染上哭腔。
何芳敏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她不是已經原諒你了嗎?而且,那件事情發生後,她也并沒有向粉絲解釋她才是漫畫博主。既然這樣,就讓這件事情悄無聲息地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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